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他留给妻子的钱正是保险柜里被盗赃物的一部分。”

“他们怎么知道那就是失窃的钱款?”梅森问道。

德雷克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说道:“大体情况是这样的:工厂经理治理着整个杰布逊城。没有任何私人财产。这里的一切都由杰布逊公司掌管着。”

“连一个小行当也没有?”

德雷克摇了摇头:“除非你把拾垃圾也算在内。沿着峡谷5英里的地方住着一个老头,他有一个养猪场,还常捡垃圾。他应该收藏着他曾经挣得的第一枚5分镍市。他常把钱放在罐子里埋起来,因为这一带没有比离艾文霍城更近的银行了。”

“盗窃是怎么发生的?盗贼们一定是躲在乙炔燃料箱里混进来的,然后……”

“他们是在公司仓库外遇到燃料箱的。”德雷克说,然后他接着说:“芒森,那个守夜人喜欢在午夜前后喝上一大口威士忌。他说酒可以帮他提神。当然了,他是不该喝酒的,而且也不该让人知道,但是的确有人知道了这事儿。他们在他喝的威士忌酒里放了蒙药。所以当守夜人像往常一样喝上一大口,上床之后就睡死了。”

“有什么证据指控科尔宾?”梅森问。

“科尔宾有过这方面的前科。公司规定禁止雇佣有犯罪记录的人,科尔宾靠隐瞒他的过去才获得了一份工作。经理弗兰克·伯纳尔发现了这一情况,在发生盗窃的当天晚上8点左右派人叫来了科尔宾,命他离开城里。伯纳尔同意科尔宾的妻子和孩子一直住下去,直到科尔宾在另一个城市有新的落脚地。科尔宾上午退了职,后来给了妻子那些钱,而那些钱恰好是所盗款项的一部分。”

“他们怎么知道的?”梅森问道。

“有一点我不太清楚。”德雷克说,“伯纳尔这个家伙聪明绝顶,而且传闻说他能证实科尔宾的钱就是保险柜里的钱。”

德雷克停了半晌,接着说:“正如我刚才所说,距离最近的银行在艾文霍城,公司每月以现金发放两次薪水。出纳拉尔夫·内斯比特想安装一个新保险柜,但是伯纳尔拒绝批准这项费用。因此公司要求伯纳尔和内斯比特回到芝加哥总部办公室汇报情况。有谣言说上面要炒伯纳尔的鱿鱼,而代之以内斯比特。公司的一些董事对伯纳尔不悦,这次可是天赐良机。他们发现了内斯比特的那份指出旧保险柜已经过时的报告,而伯纳尔压根儿就没按报告行事。”他叹了口气。问道:“什么时候开审,佩里?”

“预审安排在星期五上午。我倒要看看他们对科尔宾究竟掌握了什么证据。”

“他们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等着与你交锋。”保罗·德雷克提醒说,“你最好小心点,佩里。那个地方检查官有锦囊妙计,可能会让你猝不及的。”

尽管已做了很久的公诉人,艾文霍县的地方检察官弗农·弗拉什尔在被请去和佩里·梅森针锋相对时还是显得有些紧张,但是紧张背后他也有些胸有成竹。

哈斯韦尔法官意识到他已成为公众的注视对象,所以严格秉章行事,以致于有些矫揉造作。

但是使佩里·梅森恼火的却是公众的态度。他觉得在他们看来,他根本不是打算捍卫委托人利益的律师,而是恶魔般的法律魔术师。保险柜被盗震惊了整个社区,人们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却坚定地认为这一次耍任何法律伎俩对梅森都将无济于事。

弗农·弗拉什尔没有将他的惊人的证据当做快速了结此案的压轴戏,而是一开始就把它派上了用场。

弗兰克·伯纳尔以见证人的身份描述了保险柜的位置,确认了几张照片,然后身体向后靠了靠,地方检察官突然发话:“你有理由认为保险柜已经过时了吗?”

“是的,先生。”

“你的同事拉尔夫·内斯比特先生曾向你反映过这个情况吗?”

“是的,先生。”

“那么对此你采取了什么措施?”

“你是想盘问你自己的证人吗?”梅森有点惊奇。

“让他回答问题,你会明白的。”弗拉什尔严厉地说。

“说吧,回答他的问题。”梅森对证人说。

伯纳尔换了个较舒服的姿势:“我做了3件事,以保证职员薪金的安全,节省拆装保险柜的高额费用。”

“哪3件事?”

“我专门雇佣了一名守夜人,安装了所能买到的最好的防盗警报器,此外还安排艾文霍国民银行为我们编制了职员工资表,并记录每份薪金中每张20美元钞票的号码。”

梅森突然坐直了。

弗拉什尔得意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伯纳尔先生,你是想让法庭认为你掌握着15日待发的薪金的钞票号码吗?”他不禁沾沾自喜地说。

“是的,先生。但不是全部,你知道。那太费时间了。不过我有所有面值是20美元的钞票的号码。”

“那么是谁登记的那些号码?”检查官问。

“银行。”

“你带了那份号码单子吗?”

“是的,我带了,先生。”伯纳尔拿出了一份单子,“我认为,”他冷冷地看了内斯比特一眼说,“这些预防措施比起安装一个新保险柜要来得便宜。”

“我提议将这份单子收为证据。”弗拉什尔说。

“稍候,”梅森反对说,“我有些问题。你说这份单子不是你写的,对不对,伯纳尔先生?”

“是的,先生。”

“你知道是谁的手笔吗?”梅森问道。

“是艾文霍国民银行的助理出纳的手笔。”

“哎呀,好的。”弗拉什尔说,“如果必要的话,麻烦一点也不算什么。退出证人席,伯纳尔先生,我要叫助理出纳上来。”

艾文霍银行的助理出纳哈里·里迪有一台计算器,习惯性地显得很有信心。他确认了号码单为他所写。他说他登记了所有20美元钞票的号码,将号码单装入一张信封,信封随后封好,随同工资表上的钱款一道呈送上去了。

“开始提问吧。”弗拉什尔说。

梅森审阅了一下号码单。“这些号码都是你写的吗?”他向里迪问道。

“是的,先生。”

“你亲自将所写的号码和那些面值为20美元的钞票的号码核对了吗?”

“不是的,先生。我没有亲自动手。是由两个助手核对的,一个边念边核对,另一个像我一样把它们登记下来。”

“那些薪金大概有10万美元,每月发放两次,对吗?”

“是的。自伯纳尔先生上任以来,我们一直采用这种方法来确认薪金的发放。没有尝试过以数字顺序排列钞票。对于钞票上面的系列号码,我们只是简单地念一念,抄下来。除非发生抢劫,这样就足够了。如果真的发生抢劫事件,我们可以将号码重新进行归类并按数字顺序进行排列。”

“这些号码都是你写的——每一个都是?”

“是的,先生。不仅如此,你还会发现每页的底端都有我的首字母签名。”

“没有问题了。”梅森说。

“现在我再次提议将这份单子收为证据。”弗拉什尔说。

“同意。”哈斯韦尔法官裁决道。

“我的下一位证人是县治安官查尔斯·奥斯瓦尔德。”地方检查官宣布说。

县治安官是个举止文雅的瘦高个儿,他走上证人席。“你认识本案的被告科尔宾吗?”地方检察官问道。

“我认识他。”

“你认识他的妻子吗?”

“是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