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樱寺疑案

第四日——樱(PRUNUSSERRULATA)蔷薇科。落叶乔木,全体无毛。叶卵形或卵状披针形,边缘有锯齿或重锯齿,叶柄有2—4腺体。春季开花,花白或红色,3—5朵成伞房花序。萼筒呈钟形。果实黑色。产于我国和日本。栽培供观赏。园艺上品种颇多。另种日本樱花(P·YEDOENSIS),亦称“樱花”。似前种。但叶下脉上以及花梗、萼筒均被毛,萼筒圆筒形为异。花极美丽,为著名观赏植物。我国有栽培。

(1)

中午刚过,矢川鲇子从东京乘新干线到了京都,并且立即驱车去了伏见醍醐的三宝院。

她是妇女杂志社的编辑,以后将每月一回,去京都的花寺收集素材。

“太漂亮了。”

鲇子不由地赞叹起来。

步入正门,直至百米左右的涂有朱漆的仁王门,两旁都是鲜花怒放的林萌樱树。明媚的阳光映在桃色的花瓣上,闪闪发光。

丰臣秀吉在到枪山的道路上种植的吉野樱花据说有700棵。眼前仿佛浮现庆长3年,他举行的醍醐赏花盛会的情景。

这次赏花盛会,据《太阁军记》(注:太阁指摄殴或“太政大臣”的敬称,特指丰臣秀吉)记载:“方圆50町,23处戒备森严……带领着以秀赖和夫人为首,淀君川下的爱妾,大小诸候的家臣和他们的家眷赏花,可谓盛况空前。”

在4月的第二个星期日,有再现当年丰臣秀吉赏花奠的醍醐节,可展现当时的盛况。可现在正值新学期开始,游人意外的少。

走过花的通道,景色迥然不同,来到了两侧种满杉树和楔树的绿叶荫荫的路上。

独自一人在前面走着的男人,忽然停止脚步,朝鲇子递过照相机。

“麻烦您一下,能不能给我照张相?”

“当然可以。”

鲇子痛快地答应下来。照了两张之后,又请那个男的给她照了一张。

3位年轻的女学生看着他们笑笑,走过去了。

“把我们当成一对了吧?”

鲇子虽然这么想,也没放在心上。

与那个男人分手后,在庭园里漫步,看到了左侧的国宝金堂。

鲇子快步走过去,拍照,读起牌子上的简介。

上面写着,建造于延喜7年,但毁于兵乱,庆长3年,按秀吉的旨意,动工修复,秀赖完成。

记好笔记,突然觉得背后有人盯着她,回头一看,有个男人的身影一闪进了树林中。

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目睹眼前的景色,鲇子很快忘了那件事又继续拍起照片来。

一会儿,在右边的樱树林中,展现出美丽的五重塔。

“水上勉写的就是这座五重塔。——直耸云天的塔尖如司沙丁鱼骨,与东寺和法隆寺相比有些粗壮——”边想边走,来到了一个架有红漆桥的水塘旁。

无意识地朝地上看了一眼,忽然看见枝条下垂的樱树的树根下掉着一个照相机镜头。

她想起刚才照相的那个男人笨手笨脚地把镜头卸下,安上。

环视四周,没有那个人的影子。

鲇子的哥哥是搞摄影的,而且,鲇子本人作为杂志的记者也需要拍照,因此,知道这个镜头对他本人有多重要。

“回去时,交给管理人员吧。”

鲇子将镜头用手帕包好,装进提包里。

取材结束,在回来的路上,轻松愉快地在茶棚喝了点甜酒,观赏着樱花,漫步在归途中,微风渐冷,穿上外衣,来到流经寺院内的小桥的小溪旁。

钻子突然“氨了一声,呆住了。

一个人侧身倒在地上。就是刚才请她照相的那位中年男子。

未多考虑准备扶他起来的鲇子的脸一下子白了。原来他背上插着一把刀。

“哦。”

似乎还有气,那男人低声呻吟,眼皮动了动。

鲇子慌慌张张地想把背上的刀拔出来,可是怎么也拔不动,伤口处鲜血直流。

鲇子简直在像梦申一样。拚命地左右摇动,拔那把刀。

“唉呀。”一声惊叫,鲇子猛然抬起头,女学生们以惊恐的目光看着这边。

醒悟过来仔细一看,鲇子的白运动衣的前胸和袖口粘满了鲜血。

(2)

警车和鉴定车赶到了,原来平静的寺院内,到处都是警察。

呆呆站在那里的鲇子被女学生和聚过来的游客团团围住,交给了最先赶到的山科署的警察。

在寺院的事务所,鲇子再次接受京都府警察本部搜查一课的冲村警长的调查。

“据目击事件现场的女性讲,你满身带血,数次用刀刺被害者的背部。这是不是事实?”

