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苍茫的南海
一、不愉快的旅伴
“飞鸟”号早上在香港入港,直到深夜才离港,所以百分之九十五的乘客都上岸去了。“飞鸟”号的乘客共有约四百五十名,未上岸的只有二三十名。工作人员只要完成了工作也可以上岸,所以白天的船内显得十分冷清。当然,也有不少乘客一点不含糊,即便外出观光,到了午饭和晚饭的时间仍旧回到船上,吃过饭以后再出去游览。
过午时分,接待大厅里一反往常,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啊!就是那个人!快抓住他!”
那个女人用夸张的动作大声吼叫的地方,是沿楼梯五楼刚刚上到六楼的地方。
大厅里有—个前台的女职员,一个在门口为上下船的乘客进行检查的保安人员,以及十多名乘客。大家不约而同地朝那个女人惨叫声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保安人员平时都受过严格的训练,所以毫不迟疑地向楼梯上跑去。其他的人都在楼梯下面目不转睛地看着,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女人正紧紧地靠在楼梯最上端的栏杆上,拼命用手指着船尾的方向催促道:“快点!快点!”
前台背后的办公室里的统筹协调事务长江藤美希听到外面的嘈杂声也赶了出来。
“出了什么事?”她向前台的女职员问道。
“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女职员指着楼梯上的女人说。
“啊,那是神田夫人……”
江藤美希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决定先上去再神田夫人可能是吓坏了吧,她几乎不能离开身边的栏杆。
“夫人,您不要紧吧?“
美希把手放在夫人的肩膀上,小声说道。
“啊,江藤小姐——”
千惠子看到美希的脸,“噗——”地松了一口气。
“是他,那个男人。总在阳台上出现的……”
“好了好了,请您镇静一点。我们还是先到那边去吧。”
美希抱着夫人的肩膀把她带到了六楼的钢琴沙龙,途中经过赌博娱乐中心,但香港停靠期间没有营业。钢琴沙龙和更里面的豪华大厅今天白天都休息,走进灯也没开的钢琴沙龙,坐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夫人好像终于镇静了下来。
“您真的看见了在阳台上窥视的那个人吗?”
美希从八田野船长那儿大概听说了一些神田夫妇的事,所以试探着问道。
“当然是真的,哎呀,你不相信吗?”
“不,没有的事,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从钢琴沙龙另一侧的入口进来了追捕“犯人”的保安人员。
“怎么样?看见什么人了吗?”美希问道。
“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保安人员摇了摇头,“连豪华大厅里面都已经看了,没有发现任何人的痕迹。”
“是这样啊。那好吧,剩下的交给我来办,你先回去工作吧。”
乘客的安全固然重要,出入口的警备工作也不可疏忽大意。
保安人员刚一转身,神田功平就飞奔了进来。
“千惠子,你怎么样?不要紧吧?”
“啊,是你啊,我没事。”
“遭到谁的袭击了吗?”
“袭击倒没有,但我看见了那个偷窥的人。”
“真的?……”
神田看了一眼美希,美希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名状的表情。八田野船长说“有人偷窥”也许是神田夫人疑神疑鬼罢了,但美希完全没有听见这话。
“好了,没有事就最好不过了。那么,我们就别上岸去了,回房间去吧。”
“是啊,还是别去了。到了这个时候香港也看不了什么地方了。”
神田夫人好像振作了精神一般抓住丈夫的手腕站了起来。
神田夫妻在进电梯之前和门口的保安人员打了招呼。
“刚才麻烦你了。”
神田一鞠躬,保安人员反而诚惶诚恐地说道:“没有,那是我的职责,您不必多礼。”
美希也说了同样的话,目送夫妻俩进了电梯。然后,美希向八田野船长和事务总长花冈报告了这件事。
把这样那样的琐碎工作整理完毕,然后完成了与总公司的联系以及同港湾当局的协调工作之后,江藤美希决定到香港的街市去看看。
香港作为观光都市,靠的是游客们的钱来滋润着它的成长和繁荣。所以蒙华客轮的停靠理应大受欢迎,但对出入国手续方面要求十分严格。
要想简化入国审查的程序顺利上岸。江藤必须学会对工作人员察言观色。如果不这样,他们很有可能要求对每—个乘客进行审查。
到三点钟左右,美希终于干完了所有的工作。绝大部分乘客和空闲的工作人员好像都出去了。停在港口待命的区间巴士已经很少,香港司机一脸无聊的样子。
“这里的治安情况怎么样?”
