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5章

七十一章输赢有兆

可见,这明贵妃可是一个深知君心的。

明言在别宛里等来了宫里头传来的消息,独自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不期然的浮起陈潜那一张略带些鄙夷的脸,自己与他相遇,总是不欢而散,可又期望着与他再一次相逢,他忽然有些舍不得,这一次如果陈府就这么倒了,那以后,自己可就太寂寞了。

月影斜在他的对面拈着一颗白子,啪的一声放在了棋盘之上,看见明言经神有些恍惚,笑道:“公子,到你了。”

明言随手落了一子。

月影斜一皱眉,道:“公子爷,您这一落子,可是全盘皆输啊!”

“什么?”明言一看,果然,原本占优势的黑子,转眼之间被困死了一大片。

两人同时默了下来,古人讲求行事之前要有一个良好的预兆,看来,这次的预兆可不太好啊。

明言挥拨乱了棋子,吁了一口气道:“一切皆已成局,任那矮锉子但怎么蹦达,也蹦不了天去。”

黄在一旁侍候,忍不住道:“公子爷,您还是担心那陈潜?”

明言道:“废话!”抬头望了望天。开始忧郁“那小子不按常理出牌。上次被他得了个好管家。才几天时间。他那院子里地消息就什么都传不出来了。许多少银子都没有。他那院子里地下人一下子变得不喜银子了。当真奇怪。”

黄坡也点了点头:“地确。这子运气好。上次转眼间就要抢了那老不死地过来。可恰巧地。就来了这么一帮拐子。更恰巧地。这帮拐子地头儿还和陈府有旧。”

明言道:“你也感觉有些奇怪吧?”

月影斜微微一笑:“公子爷怀那陈府公子在您地府上也安了人?”

明言点了点头:“所以。我在别宛商量事儿啊。”

黄坡腹诽。公子爷。你不是贪爱新得地一名张姓纱女。所以才来别宛地吧?据说那名纱女还是名寡妇来地?老爷知道了。只怕又会被气得吐血。

月影斜手抚银杖,笑道:“公子爷的计策,旁人怎么查觉得了?您放心,就算陈府查觉了,也会让他们百口莫辩的的时候,一方手帕,就会要人性命。”

明言惊的望向他,桌子上面,分明摆了一方绣了陈字的锦帕。

明言放下心来,道:“月兄,你先去吧,今儿是你与她相邀好了的日子。”

月影斜点了点头,手持银杖向门外走去。

明言回头望了一眼黄坡,发现黄坡有点儿跃跃欲试,知道他与自己想到了一处,便道:“我们也去,就在旁边的茶楼等着,如果陈府得了这个消息,那矮锉子必第一个赶了过来,我等不及想看看那矮锉子的脸色了。”

黄坡钝头钝脑:“那要是他不过来怎么办?”

明言一挥扇柄,敲了黄坡的头一下:“那你不会派人告诉他?也显得我们明府大方不是?”

黄坡心想,自己的公子爷是不是有些变态了件事儿本不关那陈潜什么事,他也非得把他扯了进来为了看那陈小公子的脸色?

黄坡迟半晌还是劝了:“公子爷,您可真别男色了!”

明言听了,心中呲呲直冒烟,轮圆了巴掌就想给他来这么一下,幸亏他走得快步揭了门帘门外跑。

揭起的绣帘差点儿打到了跟在后面的明言脸上……

南阳巷。

如往常一样,这条僻静的小巷静悄悄的只有三三两两的行脚商人挑了东西吆喝,吆喝了一两声见没有生意继续往前走,短暂的吆喝之后条小巷又变得寂静无声。

这里周围有几户人家都搬了,更显得整个小巷空旷寂寥,李公公带着一队十来个人守在几间空房子其中的一间,当他今儿个在明贵妃那里领了这个差使的时候,还有些闹不清楚,不明白宫外的事为什么宫内的人都掺和了进去,但经明贵妃言语隐晦的一说,李公公有些明白了,这是冲着未来的太子妃去的,李公公在宫内受了明贵妃不少的恩惠,自然会把这事儿办妥。

当然,这件事儿,拿到证据就算了,可不能闹大,要被上面的知道,便落了痕迹,便会起了疑心,怪明贵妃不识大体了。

李公公认为,什么事儿,都要掌握一个火候,过火了,便真的也成了假的,假的也可能成真的。

至于后面的,造遥生事,无事生非,自有明府的人去安排,不关他什么事。

他呆在窗户边良久,这是一个绝佳的

视野开阔,刚好能把那家小院的一举一动看个一清

那家小院只有三两个仆役在里面进进去去,他想,看来那两位主子没来。

又过了一会儿,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那小院的门口,马车边跟了两名小厮,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略弯着腰,另一个身材窈窕,很明显是个女人,两人都蒙了面纱,向院门口走了过去。

李公公松了一口气,他想起了宫里头热呼着的酒,明贵妃赏给他作为对食的俏美宫女儿,心想,得早点把这差事办完了。

但他还不能行动,因为,关键的人物还没有来。

过了半个时辰,来了一顶小轿,从里面下来一位身长玉立的少年,手提着藤条箱,走下轿。

连李公公这样的人,见了位少年,也不禁暗地里竖起一根大拇指,赞叹一声:好一位俊俏人物。颜如玉,眉如远山。他暗暗冷笑,那陈家二小姐也太不检点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与这么一位少年见面,人人只要见了他,还不往那方面想?

李公公仔看地去,道了声可惜,原来这少年手拄了一根拐杖,腿略有些拖地。

那少带了小厮进了那院子。

李公知道,只等他发出信号了,而且知道,他的信号,是由他身边的那小厮发出来的。

又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那小厮走出口,在门框上一拍,又走了进去。

李公公忙一挥手,带人从:壁房间里出来,直冲向那小院之中。

一丝一毫的拦阻都没有,进入那院子里很顺利。

当他用暗劲震开那间紧闭的房门的时候,那少年正端坐在桌前,而那位蒙着面的女子,正亲手为他沏茶,茶香袅袅,满屋清香。

不出所料,那位病人,并没有在屋内,可能被那少年支开了。

两人诧异的转过面来,望着这群不速之客。

李公公看见那少年对他眨了一下眼。

他没弄明白什么意思。

于是按自己安排好的来,皱眉道:“陈二小姐,原本接这个任务的时候,渣家还不相信,却想不到,真在这里见到了你?”

他以为会看见那蒙面女子一脸苍白,额头或许冒汗,抖得如风中柳絮,世家闺秀被人发现在民居之中私会男人,不管那男人是什么,都会身败名裂,更别说入宫为妃了,却想不到那女人眼内露了茫然之色,不知所措:“公公说什么?”

李公公叹了一口气,老树皮般的脸皱了起来,很遗憾的样子:“二小姐还是揭开面纱吧,不用老奴亲自动手,你既做得出这样的事来,早就没把皇家的颜面放在眼里。”

李公公带人站在门里,把房门堵住了,外面的人进不来,所以外面有一人尖利声音高声大叫:“让让,让让,让我进去。”

李公公诧异地回头,看见一位身穿青衫,头戴小帽的面如冠玉的矮锉子从门口挤了进来,手里提了好大一壶茶,直冒热气。

李公公心里头忽然有点儿慌,感觉那人不像个小厮,没有会以为小厮见了一大帮陌生人堵在门口,会这么慎定自若的,再说了,小厮提茶壶也不会像他这么大呼小叫的。

李公公再望向那女子,那女子很听话,当真把头上戴的面纱摘了下来,当真面若桃李,艳如彩霞,眼波流光……只可惜,不是陈府二小姐。

李公公沉默无语,半晌才问:“你们是谁?”

那矮锉子沮丧的道:“你又是谁?不会是我娘派来的吧?”

