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在克连顿东北方48英里处,拥有3000位居民及两家汽车旅馆的米尔伯郡静静地斜倚在泰伯河的旁边。由于这个时节极少有游客会在此住宿,因此汽车旅馆也就门可罗雀了。这家人迹罕至的神殿旅馆僻静的走廊尽头,有8个房间,内外皆为本州的国民警卫队所驻守着。在这12位陪审员当中,那10名女性陪审员在安排下住进了其中5间房间内,而贝利·艾克则和克莱德·西斯柯共住一间。至于另外两位代理人班·莱斯特·牛顿及法兰西斯·皮兹则各住一间。每个房间内的电视电源已被切断,而且也没有任何的报纸可以阅读。星期二晚上,他们在各自的房伺内用餐;星规三上午7点半时,早餐已经送到他们的房间内,而那辆灰狗巴士也已在停车场上启动,天空中还留有引擎所冒出的烟雾。半小时后,这14名陪审员坐上了车,而后车子便往克连顿驶去。

他们在车内闲聊着自已的家人及工作状况。这些人当中有两三位在星期一之前便己彼此熟识,其他大部分的人则皆为第一次见面。他们在闲谈中刻意避免聊到他们聚在一块的原因以及摆在他们眼前的职责。努斯法官曾经当着他们的面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不许他们私底下讨论这件案子。然而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一直想多聊聊有关强暴事件、柯伯及威拉得、卡尔·李、杰可、巴克利、努斯及三K党等等的事。他们每个人都听说过烧十字架的事,但是他们却从未讨论过,至少没有在车上讨论过。在汽车旅馆的房间内,类似这样的讨论就很多了。

这辆灰狗巴士于8点55分抵达克连顿的法院大门;透过灰暗的巴士窗户。这些陪审员们可以看到一群群被士兵分隔开来的三K党员、黑人及其他民众。巴士轻易地通过层层路障,然后停在法院后面。数名副警长等在那里准备护送陪审员上楼,他们登上后面的楼梯直往陪审团室内走去,一进房间看到桌上的咖啡和甜面包圈也已在等候他们的驾临。派多先生通知他们现在是9点钟了,法官己经准备开庭。他引领他们走进拥挤的法庭内,然后在陪审席内坐定。

“全体肃立,”派多先生大叫道。

“请坐,”努斯也随即坐在法官席后那张高背的皮椅上,“早安,各位女士,各位先生,”他亲切地向陪审团说道,“我相信各位今天早上的精神都很好,我们马上开始。”

他们全都点点头。

“现在我们就要开始进行审判,首先进行的是双方律师所做的开场白。本庭要提醒各位的是,律师所说的任何话将不做为证词之用,也不视为任何证据。巴克利先生,可以开始了吗?”

巴克利站起身,用手扣着他那件耀眼的西装外套的扣子:“是的,庭上。”

“好极了,请开始吧。”

巴克利抬起那个木制的小演讲台,然后把它放在陪审席的前面。他站在演讲台后面做了个深呼吸,并且慢慢地翻阅着一本记事薄上的一些摘录。在这段短暂的静谧时刻里,他享受着作为目光焦点的荣耀,以及众人倾听他说话的威风,首先他以殷勤的态度感谢陪审员的出席,感谢他们所做的牺牲以及他们竭尽公民职责。(杰可心想,难道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接着巴克利又表示他为他们感到骄傲,而且有幸能与他们一起审理这件重大的案子,实在是他莫大的荣誉。他重弹前两天的老调,说他是他们的律师,而他的委托人则是密西西比州。他把话题一直扯到他身上以及他对这次审判的观感,并且提到他衷心的愿望即是藉由。自己的努力赢回司法应有之尊严与社会正义。

他的演说内容和他过去在法庭上的所有开场白可说是如出一辙,了无新意;然而他这次的表现却比以前来得优异、自然。这是一堆经过严谨的修饰与润色的垃圾,令人大感恶心难忍。

巴克利解释,对任何一位身为父亲的人而言,想要报仇乃是极为自然的事。他也会有这种念头的,他承认道。但是……他的声音渐渐放大了些,想要报仇的意念和实际采取行动却是两码事。