警长带着京都口音,严肃地问。

“不是那样,绝对不是。我发现了被刺的那个男人,想把刀拔出来。”

鲇子矢口否认。

“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发现尸体时,不立即喊人或告诉寺院的管理部门呢?现在连孩子都知道要保护现常”“怎么能说是尸体呢?那个人还活着,所以我要帮助他。”

“死的那个人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

警长打开记事本。

似乎怀疑就是鲇子干的。鲇子害怕就这样被当成了凶手对待,全身打战,叫喊着:“我什么都不知道,今天第一次见到他。”

“不可能吧?那些女学生不是看到你们两个高高兴兴地在一起照相了吗?”

在关西口音的逼问下,鲇子觉得冼不清了。

“这……是因为那个人请我帮他拍了张照。这不是常有的事吗?”

鲇子为了使他相信自己的话,从兜子里取出名片,解释说,为了收集素材,才到这个寺院来的。然而,警长过目后,仿佛更起了疑心。

“噢,你是在东京的出版社工作吧?那么,你是应该知道被害者的,那个人是作家三上润。带着名片和各种会员证等证件。”

“嗯,那个人……听过这个名字,不过,真正见到还是在今天。”

警长不理会这些,要求鲇子把随身带的东西全部拿出来看看。

鲇子本想拒绝,但一瞧沾了一身的鲜血,就泄气了,默默地把兜里的东西摆在桌子上。

最后,手触到手帕包着的相机镜头时,鲇子暗暗叫苦,下意识地准备盖上兜盖。这反而引起了警长的注意。警长按住兜子,以强硬的口气命令拿出来。见到取出的镜头,警长的眼睛一亮。

“这是怎么回事?”

“是相机的镜头……”

“这个我知道。好像与你的照相机对不上嘛。这到底是谁的?”

“捡的。在水塘的旁边。忽然意识到可能是刚才遇见的那个人的,所以带在了身边。”

“怎么都是偶然出现的呀。”

然后,警长又对鲇子说,以后还有事情需要在山科署了解一下,让她随他一起去。

(3)

设在山科署的搜查本部的调查,持续到深夜。

在以后的调查申,发现被害的照相机上有鲇子的指纹,鲇子的照相机上有被害的指纹。

因此,警长立刻追问道:

“据你讲,三上请你为他拍照,只是替他按了一下快门的关系,那么,对你的相机上有三上的指纹这个问题,该做如何解释?不会是初次见面吧。”

“这是团为我也请他用我的相机给我拍照的缘故呀。”

“哦。”

警长满腹狐疑地盯着鲇子的脸。

被害人是个作家,鲇子为同是东京的编辑这层关系及鲇子带着被害人的照相机镜头,为此,警察不相信两人是初次见面。

并且,最为不利的是,有第三者看见鲇子触动被害人背部的刀子。

鲇子万分焦急。

“你们可以冲冼我的胶卷看看,肯定只有一张照的是我。三上的已经冼出来了吧。你们也可以看看那个。有两张照的是三上。如果是恋爱的话,应该有更多的两人的照片,与其各照各的不如彼此互相照为好。”

鲇子以为说到了点子上,可警长的脸仍然绷得紧紧的。

并且说:

“有些道理,不过,如果是秘密关系,就不便给家里人在底片上留下证据。所以,可能不用自己的相机给对方照……怎么样,能不能把胶卷交给我们冲冼?”