李公公在腹中暗骂了句粗口,你祖宗派来的!

当然,他脸上没表现出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坐在桌前一脸茫然的少年。

李公公换了一脸和颜悦色:“您是?”

矮锉子向他拱了拱手:“在下陈府陈潜,请问您是?”

李公公只好胡乱道:“在下宫里头来的,只因为有人报说,这里有人在藏污纳垢,因而不得不领命来查探一番。”

陈潜把手里的茶壶放下,甩了甩手:“想不到提壶茶也这么费劲儿……什么,你刚刚问起了我那二姐姐?”

李公公尴尬不能言语,知道今儿个的事没办成,还很有可能被人家反咬一口,诬蔑未来的天家人,这可也是一项很大的罪名,于是吱唔起来:“很可能那杀千刀的报错了信儿了。”

坐在桌子边的少年倏地站起身来,怒道:“你们胡说什么?陈府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在这里?”

第七十一章暗下计

潜望了他一眼,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举止行为如高洁,脸上不自主的露出逼人的气势,但这个人,当真如此吗?初进屋的时候,陈潜并未让他发现自己,只一个人偷偷躲在暗处,因此,很清楚的看见他带来的小厮在门外两巴掌拍了一拍。

李公公却暗自思量,听宫里头的人传的消息,这少年只不过是一位没入奴籍的人而已,被人当成了棋子,倒不如把他捉了去,也好做个人证,今天没见到陈家二小姐,不代表以前她没在这里过。

陈潜眼见着李公公眼神闪烁,略一思量,就明白了他心中的想法,不由在心底苦笑,今天当真要杀人了吗?而且杀的人,是他?这位满身有暗香隐动的少年?

他想起初遇他之时,他坐在芙蓉树下,一袭青衫,醉眼朦胧,满眼繁花落尽,曲终人散,只可惜,这样的一个人,却只是人家手里的弃子而已。

他让自己陷入了一个怎样的境地?

陈潜知道,林嬷就躲在暗处,只要自己打了手势,一枚毒针就会刺入他的身体,任谁都查觉不出。这如朗月一般的少年,就会像败絮一般的倒下。

杀人总是容易,可救人就容易了。

更何况是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李公挥了挥手,他手下的人向月影斜逼了过去,陈潜明白,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可他的心为什么仿佛如刀剐过一般?

月斜忽然却笑了,道:“我在富国住了一年有多,今天可见识到了富国人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

他左手扬起。掌心之中。拿着一块莹白玉地令牌。令牌之中。雕着一只展翅欲飞地老鹰。

陈潜望了过去。却发现那牌在阳光地照射之下隐有金光透出。里面流光溢彩。却转瞬之间又转为纯白。可那无法仿效地异象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公公地脸色变了。暗中打了个手势。让那两个人停止了行动。室内地光线忽明忽暗。李公公地脸也忽明忽暗。陈潜发现。老公公地腿有点儿发软。

那是一块什么令牌?

李公公道:“您是?”

月影斜一挥手那块令牌扔给了李公公。道:“自己看吧!”

李公公小心的接过那令牌,两条腿差点儿惯性的跪了下去,好不容易站稳了,想起寿国国内的一个传说,传说寿国的三皇子金基云少年之时失踪过,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让皇室的人找到,返回了皇宫,可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来之后一条腿却略有些不便,从那以后,三皇子深入简出,再也不参与寿国兄弟间的争斗,而且经常云游三国。

这个令牌,就是寿国皇室的标志!寿国以鹰为护国之神,自然以鹰为贵,而这块令牌中那暗暗流趟的金色,正是皇室才能拥有黄金之玉。

寿国与富国现在的边交好不容易恢复到和平,李公公知道果真与寿国的三皇子发生了冲突,那么第一个不放过自己的,恐怕是皇帝了。

李公公望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少年那卓然的气质,一般的人怎么会有那样的气势?更何况是未入奴籍的人?

他又想起了前段时间寿国发来的文书,说三皇子来拜访,已然到达富国境内皇帝一直叫人留意着,可一直没有三皇子的消息看来,这三皇子早来了。

他脸色来了一个一百二十度大转变掀下摆,一躬身下了:“老奴参见三皇子,三皇子驾凌富国,老奴代表富国皇帝陛下,恭迎三皇子。”

陈潜与其它人也只好跪下。

陈潜边跪下边大张着嘴,下巴差点儿一下子落在了地上,想想自己还暗起杀意,差点儿打出手势让林嬷嬷把他灭了,自己可真的差点成了挑起两国民族争端的大罪人了,他眼角扫到那少年莹润如玉的下巴,他忽然间松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丝丝喜悦,权叔的心与告诫得到了解答,如果他真是那位低调而不受宠的三皇子,那么,一切皆有了解释,因为据传言,寿国三皇子十多岁外出远游,的确被人劫持过一段时间,后自己逃了出来,却对那段时间的经历绝口不提,正对应了权叔所说,原来他也经历了如此的痛苦吗?

但心中惑刚解,既如此,自己看见他的小厮在门边打手势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眼花看错了,他的小厮不是打手势,是闲极无聊在外面拍蚊子?

他勉强放下心中疑惑,却升起如李公公一般的想法,只有像三皇子那样高贵身份的人,才有这么卓然的气质。

他的心又不由自主的扑通起来,又记起寿国的女子地位无比的尊贵,正合自己的意,那颗心如发了芽的椿树,乍然而开。

李公公依照富国的礼节向月影斜行礼,讲完官样话之后,才发现陈潜好长时间没有出声了,

向陈潜笑道:“陈公子微服招呼三皇子,老奴一定向记陈公子一功的!”

他哪里想到,这位假小公子正心底泛着春意,畅想未来呢!

陈斌被月影斜叫去了内室歇着,现在也被人扶了出来,李公公显然早知道陈斌的情况,见他这样,并没有惊讶的表情,只道:“可怜的孩子。”

陈潜知道,如果不是月影斜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今天这场大祸不知道会怎么收场,如月光一般皎洁的少年,很有可能就被自己下令杀了,世事变化之快,莫过于此。

他知道正因为月影斜是寿国三皇子,所以,富国的人不可能再就此拿他与陈雪清做文章,就算真查出陈雪清以前来过,上头的人也会睁一眼闭一眼,设法掩饰,同样一个人却由于身份不同,造成的结果相差天远地远。

看来,准备好的西白准备了。

陈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中向林嬷嬷说了声抱歉,让她白掳了人回来。

李公公弯腰敬的请三皇子出门,偶尔一回头,看见那位被自己假认成陈雪清的女子在角落里簌簌发抖,回头对陈潜道:“陈公子,这一位想必是府里的丫环吧?”

陈潜了摇头:“我府里哪有这么美的丫环?李公公若是喜欢,不访向人提亲,娶了做外室?”

当太监娶亲,并不是奇事,只不过是在宫外安个住处罢了。

李公公忙摇头:“不用,不用奴哪能夺子所爱呢?”

说完,颇有些恋恋不舍的了望那绝美的女子,那女子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

陈潜也遗憾:“若不是这女子名花有主了,在下送与李公公也无防。”

李公公奸没捉着,反而惹出了个大人物,知道上头不可能怪责自己,放下来,边往外走边向陈潜八卦:“这女子是谁的花儿啊?”

陈潜悄悄的凑到李公公的耳边,神神秘秘的道:“这女子啊我跟人家打赌赢回来的,只能用三两天,用完了还得还回去的。”

李公公回头望了望他,见他一脸猥琐,心想这些富贵大家的后辈儿都怎么啦?却笑道:“还有这种事儿?”

陈潜道:“我最近运气好,赌什么都赢,和人家赌牌九,怔是摸了好大一副至尊牌……”

李公公掩嘴咯咯地笑了:“你们这些猴儿崽子,就喜欢玩……和谁赌的啊?”

