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晴美又把门打开一条缝。

“这里是我的家嘛。”那男的——不,男孩说。

“你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安静。这两个人很喜欢用药的。”有气无力的平板声音,“使用过量的话,人会失常,也有不能恢复正常的哦。”

晴美也知道他是谁了。

对,他是门协议员的儿子,门协升二。

“谋杀吗?”片山说。

“被书本谋杀的事可能吗?”石津抬头仰视高及天花板的书壁,“有人把这些书全部读完吗?”

“谁晓得?!”

片山他们来到“现场”。

室田的死是意外还是谋杀?这判断有十分微妙的地方。

最终必须等候验尸结果,总之在可能的范围内,必须让现场保持原样。

在地面堆积如山的书本。

确实,这些书掉下的方式不自然。若是书架方面因某种震荡而造成书本一同掉下来,也不可能变成这种局面。

“名探掌握到什么?”声音说。

佐久间恭子穿著白袍走过来。

“从这梯子的位置来看,室田确实是从梯子跌下来的。”片山仰头看,“可是,这些书山……凶手——假设是谋杀的话——若是把室田从这梯子推下来,光是这样就有可能折断颈骨么?”

“有可能的。问题在于他以怎样的姿势跌下。”

“至少跌下后,暂时不能动吧。”

“是呀。从最上面掉下来的话,相当严重了。”佐久间抬眼望梯子,“上去看看好吗?”

“呃……也好。”片山最怕高的地方,“喂,石津——”

“是。”不用说也明白的样子,“不知梯子扎不扎实?”

石津问一句就爬上去了。

梯子多少发出“吱吱”响声,总算可以上到最高的地方。

“相当高咧。”石津说。

刚好从他那个位置可以构到的架子已空得干干干净净。宽度有两米以上吧。书是从那里掉下来的吗?

“但……怎样掉下来的呢?”片山喃语,“假如把上去那边的人往下推的话……”

“当事人的手松离梯子才做得到。”佐久间说。

“对呀。喂,你把架子上的书拿一本打开来看。当然,手要松离梯子。”片山”直仰视石津说:

“但是,若是有人把室田老师推跌下来,他怎样逃走?”佐久间说。

言之有理。片山把那名接待处的女孩叫来。

“嗯,当时传来好大的响声,我马上跑过来。”女孩说。

“途中有遇见什么人吗?”

“没有。我刚好有事,就在这上面附近。所以,如果有谁从这里出来,我是马上会知道的。”

“那么……当时已经上了锁?”

“是的。怎么喊也没回音。”

“其后呢?你去叫人那段时间,有人可以从这里下去吗?”

“不可能。”女孩摇头,“我在这里大喊大叫,在上面看书的两三个人也下来了,我请他们留在这里,然后联络校内的总务就跑回来——”

“即是说……谁也不能从这里出去了?”

“应该是的。”

假如接待处的女孩没撒谎,表示在石津撬开这道门前,没有人从这里出去了。

毕竟室田的死是意外不成?

石津已经从梯子下来了。

片山望望梯子,然后不顾一切似地吸入一口气,开始慢慢爬上去。

“片山兄!不要紧吧?”石津吓得大叫。

“别大声喊!反而吓倒我,不是吗?”片山反驳他,好不容易才上到最上面。

书架左右完全空了。

可以见到对面书架的后侧。换句话说,由于书是背对背排列的,从对面放的书,紧密地并排在那里。

片山稍微伸头去窥望。

“果然——”

在积尘的书架上,书本有移动过的痕迹。不是这边的架子,是那边架子上的书。

有人在这架子的另一边待过。

室田无所知,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于是在这里翻书。就在那当儿,另一边架子的书动了——从那隙缝间有人伸手过来,把他推倒。

没捉住梯子的室田一下子垮台,失重心往下掉……

可是——若是这样,何以这么多书掉下去呢?

片山沉思着。还有,那个“某人”怎样从这里走出去?

“片山兄。”石津在下面喊,“有人找你。”

“嗯?”

禁不住往下看,片山立刻双脚发抖,紧紧捉住梯子。

“我想起啦。”进来的是水田智子。

“刚才她说她突然想起什么来了。”大崎也跟着来。

“是吗?”

片山装作平静,从梯子走下来,双脚着地时,不由喘气。

“我被人关在某间大屋的地下室。”

“大屋?”

