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衣舞表演(一)

暴风雨正在他们的头顶呼啸。旧货车的刮水器不停地刮掉瓢泼的雨水。苏加尔和鲁迪并排坐在车内,两人似乎各想各的心事,在不长的行车途中一直保持缄默,直到苏加尔突然冒出一句:“表演厅的座位必须重新刷漆,墙纸也要更换。”

“咱们不要拿尤丽雅的钱。”鲁迪断然说道。

“假如她愿给,为什么不拿?”

“不。”鲁迪语气坚决。

“你喜欢她,是吗?”与其说苏加尔在问,还不如说在肯定。

“我这么大一把年纪还是畅销货呢,真美呀。”鲁迪笑了,但是很快换了个话题,想知道苏加尔是否同罗伯特谈过。

“毫无希望。”苏加尔说。苏加尔认为有其父必有其子,父子一个德性:顽固。

“格拉夫说,朝小家伙开枪,绝不是他手下的人所为。”鲁迪-克朗佐夫说。

“你相信他?”苏加尔一面反问,一面停车。他们站在无线电商店前,那个商人正要关门打烊。

苏加尔下车,绕过载货平板,朝无线电商人走去。

“哈-,苏加尔。”商人有些惊奇。

“有人想同你聊聊。”

“现在?我没空!”

无线电商人想朝他的小轿车走去。

“您还是抽出点时间为好。”苏加尔冷冷地说。

鲁迪-克朗佐夫此刻下了车。

“他妈的,以后,世界上一切时间都是你的了。”苏加尔不高兴,“你死了,所有的时间就都是你的了。”

商人吓了一跳。

“克朗佐夫先生,”他结结巴巴地说,“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等着您道歉。您过于怠慢了他。”苏加尔说,一面揉手指。商人见到苏加尔的双手,就像家兔见到蛇一般。

鲁迪对商人默视。

商人蓦然心悸。鲁迪-克朗佐夫的表情叫人毫不怀疑,他是下了决心的。

“请两位等等!”商人乞求。

“不,”苏加尔说,“现在您听着。在圣保利,鲁迪-克朗佐夫的话至今还是管用的。”

商人这才明白,此前他在“蓝香蕉”有些放肆。他怎么能叫鲁迪-克朗佐夫付现钞呢?而且说话口气也不对啊!所以,他结巴着答应明天一早就把新的音响设备运去安装,而且价格特别便宜。

“等您手头宽裕了再付钱,行吧,克朗佐夫先生?”他怀着敬畏脱帽,“别见怪,克朗佐夫先生!”

鲁迪到现在一声没吭。

商人告辞。鲁迪-克朗佐夫和苏加尔这时大笑,笑得简直要把肚子里的一切都喷出来。

尤丽雅坐在打开的窗户边等候。雨小了,风还在屋角处狂啸。她瞧见货车拐进了海伦大街,便一跃而起,站在镜子前照了照,然后匆忙走到房门边。她身着睡衣,透明得像一丝不挂。她听见他上楼的脚步声,遂打开房门。

他惊奇地打量着尤丽雅。尤丽雅说:“我正想去洗个澡。”声音有些打飘儿。

鲁迪离她更近了:“你这儿有酒喝吗?”

猛然,他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她闻到他的呼吸,察觉他的手在她的两腿之间游动,然后谨慎地把他推开。

“我求你现在别进来,”她声音有点沙哑,“因为我不想同你有什么关系。我认为这是摆脱你的最可靠办法。你是这样搞游戏的,我说得对吗?”

“游戏规则是可以改变的。”

一扇门突然“啪”地响了。他飞快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尤丽雅目送他走开。罗伯特睡眼惺忪,踢踢嗒嗒地穿过走廊去厕所,这时瞅着尤丽雅,也不打招呼,愤怒的眼神又朝父亲刚才溜进去的那扇门看。

对于拘押待审的人来说,一般生活条件比判了刑的苦一些。这不仅仅因为家人的探视以及个人的自由被严格限制,而且还因为几乎所有被拘留的人到了某个时候总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清白无辜,对事实上的清白无辜也会产生怀疑。马克斯得知父亲来探视很高兴,失望的是坦雅没有一起来。

“小儿子好吧?”他问。

“他感冒了,他天天都在问你。”父亲答道。

“罗伯特怎么样?他到底撤不撤回证词?”他急着问这问那。

父亲坐在空荡荡的探视室里的硬椅上,一动不动。

“相信我吧。”他语气安详。

“监狱里有很多传说,”马克斯凄苦地说,“人们说,这个城区的所有人越来越不尊重你了。”

父亲躲避他的目光。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你是国王!”马克斯嚷嚷。

格拉夫紧闭双唇,欠身挨近儿子,小声说:

“咱们要当心,要非常当心。”

看守进来了,格拉夫飞快地塞了一张纸币给他,他受之无愧。

“请您帮个忙,让我们单独再呆一会儿。”

看守出去了,格拉夫重新落座,微笑。

“律师对我们的处境很谅解!”