美希试着用英语问道。她多少会说点法语和德语,但中国话是一点也不懂。
“啊,香港,治安没问题。”
司机很意外地用不流利的日语回答道:“不过请注意小偷和抢包贼。”他又加上了一句。
和司机闲谈了一会儿,905室的和田隆正上车了。他和平常一样,仍穿着那件蓝色的运动衫,外面是一件脏兮兮的枯草色的夹克。腋下挎着一个学徒用的收款袋似的小包,脚上穿的是一双轻便运动鞋。怎么也看不出是豪华客船上豪华套间的客人。
听乘客们议论,和田旁苦无人的态度在乘客中的印象不是很好,但对“飞鸟”号来说,他是尊贵的豪华套间的客人。
美希心里虽然觉得很讨厌,可还是满脸笑容地招呼道:“现在才出去呀?”
“呀,你也在啊,这可真走运啊。”利田顺势笑眯眯地坐在了美希的旁边。
车内空荡荡的,还有好几个位子没人坐,可和田偏偏紧挨着美希坐,膝盖都靠在一起了。和田衣服上残留的烟草味让美希觉得很刺鼻。
和田坐下不久车就开了。
早点开该有多好——美希悄俏地想。
“对了,江藤小姐,听说你还没结婚呀?”
和田突然问道。
真是个没礼貌的人——美希想着,表面上还是着无其事地答道:“是啊,还没结婚。”
“像你这种大美人居然还独身一人,这个世上的男人们都在干什么呀……啊,是不是你太难接近了,或者是你的眼光太高了吧。不管怎么说,就是太可惜了。”
被称作美人固然是件好事,但和田那种黏糊糊的语气让美希听了不舒服。
“什么眼光高不高的,完全没那回事,只是缘分还未到罢了。”
“是吗,不会吧……不过我想男朋友应该是有的吧。离开日本这么长时间,男朋友一定很担心吧?”
和田用一种检验自己语言效果的目光窥视着美希的脸。
美希“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啊——果真有啊。”
和田可能是这么理解的吧。他看来有些沮丧了,一副失望的表情看看汽车的顶棚。
“对了,你可能不知道吧,有关那个松原先生……”
“啊,你说的松原先生是……”
“912室的松原京一郎先生。据说原来是贸易公司的总经理。”
“啊?那个松原先生我知道。当然只是作为客人的一般性的了解。”
“他呀,听说是金融界的幕后策划者。”
“啊!是吗?可是您说他是幕后策划者,那么他到底干些什么呢?”
“具体惰况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一个舞台上不为人知,幕后却有着强大力量的金融界或者政界的调停者一类的人物。他没有提到过这方面的话吗?”
“完全没有,而且他看起来也没有那种感觉,给人以和蔼可亲的绅士印象、”
“看上去的确如此,不过实际上他可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那个松原先生急急忙忙地让出总经理的位置,现在还悠闲自得地享受环球旅行。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里边儿会有什么阴谋。”
“哎呀,这么说和田先生是想探听松原先生和其他客人的秘密,好让自己公司出书吧。”
“哈哈哈,瞧你说的……”
和田含含糊糊地答道,把头转向了一边。也许美希猜中了,又或者他还有其他更加阴险的目的。
从“飞鸟”号停泊的码头到九龙的中心地带大约要花二十分钟左右。巴士在大洋中心站旁边的广场上下了客,然后又把观光和购物完毕的客人送回“飞鸟”号。广场是乘客们的集合场所,那儿应有一面写着“飞鸟”两个大字的粉红色的旗帜。
江藤美希打算从那里乘地铁去香港岛的中环。不知和田是否清楚美希要去哪里,他也和美希肩并肩地走下了地铁站的台阶。
“和田先生,您去哪儿呀?”
美希一问,和田倒吃了一惊、
“啊?还用说吗?我当然是跟你一起走啦。在香港我可分不清东西南北呀。”
“哎呀,可是,我想去的是女性专用的美容院呀。”
美希灵机一动,编了个鬼话来骗他。
“啊,是吗?那也好,我就到那附近转转吧。”
和田这么一说,美希自然不好拒绝,还不得不落了个为“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和田买车票的下场。
香港的地铁四通八达,从连着大陆的九龙到香港岛也有海底隧道相连。地铁的中央大厅也很宽敞。人们匆匆忙忙、来来往往,和东京新宿以及大阪梅田的地铁站非常相似。和田就像个乡下佬似的,—边四处张望一边跟在美希后面走着。
中环一般被称为“中心地”,是名副其实的香港岛的中心街。著名品牌应有尽有,高层建筑鳞次栉比,十分繁华。高层建筑的密集度远比东京要彻底。
和田抬头望着这些建筑,不断发出“真了不起”的感叹。
“那么,就在这里……”
话一出口,和田紧张地说道:“你要走了吗?”
“您带了地图吗?”
“是很简单的导游图。”
“如果您迷路了,就打听一下‘飞鸟’号停泊的青衣岛码头就行了,一般商店里都有会说日语的店员。”
美希说完后便要匆匆离去,和田看着远处说:“哎,那个男的不是‘飞鸟’号的客人吗?”