陈潜声音更低,更鬼樂:“李公公告诉了你,你可别同别人说道不,就是明府那明三小子,老和我过不去的那个,前些日子我不是闹了他个狗吃屎吗?他就掂记上我了,我们都是大家世族,也得玩得斯文点儿不是?所以们玩上了牌九,结果输惨了……他把自己这新宠送给我玩上两三天,这不得找个地儿不是,不可以让我那老爹知道不是?正好这南阳巷是自家的产业,所以,我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李公公的脸色,见李公公阴沉着脸沉默不语,便道:“李公公,您怎么啦?”

李公公暗想,他奶奶的,找我出头捉奸,自己倒和对方暗通款曲了,这是个什么事儿?

一想不明白,他脸色则更沉,一路无话,来到了院门之外,自然与月影斜又是一通寒暄,又道得尽快报于皇上,准备迎接大典什么的,这才带了人回去。

陈潜弯了腰向月影斜再行礼,直了身子,这才道:“在下真是瞎了狗眼,竟把美玉当成了瓦片,以前多有得罪,请三皇子原谅。”

月影斜一声轻笑,骂他:“你装模作样的干什么,我和你之间,哪用得这样,什么时候再去法华寺?”

陈潜叹道:“原来您是月公子的身份,尚有闲情闲心,可如今一来,您哪还有时间去什么法华寺,只怕我想见您一面,都不得啦!”

月影斜很烦恼:“就因为这样,我才不愿意让人知道身份,我识医术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你家的那位七托八托的求了我好多次,我才答应了下来,却未曾想差点给她惹上了一场大祸,还好陈公子见机得快。”

陈潜点了点头,看来,这月影斜的确是上了别人的当,被人利用做了枪把子,再加上年少时被人掳过,让权叔认了出来,差点让自己给灭了,他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望着他温和的笑容,心想,他虽贵为寿国三皇子,可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才熬到现在。

自己偷偷见到的那小厮打的手势,的确是在拍蚊子。

他从李公公的言语之中,隐隐猜出这个阴狠之极的局,很可能是明府那位布置的,不由恨得牙直痒痒。

第七十二章暗恨

阳巷另一家民居。

当李公公带人冲入那屋子的时候,明言正把一杯清茶倒入嘴里,弹了弹指,黄坡立刻把茶几上的点心碟子递了过来。

他微微一笑,纤长洁白的手指夹起一块点心,往嘴里放,俊逸的脸上带了笑:“黄坡,你派人去通知那矮锉子了吗?”

黄坡笑道:“当然派了,可是公子爷,您没感觉您的行为有点儿多此一举?他迟早会知道的。”

明言用扇柄敲了一下黄坡的头:“你知道什么,胜利的果实要马上看到才能如饮醇酒!”

黄坡纳闷了半也没弄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又过了好一会,那院子里有动静,明言刚皱了一下眉头,黄坡道:“这宫里头怎么派这么个老人过来,脚都迈不动,行动迟缓。”

明言谅人家:“人老了嘛,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的,再等等,跑不了他们的。”

再过了一儿,院门口出来几个人,其中两个,一个皱皮老脸,一个青衣小帽,两人言谈甚欢,边走边聊,那青衣小帽的一回头,黄坡看得清清楚楚,心下道,自己叫人去通知的陈府的,他的脚程怎的如此之快?这么快就来了?

明言也看见了,茶杯失跌落了地,溅起满地茶渍,他原本带人等在这里,是想趁混乱救出月影斜的,如此一来,更让人引起宫里头人的怀疑在从情形上看,原本要捉拿的人却对被捉拿的人卑躬屈膝,尊敬非常。

而让他更加恼火地。那矮锉子也在那里!

从第一眼看见矮锉子地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这一切计划只怕会如水中捞月只落得一场空。

他心情正沮丧。却听黄坡小心翼翼地告诉自己另一个不幸地消息:“公子爷。那位女子。您仔细看看。她是谁?”

明言望过去。站在那堆人中地唯一一名女子。虽半蒙着面纱。但他还是一眼认出她是谁。她有一双柔若无骨地手。据说是长年在溪边纱洗出来地因为那个地方水质不同。别地儿地女子长年如此。可能手会开裂。可那地方地溪水里。手却越洗越嫩。

记得当时。自己还赞不绝口地称赞过她地手。

望着明言铁青地脸色。黄坡同情地道:“公子爷。反正也只是别宛一名下女。您戴这绿帽子颜色还不太深。”

说完了紧的有多远离明言多远。

更气人的是,当那陈潜与月影斜告别,临上马车之时,周围的打量,明言老感觉他的目光仿佛透过了窗棂,瞧见了自己,那目光是得意而蔑视。

明言心道,这一下,回去可得面临老父与宫里头人的双重责难了。

明言愁眉苦脸起来,过了良久却忽然间笑了,黄坡有些吃惊的望着自家主子,心想不是被气疯了吧?

正想开口劝解,却听明言道:“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室内本来光线就不好言再这么一笑,看在黄坡眼里有点儿阴风阵阵的味道缩了缩脖子,劝明言:“主子别气了,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下一次咱扳回来,不就得了?”

明言哈哈一笑:“这次你倒说得不错。”

黄坡道:“主子,那位被陈府劫了去的姑娘,要不要上门要了回来?”

明言道:“你急什么,那矮锉子不会给我送了回来?他不会趁这机会恶心我?老子最不怕的,就是恶心!”

果然,这事儿一过,陈府把那姑娘送回了别宛,还附送一张纸条:秋意满园,秋菊送香,红袖添香,含羞笑相语,明府美人,果然很美。

黄坡看见明言一把撕乱了那纸条,碎纸飘了满地。

明言恨恨的道:“黄坡,不管用什么方法,你都得找人看好了那矮锉子,我要连他一天拉几次屎都知道!”

黄坡道:“主子,这有点儿难度,原来还可以,现在他新得了一个管家,把他那院子管得水泄不通!”停了停道,“虽则暗网有遍布全国的关系网,可是,他那院子的高手您也是知道的!”

明言恶狠狠的道:“再不成,把父亲给我的两个高手派了去!”……

影月山庄。

这里最几天车水马龙,朝廷派下了圣旨,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寿国来的三皇子,又按照朝廷惯例送了不少侍候的宫女过来,原本清静的地方,变得比宰相大人的府第还要热闹。

月影斜坐在偏厅里,嘴角含了微笑拿银勺舀了一勺莲子羹入嘴,玉师傅递了一杯茶给他,他用

漱口,才吞下,道:“玉娘,事情进行得顺利,看月,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玉师傅听他这么一说,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仿若想起草原上青青的绿草,蓝天白云,一望无际,她道:“对啊,公子爷在这里呆了太长的时间了。”

月影斜轻叹了一声,没有出声。

正在这里,小丫头过来传话:“公子爷,明府三少来访,递了拜贴,正在门外等着呢!“

月影斜与玉师傅相视一笑,过了良久,月影斜才从桌上拿了一个信封道:“叫人告诉明三公子,我今儿个乏了,就不见他了,把这东西给他吧。”

等那小丫头拿信封出去以后,玉师傅才叹息一声,道:“他还不知道,他对我的价值已经没有了吗?”

月影斜笑了笑:“富贵人家公子哥儿,总是不可一世,又以这明三少为最。”他眨了眨眼,“他算得上较为聪明的啦,只可惜,也不大气,整天钻于奇淫技巧,忙于捞银子,只不过这次,仿佛魔症了一般,与那陈府公子斗了起来,才让我们白白捡了个便宜。”

玉师点了点,却道:“公子爷,那陈府派来的丑丫头,要不要别让她过来了?”