格拉夫继续说:“有句中国谚语,叫做‘朋友之敌是我友’。并不是克朗佐夫在搞我们。”

“那么是谁?”马克斯有些惊奇。

“IEG公司的猪猡们。”

马克斯根本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你到底怎么啦?”他叫嚷,“你为什么胆战心惊?为什么不反击?”

“你就是恨敌人,也要小心才是。”父亲压低嗓门,教训儿子,“仇恨会损害判断能力!仇恨使人盲目!懂我的意思吗?”

“懂。”马克斯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不懂”。

“真懂了?”

“懂了。”

“咱们再也不能相信任何人了。”格拉夫声音很轻,“对方的办法层出不穷。我想,IEG是国际上‘洗钱’行动的组成部分。菲舍尔只是个傀儡罢了,幕后操纵者才危险,非常危险!”他深吸一口气,“‘耳语者’同咱们耍两面派手法。我知道他出卖了咱们。”

“出卖给谁?”马克斯茫然。

这连格拉夫也不知道,他只好耸耸肩。

“他为自己的未来着想。群鹰已在盘旋。”他说得言简意赅。

罗伯特正想洗澡,忽然听到可怕的叫喊。这喊声使海伦大街的旅游者、商人、购物的家庭主妇、游手好闲者和老鸨们全都停止了各自的行为,一个个呆若木鸡。叫喊声来自对面那幢楼房,它尖厉刺耳,穿透力强,简直深入骨髓。

罗伯特急忙打开窗,他瞧见尤丽雅也把窗户打开了。对面大楼的大门前聚集着受惊的人群。肥胖的罗莎丽果断地冲进楼里,不一会儿又冲了出来,面无血色。

靠养老金过活的爱尔娜有一只心爱的猫,可这只猫被人钉死在她的居室的门上了。居民们猜想,这可耻的恶行准是新房主为了迫使住房解除租约而采取的粗暴方法。究竟何人所为,无人具体知道。

爱尔娜在马路上哭,紧紧抱着那只还在滴血的死猫。这只猫叫丽斯白特,是她晚年钟爱和关照的惟一生物。现在猫死了,她就独自一人了。莎洛特尽管忙得不可开交,仍旧出来安慰她的女友,夺下她手里的死猫,带她进“蓝香蕉”,让她喝了一杯咖啡和满满一杯法国康亚克产的葡萄酒,让她恢复平静。

“蓝香蕉”夜总会首场演出的准备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再过几天,人们将会传说:“鲁迪-克朗佐夫又显山露水了。”标语牌已在红灯区到处悬挂。

大伙儿累得几乎不能动弹,体力难支。鲁迪-克朗佐夫是个永不停歇的驯兽者。他孜孜不倦地驱赶着他的动物,而且大多用皮鞭,很少用甜食逗引。他认为尤丽雅的舞蹈仍嫌死板,泰国妞儿们缺乏热辣,一会儿说灯光不够亮,一会儿又说太暗。罗伯特觉得父亲颇怪异,他哪儿来这么大的精气神呢?

此外,父亲还是红灯区的仲裁者,总有人来请他调解纠纷和寻求妥协办法。最近,妓女们为争夺地盘常常发生争吵,原因是红灯区内到处在盖房,人行道变得狭窄了。“金短褂”同一名占了她地盘的年轻妓女发生口角,为此,鲁迪-克朗佐夫中断了排练,把两个“马路天使”招到桌边。

“你不懂我们这儿是如何运作的。”他对“金短褂”的竞争对手说。

“就是不懂。”年轻的小姐厚着脸皮说。

“你叫玛丽娅是吧?看着我,玛丽娅,站在‘蓝香蕉’前面赚钱,你有三种可能性:一种是正确的,一种是错误的——还有一种是我的!”

“知道了。”玛丽娅心里不踏实。

他的眼神把她镇住了。

“但愿你知道。”

“行了,我站到下一个拐角的地方去!”玛丽娅自知理屈,一下了收敛了气焰。

“金短褂”得意洋洋,微笑。

“现在,你们好调转屁股走啦!”克朗佐夫又是叫嚷又是拍巴掌,“我们还要排练呢。”

莫娜旁听了一会儿“调解”,同时给克朗佐夫痉挛的后颈窝按摩,但克朗佐夫根本不理她,所以她恶毒地朝尤丽雅瞪了一眼。尤丽雅坐在舞台边缘上,精疲力竭的样子。

夜里,尤丽雅和鲁迪拖着疲惫之躯爬上楼梯。

“难道你只知道干活?”尤丽雅突然问,有点冒犯的意味。

“我必须让夜总会重新红火起来。”鲁迪说,“有几个人要靠它吃饭啊。你认为什么比干活更重要呢?”

