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回

郑鲍晓得事情要遭,但此刻已不容他多作分说,只有先过了眼下的这一关再说。眼见着当先的一名警卫挥舞着警棒,直朝自己的头上打来。郑鲍算准时机,侧身向左边一让,伸手在那警卫腕上一带,跟着一拳挥在他的脸上,那警卫顿时嚎叫着退了下去。不等郑鲍站稳,另一名警卫却已从一旁包抄了过来,用警棍捅向郑鲍的腰间。郑鲍劈掌狠狠的砸在那警卫的手骨上,阻止了警棍的来势,随后飞出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众警卫见郑鲍拳脚厉害,倒也不敢贸然上前。

一旁的法国人见这里居然动起手来,或是感到吃惊,或是觉得有趣,除了几个站得近了的人避远了一些以外,其他人都立在原地冷静地看着,还不时用法文小声交谈着。一人道:“那个中年胖子还真能打!皮耶,你估计他还能坚持多久?”皮耶道:“约瑟芬,我想再有两、三个人他就不行了,人的力气总是有限的,他一个人怎么敢与这么多人对打呢?”约瑟芬道:“我看也是这样!哦,上帝啊,希望他不要被打死。”皮耶道:“是的,我们也只有请求上帝能让那些男人下手轻一点。虽然那个胖子肉厚,多挨几拳头也是受不了的。”

就在那些法国人的言语之间,郑鲍又已摔倒了两人。但是众警卫一个个年轻力壮,身板硬朗,即使被打了一拳、踹上一脚,也只不过一时觉得的疼痛,很快便能翻身爬起,又再攻了上来。反而郑鲍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大感体力不济,心中暗自焦急:“我早年练的这身功夫倒没落下,只可惜毕竟上了些年纪。若是让我年轻个十多岁,你们这些人根本不在话下。现在这样周而复始的与我车轮战,如何都打他们不退,时间一长可如何是好?”刚一走神,一名警卫就从他身后摸了过来,乘郑鲍没有防备,一把将他抱住。其余的人见状,立刻都叫骂着冲上前去,预备将郑鲍一顿好打。

正危急间,郑鲍猛用腰力,整个人向后一倒。那抱他的人先摔落在地上,反倒为郑鲍当了肉垫。而郑鲍体肥态胖,在落地时又故意在那警卫身上狠狠一压,只将那警卫压的胸腹剧痛,气闷难耐。郑鲍觉得那警卫两手一松,连忙一个翻身挣脱了束缚,正要站起身来,却被抢先赶到的一名警员一脚踢在肩头,又跌倒下去。郑鲍心知不妙,顺势在地上滚了几圈,与那些警卫拉开了些距离之后,才又站起身来。但此时他已背靠墙壁,地势极为不利。那些警卫见状,怒吼着冲杀了过来,又将郑鲍围在了中心。

就在郑鲍退无可退之时,突然一队法国宪兵整齐列队,冲进饭店的大堂。他们双手端着步枪,枪上还挂着明晃晃的刺刀,立即将郑鲍等打架的六人堵截控制在了一起。那几个饭店的警卫虽然也被刺刀指着,但见是法国宪兵,一个个也不害怕,反而赶紧露出一副嬉笑媚态,指着自己的制服,示意自己是站在法兰西这一边的人,刚刚还在为法兰西的荣誉而战。但那些法国宪兵哪里管他们这一套,嘴里呵斥着难懂的法文,手中的刺刀也越逼越近。其中一个警卫以为那些法国宪兵没理解他们的意思,于是伸手招呼领班,想让领班过来解释一下。但是他激动之余动作过大,指着他的法兵误以为他要负隅顽抗,立即一枪挺出,刺刀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淋漓而下。

那警卫伤痛难忍,不禁连连惨呼。其余警卫见了,只吓得脸色惨白,也不去管那受伤的警卫,全都抖抖索索的挤在了一起,不敢再有动弹。郑鲍见那警卫的创口深可见骨,晓得厉害,赶紧从口袋中掏出手帕为他包上,但无奈杯水车薪,手帕顿时为鲜血所浸透。

忽然只听一阵清亮的皮靴声响,一位佩戴着手枪与军刀的法国军官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面戴眼镜,身穿格子西服的中国人。那军官用法语高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打架?!”大堂经理见引来了法兵,晓得事态严重,先轻声让各个领班小心约束手下,然后毕恭毕敬的走到那军官面前,行了一个军礼,用他那口蹩脚的法语道:“报告文森特上尉,是那个中国人在这里闹事。我们客气的请他离开,他不仅不走,反而还大喊大叫,这才打了起来,这都是那个中国人不好!”

文森特上尉一脸怒气,喝道:“我不管是谁的问题,我只知道这里是属于我们法国人的高级场所,我不允许有半点危害法兰西公民人生安全的事情发生,我希望你能清楚这一点!还有,新任的法国大使也快来了,这期间要给我特别小心,这样的闲杂人等都不准放进来,懂了没有?!”那大堂经理连忙点头道:“明白明白,我很明白。请文森特上尉放心,我们是不会出差错的。”文森特上尉点了点头,对着自己手下的士兵道:“放了那些警卫,再用车把那个胖子带到野外去枪毙,我可不愿意中国人的血流在我们法兰西的国土上!”

那些法兵得了命令,散开一条道路,用枪托戳打着一众警卫,让他们走开。那几个警卫见已没自己的事情,忙不迭的一路点头哈腰的离去,而那个受伤的警卫还一个劲的对那刺伤他的法兵谄媚傻笑。郑鲍见了,不禁连连叹气摇头,却不知他自己已经大难临头。众法兵等那五名警卫都离开了之后,立即就将郑鲍架了起来,正要往外走,却听那穿了格子西服的中国人忽然用法语叫了起来:“请先等一等!”那些法国宪兵都是一愣,但还是停下了脚步,先看看那中国人,又看看文森特上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