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6-568章 五月探戈

五月探戈,听上去就知道是很热烈的曲调。

在茂东,胜宝集团施工进场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第一次进场,就遇到了几个老太婆,站在了机械前面,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气,工人们见到白发苍苍的老太婆,讲道理别人不听,动手于心不忍,而且外面还有青年人在环侍,只能以退场结束。

第二次,在当地政府部门的介入之下,胜宝集团在规划用地上开动了机器,但是很快就陷入了围堵之中,在拉扯之中,当地部门的干部被村民打了。

第三次,施工队再次进入施工,这一次出现了数十名警察,村民闻讯而来,越聚越多,带队的茂东副市长眼见形势急转直下,下令撤退。

第四次,在六月一日,岭西全省都在欢渡儿童节,一夜之间,推土机、挖掘机等工程机械突然进入了胜宝集团项目用地,数百名警察组成了人墙,数十辆警车形成了屏障,保护着胜宝集团强行施工,村民则是全体出动,与警方发生了激烈冲突,二十多名村民被打伤住院,警察也有数人受伤。

随后,数名村民被拘留。

作为《政经评论》在岭西的负责人,段穿林的目光很敏锐地盯着茂东市,从签订协议开始,他基本上记录了每个过程。

“侯局长,你当初为什么要力排众议,否定意向性协议?是否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段穿林来到了农机水电局。

侯卫东听到了茂东地乱局,谈不上高兴,客观地道:“如果成津财力雄厚,接受胜宝集团的条件未尝不可,人穿志短,马瘦毛长啊。”

“虽然我没有见到胜宝集团与茂东签地协议。可是从胜宝集团与成津县签定地协议来看。条款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用一句话来概括。胜宝集团持币而骄。把原本应该由企业承担地费用转嫁给了地方。而地方财政银根吃紧。只能转嫁给当地村民。以至于成为今天地局面。”

“侯局。我有一点迷惑。凡是有一定行政经验地人。都应该能够预料到这种情况。为什么茂东市不怕麻烦。非得接受这种苛刻条件。这是自找麻烦。从道理上说不过去。”

“岭西省委是以GDP为考核重点。也将此作为提拔干部地硬性指标。这涉及各地官员地政治前途。大家对此自然十分重视。茂东是经济弱市。改变地**更加强烈。这是其一。”

“按照以前地操作模式。只要政府坚持。最终还是能实现其意图。这是其二。至于我否定协议地原因则很简单。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老百姓法律意识增强了太多老百姓反对地事情。一定要慎重。我是一个怕惹麻烦地人。”

段穿林又道:“你地做法和市委地意图有矛盾。你被调到农机水电局。就是市委对你地变相惩罚。你承认这一点吗?”

“呵。呵。移山同志。我怎么会承认这一点。这是正常地工作调动。作为党员。我必须无条件服从组织安排。而且。对于茂东之事。我不作评论。相信茂东市委市政府能妥善处理好此事。”

段穿林的笔名叫做移山,以段穿林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他态度平和,彬彬有礼,以移山之名出现在杂志或是内刊上,他咄咄逼人,直指要害。

“侯局,今天不是采访,我只是想原原本本了解情况。”段穿林把本子和笔放回了提包里面,道:“随着经济发展,类似的事情肯定越来越多,我只是想把胜宝集团做为标本,进行全面的研究,这也是我特意来找你的原因。”

他再道:“从茂东之事,我发现一个问题,国家提出以法治国,而带头违法的恰好是政府,在茂东这个案例之中,政府严重违反相关程序,比如,村民承包的土地被征用并强行平整,除了一张政府公告以外,平整土前没有签任何协议,而且据我调查,岭西省发改委对胜宝集团项目没有立项批复,目前从头至尾,茂东政府都是在违法操作。”

侯卫东道:“其实我挺理解茂东政府的选择,他们为了留住胜宝集团,急于加快工程地进展,因此采取了一边进场一边办手续的办法,出发点,我很能理解。”

“法律法规以及政策就是规则,政府应该带头遵守,不能因为有理由有随便违反游戏规则,一句话,纵有千般理由,政府也不能违法行事。”

侯卫东道:“改革开放取得的成就,相当部分是打破旧有规则而建立起来的,现实情况是,一个地区太遵守游戏规则,往往意味着失去先机,这是岭西省情所决定的,基层的干部顶着风险吸引外资,也是为了促进一个地区的发展。”