月影斜记那丫头有一双极亮的眼睛,总是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迟疑半晌,才道:“她愿意过来,就让她过来吧。”

玉师傅知道自家公子的本性,对敌人虽毫不留情,可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些处于底层的弱势人物,总带了一份同情,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经历吧?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月影斜道:“玉娘,我们进行下一步了……”

玉师傅点了点,自去准备,心里也高兴,正这计划完成了,那么他们可以永远的离开这里,在碧水青山之中永远自由的翱翔……

明言在府外等了良久,在等来了一个传话的小丫头,递给自己一个大大的牛皮信封,问她什么,却一问三不知,他打开信封一看,原来是紫绣阁的账本,还附有一张纸条:“明三公子如上,在下身份既已被揭穿,再也不适合为公子爷效力了,近一年来受公子多方照顾,让月某感激不尽,月某原想在公子手下多呆些时日的,未曾想公子却让月某卷入了陈明两家的纷争之中,月某实不能芶同明三公子的做事手法,因此,只能交还紫绣阁的账本,望公子能另找能人。”

明言冷冷的笑了,心想自己瞎了眼,把一匹狼看成了羊羔,算自己倒霉,他望了望车水马龙的影月山庄,回头吩咐马车夫:“我们回府。”

回府查了紫绣阁的账,他没有发现什么端倪,这一年的经营,银子和以前相比,反而增加了不少。

黄坡见到这样的结果,松了一口气,道:“公子爷,还好这姓月的没在里面做手脚。”

明言摇了摇头:“这账,他自会做得干干净净,可没登上账面的东西,我们谁也不知道,也许他不是为了银子,一个不是为了银子的人自会有更大的图谋,这个人,当真不简单。”他哼了哼,心想这个人临变转节,转向陈府那边,对陈府来说,是好还是坏?

黄坡见公子爷满脸严峻,一瞬间仿佛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眉宇之间自有一翻威仪,不敢像平日里那么与公子调笑,恭声道:“公子爷,那我们该怎么办?”

明言道:“他既在富国潜了这么久,自然有他的目地,现在我们只有静观其变了。”

黄坡喃喃的道:“可人家是寿国的三皇子,依我看,公子爷……”

明言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紫竹阁阁主月影斜就是寿国那位低调的三皇子的事,转瞬之间传遍了富国豪门大阀,让富国不少有未出嫁的女子的家庭,打起了小算盘,众所周知,寿国的女子地位是极尊贵的,女儿嫁了过去,绝对不会吃亏,更何况,月影斜是一位皇子!就算嫁了过去,长年见不到女儿,再跟据富国的邦交律法,凡嫁外族者,朝廷可都有补贴银子,再加上寿国的聘礼,那可得赚取多少银子,任一家三世都用不完。

所以,原本清静的影月山庄,这消息一传出,马上变得车水马龙,每天有不少朝廷官员来访,虽然还不至于把女儿带着上门,但那精工描绘的女子绣像自是成叠成叠的送了上来。

第七十三章心思活

潜化身于紫依来到山庄的时候,排了好长时间的对进去,结果,她只好从后门悄悄的入了院子。

一入院子,发现这里的景观与以前大不相同,里面增加了不少贵气的东西,连池塘里的金鱼都不是原来那些瘦里巴几的了,换上了五彩斑斓一看就是出身不凡的。

可紫依总感觉这地方反而没有了原来的清静优雅。

而院子里的丫环们也增加了许多生面孔,看来是宫里头派人过来了,紫依在这里混得乱熟了的,也被人说了两句,要她别随便乱走。

紫依原本想到月影斜的院子里偷偷的瞧瞧他的,想不到他那院子已经不比往常,丫环多了很多,大部分是自己不认识的,才到院门口,就被人堵了回来,紫依只好打道回府,去了玉师傅的院子。

在玉师傅那里,:然又被说了一通,说她这么长时间不来,功也没练,眼见着又越来越练回去了。

紫依却有些心不在焉,心想,:己与月影斜现在处于两道平行线上,永远也交不了叉,如果再不采取行动,很可能他这道线就和别人交叉了,当她得知月影斜是寿国的三皇子金基云的时候,那心思就不由自主的活跃了起来,她想,也许这是一个机会,可以让她摆脱不男不女的身份,可以摆脱大家族的复杂的关系。

可首先,得让他的心中有自己才行啊!

她现在有两个身份,一个是陈潜,一是紫依,都上不了台面,除非那人瞎了,再加上室内乌黑乌黑的,才可能凭声音看上她。

她颇有点儿后事把自己弄这么丑干嘛?

由美变丑容易。由丑变美就了。可不弄这么丑。被人与陈潜联系起来。怎么办?

越想越惆怅。看在玉师傅眼里。就是一幅满腹心思地小女儿家正思春地模样。可实际上。她地确也在思春。

玉师傅也有点儿失神。教她功夫地时候心不在焉眼神之中略有忧色。

所以两个人都心不在焉。各自想着自己地心事。

玉师傅手里头拿了一柄软剑。平日里紫依在一旁练功也会在另一边舞剑地。可今天却把那剑在拿在手里。坐在椅子上。拭着剑锋声不出。

过了一会儿。有一名小丫头走了进来。向玉师傅禀告:“徐州来人了。”

玉师傅让紫依自己练着,急急的走了出去。

紫依心中奇怪,问那小丫头:“什么事儿,非得玉师傅出马不可?”

那小丫头道:“徐州的送了药材来了一次都是玉师傅去挑的,可不能马虎了。”

紫依心中一动,想起那月影斜那一晚发病的样子,问她:“是医月公子病的吗?”

小丫头摇了摇头,道:“这些事儿哪是我们下人能理的。”说罢走了出去。

紫依讨了个没趣,知道这些下人个一向把自己当了个笑话的,便也没感觉有什么不适而思量起来,何不趁此机会拉近与月影斜的关系?如果自己能在他的病症上帮得了他既而感动于他,再既而……

紫依扯着左脸上那块大伤疤笑了。

她想件事儿,看来得武师傅出马才能套得出来了……

回府之后,紫依在小房间里换了身衣服,转了风度翩翩的陈潜出来,一出门口,就见到林嬷嬷的老身影在树后一闪,心中不由得感动,他知道,如果不是林嬷嬷帮自己守住这个门,自己能如此顺利的变身?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林嬷嬷这位老人,他的心中总有莫名的亲切感,她像保护小鸡的母鸡一般的护着自己,甚至于比自己的母亲更甚。

她是否一生都未享受天伦之乐,所以,把那种应该有的感情全部投射在了自己身上呢?

在去武师傅的院子的途中,要路过黄氏的院子,陈潜原想静静的就走了过去了,说实在的,他对陈升这位弟弟实在不敢恭维,不太愿意见到他。

正在花园小径上走着,却未曾想,从黄氏的院子里一下子窜出一个人,穿着花团锦绣的衣服,狼狈不堪,一下子躲到了陈潜的身后,大声的道:“娘亲,你不能打我!”

陈潜再望过去,却见黄氏左手提了根鸡毛条子,右手提了裙摆,气急败坏的带了几个健仆追了出来,见了陈潜,便道:“潜哥儿,你帮我拦住他,替姨娘管教管教你这弟弟,他什么女人不好找,居然找了个窑姐儿,还想娶了回来!如果被老祖宗知道,还不气昏了!”

陈升躲在陈潜身后,分辩道:“娘亲,她不是

,她还是个清倌呢,我怎么就不能娶了?我喜欢她

陈潜暗暗赞叹,心想这陈升平日里见了自己的娘亲,仿佛老鼠见了猫一般,今天倒硬气了起来?

陈潜知道像他这样的大家族,如果真让一位青楼女子入了门,便会成为整个富国上层的笑柄,更何况,这陈升尚未娶亲?

