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百零一~一十章

第八百零一章开店(中)

宋致成一直挺留意岭西大学这一片新兴区域,何时在这边开分店也有讲究,大早,浪费资金,太晚,则市场被别人占据。当岭西工学院正式搬至此,她就觉得到了合适的时间。

开新店,曾宪刚挺重视,也跟着到手现场。

他们开车从总店过来,路上遇到堵车,稍稍晚了几分钟。

鼻音男人正在跟郭兰谈门面,他的手机就响了,一个女人声音,道:“我们已经到了,你来了吗?”

鼻音男顺着声音瞧过去,道“如果你想租我这门面,就过来看,我这儿正在与人再谈。”

那个女的道:“那你等几分钟,我马上就到。’

几分钟以后,一辆岭西牌照的小车停在了路边。曾宪刚隔着车窗看了看周边的情况,道:“小宋,你的眼光还是不错,这个门面位置还不错,只是稍微小了些。”

“我已经查了很多次,这是最合适的门面,门面虽然稍小一些,货摆紧一些,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曾宪刚在车上抽烟的时候,宋蚊成下了车,施施然地朝着门店走去,她背后有雄厚的财力支撑,在这些小店主面前挺有心理优势,用挑剔的眼光看着门店。

宋致成拿着手机走到了门店前,她扫了一眼郭兰,对鼻音男道:“我上午同你联系过,要租这个门面,你是老板吧。

鼻音男正在与郭兰讨价还价,通过讨价还价的过程,他已经知道眼前的漂亮女子确实没有做过生意,她做生意,十有**会做死,换个说法,也就是说,她的生意做死以后,又得重新租。鼻音男喜欢打牌,最讨厌打牌之时有人来看门面,心里最想找一个长租的,他稳稳当当收钱。

见宋致成从小车下来,派头十足,鼻音男立刻将郭兰扔到一边,脸上露出笑容,道:“这位大姐,这个门面是我的,你要长租吗,租多少年?

宋致成没有搭腔,她朝门面里面看了看,又退出门面,看了看周边的情况,道:“你运人流量有些小啊。”

鼻音男用手远远的指了指,道:“这里有三个大学,二个中专校,还有金融街。那边开工的都是高档别墅区。”他见宋致成一脸爱理不理的神情,便知道遇上生意人了,道:“大姐,你是做什么生意?”

宋致成道:“建材卫浴”

鼻音男道:“这个新区开工了好多楼盘,以后都要用家装材料,到这里开店,绝对发财。”

宋致成又里里外外看了一会,道:“你是这个老板,我耍看一看房产证。不是我信不过你,因为是长签,大家事先说清楚。”

鼻音男身上背着一个包,他从里面拿了一个本子出来,道:“这是房产证,身份证,绝对没有错,你可以到房交所核查。

郭兰与鼻音男谈事之时,也曾经要求看房产证,鼻音男却是借口未带,没有拿出来。此时她见到鼻音男明显是瞧不起自己,胸口一起一伏,很是气愤。

宋致成直接无视郭兰的存在,她看了房产证,用手机记下了号码,道:“你这个店,每个月多少钱?

当那个男子向他们开价十万一个月时,宋自成毫不犹豫的道:“你少给我报天价,这片新区人气不旺,晚上根本没有几个人,不值这个价钱。”

鼻音男看了看不远处的丰田,道:“你若租得长,可是降一些,这个地方,现在虽然还不算太热闹,可是等几牟,这里的建材市场形成气候,不比人民广场耍差。到时就不只这个价钱了。”

宋致成伸出五根手指,道:“一口价,五千。”

鼻音男摇头道:“大姐,你可真会砍价,五千,太低了。

“这个价就差不多了。”宋致戍待价钱咬得很死。鼻音男也有对策,“底价七千,每年上涨百分之十。

宋致成爽快地道:“成交。”如今家装行业不比从前,以前竞争者少,大家不知清楚价钱,如今生意已经做透,竞争越来越激烈,占领位置对于商家来说是最重要的事。她也没有同这位老板过多计较价格。

不过,鼻音男拖着声音道:“但是我不能筌十年,最好三年一筌,最长五年一筌。”

宋致成见鼻音男变卦,也不恼,道:“耍筌就是十年,否则我不签。”她重在布局,先将核心位置占据,因此想签长一些。

曾宪刚抽完了烟,下了车,走了过来此时,宋致成正在与鼻音男互相砍价。

宋致成和鼻音男砍价之时,完全把郭兰抛在一边。听到鼻音男七千都愿意签租,而对自己的喊价在十万二,这明显是欺负人。郭兰气得脸青面黑,作为长期受人尊敬受人追捧的女予,如今受到如此藐视,她心里很难受,忍不住道:“做生意讲究先来后到,我正在和你谈,怎么说变就变?

鼻音男道:“我又没有与你签合同,大家都在谈,租给谁最划算,我就租给谁。”

曾宪刚在车里抽烟之时,看着站在一旁的郭兰,觉得颇为眼熟,他一时想不起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此时听着她轻微的圣阳口音,问:“你是益杨人吗?

曾宪刚说这句话咚,有意用了典型的上青林口语。

郭兰一愣,道:“我是益杨人,听你的口音,也是益杨人。

曾宪刚用独眼再看了郭兰一眼,道:“我觉得你很面熟,应该是在益杨见过你,但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记不清楚了。

郭兰是多年组工干部,认识许多益杨干部,在脑里并没有关于曾宪刚的记忆,她问:“你以前在那个单位上班?”

“我没有上班,以前在上青林。”曾宪刚的习惯,一般不说自己是青林镇人,而是直接说是上青林。

侯卫东在上青林的故事,郭兰知道得很清楚,听说此人是上青林的,道“我以前在益阳县委组织部工作过,到青林镇来过许多次。”

宋自成看见老公和这个女的攀谈起来,有些不满,她瞥了曾宪刚一眼,回头又与鼻音男仍然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谈价。

曾宪刚听到郭兰在县委组织部工作过,道:“我有一个好朋友,以前是上青林的驻村干部,曾经在县委组织部工作。

郭兰道:“你说的是侯卫东吧。我们在县委组织部是同事。

曾宪刚此时也想了起来,道:“以前我们开三干会,你私一个姓肖的部长来过,坐在主席台上。”

“我参加过青林镇的三干会,那时镇里党委书记还是赵长胜。

两人正聊着,郭兰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她就稍微朝旁边走了几步,低声和母亲谈事情。

曾宪刚得知郭兰和侯卫东是益杨县委组织部的同事,他拿起手机给侯卫东打了电话:“卫东,我是宪刚,我和小宋在大学城这边看奋,我们准备开个分店,准备租一个门面。”

侯卫东道:“你们可以直接买门面,既可以做生意,还有升值空间。”

曾宪刚道:“我们在距离岭西大学东侧的楼盘订了一个大门面,距离大学城还有些距离,以后肯定繁华,但是近几年没有人气,我是图便宜,先买下来再说。现在租的门面,是为了占领这边的市场。”又道:“我和小宋租门面时,还遇见了你从前的同事。”

侯卫东有些讶异,道:“你看店怎么会遇到我的同事?是哪里的同事,这些牟我走了不少单位。”

“你的同事叫郭兰,以前在益阳县委组织部工作,她说,你从上青林调到益阳县委组织部以后,同她一起上过班。

侯卫东语气略有停顿,道:“郭兰也看门面吗?”

曾宪刚点点头“我家小宋和她同时看上了一个门面。

侯卫东心里已经知道是怎样一回事,问道“郭兰要门面做什么生意。”

曾宪刚摇摇头道:“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她,不过郭兰文文弱弱的样子,不像是做生意的。”

侯卫东道“她现在调到沙洲大学工作,目前正在上海读书。他加强了语气,道:“宪刚,你觉得这个门面如何?

“虽然这里不是太成熟的区域,可是前景很好,位置不错,只是这老板价钱喊得高。”侯卫东不容分说地安排道:“宪刚,门面由你租下,再轻给郭兰。”

侯卫东不容分说地安排道:“宪刚,门面由你租下,再转给郭兰。她是我的好朋友,最近她母亲得了疗毒症,要到上海换肾,她弁店是为了后期的治疗费用,如果有可能的话,看在。我的面子,你把这个店让给她。

曾宪刚听侯卫东说得很慎重,道“没问题,这个门面可以让给郭兰,我另外找一卒嗦巳是了。”

侯卫东道:“郭兰没有做过生意,你把这个店用你的名义谈下来,然后转租给郭兰,费用我表出。

第八百零二章开店(下)

曾宪刚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当过兵,在村里当过主任,又导黑娃战斗过,如今在省城经商多年,眼界大开,与当初在上青林当村长之时有了天壤之别。

听到侯卫东语气郑重,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郭兰,只见她亭亭玉立,相貌清秀,很是耐看。他已经明白这个女子与侯卫东关系特别,就道:“疯子,我们是过命交情,既然郭兰看上了这个门面,我让小宋把门面谈下来,签一个长期租约,然后让郭兰来经营。”

侯卫东道:“那就拜托你了,等会我给她打电话,把这儿的情况给她说一说。租金的事,你暂时不要收,到时我来负责。

曾宪刚下意识地朝郭兰的另一面走去,道:“疯子,你是不是耍帮郭兰,我可以介绍更赚钱的生意给她,不用去做服装。至于门面钱,我根本不想收,你别跟我提,否则同你急眼。

侯卫东想了想郭兰的性格,又道:“不收钱,郭兰有可能不接受,你给他说,租金可以缓一缓,等到她的生意开张以后,然后按月交付。至于做什么生意,先按照郭兰自己的方式进行,等她有一定经验以后,再让她接触资金更大的生意。

曾宪刚挂断电话以后,不紧不慢走到宋致成和门店老板旁边,抄着手听他们讲话,此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门店老板要价再高,此门面都租定了。当然,以宋致成的经商头脑,也不可能高价租下这个门店。

郭兰和母亲通了话,她刚刚挂断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我是侯卫东,你在看门面吗?

郭兰看了曾宪刚一眼,她没有想到曾宪刚这么快就和侯卫东取得联系。此时既然侯卫东知道这件事情,她就实话实说,道:“换肾的后续费用很高,我总得尽到当子女的职责,而要尽职责,必须有钱。现在不想办法,主动改善经济条件,以后日子很难过。我总不可能一直都依靠你。”

侯卫东脑海莫名其妙地飞出来教授楼荬有莫无的钢琴声,在沙州学院之时,隔壁的钢琴声伴随着他渡过了很多日子。此时,弹琴的女子在现实面前也不得不从风花雪月中走出来。他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心情有些压抑,道:“你下了决心吗?做生意是很累人的,而且有赚有亏,你耍有心理准备。”

郭兰是外柔内刚的女子,此时已经打定了主意,便准备坚定地走下去。她道:“事已至此,我还有退路吗?路是人走出来的,既然这么乡人都可以做生意赚钱,我为什么不行?

郭兰的坚强出乎侯卫东的意料,他不再劝阻,道:“我支持你的想法,我听曾宪刚说,这个门面处于大学城和金融街之间,做服装、饮食都是可以的,只是做服装的很多,而且你不在本地,这生意恐怕没法做。

“我在上海的室友是山西人,她一直在外贸服装,路子是现成的,经营模式也是现成的,我完全可以复制她的成功经验。晚上我已经委托她,在上海给我发一批最新款式的外贸服装,样式要新。”

听说是稳定的生意,侯卫东放下心来,道:“我给你说两点,第一,伯母手术的后期治疗费用需要多少钱?如果确实很多,你都不必为难自己,可以找我。因为做生意有周期,短时间很难赚大钱。

郭兰低声道“嗯。”

“第二,我问了曾宪刚,他是做生意的好手,据他判断,这个门面还不错,你可以租下来。但是,你不要和这个老板谈,宪刚要和老板筌一个长约,然后你再从曾宪刚手里转租过来,随便租几年都可以,而且不用交保证金,租金怎么交法都可以商量,这样你的压力就小些。

郭兰看着戴着墨镜的曾宪刚,她感觉到曾宪刚身上有着沉郁之气,问道:“曾宪刚和你关系很好吗?你别难为他,他毕竟是生意人。也别难为你,你对我的帮助已经够大了。”

侯卫东为了让郭兰放心,仔细介绍道:“以前我到青林镇工作之时,被踢到了上青林工作组,这一段历史你是知道的。

“嗯。”

“曾宪刚是上青林尖山村的村委会主任,也是最早和我一起办芬刚石场的合伙人,他的一只眼睛就是毁在上青林,和他是过命交情,也是一小财。他有了原始积累以后,又与战友合作,经营装修材料,生意做得挺好。这点钱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他将这个门面盘下来你来做,他在其他地方找门面。而且,他还在这边有一个大门面,只是还在建设之中。

郭兰抬眼观察了一会宋致成,道:“这样不好吧,曾宪刚和一个女同志一起来的。”

“那是小宋,宋致成,曾宪刚的老婆

“宋致成,有些傲,好像不太好说话,若是她不愿意,弄得大家很尴尬眦

“曾宪刚前妻过逝了,宋致成是他的后妻,是岭西省的人,比曾宪刚要小的多,做生意是一把好手。我的话她肯定要听的,门面的事你就别管了到时候我会来处理。让曾宪刚按照你的要求重新装过,然后你租过来直接用就行了。”

郭兰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峰回路转,她深有感慨:“现在我才知道,如果以前头上没有官帽子,逛真不如一个寻常人。

侯卫东安慰道:“别这样想,你只不过是初逢急务,是有些着急,等你静下心来,凭着你的智商和工作水平,应该能做好生意。”

郭兰对经商的信心其实还是不足,弱弱地问:“我真的能经商吗?”

