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连续上了四十八个小时班的邓初雨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空白时间可以支配。自从在清莱市立第一医院的急诊室工作以后,初雨几乎已经忘记了可以轻轻松松的逛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的手机永远是处于二十四小时开机状态。哪怕她刚刚下班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回到家,只要手机一响医院通知她负责的病人情况有变,她就不得不立即赶回去,可能又是一场通宵的抢救。
几乎没有多少个人的时间。国外的急诊室和国内不同。这里就像是永远也不会停歇的战场。在这里工作所担负的责任和精神压力是同院其他科室的大夫所想象不到的。有的时候初雨真的觉得自己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哪怕是让她去号称最累的妇产科,也比在急诊室要强的多。
她二十八岁。依然单身。身居国外与繁重的工作让她没有精力考虑个人问题,虽然家里催得很紧。独身的最大好处就是自由。不用考虑回家之后还要照顾一个四肢健全却什么也不做的大男人,不用考虑什么时候必须要收拾屋子什么时候必须要洗衣服刷碗。不想做饭就出门吃顿好的。孤独了还有一屋子的书陪她,全部看完估计要好几年之后。那全部是初雨的爸爸多年来的收藏。
这个周六如果不是家里的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已经耗尽,如果不是这家超市离她家步行只需要五分钟,初雨也会待在家里睡觉而不是跑来这里购物。基本上初雨没有多少闲逛的心情。疲惫的身体极度贪恋柔软的大床。初雨恨不得能够长有一双利爪,先把前面在排队的人扫荡一空,然后长有一双翅膀,结账完毕就抱着自己的东西飞速飞回家。
排了十分钟的队,好容易到了收银台前。初雨用力提起购物篮往收银台的货物架上一放,卖场里就突然传来一声沉闷巨响。收银台前方正对着的一长排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如同电影特技般顷刻间炸裂开来,无数细碎的玻璃碴如同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冰暴雨,瞬间席卷了整个卖场三楼。
初雨呆呆的站在那里,首当其冲。只觉得劲风扑面,无数碎冰般的玻璃慢动作一般的向她袭来。初雨手足无措间突然从侧方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有人护着她的头,动作迅捷的将她摁倒在地。所有的这一切几乎都在同一秒内发生,那声巨响消失之后,鼓膜仿佛还在不断的回震着,周围零星的玻璃掉落声依然不绝于耳。
“走!”
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有人推了她一把。初雨抬头,迎面看见一双如同猎豹般深沉的眼睛。惊鸿一瞥,这个男人就如同某种充满野性的兽,骤然出现在平和的人间,让人无法忽视的危险存在。烙印在她的眼底。
爆炸已经过去。卖场里一片寂静。短暂的死寂之后突然爆发出阵阵惊呼声,被爆炸所惊吓到的人们从地上爬起,争先恐后的涌向安全出口。初雨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此刻那个男人矫健的身影已经穿梭到惊恐的人流中,转瞬间消失不见。
初雨顾不上其它,也随着人流涌向安全出口,万万没有想到才跑了两步,手腕一紧,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拉得她原地转了个圈摔倒在地,紧跟着一个冰凉的东西就抵上了她的太阳穴,头顶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不想死就不要乱动!”
身旁传来阵阵惊呼声,初雨抬头,卖场里一片混乱,许多持着枪械的男人抓了不少人质,逼着他们如同她一般的蹲在地上。卖场里很快除了这些持枪的男人与人质之外就不再有别人。外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警铃声。警察到了。
“二哥。警察到了。怎么办?”
初雨的头皮一痛,那个男人扯着她的长发将她揪了起来,阴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老三安排的路呢?他妈的现在还没好?!”
“二哥,好了!”
从卖场的里面气喘吁吁的跑出来一个男人:“三哥和兄弟们在那边,赶紧走!”
被称作二哥的男人阴鹫的眼光扫了一圈卖场:“扔下这帮人质,带着这一个走!”
