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卷 第十三章 灵手却敌

在电光石火的高速中,刘裕猛下决定,长笑道:‘任教主别来无恙!’又打手势着庞义等往营地方向退走。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可能是任遥因看到燕飞的挑战书,深感其充满侮辱的意味,动了真怒,竟立即来寻燕飞决战,以任遥杀人为乐的性格,肯定会杀尽此地生人,以作对燕飞的回敬。

他刘裕再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置诸于死地而后生,全力迎击。胜败并不重要,最要紧是奋斗至流尽最后一滴血,不能有丝毫犹豫,以命博命,让自己天生的灵手发挥至极限,若还不能击退任遥,只好认命。

任遥双目异芒大盛,强大无匹的陰寒之气往刘裕潮冲而去,此刻在他眼中的刘裕有种一往无前、万夫莫敌的气概,对他任遥没有丝毫怯意。故即使以他之能亦不敢托大,因为他知道当刘裕举步往他迎来的一刻,两人的气机已锁个结实,再没有转寰的余地。冷哼道:‘刘裕你既要找死,我便先成全你!’刘裕右手按往刀把,心神提升往万里晴空的至境,抛开一切顾虑,脚步循着某一奇异的节奏,不住接近任遥,从容道:‘谁成全谁?是否言之过早?幸好燕飞不在这里,否则便轮不到我来收拾你。’他现在利用的是针对任遥的唯一破绽弱点,是他已因燕飞的挑战书动了真怒,所以故意提起燕飞来刺激他,又表示出自己对他的轻视,任遥愈受不起,便愈有机会因失去冷静,动气出错。

果然任遥双目杀气更盛,‘锵’的一声掣出御龙剑,在身前爆起三朵反射有如走马彩灯那五光十色的剑花,教人疑幻疑真,看得眼花缭乱之时,其中一朵剑花倏地化成金芒,闪电般朝刘裕激射而去。

刘裕过去数月的努力,就在此刻见到成果。谢玄每天清晨练剑,风雨不改,而淝水之战后,他的主要练剑对手便是刘裕。

谢玄眼力高明,发觉刘裕有一对异乎寻常的灵手,在‘眼、耳、鼻、舌、身、意、识’七大感官里以‘身’的感觉最灵锐,而练‘身’的唯一方法,就是‘以战练战’之法,故悉心栽培,从实战中以千奇百怪的手法,启发刘裕的优点,发挥他的潜能。有剑术大师如谢玄者现身说教,亲自训练,数月时间可比得上别人数年的苦修。

刘裕似对任遥那神乎其技、眩人眼目的可怕剑招视而不见,没有受其变化所惑,厚背刀随手挥击,最令人诧异的是他似乎没有瞄准掌握对手的剑势,颇有点胡乱出手的情况。

可是任谁都晓得,刘裕不该窝囊至此,而任遥更感到他在无招法中隐含某一种法度,其不依常理的出招,反使他没法子因应变招,只能原式不变直插刘裕胸膛。

此刻刘裕想到的是谢玄的剑,不知如何,更非适当的时刻,他脑海竟浮现出在建康乌衣巷谢家忘官轩内,谢钟秀依傍着谢玄撒娇的感人情景。

谢玄看爱女的眼神,充满慈父血肉相连深挚的爱,其中又包含无限伤情,显是因谢玄认为自己命不久矣,深憾生离死别。

想到这里,心中一痛。

在似是最不合时宜的茫然和迷失中,他持刀的手自然而然生出感应,倏地变招,脚步加速,一切全由手去带动,改向挑往任遥的御龙剑锋。

‘叮’!

在庞义等骇然注视下,刘裕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厚背刀准确无误的挑往任遥的御龙剑,任遥也是了得,立即变招,岂知刘裕亦随之变化,一刀劈中改而扫往他小腹的敌剑,发出清脆的交击声。

劲气爆破。

刘裕是精通战略的人,晓得能稍占上风皆因任遥动了气,失去剑手的冷静,更因对刘裕的轻视,在这一招没用上全力,若给他重整阵脚,肯定自己的落败乃早晚间的事。

眼前的机会,如若错过,只可以到黄泉下后悔。

果然任遥往后疾退,化攻为守,挽起绕身疾走的剑芒,守得无懈可击,再不敢轻忽大意。

刘裕运气催刀,被震得酸麻的手立即回复感觉,大喝一声,就哪么人刀合一的往任遥硬撞过去,一副同归于尽,看是你死还是我亡的舍命打法。

庞义等哪想得到刘裕悍勇至此,齐声惊呼,不敢再看下去,偏又不能不看。

‘叮叮当当’!

