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宓善楼只浪费了极少数时间,把我的车钥匙试试是不是配得上我们的公司车。然后他把我们统统装进他的警车,发动引擎,开动闪光灯和警笛。

这是极不适合静思的地方,但是我一定要用脑子,而且要快快的用脑子。只要我们一到警察总局,做什么事都会太晚了。

警笛猛叫,沿路畅行无阻,我们的车子正在加速。我们闪着灯很快通过一个十字路口,我注意到我们目前在走的街,是蒙特卡罗。在我们左前有一个豪华的公寓旅社。

两辆计程车泊在前面。有一个驾驶听到警笛声好奇地向我们注目。我匆匆可以看到他扭曲,破裂的鼻子。

下一条街是公园大道。宓善楼踩下煞车,车吱吱叫地转了个弯。

“宓警官!”我叫道。

他甚至连头也没有回。

车又平衡直行。

“宓警官,停车!”

我叫声中有什么打动了他的心。他把油门松了一点。“这次又怎么啦,拖延一点时间?”

“谋杀苏百利的凶手。”我说。

“不是已经在我们车上了吗?”

“不是,善楼。拜托请你把车停路边,在他逃掉之前听我给你讲清楚。”

他犹豫着。

白莎说:“善楼兄,拜托。”

“他这个混小子,”善楼说:“他目的是拖延时间,想办法逃掉,你跟我都知道他的老毛病。他很快会想到点谎话,骗得你要死要活——”

“混帐!”白莎向他吼着:“把车靠边!”

宓警官用惊奇的眼光看着她。

白莎把身子前倾,一扭把打火钥匙向外一拿,拿在手中伸出车窗之外。

车子引擎熄火。宓善楼靠了车子向前冲的功能,硬使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

宓警官手把方向盘一动不动坐着。过度的激怒,使他睑像纸一样白。

数秒钟后,他说;“我无所谓,我带你们3个进去。”

白莎向后对我说:“你不要以为他不会这样做。假如你要说什么,现在好好说。我希望你说得有道理。”

我靠前把我的左手放在宓善楼肩上,我的右手是和碧莲铐在一起的。

“善楼,请你听我说。”我说:“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我一直在想,凶器怎么会到我车里去的。我回想过每一个步骤,除非鲁碧莲在骗我,否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为了有人知道这是我的车,所以故意把凶器放过去陷害我的。而我真的相信她没有欺骗我。另外还有一个方式,凶器会跑到我的车里去。”

善楼现在开始注意了。

我说:“善楼,听我说。我是为大家好。你不要一冲动把我们带过去,最后报纸上真相出来,把自己脸丢掉。”

“不必担心我的脸。”善楼说:“告诉我凶器的事。”

我说:“唯一可能出现在我车里原因,是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车——车主是谁的人放进去的。”

“别笑死人了。”宓警官说。

“而且,”我说;“只有一种情况下才有这可能。就是,我的车正好在凶手最顺手,最方便的地方——当然是指便于凶手抛弃凶器。而且只有一个时间有这个可能。就是当我的车停在凌记老地方的时候。我自以为可以投个机,我把车倒顶着一部大车,希望他不致先我要离开。但是后面车的车主不像我所想,他简单地把车吃在低档,把我的车铲到计程车停车区,而自己开走了。一个计程车司机在我出来时几乎要修理我-一那个破鼻子司机现在正坐在刚走过的大旅社门口车里等生意,就在二三条街后,蒙特卡罗路上。那可能是他等客人的老地方。另外件事,手斧的柄被锯短,为的是女凶手可以把它放在皮包里带出来。”

“这些和我逮捕你们有什么冲突?”宓警官问。

“你还看不出?”我说:“想想全盘的棋。你想想发生在花园大道和蒙特卡罗路的车祸。想想时间因素。现在你想做个聪明侦探——就聪明点。想做个笨侦探——就装傻。要好要坏都在你。我反正什么都告诉你了。白莎,把车子钥匙还给他。”

宓善楼说:“我可不愿让自己变成天下第一大傻瓜——有了我已经查到鲁碧莲那么许多资料,我够了。”

“你除了查到一些偶然巧合之外,你什么也没有查到她的。”我继续说:“碧莲和我在我当兵前就互相认识。她知道我要回来了。我又不能住到她公寓去,因为凌弼美会把我宰掉。她在福禄公寓租个房间,我们可以在一起。这是一个爱窝。昨天晚上我就在那里,所以白莎找我不到。”

“你这个龟儿子。”白莎低低地说,把车钥匙放回钥孔去。

宓善楼坐着不动足足30秒钟。然后他发动引擎,吃上排档,在路中央左后转弯。警笛响起,红灯一闪一闪。

我们从公园大道转入蒙特卡罗路。破鼻子司机仍在他计程车方向盘后面。

善楼把车一直开到和计程车平行。一脚煞住。

破鼻子两边两只小眼睛闪闪地看着我们。

“有什么公干吗?”司机问。

善楼说:“昨天到下午公园大道和蒙特卡罗路口,出了个车祸,你知道吗?”

“听说。”

“你马上接到个客人?”

破鼻子想了想说:“跟你有关吗?”

“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她到哪里去?”

闪动的小眼睛看了宓警官一会,把眼光移开。

善楼突然把警车车门打开,绕过来,用宽大的体躯站在计程车门旁,一手把计程车门拉开:“给我出来!”他对计程司机叫着。

破鼻对他看了一下,犹豫着。

善楼的手一下向前,一把攫住他的衬衫和领带,重重的拉了一下:“我叫你——出来!”

计程司机乖乖出来,突然对宓警官尊敬起来。

“你想要做什么?”他问。

“你的客人,什么人?去哪里?”

“一个女人,”他说:“她叫我跟踪一辆车——她说就会从街角过来。”

“讲下去。”宓善楼说。

“车子从十字路口过来后我们就跟上去。我发现另外有个第2辆车在跟踪第1辆车。我告诉我的客人。她叫我不必管第2辆车,跟住第1辆车就好。只有3条街,他们停在一个公寓前。那个男人进去了。在第2辆车中的女人把车开走了。我的客人坐在车里叫我等。我们等了十多分钟。”

“说呀!”

“一个女人从公寓出来,跑进一辆车开走。我的客人紧张了,她从车中出来,给我5元钱说是要我等的保险费。她走进公寓,在里面耽了10分钟。然后她出来,要我把她带到凌记者地方。”

“之后怎么样?”警官问。

“我把她带到凌记老地方。一个流氓把他车停在计程车上下客区。我请客人等一下,我可以把那车弄走。但是她不肯等,她出来。所以她必须走过那流氓停得不恰当的车,她还是绕过了那辆车,走进苏百利大厦。一个家伙出来爬进那泊着的车。我曾想敲他一两元钱,但是没有成功。我反正已拿到5元钱车钱,事实上这点车程1元钱也不到。所以就不与他计较了。”

“有没有看到那女客人的皮包有什么不寻常?”善楼问。

破鼻子看着他,露出钦佩之状。“她有件很重的东西在皮包里。有点突出来。我想可能是——”

“一块石头?”善楼在那人犹豫的时候问。

“不像石头。”

“一把铁锤或是一把小斧头?”

驾驶露出突然明白的眼神:“对呀!我还一直以为是把枪。”

“那个女人长得什么样子?”善楼问。

“长得不错。”司机很欣赏地说:“很美的腿,很美的臀部,很好的肤色。牙齿大了一点,就只有这缺点。笑起来像马牙。”

“好家伙。”白莎低声地叫着:“他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