陈潜劝道:“弟弟,这就是你不对了,你不为三娘想想,也要为你自己想想,这种事情,怎么做得?”

陈升松了陈潜的手:“大哥,我还以为你会帮我的,青叶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我怎么就不能娶了?”

黄氏在一旁急直跳脚,挥了鸡毛掸子就冲了上来,陈潜一个没拉住,就听见背后啪啪两声,陈升在自己身后哇哇大叫。

黄氏边打边道:“你个小畜生,知道什么?这样的家,也是那种女人也能进的?没的要老祖宗亲自开了口,要你钉死了人家,才得善终?”

陈潜听氏的话,吓了一跳,伸手拉住了黄氏,问她:“三娘,你说什么?”

黄氏正气得发昏,被陈潜一问,才知自己失了口,眼中露出慌色,道:“公子爷,没什么,没什么……”

陈升被打得直脚,大声嚷嚷:“青叶怎么同那个女人,那女人是花魁,一点朱唇万人尝,老祖宗当然得管着,青叶只不过是个担茶递水的青倌儿!”

黄氏一听,气得围着陈潜追着陈升:“你知道什么,老祖宗的眼内怎么会容得进沙子?凡与那地方沾上一点关系的,莫不被打杀了!你想害人家姑娘,娘亲还怕这院子里整天阴风阵阵呢!”

;潜听了半天,总算听出个前后来,看来老祖宗对青楼女子非常憎恨,有前车之鉴,几年之前,自家的老爹为了三妻之中还加上一妻,瞧上了一名姓柳的花魁,想娶入了府,却未曾想被老祖宗逼得将那花魁处理了?

陈潜听到黄氏说了两个字,‘钉死’,直感觉寒风由花丛柳树间吹了过来。

陈潜一把抓住了黄氏的鸡毛掸子,劝道:“三娘,这园子里人来人往的,您这一打下去,只怕会立刻有人禀告了老祖宗了,未的要老祖宗担心!”

黄氏是一个暴躁的性子,这一不管不顾的嚷嚷起来,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被陈潜一提醒,心中也有几分害怕,忙叫几名健仆扯了陈升,往自家的院子里走。

陈潜心想,黄氏看来也是一位有头脑的,陈升惹的这场大祸只怕早有人报了老祖宗了,她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才会追打陈升,只不过口不择言,连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陈潜捏了捏手心,手心里被陈升趁机塞进了一个纸团子,他走到避人处,才把那纸团子打开,那纸团子里写了一个地址,陈潜暗暗皱了皱眉头,心想自己这弟弟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救火队员?

他无可奈何的叫了阿元,坐了马车,出了陈府,来到这个民家小院。

小院子的门打开了,一个小丫头走了出来,有一张惊慌失措的脸,瞧了瞧门外,见陈潜脸上带了微笑,略略定了定神,问道:“这位公子爷是?”

陈潜见这小丫头眼波流转,与平日里陈府的丫头大不相同,自有三分风流,见了自己,神色虽慌,可自然而然的眼角眉梢都带了股媚意,便知道这小丫头只怕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明白自己找对了地方,便问:“请问青叶姑娘在吗?我是陈升公子派来接她的。”

那小丫头惊慌之色稍敛,向陈潜福了福,喜道:“我家小姐正等着陈公子派的人呢。”

陈潜见她神色不好,便问:“怎么,有人来打扰青叶姑娘吗?”

那小丫头叹了口气:“公子爷不知道了,这两天总有莫名的人借着由头来敲门,吓得小姐连菜都不让我们上街买了,如果毕公子还不派人来,我们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陈升在外面寻花问柳,用了个假名,姓毕,因而小丫头叫他毕公子。

陈潜心中一紧,难道青叶藏在这里的消息传了出去了?

走到二门外面,从屏风内转出一个女子,盈盈的向陈潜行了一礼,道:“小女青叶,有劳公子了。”

陈潜见那青叶反而明眸如水,清清静静,没有小丫头的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风流之态,比许多小家碧玉还有大家闺秀之气,不由得吃了一惊,心想,烟花之地,也会出这样的女子吗?

当真是致命的诱惑啊。

第七十四章青叶

潜道:“青叶姑娘,在下受毕公子所托,前来问问青什么需求没有,隔了两天,在下找到了新住处,可能就要请青叶姑娘去新处住了,姑娘可有什么要转告毕公子的没有?”

青叶脸色微微一红,眼中有愁色,那小丫头走过去扶了青叶姑娘:“公子,就请您早点准备地方搬家,这地方实在是没有办法住了。”

陈潜点了点头,道:“我是毕公子的好友,毕公子托我的照顾你……”

青叶急道:“毕公子怎么啦?”

陈潜叹了一口气,看她惶急的样子,想要试试她,便道:“青叶姑娘,你也知道,毕公子家世不凡,现在他家里的人知道了你的事,自是不答应的,毕公子为了保护你,才叫了我过来。”

他想了一想,再:“我听毕公子提到过,怕你遭到柳姑娘的遭遇……”

青叶一听柳姑娘,脸色忽:变得煞白,喃喃的道:“怎么会?我怎么能同柳姐姐相比?”

陈潜奇道:“青姑娘认识柳姑娘?”

青叶苦苦的一笑:“小女在柳姑娘呆了十年,一身的技艺都来自柳姑娘,自柳姑娘去世之后,才挂牌卖艺的。”

陈潜暗暗生。心想陈怎么好找不找。找了个与柳姑娘有关地人?

他作好奇地样子:“青叶姑娘。听说那柳姑娘当年可是名满京城地花魁。怎么就无端端地去世了呢?”

青叶脸_逾白:“小女怎地知道。小女当只不过是柳姑娘身边一名下女而已。”

陈潜见她地神色。知道她极可能隐瞒了什么。便轻声道:“在下孟浪了。不该问姑娘这些地。只不过毕兄被他地娘亲打骂。言语之间提到了柳姑娘色恨恨地……”

青叶手里拿着一方手帕绞着指关节变得发白。倏地站起身来。问陈潜:“你告诉我。毕公子是否本不姓毕?姓……陈?”

陈潜心中暗赞这真是位聪慧地女子微微地点了点头。

青叶一下子瘫到了坐位上,喃喃的道:“我怎么会如此……,怎会走上柳姐姐的老路?”

陈潜道:“青叶姑娘不用怕,有万大的事儿,有公子爷,有我呢!”

青叶了无生气:“你知道什么?就算他的父亲都无可奈何,何况是他,我原本还以为遇见一个良人,可谁知,却入了死地!”

陈潜见她吓成这样,也感奇怪想,陈升娶不了她自走了罢了,何必吓成这个样子?被谁吓的?

陈潜笑着宽慰她:“青叶姑娘何必如此惊慌?毕兄对你是真心的要不然也不会托了我来接你。”

青叶声音忽然尖利起来,道:“姓陈的有一个是好的,没一个是真心的,我知道他是谁,京城第一府,陈府的,那个地方出来的人,怎么会有好的?”

她的面容原本文秀美丽的,说这番话的时候,却变得有些狰狞,不由小心的问:“青叶姑娘,你怎么如此想?以陈兄世家身份,你跟了他,自然是好的。”

青叶冷冷的笑了,目光望向远处:“只怕到时候,我想脱身,也不得了!”

陈潜沉默良久,终问道:“青叶姑娘,你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柳姑娘吗?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要你这么想毕兄?”

青叶道:“你别叫他毕兄,他姓陈!陈府的人全像他这样藏头藏尾,当年那个人也是这样!可怜的柳姐姐,为了他,生生的被钉……!”

她话说了一半,就不再说了,眼神之中却露出冷冷的光,陈潜发现,自她知道陈升真实姓名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甚至于有点儿憎恨他,如果她知道陈升原本姓陈,想必她根本不会让陈升为她赎身!