俟卫东鼓励道:“官场的复杂性比起经商比起,只高不低,你在官场都有所建树,如果真的要做生意,一定能做得很好。

做生意和当官一样,猪朝前面拱,鸡朝后面刨,各有各的路数,各有各的绝招,我相信你能做得好。

郭兰没有想到门面之事就如此轻易地解决了,而且是这种方式特殊的方式。经过此事,她对侯卫东的能力有了崭新的认识,真诚地道:“卫东,谢谢你。”

曾宪刚站在宋致成旁边,他看到郭兰放下电话,就走了过来,道:“郭兰,我是曾宪刚,是侯卫东的好朋友,疯子在电话里给我交待了,你就按照他说的办,不要和我争。

郭兰看着这位气度沉稳的男人,心道:“曾宪刚在上青林当过村委会主任,怎么从相貌和气质看来,不像村委会主任,倒和高昌健有些象,很有男子汉的范。

因为她确实急需这个门面,没有矫情,道:“那就麻烦你们。

曾宪刚摆了摆手,道:“别说麻烦,疯子和我从不见外。没有猴子在上青林修路,在上青林开石场,我也不能从大山上走到这里。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他交待的事就是我的事。”

宋致成在和门店老板砍价之时,眼睛余光停留在郭兰和自己老公身上,见老公与郭兰讲个不停,心里暗写道:”好你个曾宪刚,见到漂亮女人就收不住话,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人啊。”她心里有火,语气就比较硬,和鼻音男争锋相对,差一点僵起来了。

鼻音男眼见着一块肥肉就要落下来。几次试探,见宋致成的态度强硬,便软了下来,嘴巴说着吃了大亏的话,基本上罔意了宋致成的条件。

曾宪刚没有管宋致成砍价之事,他取出手机,道:“你给我打个电话,我要存你的电话。有什么耍帮忙的,尽管说。我在温州有好些做生。意的战友,他们如果有好的项日,我介绍给你。

两人互相留下电话以后,曾宪刚道:“门面的事情,你就别管了,等到我把合同筌下来以后,再联系你。到时我给你找设计峄和装修公司,好好设计门面的风格。”

郭兰离开以后,宋致成也谈得差不多了,她见到曾宪刚走近,道:“你还谈得挺高兴。”

曾宪刚没有理睬她,掉头走到一边去。他平时并不喜欢说话,也知道小宋是在飞醋,干脆不理她,坐回到车里。

转身之时,曾宪刚眼睛不舒服,取下了眼镜,他用独眼与鼻音男对视了一眼。鼻音男看被这独眼盯了一下,觉得很是凌厉,不由得心虚,赶紧避开了这个日光。

在车上等了一个多小时,宋致成走了过来。曾宪刚道:“谈妥了?”

宋致成给了曾宪刚一个白眼,道:“我在辛辛苦苦谈生意,你和漂亮小姑娘打情骂俏,谈情说爱。”

曾宪刚此时将眼镜摘了,正在揉眼睛,他抬头瞪了小宋一眼,道:“这个门面租下来以后,转租给刚才那位女子。”

宋致成有些生气,道“你疯了,这个店面位置挺好,我费尽口舌才搞定,怎么能让出去。”

曾宪刚简单谈了侯卫东的事,道:“疯子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你别心痛了,赶紧把合约签好,然后由我们装修,再让郭兰来做。

宋致成作为女人对运事也挺敏感,她很八卦地问:老公,这个女的是不是和侯卫东有一腿?要不然侯卫东怎么会做这样的安排?不是情人,我宋字倒着写。

曾宪刚道:“你们这些女人就喜欢八卦,卫吝的事你别问理由,照办就是。”

宋致成的手放在车窗上,看着这个门面,道:“这里位置挺好,让出去可惜。”曾宪刚瞪了眼睛就要发火,她就转为笑脸:“哎呀,老公别瞪眼睛了,我知道你和侯卫东关系铁,好、好、好,就按照你说的话办,把门面耠给疯子的小情人。

正说着,小佳给宋致成打了电话,道:“致成,我家的卫浴不太好用,你这边最好的一款是什么,我到店里来看一看。

第八百零三章学琴(上)

小佳给宋致成打电话之时,侯卫东并不在家里。

当小佳就要动身去看卫浴设备之时,她接到了侯卫东电话:“粟部长两口子带着粟糖儿要幕岭西市。先要到家里来坐一坐,晚上一起吃饭。”

小佳并没有接到赵秀的电话,有点奇怪,道:“有什么要紧事吗?赵秀没有给我打电话。”

“也没有别的事,是票糖要拜师。她的钢琴水平在沙州已经很高了。想吃专业饭,我帮她约了省歌舞团的一位高手,晚上一起见面。”

两人在屋子里等了一会,接到粟明俊的电话小佳道:“我们一起去接人。”

侯卫东坐着没有动,摇了摇头道:“你下去接他们,我在屋里泡茶。”

小佳坐着电梯到了楼下,在小区大门站了几分钟,就见到一辆岭牌照的车出现在视线中。在岭西省。岭西市是岭牌照,铁州市是岭牌照。沙州是岭牌照。以前在沙州看惯了岭牌照。如今在满大街岭牌照中,突然看见一辆此牌照的车,觉得很显眼。

粟明俊、赵秀和粟糖出现在院中。

打过招呼以后,三人一起朝院中走去。赵秀亲热地挽着小佳的手,道:”省城就是省城,这个区太漂亮了。”

小佳尽量低调,道:“这个小区也就这样,和新月楼差不多。”

粟明俊看了看小区内环境,总结道:“这是新修的小区,与新月楼相比有不少进步,第一是小区内绿化搞得好,第二运动设施比较全,第三我看到摄像头比较多,安全系数也比较高,第四是管理得很规范,你看那几个保安,在院里站得笔直。”

赵秀笑道:“你这人报告成习惯了。说话总是一二三四,拜托,这是在家里,不是在单位。”

小佳也笑了起来,道:“侯卫弃也是这个习惯,三句话离不了本行。”

粟明俊手里提着一个包,里面是一些土特产。

这一次到岭西,他是给粟糖找钢琴老师,粟糖弹钢琴挺有天赋,多次获省市的奖,在沙州小有名气。看着她这方面的特长越来越突出,两口子准备给她请更好的老师,经过专业人士指点,他们知道省歌舞团有一位钢琴老师水平很高。

这位钢琴老师在岭西挺有名,包括岭西大学音乐系的学生很多都是她的学生。由于技术高超。性格就不免高傲。只要资质不行。出再多的钱,她也不会收为自己的学生。

粟明俊知道侯卫东与省歌舞团的关系很好,就拜托侯卫东联系钢琴老师。今天一家人到岭西,是准备与钢琴老师见面。

在临行前,赵秀提醒粟明俊:“我们到侯卫东家里去不能空手去呀。你还是提点东西,意思一下。”

在两家人初识之时,侯卫东还是上青林的小干部,向来都是侯卫东在过年过节之时给粟明俊拜年送礼。此时,一人是沙州市委常委,一人是省政府的副秘书长,论级别两人相差不多,可是论位置,侯卫东则更为紧要,发展空间更大。赵秀是很识实务的人,这一次请侯卫东办事,她想着要带一些礼物去。

粟明俊与侯卫东很熟,常来常往,根本没有想着带礼物,道“我们和侯卫东家是什么关系,还需要带礼物吗”

赵秀道:“明俊,现在形势变了,你也要与时俱进。侯卫东不是小年轻了,他是省政府的要员,礼多人不怪,按人之常情,我们从沙州到省城去做客。也不能打空手。”

粟明俊想想也有道理,只不过送什么礼物也有些考究,道:“那送什么,酒或者是烟?侯卫东还缺烟酒吗?”

赵秀也觉得为难,两口子合计了一会,赵秀脑中灵光一闪,道:“这一次老家来人,不是拿了许多三珍干货吗?就送这些土特产,显得亲近,又不俗。”

粟明俊也觉得可以,将板凳拿到了厨房,他人到中年,身体已经明显发福,扶着厨柜心站在板凳上面,在厨房的顶格上将赵秀老家送的山货提了下来。这些山货用农村粗布口袋提过来的,采摘了山里食用茹,晒得很干。是普通的山货,又是未经农药的难得绿色食品。

作为粟明俊的地位,送东西的人多,这一口袋山货就原封不动地放在厨柜,还没有来得及吃。此时想起耍送礼,他们才将山货拿出来检查一番。

山货晒得很干,颜色色泽都还行。凑在鼻尖,还有些淡淡的太阳香味。

粟明俊拍了拍山货,道:“这个东西好,既亲热,又不俗。”

赵秀见山货的粗皮袋实在有些粗糙。道:“换不换个包装?这个土袋子太丑陋了。”

粟明俊道:“我们是朋友家串门。这种山货越土越地道,要洋,我们洋得过侯卫东吗?”

两口子就把山货装到车尾厢里。一路来到了岭西。

上了楼,侯卫东见粟明俊提着幕子,开玩笑道:“粟部长,到我家还要提东西?我还得想着如何给你回礼。”

“以前在新月楼,我们串门方便,现在来往一趟不方便了,得架个,势才能成行。”粟明俊又道:“走亲戚带着土特产,这可是岭西的传统。每年赵秀娘家屋里人都要给我们送几袋山货,放在家里也吃不完。”

赵秀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呀。难道是吃不完的东西才送给卫东和小佳,这是最好的农家产品,纯天然。”

粟明俊又道:“我们就是吃不完啊。吃完了我们家还不够呢。”他将土货子递给小佳,道:“这是赵秀老家带来的土货,炖鸡,香得很。

小佳听了直笑,道:“以前我在赵姐家里吃过这种野干茹,还拿了一些回家。看着这些山货。我就嘴馋。干脆别出去吃饭,在家里吃山珍。”

侯卫东道:“我怎么没有吃过,没有耳象啊。”

小佳一边将山货提向厨房,一边道:“你是我们家里的大忙人,一年到头在家里能吃上几顿晚饭。”

“小佳说的是实话,我和粟部长愿望就是回家吃稀饭,半碟盛菜,比大酒唐衢联,了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们的胃肠并不是我们的,而是党和国家的。”

小佳抢白道:“你说得好听,若是你不想出去,谁能绑了你去,内因始终是占有主导作用。”

侯卫东马上拿今天的事来举例。道:“今天晚上为粟糖小朋友办事。特意约了柳团长。因为柳团长是外人,所以要在外面吃饭。其实我更想在家里吃山货炖的鸡汤,可是胃肠得为大局让位,尽管想在家里吃,实际上只能在外面吃饭。”

他喝了口茶,又:“这种事情在平时工作中多得不得了。若是我天天陪着张小佳,肯定在外面混得很差,到时,你又要说老公是窝囊废了。这男人,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难怪东方不败要自宫。他是当男人当怕了。”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家庭气氛顿时就无比亲热。

小佳和赵秀是紧密的牌友,两人接触的时间比粟明俊和侯卫东在一起的时间要多得多。

进了新居小佳又带着赵秀在屋里参观。

小佳的房子是在省城新买的住房。一百五十平米,四室两厅,还带了一个顶楼。经过岭西家装设计师精心设计的新家,用材用料不张扬。档次却很高,看着很舒服。

赵秀听着小佳介绍,不断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粟糖儿充分发挥了女性爱凑热闹的天性,象个小跟屁虫子一般,跟在小佳和赵秀身后。看着家居。