“嗯。刚刚终于想到了。被人带进去时,我看了外面的门牌。上面写着‘门协’。”

“门协!”

片山和石津对望一眼。

“然后,我——”

“等一等!你跟着来!”

片山往前跑。石津拉住水田智子的手,慌里慌张地追上去。

大崎呆若木鸡,目送片山等人“呱喀呱喀”地冲上楼梯,喃喃地说:

“我没那份精力!”

“噢,”佐久间恭子嘲笑他,“你不是有精力去拥抱那么年轻的女孩么?”

大崎顿时脸红耳赤。

晴美心焦如焚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假如片山等人在就好了……真是的,最紧要的关头总是不在!

她忘了是谁说自己一个人也没问题,尽在埋怨。

“我要进K大,容易得很。”听见门协升二的声音,“因为我卖到了入学试题。”

“你说什么?”小百合说。

“当然不便宜,我哥哥考试时也买了。向今板教授买的。我爸爸盯上了这个,他说只要有组织地买卖,又安全,一定赚大钱。”

“怎么可以……那些认真读书的人怎办?”

“人生就是这么回事嘛。”门协用淡淡的语调说:“行运的人永远都是幸福的,不行运的人做什么都是不行的。”

“荒唐!”小百合说:“那么——为何带我来这种地方?”

“我嘛,要从补习班或考生中找一个称心的,协助我们‘工作’。当然,必须坚强,懂事才行,见到你,我觉得没问题,就盯上你啦。”

隔了一会。

“你想叫我做些什么?”

“你会看人吧?你只要找人,知道哪一家的孩子可能会出钱买,然后盯上,调查那一家的底细,通知我就可以了。为了做这件事,你必须“荡’一年重考才行。”

“我……”

“你和买卖直接无关。所以,万一有事时也没你的事。还有,大家为了考试都拼了命。若是用钱可以拿到考题,首先不会有人拒绝的。”

因为只听见门协升二的“声音”,晴美猜测不到小百合处于怎样的状态。那个关谷和自称“水田智子”的女人在一起,可以想象是怎样的局面。特别是出现“药”的话题,令晴美更加不安。

“怎样?”门协说:“如果不愿意的话,这两个人会把你怎样,我也不知道。你是聪明人吧?东京嘛,是个有钱就有趣的城市。如果你肯接受这份差事,大把零用钱到手哦。”

过了半晌,小百合用坚定的语调说:

“你以为别人和你一样?起码我不是。不要。我不能做你的助手。”

声音充满确信,一点震抖也没有。

你在说什么呀?晴美大呼不妙。当然,站在晴美的立场,假如换作她在这个处境下,“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不过,若不暂时装作听话的话,就无法逃离那个地方呀。

如果正面硬碰硬的话,未免——

“哦。真遗憾。”门协说:“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下。说不定你会改变主意吧。”

“不必考虑!”

“是吗?”

过了一会,传来小百合“哗”然的叫声。晴美差点冲了出去。

“头发被扯就发出这种声音,以后就不得了啦。”门协说。

“我用药,使你忘记一切好了。”关谷说:“我会好好疼一疼你的。”

“你跑不掉的。”女人说。

“没事的。”门协说:“上次你只是被警察捉住,我爸爸大发雷霆。下次再失败的话,会被我爸爸杀掉哦。”

他的说话方式几乎毫无表情,反而叫人不寒而栗。

“不会再失败的。”关谷说。

“唔。这样最好。”门协说:“那么,她的事拜托了。”

“不看一下吗?”

“我不喜欢残酷的事。不如看影带更有趣。不过,你这样做,可以吗?”

“你指什么事?”

“没有东西,不能做生意呀。”

“我晓得。我会去拿的。应该是在阿部的家才是。”

“应该的话,我爸爸不会答应的。目前必须有东西才能做事。”

“知道啦。”关谷叹息,“这小妞的事往后缓办。我去阿部家一趟。”

“这样做比较明智。”门胁说:“还有——”

“还有什么呀!”

“躲在对面储物室的人,我看要想想办法对付的好。”门协说。

晴美大吃一惊。他在哪儿发现自己的?

来不及躲了。门“啪”地打开,关谷站在那里。

“几时……”

“我从我的房间看到的。”门协说:“这人追你们的车子。她是刑警的妹妹哦。让她活着不太方便的。”

“知道。这次不会失策的了。”

关谷手上的刀在闪光。

晴美被逼得步步后退,一下子就碰到后面堆积的纸箱。

门协和那女的站在关谷身后,一直瞅着她看。

死在这种地方……岂能忍受!