陈潜劝道:“青叶姑娘,其实毕兄,啊,不,陈兄对姑娘倒是一片真心的,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姑娘你和家里人吵了起来,姑娘放心……”

青叶摇了摇头,眼中有绝望的神色:“他有真心有什么用?陈府掌权的又不是他?他既然没那个能力,为什么招惹了我?”

陈潜深感奇怪,难道陈府当真对她来说便是猛虎野兽,要吞了她不成?让她这么害怕?

他小心的问:“青叶姑娘,既然你当年是柳姑娘的下女,可知道当年柳姑娘发生了什么事?就在下得知,柳姑娘当年从良,后不幸未入门就重病死了的。”

青叶冷冷的道:“什么重病死!怪只怪她选了一个薄幸之人,一个小小的伤风,就要了她的命!”

青叶愤愤然的说完这些话,又道:“凡请您转告陈公子,我这里,他不必再来了,他的赎身银子,我自会想办法筹了还给他!”

陈潜见她板着脸,摆出送客的姿态,倒不好再纠缠下去,只得告辞了出来。

回府之后,就拜托权叔派人前去调查八年前京城花魁柳问兰当年是怎么死的,权叔接了这个任务

躇未动,陈潜问他怎么啦?

权叔迟疑了半晌,才道:“公子爷,您能否别叫我出府?”

陈潜不以为然,道:“你还记着你拐了寿国三皇子的事?可人家并未追究,这就说明你很可能认错了人!”

陈潜知道自上次权叔认出月影斜少年时被他拐过,事后却得知月影斜是寿国三皇子,他始终处于忐忑不安之中。

权叔道:“可他那双眼睛,我始终认得的,而且他的容貌十多年未变过,我怎么会认错?”

陈潜道:“就算是就是那名被你拐过的少年,但据你所说,你被他从族长之位赶了下来,这事儿也就过了,你还怕他什么?”

权叔这才领了命,前去调柳问兰的死因。

望着权叔略老态的身影,陈潜心想,月影斜当真良善当年给他侮辱的人仅赶下了族长之位罢了,并未取他的性命,只不过让他尝尝当年他人所受的苦,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经过这件事一打扰潜忘了要师傅去找玉师傅打听一下月影斜到底身患何症的事儿了,此时一想起,便起了身武师傅的屋子走去。

陈潜现在已经完全不<武师傅教的功夫了,把那本武功心法交给了阿元练,自己偷偷练的,是玉师傅的功夫天晚上都很积极的在床上打坐,感觉自己身体比以前轻快了很多,虽然还没有胸前发育的现象,但皮肤的确没有以前那么粗糙了,细腻了很多,陈潜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向正常方向转化中很欣慰。

来武师傅的院子里,这里自然又是水静鹅飞有敢入,陈潜走进院子里小心翼翼的避过院子里树叶掩盖之下的雷区,来到了武师傅研究制作江湖暗器的房子前刚想敲敲门,却听见门里面有些不寻常的响动,陈潜来的时候,是尽量的踮着脚尖走的,所以,弄出的声响不大,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门内有人道:“仿佛有人来人?”

这个声是个女声!

陈潜想,自己的师傅也染上了当今富国贵族子弟的毛病,开始梳拢丫环了?

可他这地儿,没哪个丫环敢进来啊?

正想着,那门呀的一声打开,露出一张芙蓉面,那芙蓉面一见了他,脸上便红了一红,道:“陈公子,您来了?”

原来是玉师傅!

陈潜拱手笑了笑:“玉师傅来了府上,怎么也不知会一下门房,好让我去接您?”

武师傅皱着眉从玉师傅身后出现:“徒儿,为师有些武学上的难题弄不明白,因而请了玉师傅过来,她不擅于与人打交道,所以未经过大门,就直接来了我这里……噢,是不是为师要做什么事,还得经过你的同意?”

陈潜忙道:“那倒不是,就算是娘亲都不敢过问武师傅的事,何况是我?只不过,我颇感意外罢了。”

玉师傅到底脸皮薄,忙道:“我还是先回去吧,公子爷该找了。”

陈潜微微的笑了笑:“正好,玉师傅,我原来还想去找你呢,你来了正好,你也知道,我与月公子一见如故,可依在下看来,月公子的身体着实令人担忧啊,不知你是否知道到底月公子所患何病?陈府别的东西没有,珍贵药材倒有不少……”

玉师傅抬起头,奇异的望了他一眼:“主子的病从外表上实看不出什么来,不知陈公子从何处得知?”

陈潜只好胡诌:“在下自幼涉猎颇多,望闻问切也略懂得一点,上次去法华寺与月公子同轿而乘,坐得近了,就感觉月公子有点不适,再加上我那丫头紫依,平日虽钝头钝脑的,可偶尔间说起了月公子发病之时的状况,所以……”

玉师傅点了点头,叹道:“其实公子的病是陈年旧疾了,风邪已然入骨,他自己也会诊治的,只可惜配了多年的药,却只差一味艳春红……!”

陈潜刚刚才说自己略识望闻问切,可不能显出自己其实完全不知道这‘艳春红’是什么,只得吱唔道:“艳春红,那我想想办法,月公子到底是什么病?”

玉师傅道:“公子的病,自我跟着公子后就一直有,到底怎么得上的,我也说不上来,陈公子只能自己去问我家公子爷了。”

陈潜点了点头。

玉师傅道:“对了,你那位丫头倒天资极高,怎地这几天不见她来学武了?”她停了停道,“听武哥说,那丫头原本没这么丑的,是你让她化么丑?”

陈潜只有再敷衍:“我让她去了别宛,办件事儿,事儿办成了自会回去学武,至于我叫她化得这么丑,我这不也有我自己的考虑吗?”

玉师傅抬着眼皮望了他一眼:“是不是怕人认出哪一位才是真正会武的丫头?”

第七十四章丫环兵法

潜未免得意洋洋:“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自己多留个心眼儿,知道紫依这身份迟早让人看出是易过容的,干脆把这件事儿不当成秘密,反而让人不往别处想了。

玉师傅道:“你们这些公子哥儿弯弯道道儿就是多!”

告辞两位师傅回到自己院子之后,陈潜这才向林嬷嬷打听到底什么是艳知红。

林嬷嬷告诉他,这艳知红是深海里的一种东西,晒干了,当成药材来卖的,极为珍贵稀少,整个府上,除了老祖宗库房里有,什么地方都没有,那还是老祖宗早年存了下来的呢!

陈潜便思索,是不是得找老祖宗去要一点儿?想想权叔暗地里的提醒,又想想自己就莫名的制了点儿橡皮泥,就惹得自家娘亲如临大敌,看来这老祖宗当真不是一般人,自己得小心一点儿才行。

正思考着,感觉渴,叫了声春兰,却没见她应声,再叫了几声,另一个丫头却走了进来:“公子爷,有什么吩咐?”

陈潜抬头一看,这丫头不是:己屋里的,面容却有些熟悉,排查了半天,才记起这丫头可不是老祖宗屋里的翠依?自己还在陈闲之的小脚下救过她呢!

她面色有些红润,站在自己面前,殷殷的望着自己,陈潜奇道:“怎么是你?春兰呢?老祖宗没叫你做事儿?”

翠依脸又是一红,道:“我今儿得了空,来找春兰姐姐拿件绣花样儿的,可春兰姐姐不在,见公子在屋子里叫,这才走了进来,还望公子别在意。”

陈潜见她的眼小鹿一般的闪躲,心中好笑,这又是一个想当姨娘的,暗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子除开了这一条路就没有别的路走了吗?

想想她在老祖宗面前做事。老祖宗跟前颇得宠地丫头。便温言道:“哪里敢劳烦翠依姐姐。姐姐如有空。常来走动走动。我这院子里不像老祖宗那里拘束。自在很多地!”

