商业社会的文学阅读 小说转型从“揭黑”到“商战”

来源:新京报 作者:马陌上 发布时间:2008-04-11

近两年,出版市场的“商战小说”方兴未艾。从王强的《圈子圈套》到郑涛的《破冰》,似乎都在努力打破经管书籍乏味的教条,另一方面,这类小说又处处宣传商业的可操作性。“商战小说”确实已成型为一个新的类别,还是确实承担起了“企培案例”的重任?

  时代特征 商业社会的文学阅读

毫无疑问,时代正在经历一场剧变。还没有一个词汇能够准确描述这种变化,所以我们只能笼统地说:精细化的文学阅读已然退出绝大部分人的阅读视野,它留下的巨大空间正由其他方式填充。在快节奏的生活方式之中,阅读商业,阅读“商业小说”,已成精细文学在大众市场退场的必然。

从王强的《圈子圈套》到付遥的《输赢》,越来越多的人被这种新题材的小说所吸引,这是时代氛围使然。一方面,它们打破了经管书籍严肃乏味的理论教条式阅读观感;一方面,又给小说注入了“实用商战”的新鲜血液。从2006年到现在,虽然商战小说的派系被定位出来了,一波又一波商战小说成了畅销书的主角!从近三年畅销的《圈子圈套》系列,到新近出版的《破冰》,尽管诉求不同,但精神脉络是相承的,至少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逻辑与心理起点:世界需要去理解,商业必须去学习。商业技术需要不断操练。从这个意义上讲,《破冰》中的“商场”不过是投影,真正的独门暗器,不是“小说”,而是“销售培训手册”。近两年,出版市场的“商战小说”方兴未艾。从王强的《圈子圈套》到郑涛的《破冰》,似乎都在努力打破经管书籍乏味的教条,另一方面,这类小说又处处宣传商业的可操作性。“商战小说”确实已成型为一个新的类别,还是确实承担起了“企培案例”的重任?

  小说转型 从“揭黑”到“商战”

2000年前后,中国的现实主义重新从地摊回到了桌面上:各种揭黑类文学摇旗呐喊,迅速占据了现实主义的高地。当北京的学者开始高喊“腐败是中国经济的润滑剂”时,揭黑文学事实上迎来了它的末日。

揭黑文学家何去何从?理学硕士王晓方在写《少年本色》时曾羞涩地宣称“人的全部尊严在于思想,作家是一条躲在水里的鱼,而文学是海”,而今,湿漉漉的他显然已经爬上了岸。继《市长秘书》、《驻京办主任》及其续集之后,王晓方迅速将目光投向“商业揭黑”。《大房地产商》巧妙地融合了2007年最引人注目的元素:钉子户、拆迁、无良地产商以及各类官员。同类小说还有乔萨的《原罪》、阳德鸿的《开发商》等,正如雷同的内容简介中所透露出来的:“地产为什么这么黑?人性为什么这么恶?留给对方的余地就是留给自己的墓地,懂得这个,你也就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创造自己的天空就会摧毁别人的梦想,你也就不会再有自欺欺人的善良。”

世界的复杂性不再被理解成单一的“官员”作恶,那么“揭黑文学”也就走到了尽头。“揭黑文学”的衰弱,开启的是“商业小说”的大门。

2006年之后,《圈子圈套》系列小说迅速在白领中流行,受惠于作者的资深商业背景,《圈子圈套》跟《孙子兵法》、《三国演义》一样,最终被供进了中小企业主以及大大小小的经理们的书橱。《输赢》、《输赢之摧龙六式》、《破冰》则直接定位为“销售培训手册”,“商战”这一不入流的文学体例,终于装进了“文学”。

《圈子圈套》很大程度上是被当作“职场必读指南”而走红,而《输赢》的阅读群体集中在做销售的人士当中。《输赢》作者付遥认为这本书是为“中国600万销售人员”写的。另一部商战小说,《灰商》时间跨度60年,像很多传奇故事一样,作者描述了一个商贾家族的三代传承的事业。《灰商》以祖辈的一场生意争夺开始,并且在家族内外埋伏下深重的恩怨,然后又以孙辈的一场生意争夺结束。在漫长宏大的故事背景,以及所有的生意争夺背后,潜伏的是数十年的一个阴谋和骗局,从而反思商场之上的人性演变,并且映射出他们各色各样的生意价值观。这本小说凝结着中国商贾阶层的“原罪”问题,并进行挖掘和反思。其担当的社会意义显然要深刻得多。

《商道》,作者崔仁浩。书中主角林尚沃,本是最卑微的小店员,他谋得政府允许,从而迅速走向成功,并由此奠定“天下第一商”的地位。书中充满了绝境求生的商战斗法,特别是与中国商人斗法的描写中,更是精彩无比。小说对商道与商术做了独特无比的诠释,被许多著名企业人士誉为“参悟商业最高境界”的第一书。

《基金经理》、《上市公司》等一系列小说的畅销走热,则不是写给销售员看的。持续两年的“疯牛”行情中,也促进了这一新类型小说的阅读受众。

  叙事立场 没有调整的角度

在一部分小说传统中,“商业”是一种迫不得已。但武侠文学和造反文学中的主人公不存在这个问题,他们有花不完的钱。“拦路抢劫”之所以能成为古典文学中颇为诗意的桥段,原因就在于它让人看到了不再“叫卖”的希望。梁山乌托邦,事实上是建立在物质财富极大丰富的基础之上的。山外发达的资本主义,早已为山上的好汉们准备停当了按需分配的物质基础。遗憾的是,梁山模式失败了。梁山的失败是“和平演变”的结果吗?我看是的,当“叫卖”成为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伟大头领们也忍受不了无所事事的寡淡日子。因为的的确确,“卖”的本质在于“卖的意味”:丰饶,剩余,利他主义以及由此建立起来的社会关系。“走村串乡的货郎”这个文学意象总能激起人内心的一丝阳光,原因也正在于此。

除了“卖火柴的小女孩”之外,其余的古典英雄们似乎后来都发达了:卖米的拜了相;卖酒的招了亲;卖肉的入了将;卖刀的上了山;卖药的妻妾成群;卖炭的得了红绫;卖油的入了赘;卖柴的娶了媳;卖豆腐的偷到了汉;卖身葬父的葬了父;卖笑的升了职,当了老鸨。而现代的“商战小说”在一定程度上延续了这个逻辑,商业时代的小人物通过无数的“实践”,通过一次次的“锻炼”,最后也成了商场上的红人。通俗文学满足人们幻想这一点,始终不变。

如果,还有新成分在其中的话,那么,我想,励志,不妨说,是特定“主题励志”。鼓励刚刚进入“职场、商场”的新人敢于进入这个语境去扑腾,鼓励老手们“飞得更高”!正如《士兵突击》的主题不是“一样”,商战小说的主题,也绝不仅仅是“商场”。

时代变了,故事发生的场景被置换了,叙事的手法更新了。但,作为一个类型文学的叙事立场,千年一贯。至于那个更恐慌性的问题,文学死了吗?更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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