听了侯卫东为茂东市的辩解,段穿林笑了起来,道:“岭西有句俗话,叫做屁股决定脑袋,侯局长明明反对胜宝集团的不平等协议,当听到我攻击茂东政府之时,还是不由自主地为茂东进行辩护。”

卫东和段穿林在一起清谈之时,茂东市的村民集体来省政府,在省政府外面拉起了标语,茂东市政府得到了电话通知以后,由副市长带队到了岭西,用尽各种办法将上访地五十九位村民带回了茂东。

晚上,周昌全给侯卫东打了电话。

“胜宝集团条件苛刻,地方政府好大喜功,没有维护当地的利益,不择手段上项目是为了提搞地方经济实力,情有可愿,可是以群众利益为代价又实在不可取,卫东,你的头脑很冷静。”周昌全难得地夸奖了侯卫东。

侯卫东听了也是一阵冷汗,当时若是自已稍有软弱,此时坐在火盆上烤地是成津县,届时,或许会有更难听的评价。“从政之路真是如履薄冰。”这是侯卫东发自内心地感慨。

“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是您的教导。”侯卫东送给了周昌全一顶高帽子。

“沙州市即将进行换届选举,如今市级班子年轻化,副市长里要求配备一名三十多岁地年轻人,你很具有竞争力,这一段时间各方面事情要注意,千万不能在关键时期犯错误,还有,你一直在读研究生,拿到毕业证没有,这是竞争一个砝码,虽然不起眼,有时却管用。”

说到这里,周昌全想起了关于黄子堤的举报信,又道:“你抽个时间到我这里来一趟,有些事情我要当面问你。”

“周书记到底要问我什么事情?”侯卫东一直在琢磨着周昌全最后用低沉语气说地事情,他隐隐知道是关于黄子堤的事情,只是周昌全没有明说,他就没有多问。

星期六,侯卫东让局办公室给党校班主任送了些扁鱼过去。

他则关在书房里看书,正看得起劲,突然接到了郭兰的电话。

“你回国了?”郭兰很少主动给侯卫东打电话,接到了侯卫东的电话,让他很是惊奇。

“昨天回国,我有事情找你。”

侯卫东感觉到郭兰有心事,道:“什么时候,你在哪里?”

“我在沙州,你有没有安静的地方,我想和你谈事情。”

侯卫东看了看手表,道:“现在还早,我开车来接你,回沙州学院。”接到了周昌全的电话以后,他的目标就盯在了沙州副市长的位置上,因此比平时更加注意影响,而沙州学院,则是一个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嗯,我在百货商场门口等你。”

此时小佳带着小小佳正在陈庆蓉家里玩,侯卫东给她打了电话,便开着车到了百货商场。

郭兰提着小包在商场外等着,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歉意地笑了笑,道:“星期六都打扰你,不好意思。”

“别客气,等会要上高速路,你把安全带系好。”侯卫东看郭兰忧心忡忡的样子,心里倒有些奇怪了。

打开车载音响,四兄弟深情而悠扬地歌声很快就把车内空间填满。

“这次出国学习,愉快吗?”

“我就是谈出国遇到的事情,想听一听你的意见。”郭兰满腹的心事,无处对人宣泄,在她心里,侯卫东是除了父母以外最值得信赖的人。

“别愁眉苦脸的,没有闯不过的火焰山。”侯卫东安慰了一句。

小车上了高速路,郭兰道:“我心里很乱,先安静一会,等到了沙州学院,我再给你谈事情。”她闭着眼睛听歌,心神渐渐安静下来,再次睁眼之时,车已经到了益杨高速路收费口。

“到了益杨吗?”

“小车不到半小时,快得很。”

小车进了沙州大学,行驶在树间公路,郭兰道:“大学真好,简直是世外桃源,我以前的选择是错误的。”

“天下乌鸦一般黑,如今大学也不是一片净土,关键是心态。”

两人上了教授楼,郭兰先打开家门,没有见到父母,这才到了侯卫东这边,她站在门口,道:“我爸妈多半到外面散步去了。”

“别当门神,进来坐吧。”

把窗户打开,又用水壶烧了开水,再打开电视,冷清地家里就有了家的氛围。

“没有水果,只能喝茶了。”侯卫东泡了茶,放在郭兰面前,两人这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黄子堤这人如何?”