在陪审席前刻意来回踱步的他已做好暖身运动;他无视于演讲台的存在,任意放纵自己的音量。在接下来长达20分钟的演说中,他谈论到现行的刑法制度以及它在密西西比州运作的情况;同时他还提到在他瑞福斯·巴克利的努力下,已使得许多名的强暴犯被送进了帕奇门监狱里,而且大多数的人犯还被判终身监禁呢,这种制度之所以能在本州运行得如此完善的原因,乃是因为密西西比州的人民都有一致的共识,希望社会安全与司法正义能获得绝对的保障,如果今天的人民都像卡尔·李·海林般蔑视这项制度、并且依据自己的方式执行正义的话,那么这个一向运行完备的刑法制度也就毁于一旦了。想想这种可怕的后果。一个没有法律保障的社会,将是暴民们凭自己的好恶掠夺人民生命财产的世界,没有警察,没有监狱,没有法院,没有审判,没有陪审员。每个人都将沦为他人私欲的牺牲品。

他说这的确是一件相当具有讽刺性的事。卡尔·李·海林现在就坐在他们面前要求正当的法律程序及公平的审判,然而他先前却又不把法律当一回事,问问看比利·雷·柯伯和彼特·威拉得的母亲好了,问问看她们的儿子得到了什么样的公平审判。

他刻意停顿了一会儿,好让陪审团及法庭上的民众有机会深思这个问题。这的确是一记响棍,一声发人省思的暮鼓晨钟。现在陪审席上的每个人都把目光转向卡尔·李·海林,然而那种注视的神情却似乎没有一丝的怜悯。他说检方将证实卡尔·李·海林的杀人行为乃是一种经过精心策划的预谋。由于他知道柯伯及威拉得最后将被带回监狱里去,所以他便在楼梯旁的一个小房间里待了将近一个小时,以便在他们从法院后门走下楼梯间时,可以置他们于死地。当时卡尔·李便是偷偷带着一把M16步枪潜入法院里的。巴克利走到法庭书记员诺玛·盖洛旁边的一张小桌子前,把桌上的一支M16步枪高高举起。

“各位!这就是那支行凶的M16步枪!”他向陪审团宣布道,手里用力地挥舞着那支枪。随后他把枪放在演讲台上,开始谈起卡尔·李·海林如何精挑细选出这支枪,因为他曾在越战时用过这种枪杀人,所以对枪的性能了如指掌。事实上,他曾经受过使用这种枪的训练。这是一种禁止私人持有的枪械,在一般的枪支商店里根本买不到。由此推断卡尔·李必是在精心的策划下,刻意去找这种威力十足的枪。

由此可知证据已然十分明显:事先预谋、精心策划、置之死地的冷血谋杀。

接着他提到副警长狄韦恩·路尼。他说路尼在14年的公职生涯期间,一直是个认真执法的好公仆,也是他所见过数一数二的好警察。然而就在他执勤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被卡尔·李·海林给射伤了,现在他的一条腿已经有一部分锯断了。究竟他有什么罪呢?

或许被告会说这纯属意外,但这种说词完全是不负责任的借口,而且密西西比州的法律也不会无视善良百姓的权益,而让罪犯逍遥法外。

最后,在一个半小时之后,巴克利终于闭上了嘴巴,整个法庭也松了口气。

“休庭10分钟,”努斯宣布后即冲下法官席,走过那扇门,路经办公室,往盥洗室走去。

杰可原本就打算来一段简短的开场白,现在经过巴克利的疲劳轰炸之后,他决定使演说时间再缩短些。

他把这种想法在休庭时间告知他的委托人。

“我同意,说短一点也好,”卡尔·李答道。

的确,在那10分钟的开庭演说里,他把握了言简意赅、深人人心的原则,也赢得了陪审团的赞赏。首先他谈到女儿的特质以及她们和小男孩的分别。她们是一群需要受到特别关爱与照顾的小天使。他向他们提到自己的女儿以及存在于父女之间那种特殊的伦常关系,那是一种难以言喻、也无法替代的亲密关系。他坦承自已十分推祟巴克利先生所声称的那种宽恕的慈悲胸怀,能对任何一名强暴他女儿的醉汉给予如此圣洁的怜悯与宽宥。这的确是一种伟人的行径。然而在现实生活中,任何一位陪审员,任何一位父母亲能够如此坦然、如此宽容吗?——假如他们的女儿被两个喝得醉醺醺的野兽强暴,把她绑在树底下蹂躏——