侯卫东和粟明俊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两人都是官场中人,聊的话题自然是官场之事。

小挂带着赵秀和粟糖儿转了一圈,回到客厅时,赵秀赞道:“省城的装修档次比沙州要高,简洁、大方,很人性化。”

小佳道:“这次装修,大部分我都认可,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个整体卫浴设备,听说宋致成那里来了一套新卫浴,我准备去看一看。”

侯卫东正在于粟明俊谈天,听到这里,一下就想起了曾宪网与郭兰在门面处相遇之事,道:“我觉得这卫浴挺好,用不着再换。”

小佳摇头:“这卫浴牌子响,看上去也漂亮,我试了试,觉得不太实用,我要换一台。”她想起一事,道:“我刚才还跟致成功了,说是等会要去看卫浴设备,现在只能改天去了。”

侯卫东知道宋致成和曾宪刚才与郭兰见了面,此时听到小佳的话,心里有些紧张,可是他并没有恰当理由让小佳不去换卫浴,他连忙转换了话题,道:“粟糖到了岭西,明天你就带着粟糖去动物园玩一玩。”

粟糖马上抗议道:“侯叔,你别把我当小孩,我不去动物园游乐场我也不去。”

侯卫东成功地将话题转到了粟糖身上,道:“那明天,你想到哪里玩。”

小佳有心带着赵秀在岭西多转一转,道:“明天的安排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就别管了,我要和赵姐一起去看卫浴,新装修房间,卫浴设备很重要,要改善生活,从卫浴做起。”

听到小佳如此说,侯卫东只能翻白眼了,道:“粟糖儿要学钢琴,难道也带着她去转装修小佳,改天吧,带粟糖儿好好玩两天,不去动物园,还可以到科技馆,可以去欣赏音乐。”

粟糖抢着道:“我要跟着小佳阿姨去转街。侯卫东无法说服小佳放弃换卫浴设备的想法,他借口上厕所,躲到子卫生间,给曾宪网打了电话,道:“宪网。小佳明天也许要来看卫浴设备,她和小宋约过了。你给小宋打招呼,绝对不能在小佳面前提起郭兰和门面的事,一个字都不能提,绝对。”

听到侯卫东如此打招呼,曾宪网明白宋致成的说法是正确的郭兰应该和侯卫东有特殊关系,否则也不会这么忌惮小佳。他道:“卫东。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办,我马上给宋致成打招呼,让她把嘴巴闭紧点。你放心,不会露出一个字。”

侯卫东,丁嘱道:“此事千万不能让小佳知道,别忘了。”他没有解释,只是打了招呼,在生活中。许多事情不能解释,越解释则越描越黑。

曾宪网放下电话,马上将宋致成叫到了办公室,同时将门关上,道:“侯卫东给我打了电话,小佳要来换卫浴,你不能跟她提郭兰的门面。”

宋致成给了曾宪网一个大白眼。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以前我最信任侯卫东,没有想到他也是花心大萝卜。我偏要给小佳说。”

曾宪网一下就火了,拍了桌子,道:“你要敢说,别怪我翻脸。”

宋致成对曾宪网很上心,最怕他发火,道:“好好,我不说侯卫东的事,我一个字都不说。”

在侯卫东家里,侯卫东打完电话,从厕所出来。粟明俊问:“今天晚上,钢琴老师能来吗?”

侯卫东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道:“我约好了柳团长,她答应做工作。尽量请钢琴老师吃饭。只不过钢琴老师性子有些怪,不一定能出来。老师不出来,明天上羊就带粟糖过去看。”

粟明俊道“粟糖儿拜师,我们还是想正式一点,先请她吃顿饭。”他是官场中人,长期习惯了请客吃饭,在与人打交道时,总觉得不吃顿饭介绍一下,办起事就不顺。

“搞艺术的人和我们想法不一样。这事我拜托柳团长,由她处理,只是我有一个建议,事情办成了,有机之时,给省歌舞团安排一个有偿演出的机会。”

“宁书记跟我提过此事,说是春节要热闹些,搞点演出,为全市人民营造些节日的氛围。”

两人聊了几句,侯卫东又给柳洁打了电话,确定晚饭的时间和地点。

省歌舞团团长柳洁接电话之时正在高速路上,打完电话,她对开车的晏紫道:“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饭,沙州印象。”

晏紫道:“我不去”

柳洁道:“你不去,谁给我开车,我的技术还生的很。而且。你以后要撑起省歌舞团。这些政府官员你还得应

第八百零四章学琴(中)

侯卫东和粟明俊两家人正欲下楼,粟明俊的电话响了。

省委办公厅副主任赵东在电话里道:“老粟,明天我要跟着钱书记出差,今天晚上有时间,见个面吧。”

赵东曾经出任过沙州市委组织部部长,粟明俊是组织部副部长,两人工作配合得很好,私下关系也挺不错。赵东因为一篇文章被踢到减负办以后,粟明俊曾经去专门送过他。

这一次,粟明俊到岭西之时,先同赵东联系过,约好明天见面,然后才同侯卫东联系。此时赵东在计划有变的情况下,能在百忙之中抽空与他吃饭,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工

但是,他现在又与侯卫东约在了一起,能否将赵东和侯卫东扯在一起,这是一个问题。只是现在已经无法回避,他必须作出选择。

他在脑中迅速地回顾了赵东在沙州的历史,在记忆中他并没有与周昌全、侯卫东有过矛盾。他稍有犹豫,还是道了实情,道:“我现在和省政府副秘书长侯卫东在一起,他帮我女儿找了一个钢琴老师,我们准备在一起吃饭。”

侯卫东听到粟明俊说得这么正式,便知道粟明俊肯定是在同相当重要的人物打电话,他有意识地与粟明俊保持了距离。

赵东、洪昂和侯卫东三人早就联系在一起,关系很到位。他听说与侯卫东在一起吃饭,道:“卫东老弟同你在一起,那更好,我们一起见面。”

粟明俊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我们订在沙州印象,是新开的那一家,我到时在楼下接你。”

赵东笑道:“你别接,这个地方我去过好多次,比你熟悉。”

打完电话,粟明俊又向侯卫东解释道:“我来沙州之前,和赵部长通了电话,原本约定明天一起吃饭,刚才他来电话,说是明天有事,想今天晚上一起吃饭,他听说你也在场,挺高兴的。”

在他的心目中,赵东的官场地位排了侯卫东之前,因此,赵东同意与侯卫东吃饭,想必侯卫东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果然如他所料,侯卫东笑着道:“赵主任是老领导,平时忙得很,不容易约,今天晚上要好好地敬一杯。”两家人在沙州印象要了一个大包间,老邪将开饭馆的小邪也弄进了沙州印象小邪将这个,沙州印象当做赚钱的工具,老邢则是枯树发了第二春,将沙州印象当成了弥补自己遗憾的新事业。在这种指导思想之下小邢更加专业,而老邢则显得更加理想化。

在菜品上小邢更愿意追求时尚,在菜品中加入了川菜和海派菜等元素。而老邪坚持“沙州印象”就得有地道的沙州口味,否则只是饭馆,不是他的印象。

老人崛起来以后,九条牛都拉不回来,小邢与老邢多次争论以来,还是坚持了老邪的主张。正是由于有了老邪的主张,沙州印象才保持了地道的沙州风味,吸引了许多在省城的沙州人。而另一些不是沙州人的外地人,也愿意不出岭西就能体会到地道的正餐。

侯卫东是沙州印象的常客,也是老邪事业的启蒙人之一。只要侯卫东来吃饭,他必定是要来敬酒的。

他来到包间之时,已经另一桌喝了几杯,此时他已是六十好几的人,几杯下肚,便有些酒意。来到了侯卫东这一桌,见他们还在等人,就坐在侯卫东旁边,陪着他聊天。

此时小佳、赵秀、栗糖儿在谈论着女人的话题。

老邢向粟明俊递了烟,聊了一会,在粟明俊的夸奖下,开始抚今追昔,道:“我做生意是很偶然的,当年就是青林镇粮站的看门人。闲来无事,在房前屋后种了些花草盆景。乡镇粮站当年为了收粮,都有很宽的地盘,我的花种了不少,许多都是从上青林山挖来的,品种好啊。”

“后来,沙道司的李晶来找侯卫东,买了几个盆景,当时我记得很清楚,两个。盆景给了好几千,我这才如梦方醒,知道这些花除了修身养性之外,还可以卖钱。”

侯卫东正为宋致成与郭兰见面感到揪心,此时听到老邢讲起早已出国的李晶,他不禁偷眼看小佳,幸好小佳与赵秀在说笑着,没有注意到这边。

老邢有了醉意,话就多了,道:“李晶长得很乖,人又大方。到粮站之时,我还以为李晶和侯镇长要耍明友。我们粮站潮湿,李晶会关心人,还给侯镇长买了除湿器。”

侯卫东连忙打断道:“老邢,你这个新”生意如何,说实在话,我觉得布胃得环不如以前有味道狂※

老邢被岔开了话题,道:“以前的沙州印象要拆迁,而且门脸太了,影响生意他马上又将话题转到李晶身上,道:“那个李晶现在到哪里去了,我还想当面感谢她

由于李晶之事,侯卫东与小佳曾经闹过不愉快,老邢是哪壶不开提那壶,扭到李晶来说。他看了小集一眼小佳仍然在同赵秀说话,似乎并没有听到这边在说什么。

侯卫东不愿意再同老邢讲话,他拿起手机,给柳洁打了电话。道:“柳团长,你来了没有,我和粟部长已经到了沙州印象,就在二楼最大的那个包间。”

柳洁算是个女能人,省歌舞团在她的全力支撑下,才有了今天的成绩。全团都认识到,如果没有柳杰,省歌舞团将和其他的文艺单位一样灰溜溜的,绝对没有现在的光鲜活亮,而大家的腰包至少要缩水一大半。

她知道侯卫东关系的重要性,听说沙州市委宣传部长粟明俊的女儿想学钢琴,满口就答应。

钢琴老师有一个很土的名字,叫张凤,名字虽然土,一手钢琴在岭西却是大大有名,她的古怪脾气同样有名。她对人向来不假颜色,唯独在柳洁面前还算客气。当柳洁找到她时,张凤道:“我收学生是有条件的,如果条件不好,给再多的钱我也不教,不管谁的关系我也不收。否则坏了名声。”柳洁耐心做着思想工作,道:“粟糖这个小姑娘在沙州市小有名气,获了好多钢琴比赛的奖,省级的就有两项。她想进一步学习,所以想拜师,凭着她能获奖,应该还是有水平的。”张凤“哼”了一声,道:“她有个当官的爸爸,还缺奖项吗?”