“你怎么突然问此他,人嘛,都挺复杂,很难一句话评说,而且我和他有矛盾,肯定是有负面评价的。”

“我想听一听你和黄子堤产生矛盾的原因。”

“很简单,在修沙成公路之时,沙成公路有四个标段,黄子堤介绍易中岭来承建一个标段,被我拒绝了,这就是矛盾和隔阂的开始,以前我和黄子堤关系还是不错的。”

郭兰脸上带着薄怒,道:“易中岭,又是这个易中岭。”

侯卫东在音响旁找了一会,道:“我买碟子是外行,”

“刚才那碟苏联歌曲,挺好的。”

侯卫东将那盘苏联歌曲重新放了进去,不一会,屋子里又响起“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的歌声。

这<<<小路>>诞生于卫国战争的烽火中,年轻的姑娘追随心上人,一起上战场抗击敌人,优美而不柔弱,情深而不缱绻,歌声中透着坚强和勇敢,倒挺是适合当前的谈话情境。

放完歌碟,侯卫东这才重新坐下来,道:“易中岭也去了美国,他凭什么去,以什么资格去?”

“他不是随团去的,而是提前到了美国,其实专门是为了易子堤服务。”郭兰想着在美国遇上的事,心里很生气,道:“这个易中岭,太不象话了。”

她出于书香门弟,尽管心里有气,出言也很温和。

侯卫东直言道:“易中岭这人是渣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是指益杨检察院的案子,他没有说得太直白,只是含蓄地点了此事。

郭兰当年在组织部,只是风闻此事,此时倒没有想得太多,道:“这一次沙州代表团到了美国,当天易中岭就接黄子堤吃饭,黄子堤还把我也叫去了,吃了饭,事先不给我说,直接去了跳脱衣舞的酒吧。”

“其实看一看异国风情也无所谓,我没有这么保守,关键是黄子堤这人太恶心,易中岭太可恶。”

侯卫东素知郭兰地性格。听她说了此语。心道:“莫非黄子堤对郭兰有了非份之想。”他知道易中岭心黑手毒。叮嘱道:“易中岭做了些什么?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郭兰脸色微红。道:“易中岭敲边鼓。主角是黄子堤。没有想这么道貌岸然地一个市委领导。会有这种朊脏地想法。他居然趁着酒意。提出和我保持密切联系。男女之间地联系。”

侯卫东有些难以置信。道:“说黄子堤贪财。我不会吃惊。这两年他地行为已经显露出这方面地迹象。若说他那方面地问题。我还真没有听说过。”

“我不想再说他了。真让人恶心。他送了一块手表和一条金项链给我。被我扔到了垃圾桶里。”郭兰自嘲地道:“我没有想到。他会用这种手表和金项链来收买我。难道我是那种贪慕虚荣地女人。用手表和项链就能收买。也太廉价了吧。”

听到这种荒唐事情。侯卫东跟着笑了起来。道:“这也太荒唐了。黄子堤难道是精虫上了脑。”

说了这句粗话。他想到对面坐着郭兰。忙道:“不好意思。说了句粗话。不过这也反映了黄子堤地道德水准。这些本质性地东西被官位上地光环所遮掩。这一次彻底暴露了出来。”

“没事,我有时也想说粗话,只是从来没有说过,实在又说不出口,还有,除了金钱引诱之外,黄子堤多次对我许诺,要让我到市委当副秘书长。”

侯卫东大摇其头,道:“我没有想到,黄子堤是生活中的解构主义大师,他把神圣地东西在我们面前打碎,幸好我们的承受能力足够强大,否则思想会混乱的。”

想到初到组织部门工作时地神圣之感,郭兰心情有些暗淡,道:“我到政府机关来工作,或许是个错误,我应该和父亲一样,在大学里教书,生活在象牙塔里,不管外面是春夏还是秋冬。”

侯卫东越想越觉得此事荒诞,忍不住笑了起来,“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求,黄子堤有这个念头,说明你有魅力,也说明他是一个男人,只不过,他不应该用公器来求私情,这是最不能原谅的。”

“而且,黄子堤应该有自知之明,他怎么能配得上郭兰,这就是经典的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到这里,侯卫东暗自想道:“混到黄子堤这个份上,都是人到中年,天天喝酒,肚子难免很长大,天天动脑筋,额头难免不光滑,长着大肚子,又是满额头的皱纹,确实很难讨得美女欢心,他最佳选择是拿出值得交换地东西,有的人是凭财产钱物,黄子堤只能凭借他所掌握的权力资源,这也是他对权力的寻租。”

郭兰道:“他也太小看我了,难道我为了官位能出卖自己。”

侯卫东道:“不是他小看你,而是现实生活中这种事情太多了,靠女色上位的领导着实不少。”