“抗议!”克利叫道。

“抗议成立。”努斯也吼了起来。

杰可无视于咆哮似的怒吼,继续温柔地说着。他问他们是否曾经想过,如果这个悲剧的女主角是他们的女儿的话,他们又会有什么感觉。他恳求他们不要将卡尔·李定罪,而是让他回到家去和家人重享天伦之乐。他没有提到精神失常的话题,不过他们知道这是迟早的重头戏。

他在开始之后便结束了这段演说,留给陪审团一个鲜明的对比。

“就这些?”努斯讶异地问道。

杰可坐回卡尔·李身旁时点点头。

“好极了。巴克利先生,你可以传唤你的第一位证人了。”

“检方传唤寇若·柯伯。”

派多先生到证人室内带柯伯太太出庭。他引领她通过审判席的一扇门走进了法庭,然后在珍·吉里斯比的帮助下完成了宣誓,最后坐在证人椅上。

“请靠近麦克风说话。”派多先生指导她。

“你是寇若·柯伯吗?”巴克利已把演讲台移向栏杆附近,扯开嗓门问道。

“是的,先生。”

“你住在哪里?”

“福特郡湖村三路,”

“请问你是已故的比利·雷·柯伯的母亲吗?”

“是的,先生,”她的眼眶在答话时湿了起来。柯伯太太是个乡下妇人,早在孩子们还小的时候,她的丈夫便抛弃了他们。平日里她在一家廉价的家具工厂工作十几个小时,以致于柯伯家的几个孩子在乏人管教及照顾的情况下,年纪轻轻就不学好。

“你儿子过世的时候是几岁?”

“23岁。”

“你最后见到他还活着是在什么时侯?”

“就在他被杀的前几秒钟。”

“你是在哪里看到他的?”

“就在这个法庭内。”

“他是在哪里被杀的?”

“楼下。”

“当时你有没有听到枪声?”’

她开始哭了起来:“听到,先生。”

“你在哪里见他最后一面?”

“在殡仪馆。”

“当时他的情况是?”

“他已经死了。”

“没有问题了。”巴克利宣布道。

“交互讯问,毕更斯先生?”

她是个无关痛痒的证人,到法庭来只是为了证实受害者的确已经死亡以及博取一点点的同情。通常被告律师会放弃质询这种证人,因为在质询的过程中不会得到什么有利的论点;然而杰可却从中看到了一个他不能错失的机会,一个可以为这场审判开启另一种视野的机会;他要让巴克利、努斯、陪审团及在座的旁听民众知道柯伯太太并非真的那么值得同情,事实上她还有点矫揉造作。或许巴克利私底下曾指导她善用眼泪当筹码吧。

“只有几个问题,”杰可从巴克利及马果夫身后走向演讲台。这位地方检察官立刻嗅出可疑的气氛。

“柯伯太太,据说你的儿子曾因贩卖大麻烟而被定罪,不知这项传闻是否属实?”

“抗议!”巴克利怒吼道,气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受害者的犯罪记录依法不能提出!”

“抗议成立。”

“谢谢您,庭上。”杰可说道,好像努斯赐给他一个恩惠似地。

柯伯太太擦试着眼睛,并且哭得更厉害了。

“你刚刚提到你的儿子过世时是23岁?”

“是的。”

“在他23年的生命中,他还强暴过多少个小女孩?”