“没什么。”尤丽雅口是心非。

鲁迪想到厨房去。

“为什么莫娜……”尤丽雅冷不丁冒出一句。

“怎么?”

“为什么偏偏莫娜重要?”

“她给我按摩头颈,消除麻烦!”

“那我呢?”

“也许我要找你麻烦!”他微微一笑,正要凑近她,可是,冲厕所的水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尤丽雅悄无声息地闪进屋里。罗伯特来到走廊,走过父亲身边连看也不看一眼。苏加尔在走廊另一端瞧着父子俩。

“鲁迪,你知道‘烦恼’这个字是怎么写的吗?”他关切地问道,“它以大写的J开头①!”

①“尤丽雅”这个名字的第一个字母为J。

鲁迪毫无反应。苏加尔丢下鲁迪,进洗澡间去了。

第二天傍晚,罗伯特应邀去菲舍尔博士家。他高兴能再次见到心仪的干爹并暂时告别圣保利。蕾吉娜-菲舍尔要他十八点钟左右到。于是,他身着最好的西服,手拿花束准备上路。

米琦发觉小伙子今天衣冠楚楚。罗伯特在楼前碰到苏加尔和波兰舞女松雅。苏加尔把屋顶阁楼租给了松雅,他们都需要赚每一分钱。苏加尔这时正好对她说,她当然可以把任何客人从演出大厅带到阁楼来,也可以用内部电话向酒吧要饮料,但必须是她本人付饮料钱,这一点得特别注意。如果嫖客付饮料费,那么,根据法律就意味着他们怂恿卖淫。

“注意,是你付钱,而不是他。”苏加尔着重对波兰小姐说,然后调头问罗伯特,“你有什么安排?”

罗伯特不搭理,跨上自行车就走。苏加尔吹一声口哨,差遣一个拳击手当罗伯特的保镖。可怜的小伙子此刻没有想到去干爹那里会费这么多周折。

罗伯特发现尤丽雅时已经晚了。他试图到街对面去躲避,却被她挡住去路,只得从自行车上下来。

“罗伯特!为什么咱们不一起排练了?”尤丽雅问。

“一切都正常了呀!”罗伯特搪塞。

“我的表演你看都不看。”

他耸耸肩膀。

“我不再使你感兴趣了?”尤丽雅卖弄风情。

“当然,”罗伯特赶忙要走,“我忙得要死。我——我现在有事啊。”

“是吗?”她不信,“咱们能坦率地谈一次吗?”

她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最近几天,她察觉罗伯特总是默默地拒绝她。

“当然,但现在不行。”

“我有一个感觉:你躲我。”

罗伯特摇头。

“我不想谈这事。”他话语生硬。

“什么事?”

还有什么事呢?

他盯着她:“我最近看出来,我父亲同你……”他不往下说了。

尤丽雅赧颜。她不知他看出了多少苗头,只好说:“噢。”

“是吧?”罗伯特点头,责备她。

“你父亲是个给人印象深刻的男人。”尤丽雅度过尴尬的片刻,就这样为自己辩解。

“我很难有这种感觉。”罗伯特拎起自行车。

“罗伯特!”她柔声叫他,抬眼凝视他,恳求他。

“你用不着辩解。”他脱口而出,再次跃上自行车,尤丽雅紧追不舍。坐在阳台上织毛线的卡琳和米琦这时站起来,想把马路上发生的这一幕看得更加真切。尤丽雅紧紧揪住罗伯特。

“我根本不想给你添痛苦!”她说得很恳切,同时在他嘴上轻轻一吻。

他认为这已经很够意思了,遂紧紧拥抱她,使劲儿把舌头顶进她的齿间,旋又突然让她呆立在那里。

“这下苏加尔肯定要给我吃苦头了。”他说,跨上车,猛力蹬着走了。

尤丽雅讶然,一直目送他在下一幢楼的转角处消失。那个如影随形的拳击手匆忙出动。他不能让罗伯特从眼皮底下溜掉,追他追得直喘粗气。

“卡琳,你说呢,”米琦激动地说,“这个小娼妇阴着哩,既同父亲,又同儿子!”

“罪过呀!”卡琳随声附和,真的有些愤愤不平了。

到了菲舍尔的寓所,罗伯特对那里的一切赞赏不已:具有浓郁学者气息的陈设,温馨安逸的家庭氛围,驾驭宾客的交际艺术,衣着潇洒、举止随和的男女嘉宾,给客人享用的螯虾和没有甜味的法国葡萄干,随处可见的富裕豪华以及罕见的高雅情趣。

“罗伯特!”蕾吉娜-菲舍尔说,“咱们有一些时候没见面了。”

“谢谢邀请。”他喜形于色。

“喂,体育迷,”曼弗雷德-菲舍尔和蔼地拍拍他的肩膀,“想喝点什么?”

