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萌强行微微一笑:“刚才在留观室里,我给你拉衣服的时候你没反应过来,没来得及阻止我,我就知道你心思不在这儿了。——只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她来了?”
女人的感觉往往敏锐得可怕,而这样的敏锐无疑是自伤。
宋焰觑着她,稍稍抬了一下下巴,像是终于想明白过来了:“难怪你擅自主张动我嘴里的烟,呵,”他没有笑意地笑了一下,“为了气她?”
他是真觉得可笑的,就又笑了一下:“李萌,你幼稚吗?”
李萌见他护着许沁,顿生气忿,可又心疼:“你还喜欢她吗?我真是——我说,她都看不上你,你这是何苦呀?是找虐还是什么?”
宋焰脸色微变:“翟淼跟你说的?”
“谁说的有关系?”李萌望着他,眼里全是委屈心酸,“你这么好的男人,凭什么就被她贬得一文不值,被她不屑一顾了?看见你那样我生气,对,我就是个坏人,我就故意给你拉衣服故意动你的烟,想刺激她一下。让她知道,也有很多好女人喜欢你——”
“李萌,”宋焰打断她的话,“这话再讲下去,可就越线了。”
李萌抿紧唇,一口气憋在嘴里涨红了脸,瞪着双眼睛看宋焰,揣摩他是不是生气了,怕他生气可自己又难受,半天憋出一句:
“我真是要被你气死啦,你能不能争点儿气?你说你,要模样有模样,要人品有人品,干嘛一棵树上吊死送去给人虐啊。宋焰,你争点儿气行不行?”
宋焰有些哭笑不得,觉得她越说越不靠谱了:“李萌——”
“你不会想跟她和好吧?”李萌问,“跟一个心里看不起你的人一起,不难受吗?”
宋焰:“到此为止了啊。”
李萌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凉意,适时闭了嘴。
“你关心我,我谢谢你。但是——”宋焰脸上笑容渐收,“我跟我前女友什么关系,是好是坏,轮不着别人在中间插一脚,明白吗?”
李萌好歹是个姑娘,脸皮薄,虽然他语气不重,可这话里包庇许沁的意味太明显,还是让李萌红透了脸,只差眼睛都要红了。
“对不起,行了吧。我也知道不对,可我就是没忍住。”
宋焰看她半刻,叹了口气,转身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回头看,李萌还耷拉着头站在原地。
宋焰问:“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俩不可能?”
李萌点点头。
“你说我何苦,你这又何苦呢?”宋焰斜睨她,“教训起别人一套一套的。”
李萌抬起头:“你不喜欢我,喜欢别人,我也没办法。可你不能找个对你好点儿的,让我服气一点儿?”
宋焰呵一声:“我他妈还想让自己服气呢。”说着把烟扔土里,用力碾碎了。
“走了。”宋焰打了声招呼,便拦了辆车走人。
坐在车里,拨通了翟淼的电话。
“哥,干嘛呢?怎么这时候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呀?”
宋焰心情很差,也不跟她废话:“下次再把我以前的事跟人瞎说,我打断你的腿。”
“什么事儿啊?”翟淼完全没想起来,“我怎么就要断腿了呢?”
宋焰问:“你都跟李萌说什么了?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就瞎跟外人讲?”
翟淼振振有词:“萌萌姐又不是外人,我还想让她当我嫂子呢。”
宋焰:“少放屁。”
翟淼嚷:“又骂我。你跟我妈说去,我妈可喜欢她了,说看中她当外甥媳妇。是你装聋。”
宋焰嗓音一变:“翟淼你还跟我闹是吧?”
翟淼听他语气不对,立刻规矩起来:“哎呀是我妈说的,跟我没关系啊。”
“舅妈爱折腾,你跟着瞎闹什么?平板电脑还想不想要了?”
翟淼立即倒戈:“哥,你喜欢谁我就支持谁。谁也比不过咱俩亲。”
宋焰心情不好:“挂了。”
“诶诶诶,别呀。难得打一次电话。”翟淼说,“今儿怎么回事啊,这时候联系?”
宋焰没提受伤的事儿:“出勤,帮人摘戒指去了。”
翟淼呼一口气,笑道:“那就好。真希望你们天天都帮人取钥匙摘戒指什么的,别起火,真的,别起火。”
宋焰一愣,半晌后,略略一笑,说:“真挂了。”
“哥,天天平安哦。”翟淼在那头大声嚷。
宋焰放下电话,靠在座椅上,望着车窗上快速流淌而过的城市风光,蓦地想起那年。
那年他还年轻,也曾想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
许沁回到办公室,从小西口中得知,小东准备递交辞呈,说不管六周后结果如何,她都不想再做护士了。
小南和小北听言,只是叹了口气,没对她的选择做出评价。
小西说:“希望她不要被感染,平平安安地去换一份新职业。”
许沁则说:“应该没事。”
“为什么?”
