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是一个传奇
关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美嘉捧着一袋热带水果，可怜兮兮地进来。
“我打算把艾派德送给我的东南亚土特产都卖了。否则，我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你要卖多少个菠萝才能交房租？要不我帮你垫付一下吧。”
美嘉开心地说：“就等你这句话！”
悠悠从房间出来，拿着一叠纸，“这剧本太赞了！这是我有史以来接到过最重的角色！《王的后宫》，大型清宫职场励志剧。”
“清宫……职场……还能励志？”关谷目瞪口呆。
“没错！我演的这个小丫环身怀绝技，出淤泥而不染，后来被选为妃子，最后还成了贵妃呢！据说这部戏投资很大，上次那部戏，连手纸都要自带。”
“结果连手纸都没用到，你就杀青了。”
悠悠兴奋地说：“这次不一样了，我真是转运了！”
“职场励志？这个戏有没有教怎么找工作啊？”美嘉期待地看着她。
悠悠想了一会儿，“一菲做思政老师的时候，好像带过就业指导课程，你去咨询她看看啊。”
美嘉听她的话，找到了一菲求助，一菲翻出一本教材，“咳，听着……第一章第一节第一讲，就业的定义。就业是指16周岁以上具有劳动能力且有劳动愿望的人参加社会劳动，并获得相应的劳动报酬或经营收入的一系列人类活动——这段要背下来，考试要考的。”
美嘉完全呆住，“这教材是人类编的吗？你就直接告诉我怎么能找到工作吧。”
“等等哦，”一菲翻完了整本书，“咦！好像还真没有讲怎么找工作的！”
“一菲姐，抛开课本，还有什么能教我的吗？”
“嗯，听说教务处最近在急招兼职的助教。凭我的面子，你可以去试试，薪水不高，不过说出去也算半个老师。”
“真的吗？太好了！不过我连大学都没上过。”美嘉迟疑。
“没事，反正这年头阿猫阿狗都敢自称老师，比如曾老师。”一菲不在意地挥手，美嘉一听，觉得是这么回事，放下心来。
深夜，做完节目的曾阿猫老师路过酒吧，发现似乎很热闹，走进去一看，人山人海，音乐劲爆，子乔站在柜台里面。
“欢迎来到‘月黑风高夜’疯狂派对的现场！”
“疯了吧，Joey人呢？”
“你说那个酒保啊，他把钥匙给了我，自己正在妇产科医院里抱儿子呢。我答应他12点关门，可没说是今晚12点，哈！哪有酒吧那么早关门的，头脑僵化。”
一个顾客醉醺醺地走过了，“我要投诉，厕所的水槽满出来了。”
“厕所里没有水槽啊。你是从那个门出来的？那是厨房！”小贤尖叫，顾客无所谓地走开。
小贤转向子乔，“你打算疯到什么时候？”
“在我的酒吧里，没有打烊这个词。只有夜夜笙歌的美女大军，和无可阻挡的改革大潮！”
“什么时候变成你的酒吧了？”
“曾老师，你不是一直想真正拥有一次酒吧吗？机会来了。”子乔贱贱地挑眉。
“酒吧承受不了那么多人，宝强知道我们造反一定会杀了我们的。”小贤看着两个大胸美女走过去，“好吧，你说的有道理！今晚畅饮，不打烊！”
众人欢呼，音乐更加迷乱，子乔和小贤各种山寨的喝酒调酒动作，没接住砸碎了也依旧得意。
悠悠兴冲冲地来到片场，副导正在指挥布置，看到她连忙迎上来招呼。
“您就是唐悠悠小姐吧，制片组给您准备的配套用品都在这里了，”副导递过来一个大袋子，“饼干零食口香糖，毛巾面膜沐浴露，扑克桌游三国杀，厕纸拖鞋卫生巾。”
“好丰富，百宝箱啊！”
副导热情地笑着：“酒店就在对面，按摩二楼第三间，桑拿三楼第五间。午饭想吃什么？我们有自己的厨房，你可以选择燕鲍翅、北京烤鸭、四川火锅，还有西冷牛排。”
天哪天哪天哪，原来大制作是这样的呀！悠悠惊喜万分，心想自己就是死也要死在这个组里。
“唐悠悠吧！幸会幸会！”扮演太监的小海过来，略娘娘腔，戏服胸口上一个“奴”字。
“这个剧组连奴才都有！”
副导囧道：“这个真没有，他是跟您配戏的演员小海。你们先聊。”
“你可以叫我戏里的名字，小三。”
“啊！你就是和我出生入死的太监小三啊！我是婷花。”
小海夸张地屈膝：“给娘娘请安了。”