“啊?谁呀?”
美希把视线移向了和田所指方向。
“你瞧,就是那个家伙呀。”
和田伸手指了指,好像是迎合了这个动作似的,大楼里走出一男一女两个日本人。
“啊,真的。是的,浅见先生和员工倔田久代。”
美希好像得救了似的,举起手来跑了过去。
二、中环漫步
对于倔田久代来说,很久没有过这么兴奋、刺激的时光了。
她觉得浅见比她以往认识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具有吸引力。外表当然也不错,但浅见的勉力更是内在的东西。他气质高雅、温柔体贴,还有一种男人味儿十足的坚毅。在不经意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他的种种魅力。那都是自然而毫无做作的真实的表现,所以他一定有极好的性格或者受过良好的教育。
在中环的巨人大厦第六十层的中国料理店,虽然不是那么繁华,浅见作东请倔田吃了一顿午饭,当然带路的是久代。浅见站在窗边往下一看,吓得全身冒汗,于是挑了一个离窗户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浅见有很严重的恐高症,这个缺陷在已经不怎么年轻的久代的眼里竟也成了“可爱”之处。
香港的餐厅里一般都是在顾客坐下以后,首先给客人拿手巾把儿。
女服务员走过来,把一张在碗形洗脸盆一样的金属容器内蒸过的手巾把儿用一把大镊子夹住送到客人的手上。这跟日本有些不同,让人联想到医院的手术室,护士把消毒剂和手术工具递给医生的情形。
不管是送手巾把儿的女服务员,还是接待客人点菜的女服务员,几乎都是面无表情。她们似乎很少像日本的女店员那样热情地微笑。浅见立刻注意到了这一点。
“真有意思啊。”他说。
即使是一般人可能感到不愉快的事,也许在他看来都能成为“有意思”的事吧。
吃完饭,倔田带浅见去逛了街。
第一次到国外旅行的浅见对一切都感到很新奇。
倔田做向导,感到如此有劲头的游客实在少见。若是放任他不管,他几乎就要忘了自己的存在,只顾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你可别迷路了。”
倔田久代以这个为借口,搀着浅见的胳膊走起来。本来以为他会觉得讨厌或者害羞,然而浅见却意外地用十分自然的态度迎合了久代。好像这本来就理所当然的。其实像浅见这么英俊潇洒的男人,平时身边有很多女人也不足为怪,久代这样一想,不禁感到有些嫉妒。
在拥挤的人群中行走时,浅见的胳膊肘一不小心碰到了久代的胸脯。那一瞬间,久代的心跳得很厉害。然而浅见却好像根本没有留意到。他不停地向久代提一些有关街头风景和商店橱窗的问题。像不懂事的孩子向妈妈问一些天真的问题似的。对此,久代同样觉得“他真可爱”。
好不容易来一趟香港,浅见却不想去参观维多利亚港等观光客必去的旅游景点。
“那种地方只要看导游书和照片就行了。”他冷淡地说。
‘与其去那种地方,不如在街上走走,了解一下人们的生活情况。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你尽量带我去一些小胡同或者一般老百姓住的地方吧。”
倔田久代来香港已经第十四次了,可是至今没有去过那些地方。再怎么说治安有所好转,但还是可能有黑手党的巢穴之类的。中环算是香港治安最好的地方了,久代也只是小心翼翼去闹市区不远的街上走了一趟而已。
久代在傍晚之前必须回到“飞鸟”号上,浅见知道以后也说要一起回去。与其说是陪久代回去,不如说是一个人在街上会感到不安。
刚从购物中心的大楼里走出来就遇上了和田隆正和江藤美希。看见美希像得救了似的举着手向这边跑来,就知道她和和田的“约会”可能不大愉快。
“碰上你们正好。和田先生第一次来香港。我要去美容院,倔田你就给和田先生做向导吧。”
“哎呀,可是我一会儿就和浅见先生回去了。”
“啊,是这样……没关系啦,我给花冈先生打电话,说你迟点回去。就这样,拜托你了。”
江藤美希单方面做了决定,匆匆消失在街上拥挤的人群里。
居然逃了!——久代想道。但总不可能把豪华套间的客人扔在大街上不管吧。加上浅见也同样不熟悉香港啊。
“您想去什么地方呢?”
久代问和田。
“是啊,什么地方好呢,我也毫无头绪啊。你们俩去了什么地方呢?”
和田同时看看久代和浅见说。
“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浅见笑着回答,“吃完饭以后到购物中心瞎转了一会儿,之后就到街上逛了逛。”
“嗯——购物中心啊……”和田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大楼,泼冷水似地说,“看这种地方,有什么意思呀?”