这时,门开了,手下的刑警拿着纸条迸来了。

进来的人附在警长的耳边低声说着,并给他看了纸条,警长的脸变得更严肃起来。

警长转过身,把纸条放到贴子面前。

“这是从被害者三上的口袋里发现的纸条,写着你的事情。”

鲇子一看,上面写着:

鲇子,爱变憎——究竟为何

“鲇子这个名字不太多见吧。这张便条是旅馆用纸,是他昨夜里住宿过的K旅馆的纸,你还是与三上有某种联系吧。”

警长别有用心地又看了那张纸条一眼。

“不对,我并没有对那个人讲过我的名字,而且也不相信他会带着这张纸条……会不会是小说里的暗示?”

“不过,鲇子这个名字是否太偶然了?”

旁边又过来一位警察。

(4)

第二天早上的报纸一齐刊登了这起事件。虽然很慎重地把鲇子化名为Y,但似乎认为已确是凶手。

天亮以后,鲇子工作的出版社的同事、总编及鲇子的哥哥都从东京赶到山科署。

鲇子被警察盘问了一个晚上,憔悴不堪。

由于大家来探望,稍稍镇静下来的鲇子反复解释卷进事件的经过,请求他们帮助澄清以前与三上润素不相识的事实。

总编点点头应允后,安慰说:

“调查凶器刀子的出处和三上先生周围有作案动机的人物后,警察也明白你与此事无关。”

“多谢了。截止日期就要到了,我要交采访照片和笔记,请您多帮忙。”

鲇子请求警长还回自己拍的照片。

警长把照片放到桌上,请鲇子数好张数和看好内容,以免搞错。

在众人注视下,鲇子查着张数,一张一张地数。

“这是搞鉴定的人冲冼出来的,照片质量如何?”

警长插了一句。

“到底是专家呀,干得真不赖,谢谢了。”

鲇子的同事阿尾挖苦着警长。

这时,鲇子的手突然停住了。

这是从浓密的树荫下,以樱花迷梦中的五重塔为背景拍摄下来的一张照片。在照片的边上,照下了一个小人。

“这张照片有问题吗?”

警长目光敏锐,一见这种神态,立即问道。

由于在场的多为东京人,警长也很自然地讲起了普通话。

鲇子讲述说,自己和三上交谈时,感觉身后有人盯着她,回头一看,见到的正是这个男的。

警长拿过照片,看了一会儿说道:

“这是真的吗?不会是想把对自己的怀疑转嫁到别人身上吧?”

鲇子一听,心头火起。

总编从旁边探过头来,看着照片,对阿尾说:“这不是S社的田中先生吗?”

阿尾看这照片后也点头认可:

“扭头这个样子和他很相像。”

“田中是谁?”

警长和鲇子不约而同地问道。

“是S社的编辑,叫田中数夫。没错,确实是三上先生的编辑。鲇子,你不认识吗?”

“我不认识。去采访他——下有关三上先生的情况怎么样?”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发生这样的事件,本应立刻去。好像不是田中。”

阿尾又一次把照片凑到眼前,仔细辨认。

照片上的人很小,脸部又在背阴处,所以辨认很困难。

“把照片放大一下,再请你们仔细辨认,然后,找田中问问情况。”

说完,警长把照片交给身旁的警察,然后,问总编、阿尾问起了三上的周围及交友情况。

(5)

翌日傍晚,鲇子被释放,回到了东京。

并没有完全解除嫌疑。

由于死前的三上与鲇子无任何联系,而且,科学鉴定的结果,缺乏鲇子是凶手的证据,所以,先将她释放。

鉴定结果表明,鉴定刺中三上的匕首的指纹时,表现鲇子的指纹位置不可能是持刀杀人,而且,鲇子衣服上的血迹形状也不像是刺中时溅上的。

鲇子回到东京后,马上赶到出版社,见总编。

总编对她能够平安回来感到高兴,随后说。

“关于S社的田中,很遗憾,当时不可能在现常那天正在名古屋会见作者赤井拢三上正好完成一部作品,与其说是收集索材,可能是作一次轻松的旅行,去了关回一带。当然,田中没有一起去。”

说完,很同情地望着鲇子。

“是名古屋吗?”

虽然鲇子感到很失望,但注意到名古屋到京都只需一个小时。为慎重起见,又重复了一句。

“那么,1点40分,三上先生遇害时,他在名古屋吗?”

