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回
郑鲍听了,略感失望,但能找道周肃在外偷情的证据,也算是不小的进步,道:“你说的这些消息很是重要,对我查案大有帮助。”伸手入袋,掏出些钱来,继续说道:“我害得你赋闲在家,没了收入,这点小钱虽然不多,但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张月连忙将郑鲍的钱推开,道:“这钱我若是拿了,可成了什么了?郑探长无需担心,宾馆已将这个月的工资结了给我,至少吃喝不愁。另外我多少还会些小手艺,之后打算在外面摆个摊子,维持生计还是可以的。”郑鲍见张月执意不要,也没有办法,只得将钱收好,与张月互相道别后,离开了白南里。
郑鲍边走边寻思:“眼下除了周肃之外,似乎再无人能道出那黑纱女人的身份。既然都已查访到了这一步……那又何妨冒些险将周肃捉起来,仔细审问一番?如果他真的是因为在外寻欢而狠心杀妻,那肯定破绽百出。也不说别的了,单说出事之时周肃还在外地出差,这其中就难保没有点问题。极有可能他出差是假,杀人是真。打着出差的幌子,暗中做下了丧心病狂的事情,再大模大样的回来,轻轻松松的就洗脱了自己的嫌疑。”他想到这里,不禁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这推断很有些道理,“但是……若是周肃咬死了都不说出黑纱女人的身份,倒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该如何撬开他的嘴巴呢?”正思索间,忽然觉得那受伤的肩膀又在疼痛起来,这才记起吴先生叫他最近不要用力,本想忍上一忍,但那伤处却越发的不适,好在此处离吴先生的按摩馆也不遥远,无奈只得再去一次。
郑鲍到了吴先生处后,道明了原因。那吴先生听后,只笑说:“郑探长也太不小心了!”拿出药酒涂在他的伤处,重又开始按摩。吴先生的手指重重的按在郑鲍的肩头,郑鲍只痛的呲牙咧嘴,但脑中在却还在考虑该如何去捉拿周肃,捉到后该如何审问,又将那照片拿在手上来回端详。正出神间,忽然听吴先生说道:“咦?郑探长照片上的女人也来过我这里。”郑鲍一怔,指着照片上的黄妙玲,问道:“吴先生说的是这女子么?”吴先生点头道:“没错,就是她!我虽然年纪大了,可记性还不错。她是昨天晚上来的,还有一个男人陪着。”郑鲍笑着将照片递给吴先生,指着大班亨特,道:“你说的那个男人,可是这个洋鬼子吧?”吴先生拿过照片看了看,却摇头道:“不是这个洋鬼子,而是这个中国人。”说着,在照片上一点。郑鲍不禁大是惊讶,道:“吴老先生,你能确定昨晚与那女子同来的就是此人么?!”吴先生道:“当然能肯定了,老头子我眼力又不差!”
郑鲍此时心中是七分惊喜、三分诧异,原来吴先生点的并不是别人,正是那躲在一旁的周肃,连忙问道:“敢问吴先生,这个女人昨晚来时是什么打扮?”吴先生道:“那女人穿了一身旗袍,头戴了黑纱。当时是由这男人扶着进来的,说是她走路时不慎扭伤了脚,让我帮着看看。”郑鲍连拍大腿,暗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方才我在电报公司时,那黄妙玲不正是伤了脚么!”忽然生出一个疑问,道:“吴先生既然说那女人头戴了黑纱,你又是如何见到她的面容的?”吴先生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这女人伤到了脚。我只好让她坐在椅子上,自己则附身下去为她揉按,抬头时便正巧从黑纱下看到了她的模样。”郑鲍自然懂得吴先生的意思,但为求稳健,却故意装傻道:“吴老先生没有骗我吧?从黑纱下面又怎么看得到她的长相?”吴先生笑道:“郑探长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那黑纱又没贴在脸上,只是挡在了面前而已,之间留着很大的空隙,自下向上看,又如何会瞧不见?”
郑鲍听这吴先生不仅道出了黄妙玲曾扭伤过脚,又对她的衣着打扮说的分毫不差,也将如何见到黄妙玲的面容解释得合情合理,顿时更无怀疑,心道:“任我千料万料,都料不到这黄妙玲就是黑纱女人!周黄两人串通一气,先前的鬼怪之说当然就不攻自破,剩下的也就只有‘情人暗里怂恿,毒夫狠心杀妻’这一条路了。嘿!真想不到周肃这人还真有些本事,他以区区穷白之身,居然钓到了那高高在上的美娇娘,原来这懒蛤蟆也是能吃到天鹅肉的。眼下的事情就极为简单了,周肃肯定是要抓的,而那黄妙玲也少不得要请来聊一聊!这对亡命鸳鸯自作聪明,但不想聪明反被聪明误,脚下的路恐怕是走到尽头了。”不过心中却另有一个疑问:“难道那黄妙玲与陈久生也有什么深仇大恨么?若不然,她却为何在超度李金凤的同时,也要将陈老弟一同拖下水呢?”不待吴先生为他按摩完,便付了诊费,告辞出来,匆匆忙忙的回到巡捕房,召集手下安排一切。
三个小时后,周肃惴惴不安的坐在巡捕房的审问室内,不时的伸头来回张望。突然,审问室的房门被打开,郑鲍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坐在了周肃的对面。
周肃见到郑鲍,硬是挤出些笑容,道:“郑探长许久不见,竟是越发的精神了!不知今日找我来有什么事?可还是为了我的老婆李金凤被杀一案么?我所知道的都已与郑探长讲过了,这几日也未想到些什么,大概要让郑探长失望了。”郑鲍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周先生真是做的一场好戏呀!”周肃一怔,道:“郑探长这是哪里话来,我几时做过什么戏了?”郑鲍道:“我来问你,你昨晚都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周肃装模作样的想了一想,说道:“昨晚?昨晚我只一个人在家看书,大约八、九点便睡下了,可什么都没做过。”郑鲍道:“是么?你什么都没做?要不要我提醒你一句:你在天堂饭店里用的那顿西餐,味道还算不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