“和田先生……”倔田久代十分客气地说,“与其在这儿站着说话,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杯茶吧。”
三个人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除了同时经营酒类之外,几乎和日本的咖啡馆没什么两样。三个人都点了一杯红茶。浅见倒没什么,和田没有喝咖啡倒让久代有些意外。
看起来是家挺高级的店,本来期待可以喝到上等的红茶,可是女侍者用银色的托盘端来的茶杯里是那种立普顿的方便茶袋。浅见很高雅地把茶袋提了出来,而和田像洗袋似地把茶袋不断在杯中抖动。
“浅见先生,你是记者我倒是感觉得出来,可我总觉得那个后闲姐妹有点奇怪。”
和田一边喝着红茶一边说道。
“是吗,奇怪吗?”
浅见的话里听不出他所持的态度。
“是啊,当然奇怪了,而且还很奇怪。”
‘什么地方奇怪呀?”久代问道。
“首先,姐妹俩是同一个姓我就弄不明白。妹妹离了婚恢复到原来的姓这我是知道的,可是姐姐也同样姓后闲是怎么回事呢?”
“啊,原来如此啊,这也没什么嘛。”
和田显得很失望。可他立刻调整姿态说道:“就算是这样,那个妹妹也不对劲儿。我对自己看女人的眼光很有自信。让我说的话,她一定有一段不同寻常的悲惨的过去。”
“是的,她离婚了嘛,我想你说得没错。”
“不,不只是离婚那么简单,一定有更加悲剧性的故事。不只是她的表情,她的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悲剧性的气息。你不这么觉得吗?浅见先生?”
“啊,你说这个啊……”
“唉,你可真够冷酷无情的。看到那样的女人,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比如说她会不会有什么痛不欲生的经历呀,或者她这次旅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呀。”
“可是,人各有各的活法。乘上这艘‘飞鸟”号的人们也都各自有自己的人生。对别人的生活妄加评论好像不大合适。”
“啊,真没想到啊。你说起话来就像老人一样达观哪,这也是长期从事记者工作的原因吧。”
和田感到非常吃惊。
久代知道浅见其实是装糊涂。不过和田总是这样单方面地轻视浅见,久代看着心里着急。
你怎么不还击他两句呀!——久代心里想。
“还有那个神田先生好像也有问题。”
和田没完没了地继续说道。
“那对夫妇也不简单。至于松原先生就更奇怪了。总之,豪华套间的客人都是些多多少少有点儿古怪的家伙。怎么样,你如果是个合格的记者,多少关心一下怎么样?”
“不用了,我最怕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了。”
浅见笑眯眯地直摆手。
三、未归者
在“飞鸟”号的旅行过程中,工作人员最留意的就是清点乘客的人数。为了不至于将下船的乘客遗漏在停靠地,“飞鸟”号在出入口的地方进行严格地检查。尤其是走国际航线的时候涉及防止不正当乘船和偷渡。所以这项工作不可疏忽大意。
检查的方法是让计算机读取和识别离开横滨港之前交给客人的乘船证上的条纹码。出入口安装有像超市收银台那样的通过光电管来读取条纹码的装置。乘客只需在通过时用乘船证在前面晃—晃就可以了。
以前的方法和现在不同,下船的时候,乘客们分别把自己的乘船证放在接待大厅柜台的盒子里,回来的时候再各自拿回去。可这个方法有很大的缺陷。乘客们往往会在回船时忘了拿回自己的乘船证而直接回到房间,这个时候就必须通过船内广播确认该乘客是否已经回到船上。
“飞鸟’号离开香港的时间定在晚上十一点,船上规定乘客们必须提前一个小时也就是在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归船。到晚上九点钟左右大部分乘客已经回到了船上,这个时间回来的话,就算在街上悠闲地吃—顿晚餐也绰绰有余。
然而到了晚上十点钟,计算机显示仍有一名乘客还未归船,那就是402号房间的村田满。
监视着船门和通道的两个工作人员嘟哝道:“真是没办法!”