刀剑交击声如珠落玉盘的连串响起。

人影倏分。

刘裕左肩鲜血激溅,往营地方向跄踉跌退,脸上再没有半点血色,可是持刀的手依然稳如磐石,遥指对手。

任遥亦挫退三步,表面看没有任何伤痕,但很快胸口右边现出血痕,渗出少许鲜血,显是也给砍伤了,还要立时运功止血。

众人暗叫可惜,只差两寸,刘裕可命中他的心脏。

任遥双目射出近乎狂乱的仇恨火焰,怒叱一声,竟腾空而起,追击仍未止得退势的刘裕。

庞义等大叫不好,人人奋不顾身的冲前,欲阻挡任遥向刘裕痛施杀手,不过均迟了一步。

刘裕仍是眼冒金星,被任遥至寒至毒的逍遥气差点把经脉凝固,他之所以能创伤任遥,全赖任遥不肯与他两败俱伤,加上以手作为领导的奇异埋身血战法,方有此战果,不过仍是功亏一篑,反陷身绝局。

只要有数息回气的工夫,凭他的独特体质,将可有再战之力,偏是任遥亦看破此点,拚这内伤加深,也要报一刀之恨。

近十年来,任遥尚是首次受伤,可谓奇耻大辱,不杀刘裕怎消得心头之恨。

娇叱声起。

一道剑光从营地一方横空而来,在任遥扑杀刘裕前截上任遥。

‘呛’!

两剑交击。

淬不及防下,任遥一眼瞧去,立时心中剧震,收起一半力道,任由对方剑劲把自己送开寻丈,落往地面,心中暗叹。

他可以杀边荒集的任何人,却绝不可以杀眼前的娇娆,虽不无些许怜香惜玉之心,更重要的是若纪千千香销玉殒于他的御龙剑下,他将立即成为边荒集的公敌,以后再难踏足边荒集半步。除边荒集外,在建康亦是寸步难行,这么不智的事,他怎会蠢得去做。

纪千千落在刘裕身前,横剑而立,俏脸带煞,娇呼道:‘枉你是一教之主,不敢找燕飞,只敢找旁人出气,算甚么英雄好汉?’任遥、刘裕、庞义一众人等,定神一看,无人不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大叫乖乖不得了。

原来纪千千一身雪白轻薄的贴身绫罗内糯,一小杉裁里臂,缠弦紧抱腰、裙下赤足,秀发垂肩,衬托起她的天香国色、冰肌玉骨,尽显其诱人至极的曼妙线条。若看到如此胜景而不想与她上榻子的,肯定不是正常的男人。

面对着她的任遥更是‘首当其冲’,以他的铁石心肠,亦不由暗吞一口涎沫,杀气全消,更兼刘裕已恢复作战能力,移到纪千千娇躯旁,晓得已错过杀刘裕的机会,而自己更需要觅地疗伤,遂乐得大大方方,向纪千千施礼道:‘任遥拜见千千小姐,今晚看在千千小姐脸上,到此作罢。’说毕扬长而去,转瞬消没在暗黑的大街里。

燕飞抵达洛阳楼大门处,昂然踏上石阶。

他心中想着的是纪千千,他少有这般积极去干一件事,即使不止同承认,暗里却晓得全是为了纪千千,不想她在边荒集的第一晚便失去一半积蓄。

明天当然不成,但若由后晚开始,紧接着的一连三夜每晚领纪千千去看边荒集四景的余下其他三景,会是怎样的一番动人滋味?

想到这里,燕飞心中一颤,明白到自己对纪千千已有点情不自禁,期待见到她,想着她,渴望能与她把臂同游,共用边荒集迷人神秘的美景。

纪千千明白他吗?自己须否向她好好介绍?让她明白自己饱受创伤的心灵?使她明白自己对爱情的恐惧!

若纪千千能抛开一切,与他共堕爱河,自己是否也可以全情投入呢?

‘这位爷儿!’

‘噢!原来是燕爷!’

燕飞在大门前立定,把守大门的五名汉子神情古怪的迎上来,有点不知该如何招呼他这位稀客,竟慌了手脚。

燕飞收摄心神,排除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微笑道:‘烦各位老兄知会你们大老板红子春,我燕飞已把洛阳楼买下来,若他在半个时辰内拿不到五百五十两金子来把楼赎回去,他以后不用在边荒集再混下去。’说罢穿过呆在当场的五名大汉,施施然朝迎客大厅举步。

《边荒传说》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