想是这样想,她手上一件武器也没有。

“跟那小妞一起,把她送上西天好吗?”

这种台词说得帅气,只有在电影中而已。

真的说出来时,就没好事了——关谷对门协那句话产生实感。

不知何时——小百合双手拿着一张不锈钢椅,站在关谷背后。门协和那女的背向小百合,所以没察觉。

小百合高高举起椅子,然后猛然挥下。关谷的头部受到猛然一击,一声呻吟,整个人崩跌在地。

晴美迅速捡起他掉在地上的刀。门协和女人呆若木鸡似地呆立着。

“看来事态倒转啦。”晴美说。

“为何你的绳索……”女人哑然看小百合。

“有人替我解开了。”小百合说:“虽然——不是人。”

“喵。”福尔摩斯衔住绳子走出来。

“原来你在这儿。”晴美叹息,“我正担心,以为你到哪儿去了。”

绳子“啪”地掉在地上。

“用这个绑你好吗?”小百合说。

“你这——”

女人摆起姿势,福尔摩斯弯起背,发出粗野的呼吸,伸出利爪,“咯吱咯吱”地在地面上磨爪。

“想不想被它挠一下?”晴美说:“它会直扑你的粉脸哦。”

女人畏缩了。门协慌忙冲上楼梯。福尔摩斯“蹬蹬”踢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上楼梯,扑向门协的后颈。

“哗!好痛!”

闪身的瞬间踏空了楼梯级,门协“叭嗟叭嗟”地滚了下来。

“他晕倒啦。”小百合说:“你也要吗?”

女人脸都白了,摇摇头说:

“不要!我什么也没做啊!”

“什么也没做?”小百合严厉地盯着她,“你把水田智子怎样了?”

女人悚然一惊。

她全身冒冷汗“咚”地瘫坐在地。

“需要时间慢慢问话了。”晴美说:“小百合,你绑好吗?”

“嗯。这种事我一直想做一次。”

小百合拿起绳索,女人哭丧着脸大叫:

“不要!是他——关谷不好!真的啊!”

“你对她做了很过分的事,对吧!”小百合一直瞪着女人,“晴美姐,怎办?”

“唔,先联络我哥哥,叫他来这里。必须以涉嫌杀人逮捕她!”

“没有——”女人胆怯地缩起身子,“我与命案无关!而且——受狙击的是我们哪!今板和井口良子都是我们的人,我怎会杀他们?”

晴美望望福尔摩斯。福尔摩斯走近女人时,女人缩身,喊:

“不要挠我!”

“喵。”

福尔摩斯把鼻尖凑近女人的鞋子,哼哼地嗅着什么味道的样子。

“什么嘛……”

“脱鞋。”晴美说。

“嘎?”

“让我看看鞋子。”

女人脱下鞋子,战战兢兢地递给晴美,晴美看看鞋底,说:

“我并不是谢洛.福尔摩斯,但我起码看得出,黏在边上的黑迹是血吧。”

“怎会——”

“一查就马上知道了——杀阿部的是你吧。”

女人有一瞬间显示想逃的迹象,福尔摩斯哼声恐吓她,她马上冒冷汗,垂头丧气。

“他……”女人彷佛在发牢骚似地喃语,“他没胆量。明明没啥大不了的事……只是触到一点点法律罢了,他就怕了,想逃避我。”

然后,她舒一口气。

“若是这么怕死,从一开始就只好好对太太忠心好了。”

晴美觉得,女人的语调里,含有轻微苦涩的意味。

“他死在这里?”

晴美走进暗沉沉、有灰尘的味道的书库之中,打量四周。

“是的。不过,愈想愈觉得匪夷所思。”片山说:“那张梯子下面,就是室田死去的地方。”

书本还堆在那里。

福尔摩斯走进来,在里头转了一圈。

“室田也加入卖试题的工作吧。”晴美说。

“正是如此。”片山点头,“看样子有人在杀绝卖试题集团哪。”

“我认为是自作自受。”晴美说:“虽然他们没杀人,却是卑鄙地犯罪。”

“我明白你的心情。”片山说:“不过,罪就是罪。”