可是这个时候大家并不会想到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发生。此前到了规定时间还不归船的例子也有过几次。也有客人到了开船时间仍末归船而被留在了停靠地。即使无心过时不归,有时也可能遇上意想不到的事故或交通堵塞等,以至不不得不迟到。
开船时间越来越近,工作人员们着实慌了手脚。
消息被报告至花冈事务总长,进而八田野船长也获悉了此事。
最坏的情况下怎么办,“飞鸟”号开始必须做出决策。
“再多等他十分钟。”八田野船长下了命令。
泊船费各个港口各不相同,但香港作为世界性的人气港口,泊船费尤其高。香港的代表性港口大洋港就不用说了,这个作为代替港的“青衣岛港”也不便宜。为了一个不负责任的乘客而白白延长滞留时间的活,那个乘客的乘船费用一下使会化为乌有。
二十二点十分——“飞鸟”号起锚离开了码头。
村田满最终没有回到船上。
计算机显示,村田满是下午二点二十三分通过船门的。那个时候下船的乘客很少。接待大厅也是最冷清的时候。也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吧,在接待大厅和船门附近没有—个人看见了村田下船。
本来想询问一下乘客中有没有人知道村田满的消息,但时间已是深夜了。虽然散步走廊和顶层甲板上有一些欣赏香港夜景的人们,但向他们询问也会打扰别人的雅兴。
和村田满同室的浅见光彦也和其他乘客—起上了顶层甲板眺望香港的夜景。
虽然已是深夜,香港的高层建筑群还是每个窗口都灯火通明,像一座不夜之城,美不胜收。这天,一到夜里香港便起了浓雾,已经到了可以关闭机场的程度,港湾内的雾罩里渗透出街市里的灯火,让人仿佛置身于梦幻仙境里一般。勾起出游者无尽的旅愁。
在船驶离岛屿星罗棋布的水域,已经可以感觉到外洋的波涛时,浅见回了自己的房间。
花冈事务总长正伫立在走廊里,好像是在等着他。
“事实上,和您同室的村田先生没赶上乘船的时间,浅见先生是否知道些什么?”
浅见的表情困惑到了极点。
“不,不知道,这么说,村田先生没有回来吗?”
浅见大吃一惊,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圆形窗户外一片漆黑的大海,直到花冈问起,浅见才注意到村田没有回到船上已是一个事实。
浅见与和田、倔田久代—起回到船上时是快到七点的时候,之后吃了饭,洗了澡,在船头酒吧休息了一阵就上了顶层甲板。不用说,这其间也没有看见村田的影子。当然,实际上浅见也丝毫没把村田放在心上。
只是同居一室,浅见和村田保持着互不来往的关系。与其说是浅见故意要这样做,倒不如说是村田的性格不太适合与人交往。除了回来睡觉以外,其他时间几乎都不在房间。甚至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想要保持距离。
“乘客要是没赶上船该怎么办呢?”
在不熟悉的土地上而且还是异国他乡一定会感到十分不安吧。设身处地一想,浅见不禁打了个冷战。
“如果要追上‘飞鸟’号的话,目前,可以乘飞机去新加坡。”
“啊,的确,只要还有办法,那就没什么太担心的了吧?”
“但是,还涉及出国手续等等复杂的问题,如果不早点和我们取得联系,我们很难帮得上什么忙。”
花冈一脸的忧郁,说完便回去了。
浅见再次朝房间里看了一遍。
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为了不产生冲突和摩擦,他和村田尽量独立地生活着。行李的多少两人都差不多,大概在“飞鸟”号所有的乘客中都算少的吧。即便如此,由于一百天的旅行中有南北的移动,经过的地方冷暖差异很大,所以必须准备可以替换的衣物。此外行李中还有正式活动使用的服装等日常生活中用不到的物品,因此行李的量完全不可与普通的旅行相提并论。
村田的行李除了两个大型衣箱之外就只有离港前送到船上的三个瓦楞纸板箱。那里面的东西大部分都放在室内的衣物室和箱柜里面,当前用不着的东西都寄存在船上的行李室里,浅见的行李也差不多是这样处理的。
村田是从神户上的船,从那之后已经过了四天时间,但与浅见之间的关系没有一点发展。最初见面时的一段谈话是最长的一次,那之后的时间里再也没有过非礼节性的谈话。浅见这边倒没有任何拘束,只是村田似乎总是有意避免深入的谈话。
尽管如此,村田还是让人感觉到一种大阪人的机敏,他竟然会干出误了开船时间的蠢事,浅见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即使像花冈说的那样乘飞机追上“飞鸟”号,也要支付额外的住宿费和机票钱等等,旅行费用无端要高出很多。他会不会受到赞助者的责备呢?——浅见甚至操起多余的心来。
第二天早上在五楼的“四季”主餐厅吃早餐时,浅见听到了旁边桌上的客人们在谈论村田没赶上开船的事。据他所知,“飞鸟”对此事的处理并不是十分积极,但得知此事的乘客倒是十分敏感,甚至还能听到一些这样那样的议论:“啊——?”或者“真是个糊涂虫啊!”之类的。
但是乘客们只是说些看热闹的话,似乎没有人设身处地为村田想一想。在这之前知道村田满这个人的客人就很少。当然,这也许是因为村田的存在本来就不怎么引人注目。没有关系的人对他的认识最多只是“那个黑黑的、矮个儿的人”。
四、“亚洲之夜”的惨剧
离开横滨港之后的第七天——“飞鸟”号离开中国南海向新加坡南下而去。天气以晴朗和阴天为主,可以说是令人舒适的航行。
在六楼的豪华大厅内,上午举行走红作家“S”氏的讲演会,下午有单口相声的表演。
船长八田野那个时候也正好有空闲,他也在大厅的后面观看了节目。
也许是因为在香港太忙碌了吧,那之后,再也没有听见神田夫妻有关被人偷窥的申诉。
包括神田夫妻在内,套间的客人几乎都参加了在豪华大厅举行的两项活动。
在听单口相声的时候,一个个笑得格外开心。“飞鸟”号似乎已经回到了宁静的氛围之中。
当然,离开香港之后,为了防备出没在公海的海盗,全船都加强了戒备。偷窥者可能是对此有所顾忌了吧。
只是在这宁静的氛围之中,“飞鸟”号的工作人员们对村田满的未归感到非常恼火。
打个电话原本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可是直到现在。仍然没有村田的任何消息。
该不会是遇上什么事故了吧?