柳洁好说歹说,张凤这才同意明天见一见粟糖。至于一起共进晚餐的建议,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侯秘书长,我已经到了门口,不用下来接,我知道那个房间

赵秀、粟糖儿和小佳还走到了门口。小佳认识柳洁,招呼道:“柳团长,这是赵秀,这就是想拜师的粟糖。”

柳洁与赵秀招呼一声,道:“粟糖,我能看一看你的手吗?。看了粟糖的手,柳洁信心足了,道:“我还没有听见粟糖谈钢琴,可是这双手还真是天生的弹钢琴之手。”

晏紫停了车,也走了过来。柳洁向众人作了介绍,介绍小佳时,道:“这个是侯秘书长的爱人张小佳,在建设厅工作。”

张小佳看到了晏紫,尽管她是女人,也不觉眼前一亮,这位不着粉黛的女子,在面前一站,不说一语,已是丽质逼人,风情万种。打了招呼以后来,她暗道:“好漂亮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

晏紫与侯卫该在几年前就认识,听说眼前之人是侯卫东的爱人,不冷不淡地打了招呼,在不再言语,跟着众人上楼。

柳洁是将晏紫当成接班人来培养,此时见到晏紫有些高傲的神情,心道:“晏紫为人好,干事也认真,一门心思恋着舞台,但是她在人情世故方面还真是差了些,女人终究会容颜衰老,学会为人处事就很关键

在楼上,有醉意的老邪终于走了,侯卫东刚刚松了一口气,可是抬头就看到了柳洁以及跟在身后的晏紫。凭心而论,他和晏紫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他从内心深处,仍然不愿意晏紫与小佳同时出现在自己眼前。

以前侯卫东在沙州之时,李晶在香港,郭兰在上海,他基本不担心小佳与她们产生交集。可是这一段时间,世界变得很平,确实有些象地球村了,李晶、郭兰以奇怪的方式开始同小佳发生交集。

这让侯卫弃的心脏屡受压力。

当老邪开始说酒话之时小佳其实听到一清二楚,关于李晶和侯卫东的事,虽然已是成年旧事。作为女子,她仍然记在了心里。此时听老邢说起李晶还在粮站找过侯卫东,顿时觉得很委屈,又很愤怒。

在侯卫东与柳洁站着说话之时小佳见到侯卫东手机随手放在茶几上,便悄悄拿在手里,来到了卫生间。

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次翻看侯卫东的手机。

她有些赌气地看了一会短信,没有任何内容,又看了一会通讯情况,也没有异常。她有些不扩心,翻到了一个没有名字的号码,咬咬牙,拨打了过去。

第八百零五章学琴(下)

柳洁和晏紫随着赵秀、小佳、粟糖儿上了楼小佳进卫生间之时,粟明俊和柳洁握了手,开始谈事。

粟明俊客气地道:“粟糖的事,给柳团长添麻烦了。粟糖有弹钢琴的兴趣爱好,也获了些奖,做家长的希望她能深造。”

柳洁很会为人,夸道:“我是唱民歌出生的,也会弹钢琴,水平还不错。粟糖的手型和乐感都不错,我相信经过名师指点,会有很大的进步”!

粟明俊对自己的女儿挺有信心,听到夸奖心里更是甜蜜,道:“明天让张凤老师瞧一瞧,我想听专业老师的评价。若是有发展的条件,就让她跟老师好好学。如果不能继续发展,那就要想其他的办法,钢琴只能是业余爱

柳洁跟经常跟领导打交道,在粟明俊这种级别的领导面前,她挺放松,道:“明天我带粟糖去见一见张凤老师,粟部长就不要去了。张凤是性情中人,专业上很强,就是不太喜欢和官员打交道。”说到后两句之时,她抿嘴而笑,很有些刚情。

粟明俊是宣传系统的官员,宣传系统开会之时,难免有些小道消息流传,他听说过柳洁与周昌全的关系。此时见到柳洁的笑容,暗道:“柳洁半老徐娘,风韵犹存。都说她和周昌全关系密切,看来无风不起浪,此事也是有些根据。

他笑道:“社会上仇官的情绪不知何时蔓延起来,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妖魔化官员,说明岭西人民心智还不够成熟。”柳洁道:“这也是有原因的。主要是贫富分化严重。”

两人随聊了几句,粟明俊向省歌舞团发出了邀请,道:“市委宁书记以前在宣传部门工作,对文化工作很支持,今年春节沙州市委想请沙州歌舞团也到沙州演出。”

柳洁再次抿嘴而笑,道“宣传部是我们的娘家,没有省委宣传部和各地宣传部门的支棒,省歌舞团也就没有今天。另外,替我感谢沙州市委以及宁书记对我们的支持

在几人说着官话之时,小佳进了卫生间。握着的手机就如潘多拉的盒子,诱惑着她将那个没有名字的电话拨打了出去。电话打出去,就如潘多拉盒子被打开,跳出来的是猛兽是妖怪还是美女,她也就听之任之。

铃声是英语歌,《离家五百里》的旋律通过无线电波传到了小佳的耳朵。她熟悉这个旋律,可走到底是什么歌,并不是太清楚。

听完这首略即浪漫又忧伤的曲子小佳暗道:“谁会用这种英语歌来当铃声?政府官员肯定不会。男同志也不会,那就是不在政府单个工作的女人?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李晶最有可能选用这个铃声。”

在小佳心中,李晶曾经和侯卫东有些交集,听了老邪的醉话。更是加深了这个印象。只是光凭一首铃声,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此时,她的心理非常矛盾,一方面。她希望听到什么,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听到任何不好的声音。

她站在卫生间里有些失神。过了一会。咬咬牙,又将电高拨打了过去。她一边听着《离家五百里》的曲子,一边在心里祈祷:“最好不要有人接,最好不要有人接。”

曲子放完,电话里传来“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小佳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她没有继续翻看侯卫东其他的号码,拿着手机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放回到桌子上。

侯卫东看见小佳从卫生间出来将手机放在桌上。心一下就悬了起来。

他做事向来谨慎,平时给郭兰和李晶打电话都是用另一个号码,带在身上这个手机没有同郭、李两人打过电话。只是,今天为了租用门面的事情,他才没有来得及换手机。所谓百密有一疏。这一次与郭兰通话,没有及时删除,极有可能酿成家庭冲突。

至于李晶,他从来没有用这个手机通过话。

侯卫东当了多年的领导,见过不少风浪,心里素质很好,没有马上去动手机,仍然继续与粟明俊、柳洁说话,用眼睛余光观察着小佳。他对小佳的性格了解得很清楚,如果她真的与郭兰通了话,绝对不能表现得如此平静。

和粟明俊、柳洁聊了几句,他拿起了手机,在房间给金融办副主任原振天打了电话,安排了一件听起来挺急,实际上并不是太急的事。打完了电话,他顺手就将手机放进了衣袋里。

赵秀见粟明俊一枝烟接一枝烟没有停过,埋怨道:“明俊。我记得以前秘书长的烟瘾也挺大,他能戒烟,你为什么不能?这不是毅力的

侯卫东顺坡下驴,端起桌上的茶,道:“粟部。多喝茶,少抽烟,身体才能健康,只是喝茶也有缺点,上卫生间的次数多。”他喝了一口茶,就去上卫生间。

小佳看见侯卫东也上卫生间,她暗道:“应该记下那个未打通的电话。到邮局一查。就知道是谁了。”她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有些心酸地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这样做,是自己找没趣,何苦来哉。”

查与不查这两种想法,在小佳脑子里挣扎。

侯卫东关上卫生间房门以后。打开手机。快速查了手机里的已拨电话。发现两个拨出电话居然是郭兰的号码,时间也就在几分钟前。他顿时变色,脑子一时有些空白。

他很快回过神来,回想着小佳平静的脸色,又不像与郭兰通话的状态。细看两个拨出的号码,通话时间显示极短。心道:“小佳接连打了两个电话,显示的时间都很短,这只有一种情况,郭兰因为什么事情没有接这个电话,真是万幸。”

暗叫侥幸以后,段英、李晶和郭兰如走马灯一般在脑子闪现。侯卫东在心里涌起对小佳深深的歉意,想道:“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脚,此事如何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瞪着眼,看着镜中的自己。他用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自语道:“侯卫东。你干的什么事。”如今李晶有了小丑丑和小小丑丑,而郭兰更是融进了内心深处,他的人生将与这三个女人纠缠在一起,无法算开。

用短暂的时间调整了情绪,侯卫东将拳机调成无声状态,然后神色自若地走了出来。在房间里。他和柳洁正在聊天,手机在衣袋里弄始震动起来,侯卫东没有接听手机。而是让手机继续在口袋里震动。

在无线电联系着的另一方,郭兰听了一会侯卫东手机的铃声,“无人接听”的提示语响了起来以后,她又拨打了过去,结果仍然是无人接听。

郭兰翻开前两个号码,仔细看了看,直觉让她感到有些不对劲。她将手机放在桌上,如看怪兽一样看着这部联系着另一人的手机。

这一天,她一直在为门面操心。

曾宪网知道侯卫东的用心以后,适当提高了价格,与鼻音男签了长约。然后转手将这个门高的钥匙交到了郭兰的手里。他原本还想帮着郭兰装修,结果郭兰态度坚决的婉拒了。”曾总,能将门面转给我。我已经很感谢了。这个门面是做外贸服装,我想将风格弄得别致一些,吸引大学生。这个装修就由我自己来弄。”

曾宪网提了个建议:“若是想快速积累赚钱,就得做批发。你从上海如果能拿到便宜的外贸,就可以零售兼批发。”

谢谢曾总,我是初学做生意,很多环节不清楚,等先把零售做起来以后。再考虑批发的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们都是益杨人,来到了省城。就是老乡,应该互相帮助。”曾宪刚对温文尔雅的漂亮郭兰挺有好感觉,特别是知道其父亲病逝,母亲又得了重病,心里很有些怜惜。这不仅仅是侯卫东的交待,而走出于一个男人对于弱女子天然的保护心。

漂亮女人容易办事,很多时候不是色*情。而在于男人对漂亮女人发自本能的保护欲、逞能欲以及表现欲。

郭兰为了门面装修的事跑来跑去,累得够呛。为了节约钱,她不再矫情,住进了侯卫东买的房子里。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的洗耸水澡,正在享受热水的呵护之时,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起来,响了两次。

她匆匆冲了热水澡,到了客厅,看到是侯卫东的电话,正准备回过去,厨房炖的汤发出“噗噗”之声。等到把汤盛好。她顺手又炒了小菜。将汤和菜摆在桌上,这才给侯卫东回了电话。

她原本就是一个挺敏感的女孩,又面临着挺尴尬的事,心里格外的警惕。放下电话就坐在桌子上,手托着腮,静静的想着事情。

这个房子有些类似于沙洲大学的家,很安静。

一个人总是处在喧冉的环境中,就需要闹中求静,这样心灵才安宁。

一个人总是处在孤独的空间里,又需要有人交流。

郭兰无法与人交流,孤单地坐在餐桌旁,看着热腾腾的汤和菜,却没有什么胃口。父亲去了以后。只要电影里有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谈笑风生的片段。总会湿了眼角。

她坐在客厅慢慢吃着,灯光。将其影子孤单单地留在地板上。

第八百零六章探病(上)

聊了一会,有服务员上来问:“先生。请问上热菜吗?”

柳洁真得有点奇怪道:“还有人吗?。

赵东是与粟明俊联系的,因此侯卫东并没有回答。粟明俊道:“省委办公厅的赵东副主任要来,他是我和卫东的老上级

柳洁有些惊讶地道:“赵主任要来吗?。她是在官场长期行走的人。知道赵东在岭西官场的份量就和以前的陈曙光一样,如今陈曙光已当了副省长。赵东以后的发展自然不会差。”

晏紫是中层干部,很少接触上层,对赵东到来并没有表现出柳洁那样的惊讶。她安静地坐在一旁,似乎在听大家说话,似乎又没有听。

小佳看了一眼气质高雅的晏紫,对柳洁道:“柳团长,赵主任是钻石王老五,省歌舞团这么多优秀的女孩子,可以互相介绍。”

柳洁顿时来了兴趣,问道:“难道赵主任是单身?”

赵秀在沙州有固定的麻将搭子,她们经常在一起即打麻将又传说。运动了手指,锻炼了头脑,舒服了心灵。她道:“赵东单身以后,沙州无数的女孩都想嫁给他,可惜他重事业,工作繁忙,因此将机会留给了岭西的女孩子

提起这个话题,侯卫东闭上嘴。赵东之所以单身,这和郭兰有着直接的关系,他一直在追求郭兰,屡追屡败,这也成变了他的钻石王老五名声。

柳洁很放得开,她当场开起了晏紫的玩笑,道:“我们晏紫长得还行吧,她也是单身,和赵东倒是绝配。”

晏紫没有想到话题转到自己身上,道:“柳团长,别拿我开玩笑。”

“我现在不是柳团长,是柳大姐,小妹的终身大事,我不关心,谁来关心。”柳洁看了主座空着的位置,对赵秀开起了玩笑。道:“赵秀。你干脆和晏紫换一换位置,让晏紫坐到赵主任正对面,两人隔着餐桌,可以互相欣赏。”

柳洁这个玩笑,其实半是真半是假。省歌舞团的这些年轻女孩子向来不乏人追求,每天都有各式高档小车等到门口,可是又有几人婚姻幸福,柳洁最清楚。听说赵东还是单身,她倒是有意诱导着晏紫。

说着赵东,赵东就出现了。他给粟明俊打来电话:“明俊,我到了。”

粟明俊如屁股按了弹簧,马上站起来。道“我到下面来接你。”他随即对侯卫东道:“赵主任来了,我到楼下去等他

侯卫东见到粟明俊的神态,知道他肯定有话要单独给赵东说。也就没有凑县去。道:“那我这边就开始走热菜。”

粟明俊在楼下等了几分钟,见到了一辆丰田车开了过来,这是普通牌照和丰田车,没有省政府的任何标志。粟明俊看了一眼,也没有太在意。车门打开,赵东从车上走了下来。

粟明俊赶紧上前两步,双手握着赵东的手。道:“老领导。侯卫东来了,再同省歌舞团的柳洁聊天。”在沙州工作之时。赵东是沙州市委组织部部长,粟明俊是副部长,粟明俊此时称一声老领导,是很恰当的称呼。即显示了与赵东的亲密关系,又不至于过于客气,过于客气就显得生分。

赵东道:“省歌舞团柳洁,你也请了他们?”