从门协升二的话中,他父亲所做的事已明朗化。

大概明天,他就会被捕,同时丧失当议员的资格了。

井口良子也有份参与影印试题的角色。片山不愿相信,但听说井口良子爱上了那个关谷久高。

也许她是为了维系他的感情,这才言听计从吧。

“是关谷说的。我猜杀井口良子的可能就是这家伙。”片山说:“我要严厉责备他。”

“对。井口良子不是那种喜欢做暗事的类型。”

“还有,在医院里企图用刀刺我的也是他。我会使他招供的。”片山罕有的自信,“问题是杀死今板和室田的凶手了。”

“杀阿部的是那女的吧。”

“嗯。那个做了水田智子的替身的女人,她把阿部拉进集团。在与大学有关的人以外的地方收藏试题的影印本,万一检举时也安全。”

片山环视室内的情形。

“喂,福尔摩斯。知道什么吗?”

“喵。”福尔摩斯在那张梯子底下止步。

“叫我上去?”

福尔摩斯自己开始迅速爬上梯子。在途中,宛如前翻铁棒似地倒转吊挂,又翻个身“喵喵”叫着游戏。

“喂,认真一点好不好?”片山啼笑皆非地说。

“它叫你快点上去,对不?”晴美说。

“喵。”

“我已经上过了。你去吧!”片山礼让。

“自己明明怕高——好吧,我去。”

晴美爬上梯子去了。

福尔摩斯早已上到书本掉光了的空架上,在那里走来走去。

“这是对面架子的书本移动过的痕迹?”

“嗯。看得出吧!”

“对面的架子也有梯子吗?”

“有的。不过靠在边上,有需要用到时才搭在正面吧。”

“真巧妙。若是被人正面伸手一推的话,谁也站不住脚的。”

“大概想不到还有别人在吧!”

“关门并上锁的是谁?”

“问题就在这里。很难想象是室田上的锁。而且,钥匙也好端端地放在他的口袋里。”

“从里头也能上锁?”

“这门的结构是这样的。”

“那么,凶手会不会也有钥匙?”

“那也很妙吧?因为钥匙只有一把。室田跌下后,凶手从他口袋拿出钥匙,从里头上锁,又把它放回去——不过,室田跌下时,发出很大的响声,而接待处的女孩马上冲下来了……”

“凶手大概没时间把钥匙从室田的口袋拿出来又放回去吧!”

“就是——毕竟是室田自己上锁的不成?”

“那么,凶手是几时进去的?”

“那也是问题。”片山点点头,“无论如同,总是搞不明白。”

“福尔摩斯,你在干什么?”晴美开始下梯子,“下来不容易吧?骑我肩膀如何?”

“喵。”

福尔摩斯好象没有这个意思,在空架子上躺下来。

“干什么呀?这种地方不会舒服的。”晴美苦笑。

“它在干什么?”片山从下面问。

“它在睡觉,在架子上面——不要啦,满身尘的。”

“喵。”福尔摩斯叫。

“慢着。”片山说:“对呀,说不定……喂,晴美,可以到那边的架子躺躺看吗?”

“嘎?”晴美瞪大眼,“我吗?”

“试试看,能不能躺下?”

“但……好吧。福尔摩斯,让一让。”

晴美从梯子爬上架子,肚子朝下躺卧。

“这样可以吗?”

“从下面看不见。”片山说:“我懂了。凶手可能躺在那边躲起来。为此,才有必要把书推下去。”

“是吗?我要下来啦。”

“嗯。”

这一次,福尔摩斯乖乖地骑在晴美肩上,一同下来了。

“不过,还是有钥匙的问题。”晴美拂去衣裙上的尘埃,“另外,事先躲起来可以,但怎样、几时出去的?”

“正是问题所在。当然,凶手事先一定来看过那架子上面的情形。”片山沉思,“慢着……”

“喵。”

福尔摩斯叫,片山回过头去,但见穿白袍的佐久间恭子站在书库的门口。

“佐久间女士——”

“你想说什么?”佐久间说。

“是你吧。”片山说。

“我杀了室田老师?当时我在外面哦。”

“你没杀他。不过,把凶手运出外面的是你。对吗?”