八田野心里感到十分不安。即使不是发生在“飞鸟”号上的事,但如果乘客发生什么不测,指挥全体船员的八田野仍有一定的责任。这一突发事件使“飞鸟”号的每一个船员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天一整天,“飞鸟”号都在等待村田的联络。
第二天“飞鸟”号与总公司取得了联系并着手调查村田的下落。
离开香港之后,“飞鸟”号要在南海航行整整三天的时间。船员们希望无论如何在到达新加坡之前和村田取得联系。从香港到新加坡的直航班机来往频繁,也没有时差。如果不能在新加坡追上“飞鸟”号的话,下一站停靠地就是马尔代夫共和国的马累,那里好像没有到香港的直航。再前面就是印度的盂买了。
离开香港后的第二个早上,总公司方面也开始慌张起来。他们已经开始向当地分公司、领事馆和新闻媒体打听情况,看是否有日本人在当地发生了什么案件。
案件、事故虽然不吉利,但这种可能性却越来越大——八田野开始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
尽管事态严重,可眼下这种情形根本无法采取什么措施,只有一味地等待消息。是吉是凶尚不得而知,但八田野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表面上,船内仍是一片宁静样和的气氛。大部分乘客应该都知道了“误船事件”,但反正事不关己,没有人关心这种事。村田满独自一人一定也是无人问津的理由之一。
明天早上,“飞鸟”号将进入新加坡港。这附近的海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发生有名的“马来海战”的地方,英国军队引以为豪的“威尔士亲王”号战舰被日本海军航空队击沉。大约在三年之后的莱特岛海战中,日本联合舰队反遭毁灭性打击,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在接近菲律宾海沟的这一带的海底,长眠着那些海战中无数的牺牲者。
从那之后才不过经历了短短五十几年,人们便在这悲切的海面上享受着豪华的旅游,八田野对此有一种难以排解的心境。再加上在香港又有乘客耽误了上船,更使得他心情无比沉重。
然而即使与这种个人的感慨无关,乘客下落不明对于客船来说,仍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三天过去了,没有村田的任何消息。
船员们和公司方面都做出了种种悲观的推测。
固然有出事的可能,但有一种观点甚至认为村田的失踪可能是有计划的偷渡。
这天,“飞鸟”号上开展了一场名为“亚洲之夜”的文娱活动。
晚餐之后,乘客们尽量穿着亚洲各国的民族服装走出房间。“丽德”餐厅外的甲板上有香港龙舞、中国乐器演奏、巴厘岛舞以及竹杠舞等的表演,最后乘客们也一起跳起了康茄舞,气氛十分热烈。
九楼的甲板上为豪华套间的客人们准备了二张大桌。侍者为客人送上土耳其烤羊肉串和大虾等。
桌子的周围,豪华套间的客人们都到齐了。从他们各自不同的服装上可以看出乘客们为此下了不少功夫。
神田夫人千惠子大胆地穿了一套开叉的中国旗袍,开口处一直到腰部,大腿时隐时现,吸引了周围诸多男士的目光。丈夫神田功平也穿了一旁有大人物风范的中国服装坐在旁边,但由于千惠子夫人背后站着英俊时髦的魔术师志藤以及体格强健的运动教练埸原,所以神田的存在总显得不太显眼。
内田康夫·夏纪夫妇当然也在那里。内田仍旧那么不擅交际,待别是连一件亚洲风格的衣服也没穿。真纪夫人则腼腆地穿上了刚在香港买的中国服装,高兴地和同桌的客人谈着话。
同桌的客人除了后闲姐妹以外还有松原夫妻,以及920号房间就大平正树·信枝夫妇等。
这个时候,内田靠近神田千惠子,小声地说道:“夫人,阳台上出现人影那件事,那以后怎么样了?”