翠依便:动着眼。红着脸笑了。殷勤地道:“公子爷渴了吧?我给公子爷倒杯茶?”

陈潜便点了点头。极和善地笑了。

望着翠依走出门潜暗想。看来。老祖宗那里这颗钉子已然找到了。

得让人教教她别常来自己这里走动|起旁人地心才好。陈潜还想。来到了这里。自己是不是渐渐变了一个人?连小姑娘纯洁地感情都去利用?……

又过了两天叔倒真的把柳向兰的死亡打听得一清二楚,第一种说法,是比较平实的,说是柳向兰以京城第一花魁的身份从良,原本欢欢喜喜的嫁人的,哪知那一年京城发生瘟疫不幸染上了,一病不起,结果香消玉陨,弄得她的情郎一路扶棺痛哭,引得满京城的人掬一把同情之泪叹这女子命不好。

第二种说法,比较诡异了,说是柳向兰病了之后本有希望治好的,可她情郎家世显赫不会让她入门,以免羞辱门庭以家里派了人过来,下了毒,让她有病也没办法治好,最后不治而亡,当然,这下毒的人,也有人传言是那情郎亲自下的。

第三种说法,简直是惨绝人|U,惊竦莫名,就说这柳向兰原本还在生的,病已然渐渐的好了,可是为了不让她进入那世家,羞辱家门,那情郎被家里人逼迫,在她未死之时,就抬了她入棺,钉死在棺里,具说入葬之时,还有人听见棺材里有人挠棺材板的声音呢!

陈潜心中暗惊,问权叔:“依你看,哪一种才是真的死法呢?”

权叔暗叹了一声:“公子爷,奴才只给您打听消息,您自己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又何必问我?”

陈潜便也在心中叹了一声,为这苦命的女子,她心中存了多少的希望?以为找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良人,可哪里知道,却一脚踏入了死地,当她知道她的郎情要亲手制她于死地,她的魂魄可否化为了一股冤气?

权叔见陈潜半天沉默不语,以为他怪自己顶撞了他,便打了自己一下嘴巴,道:“公子爷,奴才实在不好插言这其中的是非。”他左右的望了望,甚至还走到门边揭了帘子往外看了看,这才回头道,“公子爷,你不知道,柳姑娘那位情郎,是陈府的人化了名的!”

陈潜暗暗猜中了那人是谁,虽然自己在心理上从未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可到底他还是自己的父亲,他不明白的是,只不过娶一个妾,为何便采用了这

段?莫非是娘亲暗下了杀手?他想了一想,感觉不这位风流的父亲不知道有多少妾侍,娘亲都没有理过她们,何况一名青楼女子?入了陈府还不任她调教,何必采用这种方法?

陈潜知道,虽然娘亲未动手,但她一定会知道其真实的情况,连黄氏都隐约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自己那么精明的一个娘亲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还有一个知道真相的,便是那青叶了。

想起青叶,陈潜心中又是了跳,自己只派了阿元在青叶的门前盯着,青叶既然原来是柳向兰的下女,柳向兰的死当真有问的话,难保不会有人暗下杀手。

陈潜忽然感觉这一切来得来过巧合,恰巧青叶就是柳向兰的下女,而更巧的,青叶又遇上了陈升,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操纵着这一切,让八年前的事重演一般,他心中了惊,莫非柳向兰的鬼魂像自己一样也穿越了,来报仇来了?一想到此,只感觉屋内顿时阴风阵阵。

喝了一口热茶,总算把心中那股不适的感觉赶走,心想,还是得去一趟青叶那里才行,于是叫了林嬷嬷,驾了马车,匆匆的赶到朝阳大街那间平房,还没走近呢,就看见那里有官兵守着,心中直叫不妙,难道真出事了?

忙下了马车,上问话,这才知道,那间屋子里的人都莫名的死了,陈潜心中暗惊,自己的偶尔的猜测,想不到都变成了事实?

当真有人杀人灭口?到底会呢?

仵作抬具尸体出来,用白布盖着,陈潜不好上前揭开来看,只得叫林嬷嬷暗暗的看了,林嬷嬷告诉陈潜,死的人都是丫头打扮,下人打扮的,并未见一名小姐打扮的人。

陈潜闷闷不乐的往回走,心想,这么来,可怎么向陈升交待啊?

尚未走到马车,却听见旁边有人叫:“公子爷,公子爷……”

陈潜回头一看,却看见阿元在人家的屋檐下,正向自己打招呼呢。

阿元带他,走近这户人家,边走边道:“公子爷,你叫我守着那间屋子,今儿个天快亮的时候,我听见屋子里有惨叫声,翻了墙过去看,却看见那些丫头在地上打滚,我一见不好,忙跑到青叶姑娘的屋子里,却看见她也腹痛如绞,我没有办法,只得用我们乡下的土办法,拼命的叫她喝水,然后吐出来,这才保得一条命,只可惜,恐怕也命不久已。”

陈潜走进房内,青叶气息焉焉的斜靠在床边,脸色蜡黄,见了陈潜,微微的笑着:“陈公子,他没有来?我早知道,我是这样的下场了,和柳姑娘一样!”

陈潜叹了口气,坐在阿元搬过来的凳子上:“青叶姑娘,陈公子现在被禁足,出不了府,事已至此,你告诉我,当年柳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或许在下能查出害死你的凶手?”

青叶眼神一亮:“公子是说,我们是因为受了柳姑娘的连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还不放过我?”

陈潜见她眼神渐渐涣散,着急的道:“青叶姑娘,如果你知道什么,就快点说吧,要不然当真该沉海底了。”

青叶点了点头:“既要死了,我还怕什么?我就把当年发生的事告诉你,让你看看,当朝一品大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她语气虽弱,却含着一股说不出的讽刺,缓缓道来:“那一年,柳姐姐一股夺得京城花魁,成为京城名妓,引得无数公子哥儿趋之若吉,也引来了他,林公子,每个月那两三天的傍晚,他总是脸上带着暮色匆匆的出现,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说实在的,他虽然已然人到中年,但却有一股成熟的魅力,更何况,他不像京城的公子哥儿,总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疏狂?他明白的告诉小姐,他家里已然娶妻,可却无一知已,那个时候,小姐已被他迷住,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从良,哪有可能为正妻,就算是年轻公子,也会仅为侧室的,所以,娶不娶妻倒是其次,只想求得一位对她好的良人罢了,小姐想得很明白,和他商量好,赎身之后,入府为四夫人,小姐满心欢喜的等着,却未曾想,等来一场祸事!”

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脸色开始发黑,气息转弱,陈潜知道,这是生命消逝的迹像,忙叫着她:“青叶姑娘,你不想害你的人就这么逍遥法外吧?”

