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自20世纪下半叶以来,中国作家没有一个人能写好‘风景’。关注生态,回到天空、大地和旷野,很可能是帮助作家重新发现自我的一个途径。”日前,首届华语传媒文学周在广州开幕,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谢有顺在文学周的活动之一“文学与生态——名作家笔会”上如此表达自己的看法。叶兆言、阎连科、林白、王跃文、刘亮程等20余位作家和学者,分别就生态与文学的问题发表了各自的见解。据悉,如此大规模的作家集体关注生态问题在国内尚属首次。而在西方,生态文学批评已经是一种文学批评的流派。
不少作家的“内心风景”充满焦虑
谢有顺表示,这二三十年来中国作家非但写不好真实的风景,他们的“内心风景”也是充满焦虑。“温暖、宽大的写作少,阴暗、‘心狠手辣’的写作多。虽然我们不能说这与作家离开了自然生态有直接的关系,但走向旷野和绿地,不局限于个人的那点私事和秘史,很可能是作家自我重新发现的一个途径。”
谢有顺说,当代作家写得更多的是内心的风景,或者说内心的风暴。这种风景是一种焦虑不堪的混乱状态。鲁迅和沈从文是描写风景的两个杰出代表。鲁迅笔下的人物是头顶天空、脚踏大地、内心有追问的人,而当代作家笔下的人物,大多是闺房或密室里的个人,不走向野地用自己的眼睛、耳朵和皮肤写作,无法改变这种焦虑的状态。
田园诗的写作环境已被破坏
以《一个人的村庄》里纯净温暖的乡村生活感动无数读者的作家刘亮程,近年在写一部关于当代南疆生活的长篇小说。他说,“自古以来中国作家就关心山水田园,山水诗、田园诗是一个重要的写作传统。而《诗经》里那些优美的比兴,随着完整的环境被破坏,以后还会出现吗?”
而相比这些眷恋乡土的前辈,出身都市的年轻作者张悦然的说法似乎能代表很多年轻人的看法。“保护当然必要,不过太干净也不一定是好事。……有点小脏乱也很可爱。”
纠缠概念不如重建“文学生态”
诗人雷平阳认为,应该注意到,中国的整个传统文化是建立在农耕文明的基础之上的,中国人的思想、哲学、艺术的内核都搭建在田园和山水之间。中国人有着深刻的山水田园的情结,因此就不难解释今天的工业文明和城市化过程为何让人心越来越焦虑,这种焦虑的根源就是人们内心的乡土渴望。
雷平阳指出,在讨论生态与文学的问题上,与其纠缠于生态文学概念,不如探讨如何建立一种良好的文学生态。他认为,中国文学长期以来被形形色色的西方思潮影响,很多作家从先锋性的写作出发,形成一种观念化、概念化的纸上写作,缺少真正有血有肉的东西。
写作里面应该有人间烟火气
“我们需要一种健康的、有温度的、和大地有联系的写作。到山野里透气,亲眼看见植物如何生长,茶叶怎样冒芽是重要的。我们的写作里面应该有那种人间烟火气的东西。”雷平阳强调说,近年来有一个回归传统文化的大背景,很多作家、评论家也逐渐发现需要“大步往后退”,从传统语境中重新拾起传统的叙述模式。所谓中国作家写不好风景,风景是一个比喻,“即使在书斋里的写作,也应该有一片类似风景的东西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