不管甲板上有多么热闹的表演,也不管桌上的话题多么愉快而充满热情,内田就只对与“案件”扯得上关系的话题感兴趣。
“啊,那件事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发生了。离开香港以来,也没有感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大概那个人得知我请内田先生帮忙的事,现在有所顾忌,不敢靠近了吧。”
“有道理,这的确可能是一个原因。但是,这不表明以后不会再有危险。如果再有情况发生请立即通知我。我已经安排好一切,可以立即从我上次跟您说过的那个家伙那儿得到协助。”
“那真是谢谢你了。现在多亏了志藤先生和家原先生,我觉得很安心。只是他们两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我也不可能从早到晚都给他们添麻烦呀。”
“您说得对。危险必须从根本上解除呀!”内田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过,内田先生的本意是不是觉得发生点儿什么案件会比较有趣啊?”
“啊?哈哈哈,我可没这么想。的确,有案件发生是最好不过了,不过谁也不希望像夫人这样的美人遇上危险呀。”
在千钓一发之际不忘溜须拍马也是这个男人的特长。
“我想到了一件事,”神田夫人压低了嗓门凑在内田耳朵边低声私语道,“内田先生知道在香港有个客人没赶上船的事吗?”
“啊,我听说过这事儿。可真是个糊涂的家伙。对‘飞鸟’号来说也够呛吧。那个笨蛋客人到底是谁呀?”
内田口无遮拦地说别人坏话,惹得真纪夫人戳了戳他的肚子。
“行了,你怎么这么说话呀!”
“有什么不对?这是事实。我最讨厌那种不负责任、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人了。”
“可是,那个人也可能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吧?”
“那倒也是,也有这种可能。”
不管如何趾高气扬,只要夫人一训斥,他就会彻底反省、乖乖投降。这种软弱的一面也应该算是内田的一个特征。
“那个人不在之后,怪事就没有发生了,所以我觉得这不会只是一种偶然吧。”
“啊,啊?您是什么意思?您是说那个人很可疑啰?”
“这只是我的想像而已。”
神田夫人一本正经地说完后便结束了谈话。
为了应付“亚洲之夜”的食物供给,厨房工作人员几乎全体出动。八楼”丽德”餐厅外的甲板上设有多处烹调桌,他们必须在这里不停地制作土耳其烤羊肉串和鱼贝类料理等丰富的菜肴,以提供给甲板上面的客人们。
对于厌倦了长时间船上生活的客人们来说,这种活动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使人无比兴奋。
不过,作为管理整个厨房的厨师长,对于向客人们提供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食品多少有些抵触。厨师长高原胜彦并不是一个妄自尊大的人,但的确不太喜欢这种喧闹的场合。也是由于这个原因,高原没去甲板上,而是和空闲的下作人员一起协助仓库管理员开始了停靠新加坡的一些准备工作。
“飞鸟”号绕世界一周所需的大部分物资都是在横滨港装上船的。最重要的船上用水可以通过将海水淡化的“造水器”来解决。“飞鸟”号的造水器日产淡水400吨,足以供给船内的所有用水。
需在停靠地筹集的主要是燃料和生鲜食品。环球航行的情况下,燃料柴油通常在六个地方补给。当然,地点尽量选择在价格便宜的港口。产油国的油价不一定就便宜,在接近产油国而且石油提炼工厂众多的港口购买最为理想。但不会因为便宜而把油箱溜满。这与陆地上的汽车是同一个道理,载重量太大会造成能源的浪费。
生鲜食品,特别是蔬菜和水果等,在停靠地购买比在高物价的日本购买要便宜得多。尤其是东南亚是一个水果瓜菜的宝库,新加坡则是它的中心和物资集散地。
预计要在新加坡大量采购物资,所以“飞鸟”号的厨房和食品仓库的负责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在之后的漫长的印度洋航海中,“飞鸟”号将开展一个“热带水果任你吃”的活动。平日里,午餐时提供的水果也没有量的限制。要填饱乘客和工作人员共七百人的肚子,一般的量实在难以应付。因此现在必须将仓库进行整理,为新购进的食品腾出空间。
水果主要储藏在温度较常温稍低的仓库中。暂时不用的肉和鱼类都放在冷藏库或冷冻库内。物资购入量大时,腾出空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飞鸟”号备有安置遗体用的柜子,可安置两具遗体。这不是“飞鸟”号所独有,在长期的航海中出现人员死亡的情况是有可能的。在海外火化还是将遗体运回日本另当别论,至少在到达最近的一个停靠地之他、具有冷藏功能的遗体安置设备是必要的。
话虽如此,然而在航海中出现死亡的情况毕竟太少了,“飞鸟”号过去从未使用过那台柜子。但邢台什么也没装的柜子却是一台拥有相当于四个大型冷藏库的冷藏设备。在里面可以储存一整条金枪鱼。把那台柜子白白空在那里不能不说是种很大的浪费。
一名年轻的菲律宾仓库保管员提议将牛肘子储藏在遗体安置柜内。牛肘子的储藏是个难题,又占地方又需要温度管理。厨师长高原也同意了这个提案。
这个菲律宾人吹着口哨提着牛肘子扳动了遗体安置柜的把手。需要补充的是,柜子是用硬铝做成的抽屉式的容器。正要往拉开的柜子里放入牛肘子的时候,非律宾青年“啊”地一声大叫,吓得半死。那柜子里竟然有一具尸体!