“别这样，20集之后才做娘娘呢，现在还是宫女。”悠悠笑着扶他起来，自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众人顿时惊呆了，纷纷停手。
“悠悠，快起来啊！”小海小声而急切地。
“怎么了？”悠悠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
“这是雷哥的位置，雷哥的水，你疯啦！”
“谁是雷哥？”
“雷哥你不知道？我们剧组的老大，传说中的——戏霸雷！他演的是皇上。”
悠悠放松地坐在椅子上，“戏里头而已。”
“可是戏外也是啊。要不是他的面子，我们的戏怎么能有那么大的投资？连导演和制片人都得看他的脸色。要是让他看到你坐了他的专座，你就死定了。”小海试图拉她起来，突然听到一声吆喝“雷哥到”，他连忙跳地远远的。
只见十个黑衣墨镜保镖鱼贯而入，在两旁列队，众人肃穆，一个小孩踱步走来。
悠悠一口茶喷出来，“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雷哥？我以为是宏雷呢。哈哈。”
“这是我的位子。”
悠悠笑着摸他头，“你就是——小雷小朋友？你好。”
雷哥生气地说：“我演《少年刘老根》的时候，你恐怕还没出道。”
“小朋友要有礼貌。”
“还说，打屁股！”雷哥一声令下，两个保镖架住悠悠，雷哥拍她的屁股。
“你怎么可以对女孩子这样，太没教养了。”悠悠惊讶地，扭头对副导和小海，“你们快评评理。”
“就是！”悠悠还没来得及得意，副导转向她，“你也太不像话了，还不快给雷哥道歉！”
“现在的青年演员太不懂事，把我拍戏的心情都破坏了。”雷哥叹气。
“可是，接下来要拍婷花入宫见您的戏啊。”
“入什么宫啊，她，直接宗人府。”雷哥霸气地指着悠悠。
“新剧本！婷花被关进宗人府！”副导大喊，立刻有人把新剧本递过来，悠悠惊愕，被拖进了一间关灯的扫帚间。
美嘉坐在大学办公室的电脑前，兴奋地打开游戏测试网速。
“美嘉，你现在的工作很重要，这不是闹着玩的。”一菲递成绩单，“把我班上学生的专业课考试成绩录入到查分网站上，期末成绩关系重大。”
“还捏着别人的命运，太好玩了。”
一菲滴汗，“如果出错被学生投诉，要被开除的。我去上课，不能盯着你了，靠谱点啊，别打游戏啊！”
美嘉偷笑，看着她离开，点开愤怒的小鸟。一直到一菲打来电话催促，她还投身在游戏的海洋中。她一边答应着，去动鼠标，不料碰翻了墨水瓶，成绩单被墨水染成了黑色。
“老师……”一个学生进来，“不是说今天公布专业课成绩吗？可网上查不到，我就直接来您这儿查了。”
“嗯……是啊，等等，”美嘉瞥了一眼成绩单，全毁了，连忙藏起来，“这个……那个……你觉得，65分行不行？”
“真的？”学生大喜。
这个表情就对了，美嘉微笑，“没错，你65分。”
“可是……您还没问我的名字呢。”
美嘉尴尬地说：“啊……这个……我认得你。你就是……就是你们班最帅的那个……叫叫叫……”
“陆仁贾！”
“对对对，路人甲，你可有名了，我知道。你65。”
“万岁！我还担心不及格呢！太神奇了，交了大半张白卷竟然还能及格！老师您辛苦了，这份蛋糕和奶茶送给您。”
美嘉接过袋子，轻松搞定，原来为学生服务这么容易，不仅没被投诉还能吃蛋糕。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学生过来查成绩。
“我叫薛声倚，历史系的。”
美嘉想也没想：“恭喜你，65分！”
“老师您是不是搞错了？”学生开始抽泣。
“不用这么感激我吧。”
“这门课考不到80分，我的出国奖学金就泡汤了……我本来以为，至少能有90分……现在怎么办啊……”学生大哭着奔出去。
美嘉内疚地对着她的背影喊：“同学，别生气，要不咱们改一改？或者吃快蛋糕再走啊？”
兽医系的张三锋萎靡地进来，急着查分数。
“请坐，咱们先沟通一下，了解一下你的期望是什么？”美嘉慎重地。
“老师，别逗我了，我真赶时间。”
“再赶时间，你也得告诉我你能接受的范围啊，除非你赶着去投胎——亲。”
“你怎么知道，我……真的……不想活了。我的专业课已经重修5次了，我根本不是学兽医的料，是我爸非要逼我。这次还不及格，我就要被劝退了。与其让我爸杀了，我还不如自己了断。”