“是吗?”佐久间装胡涂。

“当时,你率先走进来,抱看担架——凶手躲在架子上,而我因为担心石津,迟些进来……于是你让凶手下来——对,你让他躺在担架上,在上面铺上白布。”

佐久间恭子微笑听他说。

“然后,再把室田老师的尸体放上去,用布盖住。石津说重也是当然的。因为当时担架上载看两个人。”

一阵沉默。

“你好聪明。”佐久间说:“不过,我不会告诉你是谁做的。”

“佐久间女士——”

“那班人不仅弄脏了K大的名誉。若是那件事,我也不会插手。那班人不单只要钱,有时假借卖试题,连有儿子的母亲的身体也要。”

“你说什么?”

“今板老师嘛,他的为人……我以前就认识他了。所以,知道有那回事时,我觉得不可饶恕。”

“尽管如此——”

“无须杀人?是的。换作是我,也许……但,有一个人,为了儿子的事,只是去找今板老师商量而已。她被问到想不想买试题时,大吃一惊——那个母亲是一个人把儿子扶养长大的,她禁不住迟疑了。”

佐久间恭子慢吞吞地靠在书架上,继续说下去。

“于是被今板捉住机会,强行把她……不过,那人结果还是拿不出那么一大笔钱。”

“那么,没买成吧。”

“对——她儿子落榜了。以分数来说,只差那么一点点……假如没有人买试题的话,大概会考上的。那孩子一心要讨母亲欢喜而用功读书,他受不起打击……于成绩公布后在回家的路上,被车撞死了。”

片山不知说什么才好。

“所以,那个人要报复。今板,然后室田。她杀了那两个搞不法考试的中心人物,我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兴致去告发她。”

佐久间恭子只说了这些,便再也不说话。

片山叹一口气。

“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杀人毕竟是不行的。对不对?能不能饶恕又是另外一个问题。”

“那么,拘捕我好了。”

“这个怎么可以。”片山说:“请告诉我。”

“喵。”福尔摩斯叫。

站在门口的是大崎。

“我听到了。”他点点头,“发生了何等严重的事……身为主任教授,真羞耻!”

“不是大崎老师的错。”佐久间恭子微笑,“人是软弱的动物,对于不想看的东西就会闭起眼睛。”

“片山先生。”大崎说:“把我当负责人,拘捕我好吗?”

“懂吗?”片山叹息不已,“不是这个问题。这是——”

“应该知道了的。”另一个声音说:“事先把这个书库的钥匙从老师的口袋抽出来的,是我。杀今板和室田的也是我……一想到那孩子的事,我就不得不这样做。”

所有人都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

看着站在门口的市原巨合。

“市原……”

“大崎老师。”市原百合说:“给你添麻烦了。我是想到,如果在主任教授那里做事,最方便调查大学中谁最可疑,这才到府上去的。不仅是今板,我还想知道与他同谋的是谁。”

“真的是……你做的?”

“是的。推跌室田杀了他后,我准备逃,关起门以防声音外漏,所以上锁。可是,梯子掉下的声音太大,刚好在附近的人立刻走过来的关系,我出不去,于是推倒书架上的书躲起来。门打开后,最先进来的是佐久间……她是我的老朋友。她马上察出清由,让我跑掉。本来我是不想逃的,但因门协等做大买卖的人都捉了,我已经……佐久间,谢谢。”

市原百合鞠躬。然后转向片山,用平稳的声音说:

“可以走啦。”

“你回来啦。”晴美说。

片山一进屋里就“咚”地坐在那里。

“累死啦”

“怎么啦?”

“没有……给我茶。”

“喵。”福尔摩斯爬起来,打呵欠。

“你就好啦。逮到人就可以了。我还得做事后的审问工作。”

“别发牢骚了。搞清楚了吗?”

“嗯。”片山点点头,扯掉领带。

“杀今板和室田的是市原百合。然后,干掉井口良子的,果然是关谷。”

“他自供了?”

“嗯。在“阿特-号’,不是有个女人和门协升二碰头么?她是关谷。”

“那么,是他男扮女装的了。”

“嗯。在那里引起骚动也在他们的计画之内。他收买了店经理,叫他熄灯,然后在外面等候使他厌烦了的井口良子,伺机杀了她。”

“不过——市原百含女士的情况将尽量酌情考虑吧。”晴美说:“对了,在今板教授被杀的前晚,有人见到他太太的车,那是巧含吧?”

“那是女佣捏造的。”

“为何她要撒谎?”