郭兰想了想沙州各局行的女领导们,一时无法反驳他地话。

“这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如蛛丝一样轻轻抹去就行了,以后面对黄子堤,当成没事人,但是对他的非份之想,一定要断然拒绝,不能给他有丝毫幻想,否则就会变本加历

郭兰脸上有淡淡地忧愁,道:“经此一事,我倒看得通透了,准备再拿起书本,先考研究生,然后争取就留在大学里,如果有条件就到岭西大学,实在不行我就回沙州大学。”

侯卫东没有想到郭兰居然会有这种想法,“放弃县委组织部部长这个令人眼红的职务,你不觉得遗憾吗?你这种做法,是拿别人地错误来处罚自己,而且若大家都是你这种想法,这是劣币驱逐良币。”

郭兰解释道:“我也不是一时冲动,很久以前就有这个念头,美国之行只不过是催化剂。”

“你真的认为大学就是一片净土?我看不见得,你留在县委组织部长这个岗位上,至少可以为成津多选几位品德高尚地干部,这就是我们能做到的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就这样轻易退缩了,以后说不定会后悔的。”

一条小路的歌曲结束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也结束了,音乐又响起了喀秋莎的旋律。

侯卫东坚定地道:“忘掉黄子堤,他并不能一手遮天,多行不义必自毙。”

“郭兰,应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拿黄子堤的错误来处罚自己,这是很愚蠢的行为。”

压在郭兰心里的大石头被搬开了,她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道:“谢谢你给我的鼓励,我前几天的想法太悲观了,千万别拿别人的错误来处罚自己,这句话我记下来了。”

“你有没有欢快一些的曲子。”

“我的碟子都在这,你来选。”

郭兰将侯卫东收藏的曲子拿出来看了看,道:“你一直说不懂音乐,我觉得你的碟子还真行。”她选出一张碟,道:“听一听探戈舞曲。”

音乐响起,侯卫东道:“这是《真实谎言》中的曲子,施瓦辛格和那个女的跳舞时用的曲子。”

郭兰笑得很开心,道:“这曲子阿根廷探戈无冕之王卡洛斯达尔作曲的探戈的曲调,中文名叫做《只为伊人》,是一曲带有贵族气质的小提琴曲,很多电影中探戈的选舞曲都选用这曲子。”

舞曲完毕,侯卫东又重新放了一遍,他道:“我记得你跳舞很好。”

侯和郭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沙州学院后门的舞厅里,这一段经历深深地留在了两人的记忆中。

经过短暂的沉默,侯卫东与郭兰目光相对,两人的目光又粘在了一起。

侯卫东道:“我请你跳这支探戈。”

五朋的探戈是欢快的,《只为伊人》钢柔并济的旋律回荡在房间里。

一曲探戈,两人起步皆有些生疏,不过很快就圆滑而熟练,在客厅里转动着。

舞曲结束,侯卫东与郭兰也拥抱在一起。

“卫东,谢谢你。”

“谢我什么?”

“你是坚强的男人,让我觉得心里很踏实,吻我。”

侯卫东嘴唇小心翼翼地接触到郭兰的嘴唇,一片温润和柔软,还有淡淡的香味,这个香味不是化妆品的味道,也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自嘴齿的香味。

郭兰仰着头,迎接着侯卫东,两人互相吸吮着,搅动着,时间在这一刻停止的走动,世界因为这个深深的吻而突然间凝滞。

侯卫东双手紧紧拥抱着郭兰,他不太敢于将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毕竟,在他的心目中,郭兰就如一朵水中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清丽得让人心疼。

吻了一会,大门传来的敲门声,郭兰吓了一跳,羞红了脸,急忙躲进了卧室。

侯卫东打开了门,见郭师母站在门口。

“小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中午走不走,到我家里吃午饭,你肯定没有买菜吧。”

侯卫东有些尴尬地道:“我,中午有事,要出去吃饭,谢谢郭师母了。”

“我们是邻居,别客气,有什么事情说一声。”郭师母站在门口,絮絮地说了一会闲话,离开之时,道:“小侯,我上次给你说的事情,你一定要记在心头。”

等到侯卫东回到卧室,郭兰这时已经将略为凌乱的衣衫整理好了,道:“我妈给你说了什么事情?”