“等一下，等一下，那个……你不能死，因为你得了……85分。”
“老师，你有必要和一个生无所恋的人开玩笑吗？”
“你居然连老师都怀疑，我会弄错吗？要错也是批试卷的弄错了。相信老师，这是一个奇迹，最重要的是你不能放弃自己。”美嘉鼓励道。
“可是全世界都已经放弃我了。”
“别觉得你被世界抛弃了，世界根本就没空搭理你！……呃，我是说……我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遇到我就是奇迹！”
“真的？”
“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你还有大好的未来，别因为一个分数就轻言放弃。”美嘉拍着他，“别哭了，吃块蛋糕，亲？”
酒吧里，Joey清理着吧台残局，欲哭无泪，小贤得意地进来。
“你来得真好，告诉我吕子乔在哪儿。我要找他……”
“不用客气，这么伟大的壮举他一个人完成不了。”
“还有同伙？我早该知道，我当时怎么会相信他！”Joey咬牙切齿，“我今天一早来的时候发现厕所里还躺着好几个没醒的，而且厨房的水灶被不明液体塞住了。”
“呃，这不能怪他，生意太好，很难管理。”
“我刚才清点了一下，一晚上吧台少了86瓶百加得，72瓶马天尼，32箱冰锐和不计其数的啤酒！”
“战绩辉煌啊。我说你别那么死脑经，有时候一点小改变，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收获？可我清点了一下收银台，为什么里面一分钱都没多出来？！如果我找到这个混蛋一定把他碎尸万段。对了，你刚才说另一个同伙是谁？”
小贤连忙逃出去，在公寓里找到子乔，“吕子乔，你昨晚居然忘了收钱！现在好了，Joey正在全小区通缉你，那么多酒怎么赔？”
“我是故意没有收钱。饥饿营销懂不懂？嗯，用你们这些土鳖的话来讲就是——赔本赚吆喝。就是因为昨晚的付出，今晚姑娘们还会来，而且会给酒吧带来更多的人气。”
“问题是Joey已经禁止你进酒吧了。他手里那些空酒瓶，每天砸你一次，也够砸到下个世纪了。”
子乔神秘莫测地笑道：“酒吧并不重要，客户和人气才是王道。派对必须继续，其实场地没有约束没有限制，才会换来更华丽的场面和更狂野的尖叫。”
“你准备放在哪儿？”
“租一个游泳池啊，想象一下，终极泳池派对！来不来？”
小贤想了一下，狂点头。子乔二话不说，带着他来到一个废弃的空泳池，小贤傻眼，酒呢？饮料呢？桌子椅子呢？这儿连自来水都没有，怎么开派对！
“淡定，现在没有，不代表今晚没有。我已经召唤了一个非常给力的朋友，他会帮我解决一切的。”
小贤不屑，“召唤？你当你是萨满吗？召唤个神兽也帮不了我们！”
“想赌吗？”子乔偷看短信，“他来了。”
一辆百加得的卡车停到他们面前，Alex从车上下来。
“快来看我召唤的神兽。”子乔得意地。
“Hi，曾小贤是吗？按照您的要求，我们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小贤惊地结巴，“神……神兽大哥，你怎……么称呼？”
“我叫Alex。”
小贤轻声对子乔说：“你给他取的？”
Alex问他们：“现在布置吗？”
“当然！”子乔点头，Alex打开后仓，整整一卡车的酒和派对用品，小贤看得惊喜万分。
悠悠回去后，对关谷讲述了雷哥的霸行，关谷陪着她再次来到拍摄现场。雷哥在大吃薯片，一堆人围着他，赔笑脸。
“我想要回我的戏份。”悠悠过去，轻声地说。
“想都别想，我不喜欢你。”
“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是个意外。”
雷哥瞪眼，“那我也可以让你意外死在宗人府里。”
“新剧本！婷花意外死在宗人府里！”副导大喊。
关谷生气地蹲下来，“听着！小屁孩，你不能这样，每个演员都是平等的。”
“奇怪的口音，讨厌！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我！”雷哥朝关谷头上扔了一片薯片。
“纳尼？你再来一下试试。”
雷哥把整包都倒过去，“你也想被关进宗人府吗？”
