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叶

来源: 作者:猫腻 发布时间:2015-02-05

然后逛到青少年宫的时候电话响了,

然后我们俩人用了半个小时,也没搞清楚这手机是怎么用的。

于是,只好散伙回家。

顺便说句题外话,直到公元一九九七年,我才知道怎样打寻呼机,手机?更是没碰过的玩意。

她虽然在这方面的弱智和我惊人地相像,但人却比我善良多了。

这一点从我现在都不敢带她从解放路的天桥上过,就可见一斑。

yc人都知道,那天桥上盛产乞丐。

我告诉她,与其接济乞丐,还不如接济我。

她皱皱眉说,怎么能把自己和乞丐相提并论呢?我想了想后,正色答道:“的确不应该,我现在的收入比他们还少。”

她看着我,想了半响,无奈地点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个事实。

不过我们也经常吵架,争论的焦点一般集中在梅格瑞恩到底该不该和比利克里斯托上chuang。

她说情到浓时,自然难免。

我说这完全破坏了那份感觉。

她说最终圆满的结局证明了,这个床,上的有价值。

我说结局是编剧写好了的,我只记得梅格瑞恩在完事后,咧着张大嘴,用鼻子长出一口气,活像一个刚生吞了自己丈夫的母螳螂。

于是她恨恨地说了声;男人啊……

于是我们两个同时把电视打开,同步播放影碟,一边盯着屏幕,一边拿着电话开始争吵。

不一会儿,就看到哈利开始在街边上思念他的前妻了。

电视里传来比利克里斯托那土拨鼠一样的声音:

“我不知道是想念海伦,还是想念想念海伦的念头。”

莎丽正准备上前安慰他,只见哈利用哲学家的风度思考了半秒钟后,像个白痴一样,无头无脑地说:

“IMISSHELEN!”

然后,小眉在电话的那头没了声音。

我知道她一直在她的男人面前扮演那个最不懂事的,最傻兮兮的好朋友角色,我也知道她经常演的力不从心,知道她演的很辛苦,知道她在生活里实在是笑的太多了,又倔强的不肯哭,我知道她就像荔枝一样,最外面是鲜美而坚硬的壳,剥开后是柔嫩易伤的瓤,瓤里面裹着的是那颗苦苦的核。

由于我喜欢我的朋友们多笑,不哭,于是连忙开始讲解那个诃契尼还是叫契诃尼的理论。

就是那个说人的记忆最搞笑,得不到的东西记忆最深刻的那套玩艺儿,这套理论最关键的地方,就是什么尼说,没可能的感情付出最容易让人沉醉,因为总让你觉得对方的身上有无尽的宝藏供你挖掘,有无尽的秘密任你独享。

她被我拙劣的讲解搞的笑出声来,问我怎么知道那个什么尼。

我想了想后,记了起来,告诉她是中午在中央台看的第二起跑线里提到的。

她很疑惑。

于是我进一步解释道:“青春期性教育专题节目。”

我和小眉总是像恋人一样的单独出来约会。我们也从不让双方的朋友圈子交杂其间,只是进行一对一的交流,俗称单挑。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我绝没有恋人一方的那种权利,就是那种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的权利。面对美女而做柳下惠,实为人生至痛。

偶尔有一天,她喊我陪她去赴一个酒宴,我说为什么,她说她的男人回来了。

于是我说好,然后我洗了个澡,找了两件姐夫哥当年和老姐斗争时的战袍,蹬上前天姐夫哥刚买的新皮鞋,揣上姐夫哥的诺基亚,虽说还不大会用。还上了点姐夫哥的咖哩水,噢不好意思,写错了。

总之,是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去了。

她在酒店的外面接我,见到我的一身行头,很诧异地皱皱眉头,问道:“今天怎么穿成这副德行?”

我挑挑唇边,道:“要冒充你的男朋友,总得下点儿本钱吧。我不怕丢脸,但很怕朋友因为我而丢脸。”

她伸手捂住自己嘴巴,笑道:“你怎么这么聪明,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

“我是天才。”

我向来持天才无用论。

结果那天的酒席上,我发现自己真的很无用,面对那些酒席上比我还人模狗样的人们,我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位说自己当年的室友在加拿大买了个PLAYSTATION,结果没玩两天就坏了。那位则把周星驰的几句话换了几个宾语在那里背来背去,还有两位更是搞笑,居然说不知道安琪集团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配股,颇为不满,待听说我有个同学在安琪,居然要我喊出来聊聊,把证券的这块业务让给他们做。

天可怜见,我那位同学自己手上的一点内部股还不准卖哩。

我说天才无用的另一个佐证是,自己这个天才被那些人看鲜花下的狗屎眼光逼的举杯应战,居然战局刚开,便已丢盔卸甲了。

于是醉眼朦胧的我,并没能看清楚小眉那个迟到了的男人。

只隐约有个印象,虽然比我高,但还是不高。不过长的确实比我帅。

此处套用一句俗话:

长的比我帅不叫帅,长的比我丑,那才叫真丑。

后来小眉送喝醉了的我回家,到我家楼下两人分手前,她笑着对我说:“今天演的真不赖!”

我傻笑一番,伸出大拇指,说:“我是临时演员,而你是影坛常青树,演技比我好。”

知道明星什么时候会演砸吗?

就像姜文和万梓良拍的那部恶片,说明他在没有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后会演砸。

知道明星为什么会演砸吗?

就像周润发拍的和平饭店,那说明他潜意识里想断绝自己在香港的后路。

知道小眉为什么会演砸吗?

道理很简单,她失去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然后发现后路原来早就断了。

我接到她的那个电话,是在晚上九点钟,海霞马上要开始播新闻了。

她很可怜兮兮地在电话里告诉我,她得到消息,她的男人要结婚了。新娘当然不是她,可问题在于,新娘也不是她的那个好朋友,听说是一个南蛮小妹。

她说她并不伤心她的男人要结婚,只是觉得气不过怎么找了个这么个人。

似乎为了证明这点,她在电话那头傻笑不止。

然后我就听到了她的抽泣声。

我第一次听见她哭,就在那个似乎应该一如平常的晚上。

我并不是很担心她,只是觉得像电影里的情节,此时一般应该有个傻兮兮的男人守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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