‘你妈觉得我的接触面广,让我给你介绍对象。”

“我妈这人。”郭兰叹了一口气。

此时,两人面前的那玻璃终于被打碎了,侯卫东心乱如麻,不知是喜是忧。郭兰同样如此,她所受的教育与所处位置都设置了很强的心理障碍。

“等会你在哪里吃饭?回家吗?”侯卫东先打破了沉默。

卫东关上防盗门时。暗道:“当初为什么会在沙州大学来买这套房子。看来冥冥之中有定数。”

来到了汽车旁。回过头来。只见郭兰站在她家里的阳台上。正朝着下面张望。

侯卫东朝着阳台挥了挥手。打开车门。又挥了挥手。这才上了车。

当小车离开了沙州学院。侯卫东将车载音响打开。很快。四兄弟的歌声便回荡在了车厢内。他唇间还留着淡淡的香味。这是属于郭兰特有的味道。绝无仅有的味道。

侯卫东一直淡淡的兴奋之中。这种感觉是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陌生。当他开车上了高公路。这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在脑中回味着与郭兰对话。

“你为什么要谢我。”

“和你谈了话。,心里觉很踏。卫东。你的信念坚定不屈不挠。这是作为男人的最优点。我觉的真正的男人不仅仅是指身体强壮。更是指心灵的强大。”

“你的评价。愧不敢当。”

开车行走在高速上。侯东反复琢磨着“信念坚定”这个评语。暗道:“我真的有信念吗?大学毕业到青林镇。从开石场到跳票当副镇长。然后一步步的走了过来。更多的时候是被事情推动着走。是人在社会生存的本能在推动着前进。”

“或许。在潜意识中还有着修身齐治国平天下的理念。但是这和信念坚定并不是一回事情难我没有了信念?”

想到了这个问题。侯卫东反复追着自己:“我有信念吗。我的信念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缠绕着他。当|车进入了沙州市区他在心里道:“现在别多追问信念问题了。还是解决现实问题。”

可是思路却不肯轻就范。总是要溜到了沙州大学的楼。“真是唇齿留香啊。”侯卫东在心里由的道。

星期一。侯卫东在生间里将胡掉。穿上西装。提着皮包。下了楼。

小车已经在楼下等着车旁边站一人。见到侯卫东走出新月楼的大门。连忙迎了上来。

侯卫东有些奇怪的道:“杜兵。你还没有去报到吗?”

杜兵很自然的接过了皮包。道:“侯书记。我今天下午就要去报到。报到之前。先给您个别。”

“呵。你不必多礼从现在开始你是省里的领导。”

杜兵恭敬中带着感激。道:“侯|记。我永远都是您的兵。”

“省委组织部的位置很好我牢牢记住八个字。手快脚勤眼尖嘴紧。这八个字是季海洋送给我的。当时他是益杨县委办主任。我才给祝当秘书。时间过还真快。”

“侯书记的教诲我一定记在心里。”

“你的女朋友的事情暂时不要考虑。等你在省里站住脚跟以后也就是小菜一碟了。”

杜兵将侯卫东送到了办公室晏春平此时已经将热茶泡好。放在了侯卫东办公桌上杜兵一眼就见到了茶杯外沿有淡黄的茶迹。

等到侯卫东到卫生间之时。杜兵拍了拍晏春平的肩膀。指了指杯上的茶迹。道:“茶杯是纯白色的。茶迹太明显了。你赶紧换一杯。”

晏春平尽管不知道兵的身份。可是从他与侯卫东说话的姿态。就明白眼前这位年轻人肯与侯卫东关系不一般。道:“我没有注意到。谢谢你提醒。”

他端着茶杯飞快的走了出去。很快就茶杯洗干净。正准备放茶叶之时。杜兵又道:“你用开水烫一烫茶杯。”

晏春平又到开水器|边接开水。轻声问道:“我叫晏春平。在局办公室工作。请问你是?”

杜兵道:“我叫杜兵。以前在成津县委办工作。为侯书记服务。”

晏春平也是|眉毛动色。话音。道:“是侯局的秘书。现在还有成津吗?”

杜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道:“你平时上班没有接侯书记吗?”