“噢,会见赤井先生,据说是3点。以后,好像一起呆到晚上。不过,中午12点,他在东京的家里,好像坐1点的新干线,3点到的名古屋。”

“如果12点半还在东京的话,无论如何,1点40是到不了京都的。l点坐车的话,到京都是4点……乘飞机会怎样呢?”

“算了吧。从他家到羽田机场需要1个小时。坐1个小时的飞机后,从大阪机场到京都的醍醐还要花1个小时。”

“这么说,是弄错人了。”

鲇子耷拉下头。

“肯定是流窜的小偷之类的人干的,过二三天罪犯落网了,京都的警察就会来道歉的。”

经总编这么一说,在扬的编辑们都点头称是。

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用纸口杯喝点果汁,邻桌的加取洋子这时搭话过来。

“怀疑田中先生可不太合适。他可是个大好人。我们曾接待过同一个作者,很了解他。”

“可是,抓杀人犯时,周围的人总是这样说‘那样的好人……真不敢相信’,就是平时再好的人也可能杀人呀。”

鲇子满脸不高兴,一下子给顶了回去。

不体谅被当作杀人犯对待,旅行中被警察扣留自己的心情,反而说些风凉话,鲇子正要发火。

“对不起。”

洋子赶快赔理道歉。她是个性格很好的人。鲇子也平静下来。问道:“田申是个什么样的人?”

“夫人5年前去逝了,有两个女儿,小女儿去年考大学落榜,自杀了。大女儿嫁到京都,田中一个人生活。他经常说,一个人很寂寞。”

“噢……”

“作为编辑,可是个好人。给好几个优秀作家当过编辑,深得大家的信赖。虽说是个温厚的人,但在工作上很严肃,不论对方是什么样的大作家。到现在,一次也没出现过麻烦。”

“跟三上先生也不错吧?”

鲇子小声问道。

“好像同三上先生的关系最好。三上先生把什么都交给田中,田中在三上先生去年获Y氏奖时,如同自己获奖一样,高兴地流下了眼泪。”

“是吗。”

独身的洋子似乎对田中抱有好感以上的感情。

“早点回去,今天放你的假,你好像很疲劳。”

鲇子如实照总编的话做了。

(6)

几乎一夜没睡,迎来黎明的贴子,胳膊直愣愣地触到桌子时,电话铃响了。拿起话筒,是京都府警察本部冲村警长打来的。

他说,鉴定三上口袋里的纸条笔迹结果表明,是三上本人的字迹,因此,请她再回忆一下当时拍照时的情景。

“你那天可能与三上第一次见面。但是,当时,是否对他讲了你的名字?而且,无意中谈了自己的恋爱情况。虽然倾心爱慕,但由于对方背叛,爱就变成了恨。三上由于是个作家,作为素材,可能把你的名字和那件事记到饭店的信纸上了。后来,你发现三上被杀了。但是,你害怕被牵连,只肯说与三上只是拍了一张照片的关系。是这么回事吧。如果真是这样,与你无任何关系,请你如实讲一下。否则,那张纸条的事,将无法解释。”

这个那个的还是没有徘除对她的怀疑,似乎想从她的嘴里问出一些东西。

大概没有发现其他的嫌疑人物,有些为难。

“没有那种事,我名字什么地方都没讲过。‘鲇子’会不会是作品里的主人公的名字呢?”

鲇子这么一说,马上又传来警长的声音。

“已经请求过东京警方协助调查三上的作品中是否有叫鲇子这个名字的人物,回答是否定的。据说即将出版的作品是在田中那儿的《古都的诱惑》,但女主人公的名字好像叫麻子。”

“在S社有三上先生的作品……?”

鲇子一问,冲村说。

“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们是同行已经知道了。听说从下期开始在S社的《小说月刊》上连载。由于三上被害,S社为找替补忙成一团。”

撂下电话后,鲇子急忙从书架中抽出这期小说月刊查起来。

确实有。

从下期开始连载三上润的《古都的诱惑》(暂定名)。

作为著名作家,已经确立文坛地位的三上先生,自去年获得Y氏奖后,初次推出浪漫推理小说。

下期将进行连载,以飨读者。

“为此,三上润去了京都?”

鲇子思考着。为了休息和收集素材去的。

但是,知道了这些,也不能为鲇子冼刷罪名。

凶手究竟是谁?

