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爱在渴望中最美

如果死拖活缠让爱情苟延残喘一辈子,不如碰到一个能够燃烧你、和你对眼的人混一天吧。每个女人都嫌凯特·温丝蕾在剧中太胖太老,简直是脸如满月,配不上李奥纳多。谁配得起他?……当然,最好是自己。

希望有个男人像《铁达尼号》中的杰克一样扶你上船头,结结实实地让你靠着,让你随风像蝴蝶飞,又不会真的飞到海里。

希望有个男人说,你跳,我就跳。拿生命和你当赌徒。

希望有个男人对你说,你虽然很任性、虽然被宠坏了,可是我还是要对你说,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女人。

希望有个男人有骨风又有才气,又为爱赌勇气,你一定会无怨无忧生死相许。

女人要的就是这些。说来很简单,但现实在生活中,还真的很不简单。

卖座的爱情电影和故事,只有一个通则:一个其实有很多其他女人爱的男人,只为爱一个女人受尽折腾,像《金玉盟》、像《北非谍影》、像《麦迪逊之桥》、像《英伦情人》、像《铁达尼号》……也像《梁山伯与祝英台》。

如果是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受尽折磨,我保证,一定卖不出去,因为这几十年来几乎没有一部爱情片敢“逆向操作”。那么苦的电影谁要看?

尽管这个卖座的“逆向”在现实生活中是正向的。

就因为现实生活欠我们,我们才要到电影院和爱情小说中去讨债啊。

只要和你混一天,噢,也许是短短两三个小时,也换来一些精神上的满足。

一个美丽的平衡作用。

因为我们想偷懒。

当亲爱的爱人成敌人

人生最大的伤害常不是来自晴天霹雳般的打击,而是来自日积月累的琐碎磨难,让再坚硬的石头,都会被连续不断的水滴凿成凹痕。

给你最大伤害的人,未必是做了某些对不起你的大事的仇家,而是在你身边以不正确方式“关爱”你或“漠视”你的人。

许多为了家庭奉献黄金时光的家庭主妇,可能会在一个安静的午后,一觉醒来,察觉自己的人生空洞得像被白蚁蛀蚀的木头。她不断地付出关爱给自己最爱的人,赢得的是被大社会孤立的困境和理所当然的冷漠。长久以来,她被当成一个家电、一个吸收不到爱的水分的海绵。

一个孩子可能会在长大后发现,他的缺乏自信来自父母“无微不至”的挑剔和误以为“批评才会刺激你”的鼓励。

一个丈夫会在某天下班回家之前发现,上班加班固然疲累,但回家使他更加痛苦。

太太不知道为什么对他板起脸,动不动就打冷战,或对他说:“你都不……”“你这个人就是……”孩子只会要东西,一会儿要耐克新球鞋,一会儿要到迪斯尼乐园。他们并不想倾听他的心声。埋怨与索求使他的壮志日日摧毁。

情人会发现,自己为了爱情不断地配合对方,而对方一两句无心的话语总是令他受伤。她不了解他的压抑。

身边的人常不自觉地压抑你

女作家RositaPerez说的话一针见血:“对我们造成最大伤害的反而不是敌人;常常在不自觉间,我们让自己的特质、个性与自尊,被所爱的人一点一滴、日复一日地磨去。”

没错,有时敌人给你的打击或许成为一种激励,使你想要较一下劲。而身边关系密切者,常常不自觉地压抑你。爸妈会对孩子说“你要考上医生”、“你要考前三名”、“你不要给我丢脸”、“画图将来没出息”、“你看看人家隔壁谁谁谁”;先生会对好不容易偷闲和老友喝下午茶的太太说“出去这么久,家里都不顾,给人家看到像什么话”、“拜托,你以为你几岁了,穿得这么红,笑死人”、“学电脑?你又用不上”;

太太会跟先生说“这个工作是铁饭碗,你是一家之主,责任就是要让家人无忧无虑”,她没想到她在垄断他生命的出路。我也听过一个母亲对三十岁丧偶的女儿说,守下去,守下去,把小孩养大,不然村子里看笑话,我是为你好;而女儿守了几年想说的是:

“妈,我好寂寞,你知不知道?”

爱他就不要压抑他

我们所爱的人或许也爱我们,但常不经思索地压抑我们生命中的潜能,使我们的生命力逐渐萎缩。他们“情不自禁”地为我们的生命设了围栏,禁止它流向他们无法臆度的地方去。

爱,也许因而安稳了,但也被误导了,误导进一个令人窒息的小圈圈里,如果被压抑者无法好好向自己解释。

没有人能决定任何人的未来,不管你如何爱他,如何了解他。事实上我们只能从旁观看,只能在他跌倒时拉他一把,或者为他疗伤。不管多么爱他,多么懂他,对于他人生的走向,顶多只能提供建议,但要尊重他的看法。否则最亲密的爱人,会变成最爱恨交加的敌人。

我们尚且不能看见自己的未来,岂能决定别人的?别让我们的话语和行为磨去所爱的人的特质、个性和自尊,是爱最基本的要件。

虽然不爱说分手

情杀问题相当沸腾的时候,有朋友问我,为什么没有作者专门写有关如何分手的书呢?这个问题看来是个好问题,但思考起来是大有玄机的。

其实,不是没有人写过有关分手的书,至少,坊间的译作就有。我曾读过有位心理学博士的专著《克服失落感》。不过,这一类题目比较“消极”的书籍,常常会在书市中淡淡地消失,也不可能造成什么畅销的狂潮,困为人性的缘故。

为什么呢?快乐与悲伤其实是如影随形的,像钱币的两面,而我们总不肯面对钱币的另一面,只会一心想得,不能也不愿先对可能有的失败做好心理建设。正常人谈恋爱,想的是如何猎取他的心,如何天长地久,谁肯先想想,万一你所遇非人该怎么办,万一有问题,你将何以自处?害怕面对失败,就跟我们害怕面对必定会来临的死亡一样,我们忌讳它,因为恐惧。

前一阵子“死亡学”的书那么畅销,靠的还是媒体的鼓吹和西方流行的壮胆,否则,台湾人谁买书触自己霉头?啊,我们这个过年就忌讳买“输”的民族……是多么贪多而务得!