“抗议!抗议!”巴克利歇斯底里地叫道,他的双手挥舞着,眼睛无助地看着努斯。

“抗议成立!你已经偏离主题了,毕更斯先生!”努斯吼道。

“他应该受到训诫,庭上!”巴克利要求道,他的脸孔和双眼正散发着愤怒的火光,而脖子也涨成了紫色。

“本席撤回这个问题。”杰可回到座位时大声答道。

“下三滥,毕更斯。”马果夫咕哝道。

“请训诫他,”巴克利央求道,“并且指导陪审团不必理会这个问题。”

“需要再质询你的证人吗?”努斯问道。

“不用了。”巴克利答道。

“你可以退下了,柯伯太太,”努斯说道,“派多先生,请护送证人退席。”

努斯一直瞪视着杰可,直到柯伯太太离开之后才收回视线。现在法庭又回复了平静。接着他向陪审团说道:“请不必理会毕更斯先生的最后一个阿题。”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卡尔·李向他的律师耳语道。

“待会儿我再解释。?”

“检方传唤恩妮斯坦·威拉得。”这一次巴克利的声音较为小了些,而且略显踌躇。

威拉得太太从法庭上面的证人室被带进来,在宣誓过后坐上证人席。

“你是恩妮斯坦·威拉得吗?”巴克利问道。

“是的,先生,”她虚弱地说道。她也是一位历经生活磨难的妇人,然而她所形之于外的自尊自重,却使得她看起来较值得人同情,也较有说服力。

“请问你住在哪里。”

“湖村外。”

“彼特·威拉得是你的儿子吗?”

“是的,先生。”

“你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就在这个法庭内,在他被杀之前的几分钟。”

“当时你曾听到枪声吗?”

“是的,先生。”

“你在哪里见他最后一面?”

“在殡仪馆。”

“当时他的情况是?”

“他死了。”她说道,她的手里正拿着一张面纸在擦着眼睛。

“我很遗憾,”巴克利说道,“没有其他问题了。”他补充说道,眼睛偷偷地瞥向杰可。

“需要反询吗?”努斯问道,他以质疑的眼光望着杰可。

“只有几个问题。”杰可答道。

“威拉得太太,我是杰可·毕更斯。”他站在演讲台后面,毫不同情地看着她。

她点点头。

“你的儿子过世时是几岁?”

“27岁。”

巴克利把椅子往后拉,并且坐在椅子边上,准备随时站起来。

努斯摘下眼镜,身体也往前倾了些。卡尔·李低下头去。

“在他27年的生命当中,他还强暴过多少个小女孩?”

巴克利立刻弹了起来:“抗议!抗议!抗议!”

“抗议成立!抗议成立!”

雷霆似的吼声使威拉得太太受到了惊吓,她哭得更大声了。

“训诫他,法官!他一定得受到训诫!”

“本席撒回这个问题。”杰可走回座位时说道。

巴克利不服气地抗辩道:“但是这还不够,法官!他一定得受到训诫!”

“我们到办公室去,”努斯命令道。他请证人退席,然后宣布休庭到下午1点钟。

哈利·瑞克斯在杰可办公室的阳台上吃着三明治和鸡尾酒。

杰可谢绝了酒精的诱惑,喝起葡萄汁。艾伦说她想来杯鸡尾酒,以便舒解连日来紧绷的神经。审判开始的这三天以来,黛儿都帮他们准备好午餐,并且亲自送过来,以表示餐馆对杰可的支持与鼓励。

他们在阳台闲适地吃起午餐,一面看着法院四周类似嘉年华会的热闹景象。哈利·瑞克斯极想知道在努斯的办公室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杰可意兴阑珊地不想谈论与审判有关的事。

“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妈的!”

“你真的想知道?”

“是啊!是啊!”

“好吧,现在我得去上洗手间,等我回来时再告诉你。”杰可随即离开了。

“卢阿克,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努斯把杰可狠狠地臭骂了一顿,不过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

“他干吗要把那两位老太太弄哭呢?”