如果三上被害不是偶然事件,那么,凶手一定是知道三上去京都这伴事的人。

在S社中,那位田中一定知道此事。如果鲇子照片中的那个人是田中的话……上班后,鲇子问总编,“S社的田中先生负责小说月刊吗?”

“是他负责。”

“原来是这样。”

“怎么啦?”

“噢,我总是觉得杀害三上先生的是田中。”

“但是,他没有作案时间呀。而且,他还是三上的编辑。为什么要杀死自己喜欢并负贡责作者呢?连连载这件事也会遇到麻烦。”

“虽然还不清楚动机,但我总觉得在树荫的对面,盯着我和三上先生的就是田中。和总编长得很像吧。”

“的确很像。”

“我想见田中一面。从远处看看究竟是什么祥的人。”

“这样的话,可以到S社附近的Z咖啡店看一看。因为午休时,S社的人一般都到那里喝咖啡,玩游戏机。你可以和阿尾一同去,他知道田中数夫的模样。”

(7)

鲇子和同事阿尾12点前,来到S社附近的Z咖啡店。靠里面的桌子坐下,要了杯咖啡,12点一过,陆陆续续进来几个男人。从气质上一看便知道是新闻界同行。

“靠橡胶树旁边桌子坐着的就是田中数夫。”

阿尾低声告诉鲇子。

四十五六岁年纪的清瘦男子,坐在年轻小伙子的对面,谈笑着什么。

鲇子拿出随身带来的照片。就是在京都拍的那张。

“很像。”

体型和稍扭头的姿势完全一样。

如果是同一个人,作案时,田中应该在京都。

“总编说,田中当时在东京没有作案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声一问,阿尾说:

“画插图的加藤在事件当天的12点3o分,给东京的田中的家里打电话,正好是他接的。我也直接找过加藤确认。”

“啊,原来不是当时有人在东京见过他呀。”

鲇子不由地提高了声调,马上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虽说是这样,但是,加藤说确实打的是田中的号码。”

阿尾以冷静的口吻说道。

“12点30分,加藤为什么在这个时间挂电话?这不是中午吗?”

“据说前一天,加藤为小说月刊的插画事宜同田中商量时,田中说,关于这件事,需要考虑一下,让他第二天12点半给他家里挂电话。”

“是田中指定的时间?”

鲇子的声音又高了起来。假设如果有某种企图的话,就是为了制造不在现场的假象。

“或许是这祥,不过,他当时说要乘1点刚过的新干线,他的确在东京。”

“加藤会不会搞错了,打的是康都的电话。”

“京都?”

“听说田中的姑娘嫁到了京都,我想12点半时,如果不在东京,而在京都的女儿家的话。这样可能1点40时,在醍醐杀了三上先生,然后坐新干线去名古屋,3点会见赤井先生。”

“但是,京都市外局电话号码075。加藤说,他指的是都内电话号码。另外,田中如果是凶手,那动机又是什么呢?”

“我想再了解一些田中的情况。”

“我可以从侧面调查一下。因为我在S社有朋友。你想知道他的什么情况?”

“他的一切情况。首先是住所、电话号码。另外,听说他的小女儿没考上大学,自杀了。想知道有关的详细情况。”

“懂了,交给我了。”

阿尾说这话时,田中起身,出门了。

(8)

鲇子一人先回出版社了。

对田中的怀疑比以前更强烈了,但仍戳穿不了不在现场的假象,而且,不知动机,一筹莫展。

无奈,拿起校对的红笔,这时,耳边传来总编给叫铃木的作家高声打电话的声音。

“喂,是铃木先生吗?收到原稿了。刚才拜读了,很好,是部好作品,非常感谢。不过,只有一处有点问题。不是故事情节,是女主人公的名字。女主人公的名字叫西川亚沙子。酒吧老板的名字叫亚纪,我感觉有些不易分辨。怎么样?把她们之间的谁的名字改一下。什么?把老板的名字改为YUKO?是夕阳的夕吧?明白了,由我来改。”

总编把“夕子”写在便条上,放进原稿里。

鲇子不由地看起便条。

因为她似乎感觉解开了三上口袋里的纸条之谜。

三上准备为小说月刊写连载。据说女主人公的名字叫麻子。在考虑梗概时,暂定为麻子。

田中给住在京都的旅馆里的三上打电话,以某种理由,请三上将女主人公的名字改为鲇子。

“是鲇鱼的鲇。”