说着话初雨的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二哥用枪托狠击了她一下,将她推到前面。立刻便有两个男人从旁上来架住了初雨,拖着她身不由己的迅速往卖场里撤退。
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沦为人质。不知道是这段时间太不顺还是上辈子坏事作太多报应了。到泰国求学加工作十余年。虽然偶尔在电视上看过类似的新闻,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初雨双臂被人用力拽着,火辣辣的疼,肌肉撕扯的力道十分庞大。随后发生的一切混乱而迅速。进了卖场,又被拉着进了另外一个安全通道。七拐八弯的下了楼,出口居然在一条两米多宽的巷子里。那里早就已经停了数辆面包车。初雨被人推着上了车,几乎是上车的瞬间车子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前疾驰而出。
车行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湄公河边。一行人押着她又上了快艇。初雨的心一沉。本来还以为会如同美国电影里经常播放的那样,一帮匪徒在逃跑过程中现在公路上飚车,然后就被围困在某个建筑物里,用身为人质的自己谈判,最后匪徒被捕她被解救。
可是看起来这帮人不像是普通的匪徒。他们武力强大行动迅速安排严密。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路线离开了卖场之后,快艇在河面上扬起了翻涌的白色浪花,很快就离开了清莱市向北而去。
河风扑面。快艇的马达在幽静的河流里突突的响着。船行不久又靠了岸,初雨被人挟持着在一个完全看不出来是码头的地方上了岸,快艇打了个转又往回驶去。肩膀再度被枪托用力推了一下,旁边的男人不坏好意的开了口:“看什么看。到了这里你还妄想着能逃脱?乖乖的跟着爷几个上山。听话一点少受些皮肉之苦!”
一群男人也许是脱离了危险,情绪轻松了许多,听了这个男人的话轰的一声笑了起来。二哥推开众人走到初雨身边,阴沉的眼睛扫视了一圈,男人们笑着笑着就停了下来,都不敢与他对视,低下了头。
到了这个时候初雨才有机会看清楚这个被人称作二哥的男人的模样。他长的十分高大。身穿一件皮夹克和军用短裤与军用靴。裸露在外的皮肤呈古铜色,肌肉结实壮硕。他的眼睛总是阴沉着,目光让人心底发寒。这个男人周身流露出一股残忍和血腥的味道,如同某种荒蛮时期嗜杀的野人,只要不顺从他的心意就会被撕个粉碎。初雨不敢过久的注视这个恐怖的男人,也低下了头。
“二哥。”
众人让出一条路,让随着后面快艇上岸的男人走上前来。初雨惊讶的抬头。这个声音虽然只听了一次,她却印象非常的深刻。很少有男人的声音那么低沉。何况先前在大卖场里这个声音的主人还救了自己一命。
果然是那个男人。这次看得清楚。他的出现具有强烈的存在感。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因了他的出现而逊色。他的五官有欧亚混血儿的几分轮廓,一举一动自然随意,带着一种男人特有的性感。可是就是具有这样相貌的一个男人偏生从他的平静里透出一种和二哥截然不同的危险气息,直逼人心。
他的视线落到初雨的身上,神情中没有一丝惊讶和震动,平静的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就转移到了二哥的身上:“金爷已经收到了这次的消息。在寨子里等着我们回去交待。”
“辛苦你了,子墨。”
二哥冷淡的开了口。虽然是道谢却听不出多少谢意,相反透着一股冰冷。二哥说完了话转身就走。周围的一群男人一动不动的站着,等到子墨动了脚步方才敢跟着前行。二哥走了没两步突然回头,对着后面的人喊了一声:“把这个妞直接送回寨子我的房间。今晚上我要好好的玩玩儿。”
后面整齐的一阵答应。初雨的心越发的寒凉。她紧紧地盯着那个叫做子墨的男人,就像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卖场里他曾经救过她的命。所以她奢望他能够再救她一次。然而这个男人没有回应她求救的目光,如同她不存在般,自顾自的随着二哥的脚步上了山。
初雨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手心。恐惧让她不能动弹。旁边一个男人靠上前来,凑在她的耳朵边不怀好意的开了口:“放心宝贝儿,二哥每次疼完之后都会赏给我们这帮兄弟。我们今天晚上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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