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七回

郑鲍笑了一笑,道:“没有关系,既然老弟没有想起来,那就由我来说吧。那王群现在只是公信经纪行内的一个小经纪人,主管钱家的文书契约。但是在几年前,却也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富商户。但是此人做买卖毫无诚信可言,常常以次充好,用假乱真。最后被人发现,赔光了整盘家业。”说到这里,陈久生突然想起了往事,道:“对对对!我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当时他在地方上卖丝绸,我与好几家大商户都在他那里采购。只觉得每次从他那里买的丝绸都或多或少有些问题,但是因为金额不多,一时也没在意。后来在几批大宗的货物里都发现了过半的假货,就由我牵头,联合了当时七、八家商行,一同前去兴师问罪。新帐老账一同清算,让他赔了好大一笔钱,之后就再也没听过此人的消息。想不到他竟然破了产,反去经济行当起了经纪人。”

左秋明道:“原来陈兄还有这样意气风发的往事,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陈久生摆手道:“当时也是年轻莽撞,事情处理的太过生硬,全没给别人留下一点退路。而且过去了这么多年,我自己都忘了,又怎么讲给你听?”左秋明道:“我倒以为对付这样的人就该如此,不然他还要故技重施,上当受骗的岂不是更多?”转头看着郑鲍,道:“按照这样说来,莫非那个王群也是娘娘庙的常客么?”

郑鲍道:“没错,那王群也是柳孟兰婆的信徒,与李金凤互相认识。也不知李金凤是如何晓得这王群的身份,以及城隍庙分属钱、莫两家的事情的,对他软磨硬泡,目的就是想将那地契给借出来,好拿去威胁城隍庙的道士,完成给活人超度的法事。王群一开始并不知道李金凤要地契做什么,无论如何都是不肯,还为此发了火,却不想被白月看见。他心中唯恐白月嫌他不顾同道之谊,只得伪造了一份地契交给李金凤。其实他也是留了一手的,那地契本该写的是一整张黄浦的地皮,他却另外造出一份只有半个城隍庙的地契来。这样即使被人抓住,别人也只会以为这是一个外行人所为,如何都不会联想到是他干的。而那书信则是李金凤自己写的,她去城隍庙时怕引人注意,便用黑纱将面孔遮住。如此一番瞒天过海,真的骗过了城隍庙的汤观主,将这超度的事情给答应了下来。”

“后来有一天,白月正与李金凤商量作法杀周肃的事情,却不想正被王群撞见。白、李二人都吓了一跳,只怕事情就此泄露。但想不到那王群却说他也要杀一个人,那人就是当年害得他破产的陈老弟。白月能多收一笔钱,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王群也想省事,见李金凤已经攻破了城隍庙那一关,就弄来了陈老弟的生辰八字,让她再去多加一人,也由此引出了那个红信封来。”

郑鲍道:“那红信封内的纸卡并非是李金凤、或者王群所写,而是那妙果的杰作。白月多收了一份钱,心情大好,只拉着李、王二人说话,这种抄抄写写的事情就让自己的弟子去做。唉!也是李金凤该有这一劫,那妙果本来就是个糊涂虫,她正在准备那场邪术杀人的法事,有许多文书和符咒要抄,一会写‘做法人李金凤’,一会又写‘被施法人周肃’,已经有些七荤八素了,突然又多了这么一件事情,结果忙中出错,将两个人的名字搞反,昏头昏脑的把李金凤给抄进了卡里。之后用红信封装好,再用浆糊封了口,交到了李金凤的手中。李金凤只认为这是娘娘庙法师写的东西,自是万无一失,于是就又来到城隍庙内,要汤观主按照信封中所写的人做超度。我曾看过妙果抄的经文,她的字难看不说,还总喜欢在最后一笔向上一提。而那红信封中的字也是这样,只可惜那时我没能将这两者联系起来,不然也不会走了那许多弯路。”

左秋明插嘴道:“难不成那妙果不仅错写了红卡,连同那文书符咒上的名字也搞反了,以致李金凤自己也被南洋邪术杀死了么?”

郑鲍呵呵笑道:“左老弟可多虑了!我只是说那妙果将卡上的名字写错而已,文书符咒内的倒还都是对的。况且做法的是白月,若真是有什么错误,她也能在事前看出来。”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两位老弟必然记得,在审周肃和黄妙玲时,他们都曾一口咬定李金凤被两个厉鬼附了身。我起初只当这是为了脱罪而编造的谎话,后来却发现这竟是真的。而且李金凤也觉察出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但并没有去想那么多。”

“那一天,周肃正出差在外,李金凤待在家里觉得无聊,就想去娘娘庙走走。只是不曾料到,自己这一走,竟然就是踏上了一条黄泉路。那时邪术杀人的法事已经做了,李金凤来到庙中,先求了一支男女签,也就是她死时紧紧握在手的那一张。签文上说:‘风雨出舟,浪高水疾。前有险滩,难保平安’,不是什么好结果。李金凤也不在意,周肃在外偷情,对她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