这样一说,三上会不会在旅馆的便条上写下了鲇子。后面的“爱变僧……究竟为何”这句话大概是女主人公的性格,或是故事梗概。

虽然解开了这道小难题,只此一点,仍不能说服警察。

因为太过于想象了。

回来的阿尾递给鲇子一个条子,说道:

“要的是这个吧。”

田中数夫(45岁)生于东京毕业于K大学地址东京都中野区东中野三丁目东中野公寓362号电话362-×××家庭妻弓子(死亡)长女庆子(嫁于京都川西家)次女纯子(自杀)报考M大学法律系,苦于落榜,自杀身亡。

“他女儿是去年自杀的。”

阿尾悄声说。

“与三上先生的关系呢?”

“好像查不出作者和编辑以外的关系。没有发现田中杀三上先生的理由。”

“文艺年鉴上有没有三上先生的简历?”

鲇子问道,未等阿尾回答,鲇子已翻开了文艺年鉴。

三上润(47岁)生于福冈(真名田中润)地址东京都中野区四丁目公寓东中野302电话S02——××××无家庭成员“噢!”

鲇子不由地叫了一声。

“怎么啦?”

“田中和三上先生都住在东中野。而且,三上先生的真名是田中。”

“原来如此。不过,即便都叫田中,似乎也不像亲戚什么的。另外,虽说住的很近,但也不一定要杀了他呀。我家附近就有一位N先生,但我并不想杀他呀。”

“但我还是觉得有些蹊跷。”

“为什么?”

“想去三上润的公寓看看。顺使也想去田中的公寓看看。”

说看,其实也没什么目的。

但是,两人的住处很近也是一条线索。

鲇子悄悄同总编说好后,离开出版社,乘上中央线。

在车站上,买了本周刊杂志,在车上随便翻着。怎么也看不下去,也没看懂里面写着什么。

但是,快翻到最后时,鲇子的手突然停止了。

吸引住鲇子的是那页一角所登的广告。

〈自动转送电话〉

上面写着,20万以上,价格虽然高了一些,但将这种装置安在电话上,人不在时,无论在何处,电话都会自动转送。

“田中数夫是否也使用了这种装置?”

买来这种自动转送电话装在东京的电话上。

田中预先将京都的女儿家的号码存进这种装置后,去了京都。

会不会事件的当天,负责插图的加藤,12点半向田中家里打电话,这种装置开始工作,自动将电话转到京都呢?

如果为了杀人,制造不在现场的假象,田中会很痛快地花20万的。

由于价钱很高,不会有很多人买。

到了东中野,鲇子给做厂告的公司打了个电话。

“我是买了贵公司的自动转送电话的东中野的田中。”

鲇子这么一说,接电话的职员马上说。

“请稍等一下。”

然后问道,

“是一个月前买自动转送电话的田申数夫先生吧?”

“是的。”

“请问有什么事情?”

“机器有些毛病,能不能来看一看。”

钻子说完,把电请撂了。

田中到底买了自动转送电话,而且,是在一个月之前。

田中由于某种理由,开始考虑谋杀三上。虽然认为自己不会被怀疑,为了制造不在现场的假象,还是花了20万,买了自动转送电话。

不仅如此,考虑到将鲇子变成为嫌疑犯。

鲇子定期去京都,田中是否是从加取洋子那里了解到了。因为她同田中的关系似乎很亲密。

但是,仍然没有关键的杀人动机。

鲇子先去了田中的公寓。

是座半新的7层公寓。距三上的公寓只有百十米远。原先以为三丁目和四丁目肯定有一段距离,实际去看了一看,只隔了一条大街。

三上的“公寓东中野”是座11层的崭新建筑。

一进门,排了一大溜儿报箱。

鲇子从中查找三上的名字。

在302室的位置上,写着“田中润”,边上并记着“三上”。大概以田中润的真名买下的公寓。

三上的报箱里堆满了邮件,有二三封掉了出来。大概主人死后无人来龋鲇子将掉下的信封捡起来,准备放进信箱时,一件用纸绳系着的邮件一下子掉了下来。落地时,纸绳开了,里边的东四撒了一地。