“侯局长不让我们接送。”

晏春平对杜兵现在什么更感兴趣。又道:“你还在成津吗。怎么不调到局里来工作。”

这时。侯卫东回到了办公室。他用毛巾擦了擦手。道:“市里有没有人送你去报到?”杜兵没有明说是那一位领导去送。含蓄的道:“有人送。”

东没有多问。在书柜里看了看。取了一本书过来。道:“当年我才从沙州学院毕业。济书记那时还是沙州学院的副院长。他送了一本平凡的世界给我。这是我新买的版本。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杜兵接过这本精装的《平凡的世界》。道:“侯书记。您帮我提个字。”

侯卫东笑道:“你知道我的字写的难看。别题字了。”

“侯书记。这字的意义不一样。”

侯卫东想了一会。道:“这是我刚工作时一位镇党委书记的条幅。我很喜欢。送给你。共勉。在《平凡的世界》的扉页上写道:“每临大事有静气。侯卫东。”

杜兵离开以后。晏春平忍不住好奇。问道:“侯局。杜兵调到了哪里去了?”侯卫东把视1,从文件上抬了起来。道:“杜兵调到了省委组织部工作。”

晏春平怀着激动的出了侯卫东办公室。他暗自琢磨道:“看来父亲的话是对的。跟着侯卫东肯定有搞头。杜兵能调到省委组织部。我跟着侯卫东干上几年。肯定也能混到一官半职。或说调到要害部门去。”

办公室另外两个同事见到晏春平在办公室呆坐着。一人问道:“春平你昨晚上没有睡觉吗。呆头呆脑在这里。”晏春平道:“我头有些昏。出去买点药。”

从办公室出来。晏春平接连跑了几个书店买了一本《秘书学》。他在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管局里没有为局长配备专职秘书。但是我一定要成为侯卫东事实上的专职秘书。”

侯卫东花了半小时。将厚厚一叠文件看完。绝大多数文件他只是看一个标题。只有少数重要文件以及与本局有关的内容。他才会留心看内容。

处理完文件。取最新的《岭日报》里面有对经济学的采访。吴敬链对记说:“有的外国人说。我国的股市很像一个赌场。而且很不规范。赌场里面也有规矩。比如你不能看别人的牌。而我们的股市里。有些人可以看人的派。可以作弊可是搞诈骗。”

然后在第版中报道股票操纵吕新建朱焕良的证券案子。这两人用一系列手法。通过150多个股东帐控制了中科业股票流通盘过半的仓位。进行股价操纵交易。共涉及资金54|元。

看了此报道。侯卫东马打开了脑。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买的是什么股票。当时他在前嫂子江楚的鼓动之下先后买了三万股上海豫园他甚至忘记是在少价位买的。此时看到了报纸勾引起他的好奇心。

他正准备回家拿。手机就响了来。

“卫东。方便说话吗。”电话里起了兰的声音。自从那天在沙州学院深情一吻。她将“侯书记”变成了“卫东”。

侯卫东听到了郭兰的口气:“是黄子堤。还是黄二。要到成津来。”

“你猜的很准。是黄子堤到成津来视察。他今天要听基层组织建方面的汇报。还要到双河的点上去看。我现在想到他的嘴脸就烦死了。还陪着应酬一天。”

“曾强是新任县书记。肯定要全程陪同市委副书记。你把材料准备充分。别让黄子堤工作上抓住你的小辫子。小人难防。这是真理。”

“我真不想在这里戏了。假人假面。想起来真是很没有意思。”

“人生就是这么无奈。关键是心。你的及时调整过来。否则工作起来会很累。”

“卫东。我总在你前牢骚。你不会看不起我吧。平时我总是戴着假面具。很难的可以说说心里话。”

侯卫东感叹了一句:“友千千万。知音有几人。能听到你的心里话。我很高兴。”

放下电话。郭兰想起了“知音有几人”这句话。心里暖暖的。她轻轻哼着电影知音的插曲:“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韵依依,一声声,如泣如诉,如悲啼,叹的是,人生难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

中午。侯卫东回家吃了饭。顺便把炒股用的资金户卡从箱子里找了出来。他自己开车到岭西证卷去了一趟。

“六十七万。”看到了自头上的资金。侯卫有些。给大哥拨了电话过去。问道:“大哥。前嫂子江楚炒。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侯卫国听的莫名其妙。道:“你什么毛病。哪开提哪壶。”和江楚离异。是侯卫国

中隐痛。他甚至不愿意听到江楚的名字。

“当初她让我买了股标。是她帮我选的。我放着没有动。今天去看了。赚了五十来万。我问她的情况。”

侯卫国骂了一句:“这个世界不公平。你发财怎么如此容易。”又道:“你嫂子前后投入了十来万。多数是你给的钱。从股市出来之时。只剩下二万多。她是五行不定。自然会输干干净。”

侯卫东道:“江楚办事太情绪化了。如果她找到我。我还是会帮她。”

“谢谢你。小三。”侯卫国又叮嘱道:“你到家里。别谈江楚。我那位是个小醋坛子。”

侯卫东突然想了小佳。心情不由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