粟明俊解释道:“这次找侯卫东,就是请他牵线,给我女儿粟糖找一个专业钢琴教师,听说省歌舞团的张凤是业内最好的老师。”他原本是想在第二天单独请赵东吃饭,只是赵东因为明天有事,主动参加了今天晚上的饭局。

两人上了楼,粟明俊眼见到隔壁有一个包间还空着,他道:“老领导,我一直想出你汇报工作,没有抽出时间。”

赵东微微一笑,道:“明俊,我们是老朋友,你也见外了,有什么事应该早些给我说。”

粟明俊道:“老领导事情多,我怎么好轻易来打扰。”

赵东道:“你这是见外了这一段时间,厅级班子将有微调的消息放出来以后,各地符合微调条件的领导如冬眠的虫子,在春日阳光照耀下。纷纷从地里爬了出来,各自寻找自己的门路。找到赵东的昔日朋友以及同事,已经不在少数。

两人在隔壁房间谈了十来分钟。又握了手,这才一起朝另外的桌子走过去。

晏紫对于柳洁的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玩笑毕竟还是涉及自己。当赵东进来之时,她有意无意还是多看畏六在她的眼米兰中,赵东是典型的政府官员形象,鲤心叫叫,衣冠楚楚小肚微微饱满,言谈举止透着一股干练的味道。

她对赵东倒不反感,不过也没有一见钟情。

柳洁是自来熟,几句话便与赵东有说有笑,她着重介绍晏紫。道:晏是我们歌弃团的台柱子,多次获得部级大奖,她为了艺术,一直没有考虑个人问题。今天是好机会,省委和省政府的领导都在。我作为省歌舞团的一员,代表文化工作者提个建议,应该加大对年轻艺术家的关心的抚持。”她如此说完全是无话找话,想把赵东的注意力引到晏紫身上。

有赵东在,侯卫东就没有回应,他笑呵呵地看着赵东。

赵东果然看了一眼晏紫,这个女孩面容妓好,气质显得很静,让人看着挺舒服。他目光略作停留,离开了晏紫,道:“柳团长的建议很好,我一定抽机会,向省委宣传部王部长作汇报。”

他的答话很到位。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也没有主动超越职。而是承诺向宣传部门领导报告。这是典型的官话,即可以理解成负责任的态度,也可以理解为废话。

晚宴结束以后,侯卫东作为主人,提议去唱歌。他其实挺不喜欢这种饭后唱歌的休闲方式,只是这么大一桌子人,饭后总得有些娱乐。

赵东拱了拱手,道:“明俊,柳团长。你们玩好,我有事先亿”

柳洁看了看表,她与另外的人约在了十点钟见面,道:“今天跑了一天,我累了,明天还有一台节目,不陪大家了。秘书长,粟部长,你们玩好。”

见客人都走了小佳挺高兴,对赵秀道:“今天你们不要住宾馆了。都到我们家,我约了谢婉芬,我们几姐妹打一打麻将。”谢婉芬是沙州园林局副局长,如今调到省园林局当了处长,又与小佳走到了一块。只是小佳是走的建设厅,她还是在园林系统。

网走进小区,侯卫东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他将小佳拉到了边。道:“爸让我到医院去,说是有事找我。你先陪着栗部长一家。”佳问道:“有急事吗?”侯卫东摇摇头,道:“听口气不太象,我不给粟部长解释原因了,免得他听说以后,要到医院去看爸妈,你在家里陪好。”

小佳是这方面的行家,她道:“放心。大家都是老熟人,我会招待好。”

侯卫东赶紧来到了母亲的床前,母亲正在和父亲侯永贵商量着什么事。见到侯卫东,刘光芬道:“卫东,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两天没有来看我。”她最喜欢她这个虫儿,知道他平时很忙。故意绑着脸,与他开玩笑。

侯卫东道:“确实事情挺多,天天迎来送往,牵针引线,尽干些无聊事情。”

“你是秘书长,就是管家,侍候领导的锁事杂事就是你的本职工作。”刘光芬女道:“刚才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要以工作为主,不要总惦记着你妈,事情办完后再看我一眼就行了。”

“这两天感觉如何?吃止痛药没有”

“现在总体来说控制得还可以,一天吃一粒基本上就不痛。”刘光芬做了手术后吃的镇痛的吗啡缓释片,效果还可以,同时她还吃了含蟾蛤的抗癌药,反应很大,总是吐。

看着母亲瘦瘦的脸,侯卫东很心痛,道:“妈,你平时也总别在床上,医院后面有花园,你平时可以出去走走,适当做一做运动。对身体恢复有一定的好处。”

异到这话,刘光芬白了侯永贵一眼,道“老头小三都让我出去走走。你还不让我走。”

侯卫东就对父亲侯永贵道:“爸,妈这个病还要增加身体的抵抗力,不能老是坐在屋里。”

侯永贵道“你妈不是想到医院的花园散步,她是想到龙堂县,这么远我不太放心,所以请你过来商量。”

听了龙堂两个字,侯卫东吃了一惊,道:“妈,你到龙堂去做什么?我们在那里没有亲戚,你在龙堂也没有熟人。”

刘光芬道:“上次我生病的时候,郭师母专程从沙州来看我,今天我给她通了电话。她得了疗毒症,就要到上海去做手术,我不能到上海,但是我想到龙堂县去看一看郭师母,郭教授走了以后,他们孤儿寡母的看着就让人揪心,从电话里听到她的情绪不太好,我想去劝一劝她。”

第八百零七章探病(中)

星期六到了,由于临时加班,在早上发了新章以后就匆匆出家门。忙了一天,回到家中已是晚上七点。小女被桥夫人带出去溜冰。趁着两人未回,争取能早一点发新章。

刘光芬与郭师母接认识数年,当年刘光芬为了办理精工集团入股之事,专程到了益杨县,在沙州学院与郭教授家一起吃了饭,刘光芬与郭师母倒是挺谈得来。后来,侯卫东调到沙州工作以后,侯永贵长期住在火佛煤矿,刘光芬有时前往益杨看老伴,就把沙州学院教授楼当成了落脚点。一来二往,两个老太婆倒有了交情。

侯卫东和郭兰有着特殊的暧昧关系,他并不愿意母亲刘光芬和郭师母有过多的接触。可是,两个老人保持接触,他没有任何干预和反对的理由。而且两个老人都身患绝症,同病相怜,见面后互相鼓励,这也是好事。

他就借用父亲的思路,道:“龙堂县禹这儿很远,你还要在医院治疗,打电话安慰就行了。

刘光芬度过了初患癌症的惊恐期,将病情看得淡了,胸中生出些旷达之气,道:“在医院住了那么久,没有治好癌症,说不定要闷起别的毛病。现在我手术也做了,平时也就吃那几样药,我把药带在身上,定时服用,效果也一样。出去走一走,呼吸大自然的新鲜空气,我觉得还应该好一些。”

侯卫东见母亲执意要去,也就不再劝阻,对侯永贵道:“爸,既然妈想去龙堂,就让她去吧。龙堂县挺远,你这一段时间的睡眠不太好,最好不要开车,我让驾驶员陪你们去。

侯永贵摇摇头,泛:“没关系,我自己能开车,何必麻烦你的驾驶员。”

刘光芬心疼老头子,道:“老头,你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不要以为自己还是年轻人,你还是不要开长途车。她又对侯卫东道:“你有时间吗?如果有时间就一起到龙堂,你和郭兰曾经是同事,我病了,鄄兰曾经陪同郭师母到医院看过我,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能去还是去一趟。”

小佳拨打出去的两个电话,几乎成了侯卫东的心病,他不愿意此时火上浇油,敷衍着道:“明天日程安排由不得我,周省长随时都有可能让我陪他外出。”

几个人絮絮地说了一会话,趁着侯永贵离开房门之时,刘光芬将侯卫东叫到了床前,她低声道:“刚才我给李晶打了电话,两个小家伙叫我奶奶了,他们说话带着些港味,怪是怪一些,可是很好听。

侯卫东下意识地看了屋外,叮嘱道:“李晶的电话号码绝对不能让小佳知道,否则就要闹翻天。”

“这事你不必提醒我,我比你还要清醒。”刘光芬用手拍了拍侯卫东的脑袋,道:“你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做坏事的时候就没有想到后果。”

“这又不是坏事,我不是给你添了两个孙子,这在古代才叫做儿孙满堂。”

刘光芬想着虎头虎脑的两个小孩,心里乐滋滋的,道:“在我走之前,一定还要见一见这两个小家伙。只是这样对不住小佳,你这个坏小子,做了错事,连累你妈跟着你也做坏事。

男方家长和女方家长对于婚外情有着不同的观点,总体来说,大家都抱着反对的态度,但是反对的程度稍有差异,男方家长总会怀着“儿子不吃亏”的想法,因此反对程度稍弱,女方家长出于保护女儿的角度,总是对婚外情持坚决否定要态度。正是由于有这个传统的思维模式,刘光芬这种乐天派就容易接受李晶和两个孙子。

侯卫东颇为不满,拉长了声音道:“妈,你怎么又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手术治疗的效果很好,你一定能长命百岁,到时我先给你办八十酒,然后给你办九十酒,再给你办一百岁酒。

“你们几个都还争气,我这辈子知足了。刘光芬摸着俟卫东强壮的手臂,很感慨。

侯卫东离开了病房,走到医院门口,坐上自己的奥迪车。他顺手放起了那张《离家五百里》的碟片,然后给郭兰打电话。

郭兰吃过晚饭以后,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她将手机放在桌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等着手机再次响起。由于她累了一天,靠着沙发,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阵铃声,将郭兰从梦中惊醒。她拿起了手机,放在耳边,想张嘴巴,又没有把话说出来……

侯卫东首先说话,道:“喂,我是侯卫吝,门面准备怎么样了?”

听到侯卫东的声音,郭兰这才放下心,道:“我给小海的室友张永莉打了电话,她已经发一批货过来。我收到货暂时打理几天,然后物色一个店长和几个营业员,再离开岭西回首校继续读书。”

“你这个店的管理模式要选好,否则人不在岭西手下人会作怪。

“管理模式好办,我就按照张永莉成熟的模式,关键是店长,这是我最头疼的问题。”

侯卫东也没有太好的人选,道:“我注意留意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只是我认识的人以官员为主。”

郭兰挺平和地道:“你已经帮我太多,这件事我自己做。我作为多年组工干部,别的特长没有,用人看人还是有一套,如果这个店经营得不好,那我就真的是没有用了。

听到郭兰如此说,侯卫东放弃了为她推荐人选的想法,道:“我才从母亲的病房出来,我母亲要到龙堂县和郭师母见面。两个老人已经通了电话,我觉得她们两人是同病相怜,互相鼓励,在精神上有好处,对治疗也有好处。”

郭兰没有想到刘光芬会到龙堂县,心里感慨万端,道:“你们母子俩都是厚道人,我妈虽然住在娘家,由于外公外婆去世,总觉得有寄人篱下之感,我妈这一辈子都围在我爸和我身边,朋友很少,刘老师能去看她,我母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要回去吗?”