蕾吉娜朝那边餐橱指了指:“你看要吃点螯虾么——味道真不错!”

“我尝过了。”罗伯特接着问学友拉尔斯的近况,“他怎么样?”

“我正想问你呢。你音信杳无,”蕾吉娜抱怨道,“两个多星期没来电话了,曼弗雷德很不放心……”

曼弗雷德拉着他一起去见客人。

罗伯特不得不与那些有权有势的经济界大亨、银行家和政治家们握手,曼弗雷德还在建筑界和经济界的市政委员们面前介绍了他。

突然间,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弄得他心猿意马。她留半长不短的直发,身材优美,勾魂摄魄。曼弗雷德-菲舍尔察觉出了他的眼神。

“美女,对吧?电视台记者,叫奥尔嘉。她的伴侣是IEG公司的经理。不过,她的伴侣是经常变动的。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他话里有话,接着便介绍他同奥尔嘉-德米琦相讽。后者嫣然一笑,一面打量着他。

蕾吉娜-菲舍尔挽住丈夫的胳膊:“我可以绑架他一会儿吗?”

她当然可以,银行家马丁-施密特-韦贝尔到了。人们相互热烈问候。罗伯特本来很想同女记者聊聊,可是他不知聊什么好。

“这房子真漂亮,是吗?”奥尔嘉对他微笑,“装演得富有学者情趣。”

“这是我的第二个家。”罗伯特变得轻松多了。

“真值得羡慕啊。”那位滑头滑脑的IEG公司经理插话说。这人一开始就对罗伯特不怎么热情,与奥尔嘉刚好相反。

“菲舍尔博士的儿子和我在寄宿中学时就相当熟悉了。假期中,他经常邀请我到他家做客。”他想让交谈继续下去。

“您在大学学法律?”女记者问,“菲舍尔博士是您的光辉榜样吧?”话中略带讽刺。

“是的,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律师。”罗伯特微微一笑。

曼弗雷德-菲舍尔走过来,一脸的凝重,面对干儿子。

“那次对你的袭击,”他说,“真是可怕!”

“您怎么知道的?”罗伯特有些惊奇。

伦茨插话:“您听着,这在圣保利已成了人们的日常谈资了。我要是您,就会赶紧离开的。赶上第二次袭击,您也许就没有这样走运了。”

罗伯特自问,这位先生为何也知道这件事呢?他突然觉得必须提高警惕。

“一旦‘蓝香蕉’有了新节目,我父亲在生意上渡过了难关,我就继续读书去。”他说。

“这话我听起来顺耳,像音乐一样。”律师说,但是又心神不定地朝着施密特-韦贝尔看。

倘若克朗佐夫能把新的节目搬上舞台,他就无需再卖房子了,这会使银行家施密特-韦贝尔及其幕后人物很不高兴。

鲁迪-克朗佐夫不懂什么叫开恩,日夜同舞女们排练着。卡琳揽镜自照,在脸上挑剔。

“我的模样像酸奶,”他叹气道,“灯光使化妆过的黑眼圈根本看不出来了。”

“他们俩是不是早就同居了?”尤丽雅问。一面朝鲁迪-克朗佐夫看看。

“谁?莫娜和鲁迪?”卡琳问,“有一阵子了。鲁迪你是知道的:他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而她呢,她做他想要的。”

“那就是伟大的爱情喽?”

“天呀!”卡琳鄙夷不屑,“伟大的爱情?”他朗笑,“对这事期望不要过高,这也许就是人生的关键所在了!”他审视她,继而按摩自己的假乳。

尤丽雅粲然微笑。她是挑剔型女人,不过,被她选中的男人无不给她造成沉重不堪的生活负担。她发觉卡琳还在看她。

“心痛?”她问。

“Rx房又痛了。”卡琳悲叹。

“做一次手术要多少钱?”

“大约一万。”

“我可以借给你。我姐姐留给我一些。”尤丽雅微笑。

卡琳无言以对。

“会好的,没问题!”尤丽雅快人快语。

她忽然发觉莫娜在瞅她。音乐开始了,卡琳登台开始边唱边舞,歌曲名《爱是罪过吗?》。

还没唱几个节拍,他那长及踝骨的裙子就缠结不清了。

“地板太滑!太危险!”他很气恼,嚷嚷。

莎洛特向米琦招手,要她过来。

“得有人告诉他才行。”她说悄悄话。

“告诉他什么?”