别把功利的心态带到爱情中

当然,还有一种人,他们看来是自愿失败——看到离婚率节节升高就不敢谈恋爱;

看到影剧版上的银色夫妻劳雁分飞,就发表“唉呀,这年头谁敢结婚”的看法。这种人其实是更害怕失败,更不愿面对“负面”,所以连一点可能失败的机会也不给自己,并非真正想得开。

说好听一点,我们是一个很积极进取的民族,我们只想成为“某某高手”,只想“如何致富”、“如何成功”,只想“如何套住他的心”、“如何天长地久”。如何在股市中致富,可以写成几十本书;如何解套……唉呀,太消极,销售量一听就一定不太好。

有一次我在某大学演讲,一时心血来潮,说,讲完开场白之后,我要先讲分手。顿时全场哗然,不少同学露出“我不想听”的表情,以怪我“乌鸦嘴”的眼神投向我。每一颗期待爱情的心,都不愿说分手。大家都想长保爱情芬芳,这是人之常情。可是,如果没有处理分手的智慧,就像没戴安全帽,又骑机车上高速公路一样(顺便宣导交通安全一下)!

我们习惯以结果论英雄,所以处心积虑地追求最后的成功,也把同样功利的心态带进爱情中。专家们大谈“生涯规划”后又引申出“感情规划”的说法。我听到了许多有关“如果他不想跟我结婚,我就不要浪费时间”的言论。红娘节目越来越多,速配机率似乎也很高。本来嘛,大家都有同一目的,自然能达到同一共识……我不能说,如此“新速实简”的求偶方式是错误的,但当人类渐渐失去了解彼此的耐心,越来越忽略美好过程的必要性,终将落入“欲速则不达”的古老预言的陷阶中。

要有爱情的运动家精神

除了不想早点进棺材之外,我们什么事都要求速率,不知不觉地把功利引进人际关系与感情之中。不愿思索,也不愿感觉,只想享受,这是现代人谈感情的最大悲哀。父母对孩子说“如果你考不到XXX,你就不是我的孩子”,是功利,不是爱;情人之间在分手时互揭疮疤,“既然你已经不属于我,让你再难看一点有什么关系”,何曾有爱;

分手时因为不甘(投资血本无归)而想和情人同归于尽或杀他抵债的人,更别假“爱”之名胡说八道!

我仍然认为,爱一个人是要有方法的,但讲方法,是为了让他被爱得更舒适开怀,让你在付出爱的同时,也能感受相互交流的喜悦,而不是只为了达到目的。爱情的路,在你一息尚存时,哪有真正的终点?结婚,当然不是目的,还有很长很远的路要共同走过,相爱到所谓永远,如果不快乐,也是徒然折腾一生!对于永远,我们总是个自大狂,闭着眼任性地以为自己可以主宰或掌握。

看看钱币的两面,其实我们不会永远快乐,永远成功,但也不必伪装自己不会不快乐,只需诚诚实实地看见,钱币确有两面!不能只愿看到正面,也不必时时恐惧着另一面。

谁爱说分手?但不得不说时,即使你知道“从此我们是永远的朋友”可能只是个请你下台的借口,你也得含泪接受,这才是爱情中的运动家精神。不成功也不必急着成仁。

分手分得漂亮的感情,至少是一段值得记忆的过去,老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当小菜下酒。

真情相对待解脱

主持《真情相对》之后我才发现,这是我一直想做的节目。

不只是因为每个人走出婚姻后都有一段动人的故事,不只是因为许多真实的事赚人热泪。在离婚率已经进步到五分之一的今天,我们可以借此诚恳面对“分手”的可能问题。在走出婚姻的人的坦诚告自中,我想,许多坐在电视机前。曾经饱受感情创伤的人,也一起得到了心灵的救赎。而对于成长期间缺乏两性教育。饱受狗血连续剧中王子公主梦洗礼的未婚者而言,这些前车之鉴比任何的专家说法更能深入人心。

走出阴影,面对婚姻更健康

我发现这是我一直想做的节目,因为它绝对是个有意义的节目。

对上过节目的离婚男女而言,请他们出来面对面向社会大众说“我失败了,但我还需要成功”,或许在偏保守的现代社会仍属艰难,但他们的勇气实在值得喝彩。我相信,只要这样的节目能够持续下去,我们面对婚姻的心态会更健康、平实而谨慎。

毋庸讳言地,我也发现,现代社会离婚或丧偶的女子,要花更多时间才能有勇气走出阴影,她们的自责比男人多得多,自信却比男人少得多,尽管错不在她。离婚一两年即来上节目的男人不少,但来上节目的女主角们常有一段很长的离婚苦闷期,她们常花了七八年时间跟所谓的社会价值观和家族压力挣扎。在家人和儿女的鼓励下,她们终于有了勇气走出阴影,但还需社会与她们真情相对。绝大多数的失婚朋友只是运气不好(现代人选择走人婚姻跟赌博下注没什么不同)而已。

我希望每个人挣扎的时间可以短一点,忍耐暴力的时间可以少一些,享受幸福的耐心可以多一点,社会的责难可以渐渐化为无形。

我们与我们所犯的错误终须真情相对,社会与它的错误也须真情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