“明天我还要招聘几个人,李俊的一个堂姐是益杨绢纺厂的下岗女工,对服装有兴趣,如果人合适,我想请她来当店长。我明天要与她见面,回去不了。”

侯卫东听着郭兰话里透露的信息,又想起郭师母和蔼的神态,心道:“这一段时间,郭家正是最艰难的时候,想必以前郭师母回娘家都是风风光光,这一次不免有些狼狈。”想到这里,他决定给郭家涨涨脸,很委婉地道:“明天我的秘书晏春平妥陪着我爸妈到龙堂县。”

郭兰听铟白了侯卫东这个行为的真实用途,道:“卫东,感谢你。但是用不着,我妈还住几天,就要到上海治病,以后将很少回龙堂县了。

侯卫东已经打定主意要派晏春平陪着父母到龙堂县,他也就不说这事,道:“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也会做生意,你的这个决定让我很惊讶,同时我也很赞成。这个社会很现实,有了钱心里才不慌。”

郭兰对此有着更深的体会,道:“父亲病逝,母亲生病,我时社会和人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想着即将做起的生意,我最怀念的还是以前在象牙塔里的生活。”

“其实耍过象牙塔里的生活也可以,前提就是耍有经济实力,有了经济实力,人才能够获得自由,才能够真正进入象牙塔,否则一切都是建立在虚幻之中。”

郭兰道:“卫东,现在我理解你为什么在上青林要开石场,以前我大理想化了。”她说到这里,又道:“今天你给我打了两个电话,当时我正在卫生间冲凉,没有接到。后来给你回过来,你也没有接。”

她说这一番话,有着试探的意味。

由于小佳拨打了这个电话,侯卫东为了安全起见,想让郭兰换掉电话,可是此事不知如何说起,听到郭兰提起这个话题,就道:“吃饭时,小佳拿我电话,可能不小心打出去了。”

郭兰毫无根据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虽然侯卫东说得委婉,她还是知道这是小佳在搜查侯卫东的手机。她的心情颇为复杂,一时之间,暗自心酸。

既然提起了这个话题,侯卫东继续深入,道:“现在你做生意,以前的关系就别丢了,我建议继续用原来的号码。”

郭兰神情黯淡,低声道:“嗯。”

结束通话,侯卫东开着小车回家,他一边开车,一边想着郭兰的事,猛然间,他又想起另一件事,道:“郭兰要请李俊在益杨绢纺厂工作的堂姐来当店长,段英也在绢纺厂工作过,她们是否会认识。”

他与段英的关系早就正常化,可是在他的心里,还是不希望段英又与郭兰在私下里发生什么交集。

转念又想道:“益杨绢纺厂有上千的女工,段英在绢纺厂上班的时间短,不认识的可能性很大。

回到家里,就听到了麻将声,小佳、赵秀、谢婉芬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子正在打麻将,而粟明俊和粟糖儿两人在客厅里看电视。

十二点,麻将结束,两家人这才休息。

小住洗漱后进了寝室,脸色就不太好看,不声不响地睡在床上。

侯卫东见小佳有情绪,故意装作没有看见,他躺下来吆后,道:“粟部长这次应该专门约了赵东,看来他应该也有想法。

小佳没有回应这个话题。

侯卫东又说了几句,见小佳没有反应,侧过身准备睡觉

小佳翻身坐起,伸手掐了侯卫东有胳膊,道:“以前你住在粮站的平房里,那台除湿机是谁送的,是李晶送的吧?”

第八百零七章探病(下)

第二天,晏春平带了驾驶员送刘光芬和侯永贵前往龙堂县,平时办私事,侯卫东都很注意公车私用问题。这一次到龙堂县,他特集公车私用,开的是小车是省政府用车,当这辆车停在了龙堂县正龙集团的院子里,还是很引人侧目。

郭师母大姐的院子都是老邻居。平时很少来这种奥迪车,几个人听见喇叭响,都凑在窗前,看着这车。

郭师母一位堂姐对老伴道:“我看见来了一辆小车,还有三个人走了下来,这是什么车?”

老伴仔细看了车。他在振农集团工作多年,对奶牛倒是熟悉得很。可是对于小车是什么牌子确实不清楚,看着亮锃锃的车,他道:“我也认不出是什么车,看这样子。肯定是高级车,至少比振农坐的车要高级

“找谁啊,我们院子里住的人都知根知底,没有谁家里有这种发了财的亲戚好友。”

老件指了指站在门口的郭师母,“你没有看到六妹站在外面吗,这车肯定是来看她的

以前,郭师母带着家人回到龙堂。大家都很热情,不管是住在哪一家。亲戚们都会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这一次郭师母带病而回,大家见面还是挺热情,可是诸人的经济条件都不好,听说郭师母要借钱,不免有些回避,因此,尽管郭师母是住在了大姐家里,也没有人愿意主要朝大姐家里走,故意装作不知道郭师母回来。

后来听说郭兰已经把手术钱筹够了,亲戚们才松了一口气,此时郭师母家已从高位落到凡间,大家的热情始终没有以前那么高昂。

郭师母大姐出去买菜之时,遇到了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堂姐,堂姐好奇地问道:“今天是谁来看六妹?”

郭师母大姐道:“是六妹以前的邻居。特意来看六妹

“这家人挺发财,那车还是高级车。”

“六妹的邻居有一个儿子在省政府当大官,这车是省政府的车。”

对于龙堂县振农集团的员工来说。省政府就是一个传说,现在传说中的人走进了生活,让他们心里充满了敬畏。

堂姐买了菜,急急忙忙回家,找到老伴商量事情,“六妹等几天要到上海去做手术,我们请她到家里来吃顿饭

老伴有些悻悻地道:“我前些天就是请六妹,你不同意,怎么现在想起要请六妹。以前娃儿读书,老郭帮了不少忙,早就应该请六妹。”

堂姐道:“这些年,我们家好不容易存下几个钱小么儿刚刚大学毕业,以后用钱的时候多。听说尿毒症很不好治,借了钱,如果病没有治好,我们去找谁要。”

听了这个理由,老伴也哑了,半天不说话。

堂姐又道:小么儿大学毕业以后。高不成低不就,没有找到好工作。听说六妹邻居在省政府当了大官,我想请六妹帮帮忙,能不能给么儿在省城安排个工作她的小么儿属于受过罚款的超生子,如今已经读了大学”坚决不回龙堂,到南方去了,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如今在省城打工,这是老两口最着急的事。

老伴点了点头,道:“六妹要去做手术,我们请客就隆重一些,到馆子去订一桌。”

上午十一点,堂姐来请郭师母吃饭,顺带着请了几位远方的客人。

郭兰恰好给母亲打电话,她说了此事,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此时已经换回了以前的电话号码,用这个号码给侯卫东打了回去,道:“这是以前的号码,我又用原来的卡然后,她在电话里对刘光芬去龙堂县看望自己母亲表示了感谢。

开着省政府的车,让自己的的秘书作跟班,侯卫东是有意为郭家涨脸。这手段虽然有些小儿科,却能让郭师母心里感觉好受一些。

放下电话,侯卫东又扭头看着电脑。此时,他已经为周昌全制作了调研方案。他当上政府副秘书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找到行动的方向。这一次省里要进行微调,很多有条件的同志如春天的虫子一样,纷纷开始活动。

侯卫东也有了自己近期目标一他要尽快主政一方。

主政一方。担任市委书记或是市长,从级刷上来说,与现在相差不大。可是,主政一方的概念与在省政府当部门副职有着显然的区别,而最大的区别在两样,一是可以利用的资源将大大增加,二是自己的意志将得到充分的尊重。

再说得具体一些,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只删几火权。没有决策为领导服务的幕僚型官作愕叩长,则是一市之首长,在文件上签的字。具有强制力,是下级必须执行的指示和命令。

侯卫东以秘书身份起家,经过十年的发展,他突然发现自己不再适合担任服务工作了。

他是实干派,心里有了目标,便努力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

实现目标的第一步就是与周昌全进行交流,要把想法明确传达给周昌全,获得他的支持。而没有周昌全的支持,他基本上不可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这一次到岭西、铁州、沙州、茂云和茂东进行调研,是侯卫东的建议。这个建议是有着充分依据,一是周昌全自己拟定的年初工作任务中。就有调研这个课题;二是在如何在全省工业系统深入学习科学发展观,也需要进行一次调研;

周昌全看了调研方案以后,道:“为什么调研的第一站选在沙州?”侯卫东道:“第一站选在沙州。我经过慎重的考虑。到沙州主要水平,迅速发展的原因是什么?二,为什么在这两年,沙州不进反退。被铁州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弄明白这两点,就认识科学发展观肯定有帮助。”

周昌金听了侯卫东这一番话,觉得很舒服。但是这个舒服只能意会。不能说出来,他特意,丁嘱道:“这个问题只能在我面前说,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提起,否则就是狭隘。”

他最突出的政绩是在沙州执政期间。在他执政的八年里,沙州的凹以及工业总产值逼近了全省第二名的铁州,两者的差距已经很当时的省委书记蒙豪放特别注重政绩。虽然在周昌全任内发生了刘传达贪污等事情,可是他仍然坚持将年龄偏大的的周昌全推荐到了省政府副省长的个置,让他主管全省工业,对其寄予厚望。

但是周昌全调离了沙州以后。朱民生接任沙州市委书记,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沙州与铁州工业产值的差距再次拉开,如今岭西市、铁州市成为全省当仁不让的第一集团,沙州渐渐由第一集团落入第二集团。

周昌全很稳重,平常对沙州的发展不做任何评价,保持了彻底的低调。可是独内心还是对自己在沙州主政时期的政绩感到自豪。而对朱民生执政沙州的成绩有颇多非议。此时朱民生走了。宁玥作为市委书记。他才愿意将调研第一站放在沙州。

侯卫东见调研方案获得通过。笑道:“那我给宁玥书记打电话,通知沙州方面做好准备。”

周昌全摆了摆手,道:“你别跟宁玥说具体时间,我想先暗访,然后再同宁玥、杨森林见面。这样才能看到最真实的情况。”

侯卫东回到办公室,给沙州市委宁玥书记打了电话:“宁书记你好!我是侯卫东。”

宁玥的声音很热情,道:“卫东秘书长。你离开沙州以后,从来没有正式回沙州,什么时候回来?你熟悉沙州,又了解省政府的政策,回来给我们介绍经验,出一出发展的高招。”

“宁书记,你客气了,周省长要到沙州调研,第一站就是沙州。”

“老领导要回来,那是全市人民的喜事。”宁玥又问:“我们要给周省长主要汇报那一方面的工作?”

“如果将科学发展观落实到工业工作中,是省委给周省长的研究课题。他主要了解这方面的事。”

宁玥热情洋溢地道:“周省长是老市委书记,他来沙州解剖麻雀。是给我们指明发展方向。我代表市委市政府请周书记马上来,尽快来。而且来了一定要多留几天。”

又问:“你们什么时候到,我和森林市长到省政府这边来接。”

周昌全以前迎接省里领导,都是在沙州境内,如今宁玥要到岭西来迎接,可见她对周昌全的重视。侯卫东笑道:“具体时间还定不下来。出行时间要根据省里的事进行调整。但是应该在十天之内。

放下电话,宁玥将杨森林请到了办公室,两人细细谈了接待周昌全的具体方案,按宁玥的说法,要按照接待省里主要领导的方案来接待老领导周昌全。

侯卫东与宁玥通话以后,正在喝茶。接到了楚休宏的电话:“秘书长,周省长想提前出去走一走。第一站就到沙州,先暗访,再明察。”

第八百零八章调研(上)

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周昌全的调研工作于星期一正式开始。

周昌全带了秘书楚休宏,侯卫东则带了晏春平。侯卫东原本想安排警卫人员随行,被周昌全拒绝了。

“算了,我们六个大男人。小于是警察。你的驾驶员才从部队转业,又是行走在岭西的土地上,何必搞得那样隆重。”周昌全依然保持着削瘦的身材,这种身材对身体有好处。往往能长寿,可是削瘦身材的人容易显老,特别是脸上皮肤皱褶挺多,加上鬓角的星星白发,让他看上去比同龄人要苍老一些。

而跟随他一起调研的省政府副秘书长侯卫东、楚休宏、晏春平、于飞跃以及新换司机小耿,这五人没有一个是胖子,腰围皆在二尺五以内,身材都很标准,符合周昌全的审美观。

小耿是侯卫东来到省政府所换的第三位驾驶员。第一位于飞跃是被周昌全看中,第二位驾驶员喜欢传小话,被侯卫东偶尔发现,借故调走,最新的小耿是部队就为首长开车,一言一行挺有军人风格,也讲规矩。

这一路行程要到山区,侯卫东特意从交通厅调来两部越野车,并让两位经验丰富的驾驶员提前熟悉了三天,这才开始了周昌全的调研之途。

出发前的早上,小佳提前起了床,从冰箱里拿出酸奶、咸蛋,煮了绿豆稀饭。蒸了一个幔头,拿出一块面包。等到侯卫东洗漱完毕,两人坐在了餐桌上。

侯卫东开了一罐豆腐乳,将带着红色辣板酱的豆腐乳抹在了发面慢头上,喝一口稀饭,咬一口馒头,只觉味道十足。不仅嘴巴舒服了,连肠胃也跟着享受了一道美味。小佳则打开了炼乳,炼乳抹在了面包片上,姆同样吃得津津有味。

“你要走几天?”