“就说这节目真他妈的胡扯蛋!什么乌七八糟的!”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尤丽雅正想脱掉演出服,鲁迪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他锁上门,将她紧紧拥在胸前亲吻。

“你疯啦?外面的人会知道的!”她喘息道。

鲁迪-克朗佐夫抚摸着她的脖颈,双手在她那薄如蝉翼的衣服上游动,在她的双肩和背上摩挲,同时轻柔地吻她那雪白的脖颈。尤丽雅倚墙而立,情绪愈益激动,遂把嘴唇紧贴他的嘴唇,身体紧贴他的身体。两人气喘吁吁,一同坍倒在地。当他进入她的体内,她不禁小声呻吟起来。

蓦然,火光闪烁,大地颤抖,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条海伦大街震惊了。窗玻璃碎裂,墙砖瓦片自天而降,火光冲天,人们纷纷从居室来到大街上,呆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一筹莫展。爱尔娜老太的屋里冒出浓烟。消防车急速赶到了。

“失火啦,对面失火啦!”米琦在楼道里呼喊,“噢,整幢楼房一片火海!”

尤丽雅和鲁迪-克朗佐夫如棒打的鸳鸯,惊慌分开,穿上皱皱巴巴的衣裳从更衣室里飞一般地冲出来,莫娜、米琦和莎洛特挡住他们的去路。莫娜马上就明白他们干的好事了,强忍着泪水。尤丽雅慌乱,低头呆看地面。穿高跟鞋的莫娜转身奔出去了。莎洛特瞅着鲁迪,眼神中分明流露出厌恶。

银行家和律师两人来到阳台上。施密特-韦贝尔明白无误地提醒站在对面的律师菲舍尔,不搞到克朗佐夫的房子,他和他的伙伴就会很失望。话音里分明是威胁。

“真该死,克朗佐夫的房子就这么重要?”曼弗雷德-菲舍尔情绪有些激动。

银污家冷漠,神色凛然。

“我们给您提过条件,符合条件才给您贷款的。”语气咄咄逼人,“您是否忘记了,对IEG公司的贷款是同这些条件紧密相连的?您还是向克朗佐夫提买房的事吧!”

“他不愿卖。”曼弗雷德-菲舍尔说。

“您挑选一个人去教训教训那把老骨头!”

菲舍尔望着他,不明所以。

“怎么教训?”他问。

“叫他放聪明点。”银行家说罢便要回屋去。

“您的意见——吓唬吓唬他?”菲舍尔追问不舍,“他还是不卖怎么办?”

银行家沉默,朝华灯璀璨的豪华客厅久久注视。宾客们在那里悠闲踱步,呷着美酒,趁兴闲谈。他看见蕾吉娜放下电话,朝伦茨走过去并对他耳语什么,伦茨马上就匆忙离开女主人朝大门走去了。奥尔嘉同时也离开了小克朗佐夫。伦茨一下子变得紧张而激动了。

“这条汉子可不是虫啊,不是脚一踩就死的!”菲舍尔突然嚷了起来,一副黔驴技穷的样子。如果要那个人像对付拉雅娜那样再搞一次谋杀,他是不会同意的。拉雅娜死后,他一直像是在噩梦中度日。他怎能再这样冒险呢!

施密特-韦贝尔冷冷地瞅着他,觉得这家伙变得越来越捉摸不定了,必须对他密切注意。情况紧急。

爱尔娜老太神奇地捡回了一条命。她的脸被烟熏黑了,她仍然感到震惊。在一小群记者的摄影灯光中,消防急救人员用担架小心翼翼地抬着她,从激动的人群和废墟中朝救护车走去。一位急救医生给她测脉搏。莎洛特和卡琳在担架的另一边走着。

“住房炸飞了!”莎洛特哭泣。

“煤气特别危险,整个圣保利都可能灭绝呀。”卡琳说。

这时已传出最离奇的谣言,说爱尔娜老太自杀未遂,原因是她在法院判决的当晚收到了解除租约的通知,于是打开了煤气开关。

爱尔娜被推到急救车里了。这辆车旁边停着一辆大客车,IEG公司经理伦茨从车上走下来。在场的记者们立即把话筒塞到他鼻子底下。人们现在也就知道谁是房主了。记者们提出各种问题,对伦茨“狂轰滥炸”。其中一个问题是:把老人们从习惯了的环境中赶走,您该作何感想呢?老练的经理巧舌如簧,善于应对:

“当然,发生这样的事是令人遗憾的,可是,房子急需修缮,房顶像瑞士奶酪一样了。”

奥尔嘉也下了车,端详着伦茨。“金短褂”插话了,以显示自己的重要:

“最近刮大风,许多瓦块掉下来。我总是站在那里!”

救护车慢慢启动开走了。伦茨双手一摊:

“安全方面出现纰漏,危及住户。”他朝旁边瞥了“金短褂”一眼,“IEG公司受房主委托,采取较为复杂的做法,现在已有备用的房屋了。这就是说,万事俱备,完全可以避免失去理智的行为。”

在“蓝香蕉”夜总会前面,泪水涟涟的莫娜挣脱鲁迪-克朗佐夫走了。他想拦她,苏加尔挡住了他的去路。

“非要这样不可吗?”