许沁:“我刚才查了下数据,去年我们市里艾滋病毒职业暴露的案例有10起,感染的医生和护士是三起,概率百分之三十。hiv病毒的传染条件相对严苛,所以先不要太绝望。况且,如果真的感染,就更不能辞职了,这是工伤,医院必须要管的。”
三人一时都不吭声,看着许沁。
许沁不解:“怎么了?”
小南:“许医生,和你相处这么久,没见过你一次说这么多话。真不习惯。”
“……”
许沁说:“我先下班了。”
“等一下,”小西蹦过来,拖住许沁的手,“许医生,今天来治伤的那个消防员,你认识吗?”
许沁:“怎么?”
小西歪头,花痴笑:“觉得他很帅诶。你要认识他的话,介绍一下呗。要过冬了,该找男朋友了。”小西眼里冒星星,兴奋地对手指,“消防员和小护士,好搭的哦。”
许沁说:“不认识。”
小西一脸遗憾:“好可惜。”
许沁出门时,听见身后小北在给小西支招:“小南和他们队里一个消防员有联系,你可以问她。”
许沁走进地下停车场,冷风突灌,她打了个冷战。这才发觉像小西说的,要过冬了。
北方的冬天来得太早了,那一次见到宋焰,还是夏天呢。
接下来有几天休假,许沁回了孟家。
孟怀瑾和孟宴臣在外聚会,晚饭时只有许沁和付闻樱。
付闻樱自然问起她和蒋裕的发展,许沁以工作忙为由搪塞。
付闻樱微微叹气:“这么忙,还是不想换工作?让你爸爸给你安排去大学或研究院吧,工作轻松。”
许沁:“现在工作挺好的。”
“我只看出你脸更瘦了。”付闻樱往她碗里夹了一大块羊肉,又给她盛了一碗玉米排骨汤,“全都喝了。”
许沁:“嗯。”
“早些成家。”付闻樱说,“你们一个个都不知怎么想的,宴臣也是,给他相亲的女孩子那么多,就没一个看得上的。”
许沁喝着汤,抬起头:“妈,我有喜欢的人。”
付闻樱正夹菜,顿了顿,上下扫她一眼:“不是蒋裕?”
“不是。”
付闻樱稍稍有些遗憾,但让了一步,问:“谁家的?”
许沁:“普通人。”
“那不可以。”付闻樱说,“沁沁,不要逼妈妈再做一次恶人,好吗?”
第17章
好不容易挨到轮休,许沁却得了重感冒。不知该怪天气变冷,还是怪紧张的工作结束后,精神松懈萎靡导致抵抗力下降。
许沁不想打针吃药,说感冒挨一挨就好了,还能提高免疫力。她只想昏昏沉沉睡个两三天,不要清醒,不要思考,补足睡眠就行。
付闻樱说她胡闹,让家庭医生给挂了吊瓶。
许沁阖眼沉睡,一觉醒来已是天黑,房间内光线昏暗,沙发旁亮着一盏落地灯。
孟宴臣坐在沙发看书,肖亦骁横倒着呼呼大睡。
许沁望着孟宴臣温润的眉眼,安静看了许久;孟宴臣抬起眼帘时,便碰见许沁的眼神。
“醒了?”
“嗯。”
“好些了吗?”
“嗯。”
孟宴臣过来坐到床边:“鼻音还是很重。”
许沁望一眼吊瓶:“这样打针,明天就会好。”
孟宴臣看见她的手露在被子外,想抚一下,却没有。
床边放着花和毛绒玩具。每次她生病,肖亦骁都会送她一个毛绒玩具,但这花……
“谁送的?”
孟宴臣:“蒋裕。”
许沁:“他怎么知道?”
“妈妈跟他妈妈说了。”孟宴臣说话很简短,并不欢迎。
不欢迎又如何。他也被付闻樱安排相亲,一周一次,无法拒绝。不是部长家,就是政委家,没有别的选择。
孟宴臣问:“你喜欢蒋裕吗?”
许沁盯着输液管里滴落的药液,说:“不喜欢,但也不讨厌。”
孟宴臣问:“意思是——能接受和他结婚?”
许沁目光不移,盯着药滴:“也不能。”
孟宴臣不置可否,坐了半刻,说:“我下去给你盛粥。”
他走了,房间里陷入安静,许沁吐出一口浊气,正要闭上眼睛,听见肖亦骁懒散的嗓音:“既然能接受,怎么还是不开心?”
许沁扭头:“你没睡?”
肖亦骁坐起身,揉揉眼:“被你们吵醒。”他也不过来,就坐在沙发的落地灯下,脸庞笼在光晕里,他淡淡吐槽,“你们俩啊,我也是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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