“我们要跑好几个地方,省里随时还要事情。因此行程也在来”

小佳瞥了他一眼,道:“你这次去不去考察精工集团,这是成长性很好的企业,在沙州和茂云都有不少产业。”

“你这人联想到是挺丰富,九十年代初的陈年烂芝麻事,值得你念念不忘吗?”

小佳道:“我要开展一场婚姻保卫战,击退那些窥视我们家庭的敌人。”

侯卫东看着小佳,狠狠地咬了一口抹着豆腐乳的馒头。

自从那天“除湿机”事件以后小佳开始关注精工集团的事。她从网上收集了一些资料,仔细阅读以后,对李晶和精工集团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还从一篇人物专访特知精工集团在香港也有产业。李晶为了拓展业务,经常来往于香港、美国和岭西三地。

虽然小佳拿不到任何把柄,可是她的执着和惊人的敏感,还是吓了侯卫东一跳。

吃了早饭,侯卫东一边穿鞋。一边道:“这几天,你把幼儿园落实下来,小田困不能总是和父母分开,这对她的成长不利。”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陈庆蓉和张远征倒是喜欢小田围,可是毕竟是老年人,他们是用那人年代的方法教育小田田,这与侯卫东和小佳的教育理念有着冲突。

小佳的注意力就转到了小田国身上,道:“小田田随时都可以过来。就是外公外婆舍不得过来。”

“这个简单,那就把外公外婆接到岭西。”

“他们在沙州住了一辈子。不愿意到岭西来住,不习惯。”

侯卫东穿好鞋子。抬头对小佳道:“那我走了,你给父母做一做工作,一家人要享受天伦之乐,还得住在一起。”

小佳见侯卫东出了门,思绪又回到了“除湿机”上。有意道:“这次你们调研,是不是还要看精工集团,精工集团有什么新设备,让她们送一台过来。”

侯卫东回了一句。“你烦不烦人,我先走了。

抽空到医院看看我妈。”

到了门口,小车已经来了,司机小耿手里拿着包子,见侯卫东走出房门,赶紧张大嘴,几口将包子吞进了肚子。

侯卫东见小耿狼吞虎明,道:小耿,我记得你已经成家了怎么还要外面吃早饭。”

小耿用毛巾将手擦干净,道:“我那懒婆娘,早上向来不起床,我都是在外面解决。”

侯卫东又问晏春平,道:“你在哪里吃早饭。”

晏春平以为满意足地道:“我家那位是勤劳惯了,就连挺着肚子,也要给我煮早饭。”

侯卫东就对小耿道:“到春节的时候,我们几家人要聚一聚,到时我要好好批评你家那个,开车挺辛苦,吃好早餐。一天不慌。”

开车到了岭西省政府,过了五分钟,周昌全的小车还没出来,周昌全在电话里给侯卫东打了电话,道:“你等我半个时,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侯卫东看了看时间,他也就懒得到办公室,坐在车上。听着音乐,专心等着周昌全,心道:“周省长说好了在省政府大院集合,然后一起出发,他上去半个小时,是什么事情。”

对于周昌全的活动安排。侯卫东比较熟悉,他回想了这几天的安排,并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

等了一个多小时,周昌全才从办公楼下来。

侯卫东注意观察他的脸色,却是一脸的扑克牌,看不出喜怒。

随着汽车发动,侯卫东的小车在前,周昌全的小车在后,朝着高速路开去。岭西省经过几年交通大建设。全省交通状况有了明显的改变。从岭西到沙州,全程高速不到一个小时。进了沙州境内,侯卫东再托电话给周昌全报告:“周省长,我们到沙州先住下来,还是先到县里。”

“我们要暗访,就要一插到底,益杨是工业大县,我们直接利益杨,真正的第一站走到你的根据地去。”

侯卫东笑道:“周省长是沙州老书记,每块地方都熟悉。益杨是您的根据地。我可不敢将益杨称呼为根据地。”

在岭西的习惯中,如果某个人在某地当过一把手,就可以戏称某地是根据地,侯卫东没有当过益杨县的领导。他自然不敢称益杨为根据地。

周昌全走出了省政府,心情甚好,哈哈笑道:“你就别恭维我了,对沙州我还算熟悉,但是每次到县里调研,警察开道,威风凛凛。其实又能看到多少情况,这点我是知道的,你也是知道的,今天我就是不想让他们糊弄我。”又道:“我说你的根据地。也是有道理的,今天第一站。我要从青林山上开始。”

如果不出意外,哥省长的岗位将是周昌全政治生命的最后一程,他的心态和以前在沙州当市委书记有所不同,更加豁达,对权力以外的名声看得淡了。此次沙州之行走调查研究,同时也有回顾自己历史的一次旅途。

在周昌全的潜意识之中,能在退休之前,看一看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回顾以前的漏*点岁月,是一件很欣慰的事。

侯卫东听说第一站要到上青林,吃了一惊。道:“周省长,我们到了沙州,干脆找个地方休息,吃了午饭以后,再到上青林。”他的想法是提前给青林镇的镇村干部打个招呼,有所准备,免得到时招待不周到……上青林是乡镇企业发育很好的地方,有典型性和代表性周昌全又道:“上青林是你真正的老窝子,当初一个懵懂少年分到上青林,居然能修出一条路来,我要去看一看你修的路对上青林的经济有什么影响,自从上青林有了这条路。出现了多少老板,对农民有多大的影响,这是最鲜活的例子。还有,听木山说起,上青林望日村那边有一片大森林,里面野物不少,今天我也要装扮一回猎人。”

到青林镇,周昌全事先没有提过,打猎之事,更走出乎侯卫东的思考范围。对于周昌全这种颇为出格的要求,侯卫东很为难,道:“周省长,我们没有枪支,如果要准备枪支,就要惊动益杨县政府

周昌全道:“上次张木山打猎用的什集枪听说是武装部的弘式半自动步松,他道:“上青林有没有土猎枪。”

为了周昌全的安全起见,侯卫东并不想让他去打猎,更不会让堂堂副省长用土枪打猎。道:“土枪的安全系数不高,如果炸了膛伤了你。我就闯了大祸,而且,派出所这几年搜得紧。山上基本上没有土枪了。”

周昌全开玩笑,道:“你这就是叫推三阻四,我也是当过兵的人,还不会玩枪?”

侯卫东临机一动,想起秦飞跃也喜欢打猎,道:“周省长,猎枪的事情我安排,不会惊动县里,但是要稍稍耽误些时间。我有一个好地方,叫做张家水库,距离县城不太远。里面是是真正的土家鱼,以前我在益杨开发区当主任的时候,经常陪上级领导去。今天我们谁也不安排。直接到张家水库去吃鱼。同时,我安排人去找几枝正规的猎枪。”

周昌全道:“这是你的根据地,我听从安排,先吃鱼,再上山。”

谈话间,两辆车到了益杨境内,很快下了益杨高速路小车如两枚导弹穿透了益杨县城,直奔张家水库而去。

第八百零九章调研(中)

在前往张家水库的途中,侯卫东为了猎枪的事犯了难,既要让领导尽兴,又要保证领导安全,而且还不能惊动地方,这就是一件难事。不过领导交办的事情,即使遇到了困难,他还是习惯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找理由推脱。

在生活中有两种人,一种人遇到困难以后,第一反应就是找理由为自己推脱,另一种人遇到困难以后,第一反应是如何解决问题。前一种人一辈子都在寻找不成功的理由,后一种人则走向后人回顾成功的经验。

细节决定成败,性格决定命运,这是经验之谈。

侯卫东将在益杨的熟人挨个想了一遍。然后给县建委主任秦飞跃打了电话。

侯卫东以前是秦飞跃的下级,此时他的职级要比秦飞跃高得太多,打电话之时就很直接,道:“秦主任,我是侯卫东,有件事要请你安排。”

秦飞跃正在益杨的一个楼盘视察,开发商及随行人员陪同在其身旁,恭敬地聆听着指示,开发商安排的工作人员不时走在前方抓拍镜头,以便刊登在公司内部杂志上。在合适的时间加以宣传,对楼盘销售是很有益处的。

这几年,益杨的开发力度也在加大,许多本地及沙州的开发商看准了房地产行业的高额回报,纷纷投身房地产行业。谁掌握资源,谁就掌握了话语权。建委主任。甚至建委的科室领导,在开发商眼中都是很超然的地位。

秦飞跃正准备找侯卫东。一直未找到合适的时机,此时候卫东就送上门来,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老总,按住话筒,低声道:“你们稍等一会。这是省政府侯卫东秘书长的电话。”

几位开发商听说是省政府官员的电话,都有些敬畏。

秦飞跃放开话筒,放大声音。高兴地道:“秘书长老弟,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你把我们这些益杨的老哥们忘掉了吧。”

一旁的开发商保持距离的等候在一旁。他们知道电话那端是大人物。都没有出声打扰。

秦飞跃对侯卫东的称呼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有语病的,但在只有这样的称呼才能既将对侯卫东的尊敬用声音表达出来,又能拉近两人的距离;让领导舒服,又让领导怀旧。在侯卫东眼里,县建委主任确实不算是大官,因此他在秦飞跃面前就根本不动心思,将秦飞跃当成了纯粹的老朋友,笑道:“我怎么会忘掉益杨的老朋友,只是杂事烂事一屁股,实在抽不出时间,今天有件事想请你支持,要保密。”

秦飞跃问道:“什么事这么慎重?”

“周省长要进行科学发展观的调研活动,已经到了益杨,不过没有通知县委县政府。他想到上青林看一看乡镇企业发展,作为这一次调研工作的第一站。”

秦飞跃心道:“侯卫东这小子,真是狗屎运,周昌全第一站到上青林,真是给足了面子。”口里道:“卫东秘书长,周省长这次来上青林,是上青林的荣耀,完全是看到了老弟的面子。”

侯卫东这才道出了真实目的,道:“周省长听说上青林有一片原始林子,是今天然的猎场,想去打猎。周省长暂时不想惊动地方,你能不能找两只猎枪?

秦飞跃以前是青林镇的镇长,对上青林很熟悉,而且他一直在益杨工作,很有人脉,尽管此事有些难度,他还是爽快地道:“这好说,老弟既然想到我,这事就包到我身上,我去找几枝正牌子猎枪,到时候我送到什么地方?”

侯卫东实在不放心周昌全单独去打猎,道:“我们中午要在外面吃饭,然后上山。上了山以后到贺合全家里集中,然后再由贺合全带队我们一起去打猎。”

秦毛跃道:“那晚餐安排在什么地方?”

侯卫东道:“晚餐也不要安排在宾馆,周省长平时经常在宾馆宴请宾客,早就吃腻歪了。而且,益杨宾馆论档次与岭西五晏宾馆差得太远,完全没有必要在宾馆吃包的。我的想法是弄几只上青林风干鸡如果能打到一点野味就更好,我们就在山上吃农家饭。不过有一件事情要注意,无论确定哪一家,事先让防疫人员去检查一下吃饭地方的水和食物,不能出现饮食上的安全事故。”

秦飞跃听说要接待周昌全,很高兴,暗道:“天助我也。”,工

原本安排听取开发商的汇报工作及共进午餐也随之调整,由建委副主任全程参与。官场和商场都是这样的规律,谁也不是永远的中心,这个中心随时会因为更有实力的角色出现而位移。

秦飞跃很重视这次接待周昌全的意外任务,他没有让办公室人员办理,而是亲自给几个朋友打电话,落实了枪支。

再联系了在卫生局当一把手的同学,要求抽派两个人员随行检查。

他当了十几年正科级干部,这今年龄继续上升的空间已经很小了,年龄是个坎,很多优秀干部的仕途都终止于此。此时他对仕途看的比较淡了,并不奢望在政治上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不过,他还有另一个想法,想着临退休之前,能够将级别提一提,到人大或者政协任个副职,退休以后享受副处级待遇,这是他心里最大的希望。

秦飞跃早就想去找侯卫东了,可是临行前还有些踌躇,怕侯卫东当了省级领导就不认以前的弟兄。他正准备抽时间前往岭西之时,侯卫东先打电话找他,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办妥了猎枪之事,他开着车前往了上青林,找到了贺合全家。和防疲部门两位工作人员一起检查了水井。

村支书贺合全平时话不多,是心里装事之人。见到防疫人员检查自己家的水井,挺不高兴,当防疫人员进了厨房,他忍不住对着前任镇长秦飞跃发起了牢骚,道:“周昌全到我家来吃个饭,难道会被毒死。到我们这儿吃饭人很多,从来没有出过事,难道当官的命就这么金贵?以前侯卫东在这个山上喝酒吃饭拉屎,一样过得很好,怎么到了省里就变得那么妖里妖怪?”