“你别管,苏加尔!”鲁迪叽里咕噜埋怨。

“你就不能把你那玩艺儿留在牛棚马圈里?”

“我搞哪个女人,不搞哪个女人,关你屁事!”鲁迪吼道,“你又没同我结婚,是吗?”

他盛怒,把苏加尔朝旁边一推,进屋去了。

罗伯特骑自行车一直骑到雷佩尔班地铁车站。那个跟踪他的拳击手没骑自行车,就只好乘地铁。此前他不断奔跑,现在好恢复一点元气了。

在发出异味的地下铁道里,吸毒者们躺在呕吐的秽物中。喜欢夜生活的人们从这些衣衫褴褛者身边匆匆走过,嗤之以鼻。时下,红灯区这样的人已为数不少。

罗伯特拎起自行车,越过一个“行尸走肉”的头顶。他突然认出这个人来了。

“拉尔斯!好家伙,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一直指望能碰到你啊。”他往日的同学口齿不清。

“为什么不打电话?”

“不想给你添麻烦呗。我的情况很糟。”

“你父母知道你在这儿吗?”罗伯特完全给弄糊涂了。

“我父母!”拉尔斯笑。

“我刚好从他们那里来!”罗伯特说。

“他们又在搞名人聚会,是吗?”拉尔斯勉力站起来,问道,“父亲又在搞交际——搞联络?搞这事,他可是行家,了不得。我的后妈……”

“我送你到他们那儿去。拉尔斯,他们必须知道呀!”罗伯特恳求。

“在他们那儿,我就得闷死,”拉尔斯浑身哆嗦,“憋死!”

“你发抖——感到很冷吧。”罗伯特判断。

“刚才,在黑暗中真不知往哪里瞎撞,好难受啊。”

拉尔斯说得慢慢腾腾,瞳孔像大头钉头那么大。

“在慕尼黑我根本没有看见你……”罗伯特未说完话。

“那时情况要好一些。”

罗伯特挽起他的手臂。“你要上哪儿?”拉尔斯问。

“去海港医院,你需要治疗!”

“我不能去,”拉尔斯耳语,“警察正找我呢。夜间,我撬门偷了几家药店。”

有这档子事?罗伯特拿不定主意了。假如他在夜里把一个吸毒的人——偏偏又是挚友——拖回家去,父亲会作何反应呢?他实在有些吃不准了。

苏加尔同鲁迪吵过后情绪低落,坐在院子里拉手风琴。其他人都回屋去了。

那位如影随形跟踪罗伯特的拳击手奔到后院,上气不接下气。

“他碰到一个吸毒的人,还把他带回来啦!”拳击手直言禀报。

“那又怎么样?”苏加尔问,“你没有教训教训那家伙?没动武?”

拳击手摇头。

“噢,他妈的!”苏加尔咋咋呼呼,一跃而起,飞奔进屋。

拉尔斯打着寒颤。罗伯特给他指了指自己的床铺。拉尔斯扯条被子里住自己,然后指指桌上的一块巧克力:

“我能吃吗?我真想!”说着就把半块塞进嘴里了。

“给你拿点面包来?”罗伯特问。他皱起鼻子,拉尔斯身上的气味真难闻。但拉尔斯自己对脏已经麻木了。“你最好睡前淋浴一下。你的模样可不怎么清爽。”

他领着朋友来到走廊里,但洗澡间已被人占用。罗伯特敲门,尤丽雅开门出来,也不看左右就回屋里,哭红了眼。就在此刻,苏加尔冲上楼梯,一把揪住拉尔斯的衣领。

“喂,怎么回事?你想干吗?”拉尔斯苦苦叫嚷。

罗伯特扑向苏加尔。

“你疯啦?”他朝苏加尔吼叫,“这是我的同学、朋友,从慕尼黑来的!”

苏加尔对这位朋友好生奇怪,终于松了手。

洗了个热水澡,拉尔斯又多少恢复了一点精神。罗伯特用手指尖提溜着他那些又脏又破的衣服,扔到房后的垃圾箱里了。朋友到了这步田地,令他惊诧莫名。拉尔斯的手臂上血痕累累,且多脓肿。他一发毒瘾,就必须在-窝和齿龈下注射毒品,面临丧失整体健康的危险。这时,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冷得上下牙齿直打架,十分痛苦的样子。

“你就好好睡嘛。”罗伯特说。

“我很难受。”拉尔斯悲诉,一面用发抖的手指点了一支烟,“能借我一点钱吗?”他突然问,“只是临时借用,会还你的——我必须买一包!”

“我去买,”罗伯特说,并没有想到要拉尔斯付钱,“哪儿能买到这东西呢?”