厨房仓库立即骚动起来。谁也没有听说船上有人死亡的事。不但没有通知船上有人死亡的消息,甚至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尸体放进了柜子,这是对厨房和仓库部门的愚弄。高原愤怒地向花冈事务总长提出了抗议。
花冈当然也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仓皇地赶到了仓库。往开着的遗体安置柜里一看,花冈的脸变得比死人的脸还难看。虽然尸体与死前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还是可以认出死者就是402号房间的客人村田满。
八田野船长立刻得到了消息,船越医生也被叫来了,主要的负责人都相继赶到了现场。
江藤美希和倔田久代也在不远的位置不安地窥视着现场的情况。
最后,和村田同室的客人浅见光彦也被叫到了现场。
“啊,是村田先生。”
浅见看了一眼后断言道,不太熟悉村田的工作人员们也得出了一致的结论。
“他死了大概有多长时间了?”浅见向船越医生问道。
“这个……准确的时间还不清楚,可能已经死了两三天了吧。由于尸体一直被冷藏着,不解剖很难判断准确的死亡时间、”
“从船还在香港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下落不明了。可以认为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吧。”八田野说道。
“可即使这样,村田先生怎么会死在这里呢?”花冈用颤颤巍巍的声音问道。
“村田先生应该上岸以后就没有回来的。他是什么时候怎样回到船上的呢?”
“你问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呢?首先,村田先生不可能是自己跑到这柜子里来的,所以现在的问题是谁为了什么目的要这么干。”
八出野的语气中有一种无法压抑的恐惧和愤怒。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认为这是一桩明显的谋杀案。”浅见显得出奇地镇静,“这种情况下,司法权在船长手里吗?”
“没错,在停靠新加坡之前我握有全部司法权,可是现在也不可能展开对杀人案的调查呀。”
八田野说完,所有的工作人员也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正在想像新加坡警察介入时的混乱局面。
停靠新加坡将在七点,晚上十一点离港。停泊时间虽长,但无法想像在这段时间内能完成搜查。那时,“飞鸟”早会不会被迫延长停留时间呢?这毕竟是第—次经历这种情况,谁也无法预测事情会怎么发展。
“问题是这艘船上谁犯罪的可能性较大呢?”
浅见用新闻播报者平淡的语调说道:“显而易见,新加坡警察当局也会这样考虑,并以乘客和工作人员为询问对象听取情况。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搜查。对新加坡方面来说也会造成负担,说不定他们心里面也希望我们赶快出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可以请日本警察局派遣搜查员。那样的话就可以在‘飞鸟’号的航行过程中进行案件的调查。”
“说得有道理……”
八田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其他的工作人员也一齐把目光集中在了浅见身上。在此之前,看起来总显得有些不可靠的这个男人突然变得给人一种靠得住的感觉。
“浅见先生,如果向警方求助的话,该怎详做呢?若是向水上警察署求助,肯定要经过很多繁杂的手续,说不走还必须通过外交途径呢……”
“我想,直接向警察的上级机关公安部求助比较好。这个时候联络的话,明天早上乘从成田起飞的第一班飞机,中午应该就能抵达新加坡。值得庆幸的是我在公安部有熟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试试请他帮帮忙。”
“那真是太好了,那就拜托你了。”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无论是八田野还是其他的工作人员,都怀疑浅见这种黄毛小子是否真有支配公安部的力量。
不知道浅见是否知道他们对自己存有的疑惑,总之他迈着悠然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间。
从他的背影来看,大家都觉得他的形象与一个足以托付豪华客轮“飞鸟”号命运的大人物实在相差太远。
不过话说回来,浅见实际上并不像看起来那么轻松,毕竟同室的人被杀了。说不定死者的魂魄会留在房间里变成一个满身怨气的恶鬼。
回到房间以后,浅见立刻到联系了倔田久代要求换房间。
碰巧四楼尾部的454号房间还空着。那是为上船演出的艺人的跟班准备的。于是浅见搬到那个房间。
浅见立即和哥哥阳一郎取得了联系。
刑事司长大概听了一下弟弟的说明,就爽快地答应道:“明天早上我派几个搜查员乘飞机尽可能早地飞过去。”同时他还嘱咐了一句,“但是光彦,你可不要去多管闲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