第七十五章豪门若虎

叶已然散的眼眸重聚了起来,喘了一口气道:“~=好好的,可那一天,那一天……”青叶的目光望向远处,仿佛见到当时的情景,“我记得那一天,我和小姐去买了珠钗,买了绣线,小姐说,这是她出嫁时要戴的,要用竹线给老爷竹一个荷包,让老爷佩戴在身上,那个时候的小姐,在青竹子下笑着,仿如牡丹一般国色嫣然,这个时候,那位林公子来到了院子里,脸色有些暗沉,小姐喜悠悠的告诉他今天买的东西,他却心不在焉,全不似往日的模样,小姐问他怎么啦,他却没说,只道可能有几日不能来这里了,让小姐放宽心,小姐没有想到其它,反而体贴的让他多休息,我记得,林公子听了小姐的话,眼神很奇怪,轻抚小姐的面颊,道,真是一个天真的小东西。”

陈潜见她回忆以前,怎么说也说不完的样子,心中着急,想催催她,可见她眼内发出柔光,想必这件事埋在她的心底已经很久,如果不让她说完,只怕会留下永久的遗憾,只得忍了又忍。

“可自那以后,林公子却渐渐来得少了,小姐守着那四进的小院,常常从早晨开始等,一直等到暗夜沉沉的晚上,那些天,小姐越来越憔悴,终于病倒了,可就在那个时候,林公子又来了,而且,带给小姐一个消息……”

她说好消息的时候,嘴角那丝讽笑却越来越深,眼神之中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她道:“林公子告诉小姐,由于他家是世族大家,不可能要一个青楼女子入门,让她忘了他,他给了小姐一大笔钱,让她自寻出路,小姐不答应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陈潜想像那名女子哀哀泣泣的样子,拉着那位原本要走的薄幸之人,泣泪满行,寸寸柔肠而断,盈盈粉泪满衫,她的一腔柔情付之东流,那种绝望能让她不顾一切吧?

青叶见陈潜眼满是同情之色,脸上带了苦笑:“我们这样的女子,一甘动情往是不顾一切的,小姐告诉他,自己一定能想到办法入门原本出生青楼,认识不少的人,却未曾想,真让她找到一个人从那人那里求了一颗药,名叫梦醒黄泉,只要她吃下,这颗药丸能让她假死三天,三天之后,会死而后生后,她就能以新的身份入林公子的门,任何人都查不出来。”

陈潜喃喃的道:“这的确是一办法,京师的人都知道柳问兰已经死了,她再让人编造一个清白的身份么,没有人会怀到她的身上。”

青叶勉的抬起了头,望着他现他眼神之中带有一种看透世情的悲悯,她嘴角讽笑加深:“陈公子已猜出,后面发生了什么了吧?”

陈潜轻叹一口气问兰虽是一名,艳绝京华,可惜,与家族的荣耀比起来,却如草芥一般,那人连真实姓名都不愿意让她知道,又怎么会同意这个计划?

青叶道:“林公子柳姐姐感动。也认为这是一个极完美地计划。那段日子。林公子对柳姐姐呵护有加。那段时日。也是柳姐姐一生中最高兴地日子……一个人做假地时候。总是能表现得很完美。”

说完这句话。她又喘了几口。;潜发现她面上黑色加深。知道她已经命不久已。便不再催她。不知道为什么。陈潜忽然有些怕知道后面地真相。虽然他已隐隐猜到了真相。

青叶道:“个时候。我只是一个十一二岁地小姑娘。跟着小姐。看着她高兴。我也高兴。可当吃下那颗药地时候。林公子却把我赶了出去。不让我再接近小姐。我走出那间房子地时候。看到林公子呆呆地立在床前。忽然间心里有了不祥地预感。那一日。小姐装棺之时。我想方设法躲在殓堂里。亲眼看见林公子用铁锤子钉死了那棺材地四个角……原本。小姐和他商量过。叫他别钉死棺材地。可是那一晚。我还记得四周烛火摇曳。忽明忽暗。他拿着铁锤。面容冷冷地。眼内满是杀意。把长长地钉子一下一下地钉入棺材。我躲在房梁之上。不敢发出声音。我感觉。那个时候。我如果出声。他会把我都杀了。”

她斜斜地歪在床塌之上。静静地述说着这个悲惨地故事。窗棂外地阳光淡淡地照在她地脸上。冰冷凄凉。陈潜没再想着打断她。这件事埋藏在她地心中。仿若毒瘤。如果不说出来。她又怎能安息呢?

她苦苦一笑。美丽地脸俱是灰白之色:“我看见棺材被抬了

看见他对站在角落里地一位老嬷嬷道:你满意了吧?息着回答他。公子。老奴只不过奉命行事!我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等他们全出去了。送葬地队伍出发。我才溜下了房梁。向葬地跑了过去。可等我到达地时候。柳小姐已然下葬……”

“妾死甘为石新妇,望郎或似飞来峰。”青叶望着那被阳光照得光华灿烂的窗棂,轻声吟道,“我们这些女子,所求的只不过如此,可有多少人能得到?小姐的坟被人看管了四天,我呆在墓地里,看了四天,那些天,我仿佛听到小姐在棺材里用手指挠着棺材板,一声又一声,那声音直刺入耳,我却不敢向前,只能躲在暗处,咬着牙望着,四天之内,林公子没有来,到了第五天,那些人撤了,他才在坟墓前出现,站了良久才走,自那以后,我不敢在京城出现,直至三年前,没有人记得这样事了,我才又回到了京城,可我这样的女子,除了青楼,还能去哪里呢?”她淡淡的笑了,面容迎着阳光,那样死灰色的颜色被阳光一照也露出些许光彩,“可我想不到的是,我还是步了柳姐姐的后尘,只不过,老天爷对我不错,我死得没她那么惨……”

她的左手垂了下去,眼睛缓缓的合上,嘴角居然带了微笑,仿佛如释重负,活着,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自己的父亲居然是这样的人,又怎么不让他胆颤心惊?这样的人,为了家族,是会牺牲所有的吧?包括自己的女儿?包括自己?可那名嬷嬷到底是谁的嬷嬷?

难道是老祖宗的?

陈潜带着满腹疑问走出院子,发现隔壁发生命案的地方皆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只不过这院子里的冤魂,只怕永远也不能安息吧?

“人生何处不识君,想不到连个地儿都有陈公子的身影。”

陈潜皱眉头听着那优雅之极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浑身不期然的起了身鸡皮,他回过头,笑了笑:“啊,明公子,怎么,又换了把扇子了?这地儿冤气颇重,你就不怕被那些冤鬼缠上?”

“这又得说句俗话了,平生不做亏心,半夜哪怕鬼敲门,陈公子,你可得小心点儿了……”明言摇着扇子,淡淡的道。

他微皱着眉头,透过重重的树叶望向院内,陈潜想起这些命案是由大理寺负责,而明府的大公子明凌隶属大理寺,心中明白为什么他的消息会这么灵通,这小子随时随地的找着陈府的麻烦,与陈府有关的事,又怎么会逃出他的耳目?

不过今天他脸上倒没了那常带在嘴角的戏谑之色,面容清冷,微皱着眉头望着院内,轻声叹道:“又是一名可怜的女子。”

陈潜讽:“明公子尝遍朱唇,阅遍花丛,也会为她而感叹?”

明言冷冷的望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眼神如寒冰碎落,良久才道:“你们陈府倒真是世家典范,可是由多少人的尸骨堆成?”

陈潜被他这句话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想起那死去的女子嘴角含着的笑意,心中的悲凉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久久的,只跟着说了一句:“的确……”

明言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和他一见面就如火花四溅,摇了扇子,扇子上满是飘零的落花,殷红铺了满地,道:“燕子无情,落花多恨,当世女子,莫不如此,在下只希望,陈公子别再利用那些可怜的女子。”

他说完这句话,轻轻的摇了扇子,带着两名随从,向巷子尽头走去,阳光斜照,他的身影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卓尔不凡。

他在暗指自己劫持那名纱女之事?他在为她求情?的确,如果遇上另一位主子,那名纱女必死无疑,自己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层,但还是这么做了,自己的心,又变硬了多少?

陈潜心想,也许这个人并不像世人所传的,那么荒谬无忌?只不过用那荒唐的表象来掩饰着某些东西?只可惜,无论他是怎么样的人,他也是明府的,而自己,却是陈府的,两人永远也不可能握手言和!

陈潜摇了摇头,嘲笑自己一时的心软,这位明言在实施那个恶毒的计划之时,有想过多少自家二姐姐的处境?大家彼此彼此,都是同一类人。

陈潜忽然间感觉索然无味,心中想摆脱这种家族的愿望更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