拉尔斯马上叫他去一个地下赌馆,就在罗伯特发现他的那个地铁站附近。这种买卖可以在桌面上进行,绝不会发生什么问题,就好像罗伯特告诉他,买一包糖果似的。只不过,这糖果由非常细小的、像醋一样褐色的小晶体组成,为增加分量掺入了奶粉,每克八十马克。

罗伯特没有发觉“耳语者”同大力士和塔赞一起坐在一个小酒馆里。

现在,他瞅着朋友哆嗦的手把这东西注入静脉,神色依旧悲伤,但数秒钟后拉尔斯的面部表情就放松了,显出心满意足的样子。

“现在我好了。”他叹了一口气,“哎呀,我真蠢,谢谢,哎呀!”

他一头倒在枕上,飘飘欲仙,回忆着一幕幕美事。罗伯特起身看隔壁房里父亲是否睡了,但父亲的床上是空的。

两名来自乡下的嫖客开车捎上米琦和罗莎丽兜风,这次远足持续不到半小时。两个男人都是堂堂正正的一家之主,但每月要这样寻花问柳快活一次。他们在钱的问题上还算正派,并不斤斤计较。愚蠢的只是没有把两个女人送回家,而是让她们在海港附近下了车,正好在瓦尔特-格拉夫的渔业进出口公司对面。

米琦和罗莎丽没有想到偏偏在这里会遇到大力士和塔赞,想逃已经来不及了。两条汉子正从汽车后行李箱内把裘皮大衣搬到格拉夫办公室旁边的一个黑糊糊的仓库去。米琦再仔细一看,发觉整车装着满满的貂皮和紫貂皮大衣,全是高雅名贵的商品。她突然认出了“耳语者”,这家伙正催促两个大块头赶快搬。毫无疑问,她们来得不是时候也不是地方。

“嗯,去做裘皮生意,大力士?”米琦问。

这个打手目光火辣辣地瞅她,非常可怕。米琦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哎,动手呀!”大力士吼道,“咱们动手呀,帮忙搬!”

俗话说:“跟着干,倒霉蛋。”四个人一起搬,一起藏,“耳语者”望风。塔赞对米琦看也不看一眼。两条汉子让两个女人唱主角,让她们来回疲于奔命。她们搬两趟,他们才搬一趟。“耳语者”扯了扯大力士的衣袖。

“过后她们走漏风声咋办?”

大力士呆视他,若有所思。“耳语者”交给他一沓厚厚的现钞。罗莎丽瞧着钞票,贪婪地舔舔嘴唇。

“钱!”她从牙缝挤出这个字,几乎听不清,但米琦已经会意了。

“耳语者”付钱后就飞快上车,一溜烟跑了。两个女人站在仓库前不知如何是好。大力士和塔赞在“咬耳朵”说话。稍顷,两人过来了。

“你过来,”大力士粗暴地抓住米琦的胳臂,“咱们快活快活。”

他把她拽到破旧的仓库后面。米琦听到塔赞和罗莎丽进了仓库。于是她就集中精力应付大力士,努力做到不出什么纰漏。她怕得不得了。

事毕,四人立于街灯的光照里。米琦感到自己身上很脏,只想快点回家,她确信罗莎丽也是这种心情。

“哎,两位俊男,”罗莎丽道,“也该付点钱吧。咱们侍候得不赖呀,你们也该表示表示了。”

米琦瞧见大力士手里的刀子闪着寒光,塔赞四个指头上已套上了打人的连环铜套,可街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大力士的动作像猫一样灵活,向前跨出一步,举刀在罗莎丽的左腮帮上划了一个小口子,动作快捷得使人无法想像这是个大块头所为。罗莎丽用手捂脸,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瞧着手上粘乎乎的鲜血,她惊惧异常,旋即用肥胖的身躯冲击大力士,那动作使人想起升温的蒸汽压路机。米琦失声呼喊。塔赞挥拳,还没来得及出击,就被米琦踢中了睾丸,这家伙一下子蜷缩着跪在地上了。罗莎丽与米琦并肩战斗,为保命而战。罗莎丽殴打还在四处乱刺的大力士,像打肉搏战一样。米琦放下塔赞不管——那家伙痛得脸都扭曲了,跌跌撞撞地退到他的汽车里了——想夺下大力士手里的刀。她抓住他的手臂,把身体全部重量吊在他的手臂上。

米琦蓦然间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大力士僵住不动了。几个小伙子沿着街向这边走来。

大力士将米琦推到一边,慌忙逃到塔赞的汽车上,随着轮胎发出尖锐刺耳的咯吱声,汽车像箭一样消逝在夜色里。

米琦想把肥胖的罗莎丽扶起来。

“好啦,起来!起来呀!你会好的。”米琦绝望地叫嚷,“罗莎丽,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小伙子们这时走到她们俩身边。

“我的天啊,瞧她们这模样。”其中的一个边笑边说。

罗莎丽喘息着,缩成一团,米琦使劲儿摇她。

“坚持啊,罗莎丽,”她叫着,“你可不能死呀!那两个该死的家伙想害死你,办不到,猪猡,办不到!”罗莎丽此时已不再动弹,身体下面的石头上有一摊鲜血扩散开来。米琦见状不禁涕泪滂沱。小伙子一个个惊呆了,瞅着米琦,她手里抱着一动不动的罗莎丽。

清晨,鲁迪-克朗佐夫在尤丽雅身边醒来,想悄悄溜走,于是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踮着脚走到门边。

“你习惯于早起?”