“糟了。”

鲇子马上俯下身捡起来。

大概在邮局用绳将杂志和纸捆好寄来的。弯腰拾东西时,鲇子“啊呀”一声。

写给三上润的和写给田中润的混在一起,没有什么可值得奇怪的。

这是因为有一封写着:“田中数夫收”。

邮局给弄错了。把东申野公寓看成了公寓东中野。

房间号是362和302。如果用阿拉伯数字表示,362和302很近似。

并且,同姓田中,所以,就混到这里来了。

“但是,这与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9)

鲇子听说田中数夫给三上当编辑已有5年了。

无论问谁,都说两人的关系不错。虽说三上是个性格古怪的作家,但听说很看中田中。

5年间,两人关系一直不错,这就意味着这期间田中没有杀三上的理由。

因此,起杀意的是最近一段时间。

考虑起来,只有去年春天,未考入大学的田中的小女儿自杀之事能与此案联系起来。

“会不会三上是M大学的毕业生,田中求三上为小女儿入学找找门路,为此两人闹崩了?”

钻子这样考虑着。

但是,三上毕业的不是东京的M大学,而是九州的大学,与M大学无任何关系。

所以,鲇子取出三上信箱中投错的田中的信。除此之外,会不会还有给田中的邮件错投到三上这儿的呢?

“如果重要的信件投错的话。”

鲇子想起一位叫谷川的同事是M大学的。

“你知道去年的录取名单吗?”

鲇子问道。

“这个一查就知道。”

“请你帮我查一下,去年法律系的录取名单中,有没有N高中的田中纯子这个人。”

“好吧。”

谷川很痛快地答应下来,并给M大学的事务局打来了电话。据说他的同班同学毕业后留在了事务局。

与那位同学谈了一会儿,撂下电话后,说道。

“N高中的田中纪子考上了。但没办理入学手续。是不是上了别的学校。”

“是考上了吗?”

“到底您么了?”

“录取是如何通知考生的?”

“噢,张榜公布合格者的号码,所以,可以去看,不能来的人,如果事先请求,可以拍电报通知。现在大部分大学不用信件收录取通知书。”

“M大学去年没有迁走吧?”

“迁到了郊区的学院城。”

“这样的话,去一趟很不容易,怕不录取,有许多人要求拍电报通知吧?”

“恐怕是这样。”

“谢谢了。”

鲇子向谷川道谢。

“那那封电报会不会打到三上那儿了?”

三上去年3月,获Y氏奖。

正是大学发榜的时候。

三上那儿,祝贺获奖的电报一定很多。

三上成为作家之前,在商社工作,当时用的是真名田中润。

与当时有联系的人,肯定用田中润这个名字打来贺电。

如果用汉字写润与纯子有明显区别,然而,拍电报,用的是片假名。

タャカキスソフ

タャカキスソ

只有一字之差,而且,都是贺电。

如果电报局的投递员,将给田中纯子的电报送到田中润也就是三上处,结果会怎样呢?三上如果马上注意到,并立即交给田中数夫,就没有什么事了。田中的小女儿也就不会自杀了吧。

但是,三上获了奖,正值收到数十封贺电的时候。如果投递员将贺电捆成一束送来的话,春风得意的三上或许漫不经心把它塞进抽屉里。不知道那里面夹着给田中纯子的录取通知书。

另一方面,未收到录取通知书的田中纯子认为没考上而悲观自杀。

女儿自杀后,田中得知录取书送到了三上处。

三上如果留神见到电报,女儿是不会自杀的。或许这种怨恨逐渐变成了杀意。

鲇子的推理得到了警方的确认。

因为听取了鲇子意见的警方立即逮捕了田中数夫,一审讯,立刻供认不讳。

据说,三上发现田中纪子的通知书混在自己的贺电中后,只是笑嘻嘻地对田中说:“呀,太差劲了。”

对三上来说,可能是指电报局投递员弄错了。可失去心爱的女儿的田中却为这笑容怒上心头。

“母亲死后,拼命干家务事,考了两年后,好不容易考上了……”田中为擦眼泪,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手帕里面掉出两片花瓣。

这是醍醐的樱花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