“他们怕你，我可不怕，我有外交豁免权！看来不教训你一下不行了。”关谷一把抓过雷哥，横在腿上扒下裤子开打，雷哥乱叫，众人完全惊呆，没有动弹。
雷哥挣扎着大叫：“快来人护驾啊！”
大家冲上去把他解救出来，悠悠拉着关谷。雷哥揉着屁股大叫：“宫女你，明天，后天，大后天，永远，都吊在树上做背景！”
“新剧本！”副导大叫，关谷慌忙上前，雷哥后退一步。
“请原谅，是我的错。悠悠她非常喜欢演戏，请求你再给她一次机会！拜托了！”
“那好吧。可是，你打了我十三下屁股，这个怎么算？”雷哥转着眼睛，“除非你让我打回你十三下，怎么样？”
关谷假装迟疑，“这……只要你宽恕悠悠，我……没意见。”
“你脱了我的裤子，我也要脱回来！”
“好吧。”关谷咬牙点头，慢慢把上衣撩上去，整个腰上流露出一个鲜艳的龙爪。
雷哥惊慌，“这……这是什么……你……你有刺青？！”
“别客气，打吧。”
“你是……你是道上的人。啊！”雷哥害怕地逃走，“导演，把剧本都改回原样！”关谷得意地穿好衣服，看来师兄连夜绘制的彩绘果然奏效。
夜晚的泳池，布置华丽，堆满各种酒水，俊男靓女们在坑里疯狂地舞动。
“真没想到，一个没水的坑都能骗到这么多人。”小贤啧啧称奇。
子乔大气地笑：“相信梦想，相信奇迹。”
不远处，Alex高呼：“让我们把欢呼献给今晚派对的owner——曾小贤先生！”
众人跟着大叫：“曾小贤！曾小贤！曾小贤！”
“作为派对的核心，所有姑娘都会崇拜你，是不是比那个空头股东强多了？”
小贤享受地说：“还真是。对了，为什么把这么好的事让给我？”
子乔笑而不语，Alex走过来告诉了他原因，“曾先生，这是今晚的账单。”
“账……账单？你不是召唤兽吗？”小贤一把把子乔拉到一边，“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不是召唤出来的吗？”
“没错，我从网上招的。百加得最新推出的partysolution特需服务，随叫随到。只要一个电话，他们可以像送披萨一样，送你一个派对。”
Alex把账单递过来，子乔遁走，小贤无奈地拿出手机，召唤宝强神兽。
宝强出现，付完钱，提起Joey主动补上了昨晚的亏空，拿出一张纸，“曾老师，不如，把你在酒吧的干股转给Joey，这样你欠我的就清了，咱们股东会欠Joey的也清了，是不是比较公平？你看，律师已经把转让协议都写好了，签个字就行。”
小贤颤抖着签完字，向四周寻找子乔的身影，打算过去掐死他。
公寓里，一菲也愤怒地看着美嘉，“知道错了吗？！”
“对不起，一菲姐。人总是要犯错误的嘛，否则正确之路就人满为患了。”美嘉小心翼翼地，手里拿着一块蛋糕。
“你还有道理了！好不容易给你介绍份工作，你却搞成这样，你知道有多少学生投诉吗？不对，你知道有多少学生没有投诉吗？”
“我……服务态度还挺好的，亲。”
一菲叹气：“谁让你服务他们了，我是让你实事求是地登记而已，你倒好，普度众生啊。现在好啦，自己工作没了。”
门铃响起，她去打开门，三锋同学提着一篮水果，“胡……胡老师，请问，陈老师在吗？”
“看！学生都投诉到家里来了，我兜不住了，你自己搞定吧。”一菲瞥了眼美嘉，走开。
三峰走到美嘉面前，“陈老师，我到处找你，他们说你被解雇了，所以冒昧找到这里来了。”
“我认得你。你是85！”
“您就别提了，我知道我没那么高，后来分数还是改回来了。”
美嘉泪汪汪地说：“sorry，我自身难保，没帮上忙。你不会来找我同归于尽吧？”
三峰递过水果，“不，我是特地来谢你的，虽然分数改不了，但是我听了你的话，回去找我爸好好谈了一次，他终于同意让我转系了。要不是您提醒我，我真的就放弃了。您说得对，世界上真的有奇迹。”
“呵呵，我早说了吧。”美嘉看着水果，盘算着把它们卖出去。
“不过，我还有件事想请您帮忙，如果我不读兽医专业，我爸爸的宠物店就没人接班了。他现在需要一个兽医助理，您有没有认识人想找工作的呀？”
“有电脑吗？打游戏快不快？”看到三峰点头，美嘉高兴地和他握手，“太棒了！这个忙我帮定了！”
就这样，美嘉神奇地成为了兽医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