“她知道太太和室田私通,企图赖在那个家不走。即是说她捉住太太的痛脚,趁机逞凶。好攻心计的。”片山苦笑,“我说,这样子是伪证罪,但她只说是‘相似的车’,完全不当一回事。”

“吓人。”晴美也摇头,“还有一件不明的,大崎老师为何被人推落电车前面?”

“那多半是被醉汉碰到而已。”

“碰到而已?”

“一名偶然见到的女生跑去通知室田。不过,室田凭此心生一计。”

“什么计?”

“今板被杀,室田也想到自己可能有生命危险。这时大崎教授发生意外。于是他想在必要时,把懵然不知的大崎教授安排做泄漏试题的策画人。”

“好过分!”晴美瞠目。

“于是,水田智子出现在大崎家门前。”

“怎么回事?”

“喵。”

“明白啦。是我和你俩个。对不?”片山沉着脸说。

“于是,关谷想行刺哥哥?”

“嗯。差点一击致命啦!”

“一击之前,福尔摩斯的利爪见功——对吗?福尔摩斯。”

“喵。”

“不过,井口良子太可怜了。”片山真诚地说。

“关谷那小子也太过分了。”

“他们在校外需要适当的合作人选。井口良子调查了考生档案,挑出水田智子和阿部两个。”

“目的是为了引阿部入瓮呀。”

“井口良子知道那件事后,心情愈发沉重。关谷也认为不能再蒙蔽下去了,于是表示‘最后一次’,让她和小百合一起去‘阿特-号’……”

“她不知道自己将遇害哪。”晴美点点头,“女人总是可怜的。是不?福尔摩斯。”

“喵。”尾声

小百合奔过来。

好象在飞。像在空中飞翔一般……

“得佐!我考上啦!”小百合嚷着说,一把抱住石津。

“恭喜、恭喜……”

石津顿时惊慌失措。

“好极啦。”晴美说。

“努力有了成果啦。”片山用平凡的词语慰劳。

他不是那种会在这种时候说漂亮话的人。

“承蒙照顾了。”小百合鞠躬。

“愉快的K大生。”晴美点头,“虽然发生了许多事,好好享受大学生活吧!”

“嗯——为了K大的名誉,我会好好读书的。”

很大的丑闻。

也有不少学生中止考K大。由于临时另外出题,对于透过门协买试题的人来说,考试已完全失去意义。

可是现在,校园的午后,在明媚的阳光下,有人欢喜跳跃,有人垂头丧气,展示了爽朗青春的各种表情。

“噢,水田。”晴美说。

水田智子走了过来。

“小百合,怎样?”

“我考上了。智子你呢?”

“我‘肥佬’了。”智子耸耸肩,但是满不在乎。

“那真遗憾。”

“不过,我明年再考。”

“那你会进来。我等你。”

“嗯。”智子点头。

其实,透过大崎的名字,智子可以保送入学的,但大崎没有这样做,正是他的作风。

“大崎老师会辞职吗?”小百合问。

“不晓得——一定辞不了的。哪位老师辞了也没什么好处。何况他本来就无关的。”智子笑说。

“智子,你是大崎老师的“女朋友”哇!”

“不要取笑人家!”智子脸红了,“不过,市原嫂不在了嘛。有时总要去帮他打扫打扫的。”

“这样做,他一定高兴。”

片山说,拍拍小百合和智子的肩膀。

“找一天为你们一起庆祝一下吧!”

“庆祝?我落榜了呀。”

“有什么关系?总是一种成果呀。全力以赴的结果。”

“以哥哥的修养来说,这是一句好话。”晴美笑。

“吃什么好?”石津马上心动了。

片山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出大学校门。

福尔摩斯正在车上打瞌睡。

片山等人的声音接近时,福尔摩斯抬起头来,从车窗眺望外面。

“福尔摩斯,久候啦。”晴美先上车,把福尔摩斯放在膝头上。

“那么,就这样去工作啦。”片山坐在前座,“她们两个呢?”

放眼一看,小百合和智子正在边走边谈地走开了。

“让她们做她们喜欢的事吧。总而言之,她们年轻嘛。”

“我也很年轻……虽然没她们年轻。”片山坚持地说。

石津发动车子。

“瞧,那边。”晴美说。

但见大崎教授在小百合和智子背后追赶看跑上去。

“还有人心情上更年轻的。”

“喵。”福尔摩斯愉快地叫。

总之,考试的季节——对片山等人来说,尽管称不上“平安无事”——总算平平安安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