“这招很厉害呢,哈利·瑞克斯。他就是要让陪审团、努斯、巴克利以及在场的每个人知道这是他的法庭,是他来掌握这一切的,而且他也不会把任何一个混球当一回事。是他先挑起战端的。他现在把巴克利气得毛毛躁躁的,让他以后别想心平气和地思考。努斯很尊重他,因此他没有受到庭上的胁迫。虽然陪审员们受到很大的震撼,但是他使他们清楚地明白到这是一场战争而非儿戏。这招漂亮极了。”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

“这对我们没什么伤害。那两个妇人到法庭上无非是为了博取同情,可是杰可提醒陪审团她们那个宝贝儿子在死前做了什么好事。”

“都是无赖。”

“如果陪审团当中有人不满的话,等到最后一个证人作证时,他们也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杰可很稳吧,是不是?”

“他表现得很好,非常好。他是我所见过这个年龄的律师里最优秀的。”

午餐过后,欧利是检方传唤的第一位证人。巴克利带来两幅特大号的法院一、二楼的彩色平面图,上面还标示着柯伯及威拉得最后行经的路线。

此外,巴克利还带了一组16*24的彩色照片,内容都是柯伯及威拉得倒在楼梯间的死状。那是一张张令人毛骨悚然的照片。

这类的照片具有高度的煽动性并且极易使人产生偏颇的印象,同时在法庭上也是允许传阅的。最高法院往往以“提供证据”为由,让此类照片在法庭上横行无阻。他们声称此类照片可以帮助陪审团看清真象,一如90年来最高法院的判决一样。因此,无论这些谋杀案的照片对陪审团造成多大的冲击,密西西比州的法律必然允许这类照片的曝光。

这lO张照片在专业人士的手里变成了一幅幅吸引人的海报广告,这招是巴克利以前从没用过的。他把第一张照片递给陪审席上的瑞比·贝兹。那是一张威拉得的头部和脑浆散落四处的画面。※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天啊!”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然后把它推给邻座的陪审员。第二位陪审员吓得目瞪口呆,立刻丢给旁边的人。就这样,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传阅,最后传到了两位代理人的手中。巴克利取回第一张照片,然后又递给了贝兹另外一张。整个仪式总共进行了30分钟。直到最后巴克利取回所有的照片为止。

接着他抓起那支M16步枪,拿到欧利面前:“你认得这支枪吗?”

“是的,这是在现场找到的武器。”

“是谁在现场找到的?”

“是我。”

“庭上,检方将把这个武器编号为S-13以作为证据。”巴克利说道,手用力挥着它。

“没有异议。”杰可说道。

“没有其他问题了。”巴克利宣布道。

“需要反询吗?”

杰可慢慢走到台前时翻阅着他的笔记、他只有几个问题要问他的朋友。

“警长,是你逮捕比利·雷·柯伯和彼特·威拉得的吗?”

巴克利把椅子往后推。大屁股坐在椅沿边,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是的,”警长答道。

“基于何种理由?”

“因为他们强暴了冬雅·海林。”

“她被柯伯及威拉得强暴时是几岁?”

“10岁。”

“警长,听说彼特·威拉得签了一份书面自白书……”

“抗议!抗议!庭上!毕更斯先生知道这种问题是不能提出的!”

欧利在抗议声中坚定地点点头。

“抗议成立。”

巴克利全身发抖:“检方要求这个问题自记录上删除,同时陪审团必须被告知不必理会这个问题。”

“本席撤回这个问题,”杰可向巴克利微笑说道。

“请不必理会毕更斯所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努斯向陪审团指示道。

“没有问题了。”杰可说道。

“需要再质询你的证人吗,巴克利先生?”

“不用了。”

“很好。警长,你可以退席了。”

巴克利的下一位证人是来自华盛顿的指纹专家,此人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讲述陪审员在几个礼拜前就知道的事情。接着来了一位本州的弹道学专家,他的证词和先前那位指纹专家一样了无新意而且乏善可陈。

杰可对这两位专家都没有提出讯问,因此在这位弹道学专家作证完毕之后,努斯随即于5点15分向陪审员道别,并且交代他们严禁讨论此事。他们恭敬地点点头,然后逐一走出法庭。努斯敲下法槌,宣布明天早上9点钟继续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