秦飞跃递了一枝烟,赶紧解释道:“老贺,侯卫东老弟没有变,周省长是堂堂常务副省长,侯卫东作为下级有这个责任,要保卫首长的安全嘛,老贺你要理解,这是他们的规矩。侯卫东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

贺合全抽着烟,仍然发着脾气,说:“我就看不惯这些人到家来吃饭,还要检查我家的水井,难道我的命就不是命?难道我不怕死?我不欢迎这样的领导,工

秦飞跃劝道:“侯老弟是好人,如果当年他没有带领大家修这路,上青林哪能这么发财,你也买不起小车,住不起洋房,侯老弟的面子无论如何你都要给。而且,周省长能来,这对整个上青林发展有好处。”

想到这一节,贺合全心气才顺了,道:“看在侯老弟的面子上,就让防疲人员去检查吧

想通了接待周昌全的好处,贺合全这才主动招呼自己的婆娘:“你到各家各户去收点风干野山鸡,要晒好的。有霉点的不要。”

贺合全的老婆是爽利人,快手快脚走出去,她是支书的老婆,又是老板娘,大家很给面子,不一会,她就收到几只风干野鸡,还意外收到一只野兔。这是上午才打死的野兔,那家人正准备吃,就被贺合全老婆碰上了给拎了回来。

贺合全还亲自出动到山边一个老猎人家里提了一腿腊味野猪肉,却成薄片,放在铁锅隔板上蒸。蒸熟的腊味野猪肉与放在水里煮熟的味道完全不同,蒸熟的味道颇为醇香,这是水煮所不能比的。

秦飞跃和贺合全为迎接周昌全和侯卫东的到来做好了充分准备。

此时,侯卫东正陪着周昌全来到了张家水库,水库的工作人员意外地见到了周昌全,备竿,泡茶,一翻忙碌。

等周昌全站在水库边看了一会风景,工作人员将准备好鱼竿递了过来,将泡好的益杨茶放在了两人面前,他们一时没有更好的杯子,只能用益杨特有的大号搪瓷杯。

侯卫东介绍道:“周省长,这是益杨的特产土茶,就要用这么大的杯子喝,才过瘾

周昌全调侃道:小侯啊,你那时在这里当的是益杨新城管委会主任吧,经常到这里来,还很逍遥嘛

侯卫东不好意思道:“老领导,这里我倒是卓来,图个清静,而且鱼的味道好

侯卫东以前到水库,接待领导与自己逍遥的时间各占一半,那时还在当益杨管委会主任的时候,日子过得的确惬意洒脱得多,忙碌之后,躲到这里,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快乐感觉。

此时,再到水库,却觉得世事繁杂,很难有当日拼命工作以后的单纯快乐。

周昌全运气不错,没多久就钓了好再条二指宽的土鲫鱼,兴致大增。而侯卫东的运气就稍稍差一些,只钓起了一条。

侯卫东每次来水库,多半时间是放个鱼竿在水里,然后泡杯茶,躺在凉椅上,享受舒适的日子。因此,他的钓鱼技术一直没有得到提高,运气差是客气话,技术差是实话。

第八百零九章完

第八百一十章调研(下)

这章有些农村村民的实际生活情况,原本还想针对农村一户人家的收入做更详尽的分析,又怕罗嗦,就简略了。

张家水库的鱼向来是粗糙闻名,从水库将鱼钓起,现场宰杀,取几瓢井水,拍烂几块姜,煮好以后,放一点盐,最多再放些一些长在周边田野里的鱼鲜草。

这是侯卫东在张家水库一直未变过的吃法,向来是被认为最环保最卫生的,只是省委常委周昌全要在这里吃饭,侯卫东就亲自喝了几口井水,鱼汤煮好以后,他首先尝了几口。一切正常,这才道:“周省长,鱼好了。”

周昌全站水边,背着手,来回踱着步,他身材削瘦,背影略略有些佝,微白的头发在风中微微飘动。他根本没有想到侯卫东还有以身试井水的行为,端起侯卫东递过来的鱼汤,噢了噢,赞道:“真香啊。”喝了两碗鱼汤,他却不肯吃鱼肉。只是吃着鱼鲜草。

他看见水库边有一位打草的老农,放下碗,取了一枝烟,走到了老农身边,先将烟递了过去,然后道:“老乡,过来歇会,我们摆一摆农门阵。”

龙门阵本是巴渝熟允的流行语,这十来年随着两地的交往频繁,此语也在岭西民间流行,那老农显然听明白了,他接过香烟,美美地抽了一口,眨巴着眼睛,问:“摆农门阵?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干部,想问啥子嘛。”

周昌全笑了起来,道:“随便摆一摆农门阵,你吃饭没有,过来一起喝鱼汤。”

水库喝鱼汤是平常事,在周昌全的全力邀请下,老农放下背兜,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坐在了周昌全旁边,他对鱼汤不太感兴趣,第一筷子就伸向了炒猪头肉。这个卤猪头肉是水库主人嫌菜不够丰富,特意从灶头取下的老肉。

“老刘,农业税取消以后,你们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老刘脑袋摇了摇,一脸苦相,道:“农业税和三提五统都取消了。我们不从包包里头拿钱出去,但是包包里面就没有几个钱,还是不富裕,吃得起饭,得不起病,上不起学。”

“你们村里有好多人?”

“我们这里张家水库村”功人,我们村人口多,土少,人均有四亩水田,还有一分地,这点田土只够吃饭,找不到钱。”

周昌全对这话题很感兴趣,他取出笔记本,道:“我们来谈具体点。”他一边说,一边给老刘夹了亮晶晶的肥肉,道:“你别客气,整一块带劲的。”

侯卫东见到如此肥的肉,想在流在嘴里的油,心里觉得闷得慌,而那位老刘吃得挺香,黑瘦的身材、满脸的纹路与亮晶晶肥肉构成了奇异的对比。

周昌全开始刨根问到底,道:“你今年打了好多谷子。”

“我打了八千多斤谷子,自己吃个二三千斤。今年谷子只有八角多一点,有四千多块的收入。

除去肥料一千五百多块,还有人工,一年种谷子没有什么搞头。”

“包谷收了多少?”

“包谷收了四千多斤,主要用来喂猪。”

“油菜和其他蔬菜没有?”

“有一些,是自己吃。”

“喂猪没有?”

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张家水库老板道:“老刘是养猪大户,这两年有些搞头。”

老刘道:“养猪也是空搞灯,今年我喂一头母猪,下了旧头。扣除了养猪的电费和燃料费,以及玉米的钱,养猪最大的好处就是一堆猪粪。”

“你娃儿没有在家吗?”

“我家娃儿都在外面打工,每年汇些钱回来,否则家里更穷。”

周昌全根据老刘的话,仔细算了帐,对侯卫东道:“老刘家庭应该还算好的,他们家里没有读书娃。如果有一个读大学的娃,老刘劳作一年,还是欠钱。”

侯卫东道:“这就是典型的读书致贫。更严重的则是因病致贫,读书致贫还是希望,而因病致贫只能让一个农户陷入绝境。”

“靠着人均不到一亩的田土,想从土地上致富,很难。”周昌全将此事接到了自己的调研内容,道:“现在全省的失业人口没有包括农村的剩余人口,一家人只有这么点田和土,老两口就做完了,年轻人就应该算作失业人口。增加就业机会,提高农民收入,还是从工业入手。这也是调研的重要内容。”

他又道:“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国家实行的土地国有制和集休制两种形式,给了广大农民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如果实行土地私有制。必然会发展成旧根并。尖去十地的农民将是社会的乱源六”

吃过午饭,周昌全也没有休息,带着侯卫东幕着青林山开去。

长期住在青林山,并不感受到其美丽,离开青林山以后,再次回来,眼前的风景就会让人心动。侯卫东是上青林公路的始作俑者,此时行走在盘山路上,他心中即有成就感也有怀旧之感。

一路看风景一路往上行,转眼到了芬网石场,这是侯卫东和曾宪网开办的第一个石场,这个。石场是上青林首个大型石场,开了行业之先,为侯卫东和曾宪才提供了第一桶金。

石场经过多年开采,盖山被揭得差不多了,表面几乎全部裸露出来,黄色的土色就如美女脸上的伤疤,破坏了整体的协调。

从张家水库出发以后,侯卫东就坐上了周昌全的小车,一路介绍基本情况,到了芬刚石场之时,他道:“周省长,这个石场是芬网石场,上青林最早的一家石场,为上青林安展建设做出了贡献。”

周昌全很有兴趣地道:“我们先去看看上青林的第一家石场这是上青林的小岗村。”

听了周昌金如此评价,侯卫东觉得有些汗颜,这个石场是带了风气之先,可是也为侯与曾带来了丰厚收入,似乎在道德上并不高明。他谦虚地道:“周书记,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石场,与小岗位的石破天惊差得太远。”

毒到芬网石场前面,侯卫东看见一位头戴安全帽的人正在对着一辆货车大喊大叫,虽然隔得远,他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独石村的民兵连长杨炳网。他一直在帮芬网石场做事,芬网石场卖给曾宪网以后,仍然在这里。

芬网石场这个地址选得很好,整个山都很厚,虽然开采了十年,半边山都开采了,肉眼都能看出这个山的石头储量仍然很丰厚。

侯卫东走近之时,杨炳刚才认出他,道:“疯子,是你吗?你怎么想到这儿来了?侯卫东上前给杨炳网肩膀一拳“杨炳网,好多年没有见你了,你怎么没有变化。”

杨炳网嘿嘿地笑出一口白牙:“怎么没有变?你看我晒得多黑?”

可杨炳网抬头看到周昌全,吃了一惊。周昌全以前是沙州的市委书记,经常在电视上露脸,大家都很熟悉,虽然后来到了岭西,也时不时在电视上露脸,因此杨炳网对周昌全的相貌记得特别清楚,他结结巴巴地道:“周书记,你好。”

侯卫东介绍道:“这是独石村的民兵连长杨炳网”他回头又问了杨炳网:“你还是民兵连长吗?”杨炳网摸摸后脑,憨厚地道:“我还是提拔了一级,从民兵连长干到了村委会副主任,”

侯卫东笑道:“那村支书是谁?”

“村支书是江上山,村主任是何红富。”

侯卫东就向周昌全介绍道:“独石村的村长叫江上山,十几年前我在独石村当干部的时候他就是村长,现在当了村支书。”

周昌全的注意力很快被这个石场吸引了,石场被开成一个大大的梯田,虽然很高很壮观,但是一梯一梯梯形开采,逐级后退,看上去并不危险。他背着手来到了布满灰尘的管理房,里面就看见了芬网石场安全规则,这个安全规则已经十分陈旧了,可是由于是封在玻璃镜框里,里面的字迹还能看的清楚。

在守则最下面还有侯卫东三个字,时间标注为旧咕年。

看到这个安全守则,周昌全道:“卫东,这个安全守则是你制订的吧”

侯卫东对这个守则相当有感情,当年为了制订守则,小佳从建委带了不少资料回来,但是,最精华部分还是根据具体情况制定的。他道:“当时石场遍地开花,接连出了两个大的安全事故,为了安全起见,我结合实际经验和一些规范制定了这个安全守则。”

他扭头对杨炳网道:“这个守则用了快十年了吧,现在出来许多新技术,怎么还不换掉?”

杨炳网由衷地道:“这个守则定得好,我们上青林都在用这个守则,只要执行这个守则的矿山都没有出事故,现在县安监局将这个守则略作修改,发给各个矿山。”

他又笑道:“疯子,我们村里迷信的老人家都说你是天上的什么星星下凡,用了你制定的这些东西都不会出事?现在村里还有人把守则挂在墙上辟邪。”

周昌全听到这个说法,闻声大笑“侯卫东,你和钟旭一样,都可以捉鬼了。”

第八百一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