她的声音使他猛然转过身来。

“不想吵醒你呀!”他说。

“就这么急着走?”她话里有点儿带刺,“过得不是挺美吗!”

“是呀,”他简短地说,“我也觉得是。”

“是吗?”她问,“那现在呢?”

“什么‘现在’?”

“像夜晚那样——咱俩再……”

“你想到哪儿去了?”他盯着她问。

尤丽雅耸耸肩。

“别害怕。我不再麻烦你啦。”她说。

鲁迪-克朗佐夫开门走了,尤丽雅闭上眼睛。

“该死的。”她用半大的声音骂了一句。

鲁迪-克朗佐夫这时在楼道上也同样骂了一句,不过尤丽雅听不到。

那个可以眺望易北河风光的餐厅这时尚未开门。银行家施密特-韦贝尔已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所以,当菲舍尔气喘吁吁跑来时,他就冲他发泄恼怒。

“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银行家忿忿然。

菲舍尔一面张口吸气,一边搜寻应付的词句,说他刚收到信使送来的专家对海伦大街建筑物本体的鉴定书。建筑物有些风化剥落。鉴定者建议保留旧的建筑本体,对整条海伦大街进行修葺。施密特-韦贝尔起初不相信。

“在财政紧张的情况下搞这事儿?”他问。

“我担心,咱们的计划会在有关当局碰壁。”律师说。

但是,对施密特-韦贝尔来说,不存在任何问题,只存在解决办法。

银行家说:“您还是把这荒唐的鉴定书收起来吧。”

他怎能收起来了事呢?毕竟,居民们眼睁睁看著有人大搞调查了。施密特-韦贝尔看出了他的顾虑。

“您是否想葬送您的整个计划,连同IEG公司?这鉴定我们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们可以干我们想干的事,收起那份鉴定吧。”银行家压低嗓门威胁道。

就这么办。没有反驳的余地。

“克朗佐夫是否会设置障碍呢?”银行家附带问了一句。

刑警技术人员到现场调查取证的日子。一位敏感的警官。在大力士持刀几乎致人死命的地方——罗莎丽虽然还活着,但已破相,以后不可能再出卖色相了——现在仍可以看到血迹。莎洛特和尤丽雅陪伴米琦同刑警会面,以示道义上的支持。

“是些什么样的人呢?”刑警想了解肇事者。

“肯定是性欲反常的家伙!”米琦说。

她用眼角瞟了一下,发觉“耳语者”从那仓库出来并且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看。

“你没有认出是谁?”

米琦使劲儿摇头,同时朝“耳语者”所在的方向偷看一眼。

“他们搞了你们没有?”

“当然,”她说,“但是一分钱也没付。还有,他妈的,您跟一个从施密特当总理的时候起就没洗过澡的家伙上床试试!”

莎洛特这时偷偷朝那个破旧的仓库瞥了一眼,然后仔细察看门锁。米琦再次面对刑警。

“罗莎丽能挺住吧?她才四十岁呀。这个年纪死不得呀,是吗?”

刑警耸耸肩。莎洛特观察很仔细。

离首演只有三天了!鲁迪-克朗佐夫除了在通舞台的走道里同波兰舞女“疏通感情”,就再也无事可干了。

“小宝贝儿,你对这儿还有点陌生吧。”

“还行,”松雅说,“夜总会好,人也好。”

“是吗?你有点本事。”鲁迪-克朗佐夫点头。

“什么本事?”松雅问,“你是指我的Rx房吧?”

鲁迪-克朗佐夫笑笑。

“过一会儿咱们去喝一杯,好吗?”他问。

尤丽雅侧身从他们身边走过去更衣。泰国舞女们的节目也排练完了。

鲁迪突然听见儿子在愤愤不平地说话。

“一切都不愉快,”罗伯特怒吼着,“表演全给我父亲糟踏了。”

鲁迪-克朗佐夫冲进演出大厅,挺立在罗伯特面前。

“这儿就你他妈的聪明?”他狂叫。

莎洛特从酒吧急忙赶过来。

“鲁迪!”她喊了一声,欲息事宁人,但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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