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假面的告白——天蝎座克娄巴 第一章 影魅,三十亿年的等待

这些影子中运气较好的,就可以使自己的生命顽强到光消失的一下下,依然勉强可以保住意识和生命。再聪明一点的,就会开始修炼。如果运气再好一点,她们只要修炼一万年,就可以离开原来的本体,成为可以自由行动的影子。

拥有自由行动的能力之后,影子就不再是影子,而是影魅。影魅再修炼十万年,就可以拥有实体,也就是可以幻化成任意的形体在这世界上生存。

拥有实体的影魅就跟世上所有的生物没有什么区别了,但是她们如果因此停止修炼的话,那么她们就会因为拥有的实体消耗能量过大,而像普通的生物一样死去,那从前所有的修炼就都白费了。

虽然如此,但是绝大多数影魅还是在这个阶段断送了自己的修炼。想想看,经过数十万年的刻苦等待,终于可以像自己从前的宿主一样享受着人间的五彩生活,又有谁会不沉迷其中呢?

而剩下的极少数的影魅继续修炼一百万年后,她们就可以获得比神魔还要坚固的永恒的生命。因为神魔的生命虽然是永恒的,但是那是说自然状态,如果有谁通过非自然手段杀死她们的话,她们还是会死的,众神之战的时候就死了很多神魔。但是修炼一百万年的影魅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死不灭的。

这个空间迄今以来,能够经过重重考验获得不死之身的只有颦和婳。

“妈妈,下雪了!”可爱的小女孩将半个身子爬出窗外,稚嫩的双手在空气中挥舞,试图抓住那划着美丽的弧线飘落大地的雪花。

“哎呀,你不要命了!”母亲走到窗边把孩子扯了下来。

“妈妈,你看,真的下雪了。”小女孩一点也没有因为被母亲硬生生地拽下来而感到生气,继续指着窗外,笑着说道。

“是啊,又过了一年了。”母亲望着窗外的雪花,不自觉地流下泪来。怕小女孩看见,在眼泪落下来的前一刻,她转过了身子。

“她在吗?”颦问婳道。

“她在哭吧。”婳想了好久,才答道。

“哭?为什么要哭?”颦又问道。

“应该是伤心才会哭吧。”婳答道。

“那什么是伤心呢?”颦又问道。

“为什么你总是不愿意自己动脑子呢?难道你的脑子里除了基本资料以外,什么都不装吗?”婳没好气地戳着颦的脑子说道。

这个时候如果有个细心的人看见墙脚下,一个影子在戳另一个影子的脑袋,但是旁边一个人都没有的话,一定会吓死。

“你就不要再讽刺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修炼的时候出了点问题,记性不是很好。不要说这一年来的记忆。就是基本资料都不是很全呢!”颦委屈地说道。

“说来说去,都是你笨啦!”

“是啊,是啊,只有你天下无双最聪明!”

颦所说的修炼,大约是三十亿年前的事。那个时候,拥有了无限生命的颦和婳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了二十多亿年。这块大陆的每一种生物她们都变过,每一件事情都做过,每一块土地都踏过。

再没有任何新鲜的事情可以做了,两个影魅百无聊赖到痛不欲生的境地。她们第一次发现,她们一直以来孜孜以求的永生原来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累赘、最大的痛苦。

于是她们两个一起去寻死,为此,她们试过了所有的方法,包括喝掉一半大海的水,在火山里睡一年,同时和神魔开战。如此尝试了一百多万年,但是她们最终还是失败了,她们无论如何都死不了。不死不灭的身体果然不是盖的。

就在两个家伙都快疯掉的时候,由颦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修炼一个法术,让自己的记忆每过一年就重新来过。这样,每年都会有一个崭新的世界展现在眼前,就再也不用为无聊而烦恼了。

婳几乎是马上就同意了她的意见,但是她提出一个条件,还是要在脑子里设置一些基本资料。要不然修炼成功之后,连对方都不认识可怎么办?

最后,她们给自己设定了四个永恒的记忆,第一,自己是修炼数十亿年而得来的永生的影魅;第二,自己的名字;第三,自己跟伙伴的关系;第四,对这个世界的一些基本常识。

在这四个记忆被保留后,她们开始修炼让自己失去记忆的法术。结果,她们只花了一千年,就把这个简单的法术给修炼成功了。她们除了上述四个基本设定以外,什么都忘了。

但是颦的修炼太彻底了,因而导致她不但每年会刷新记忆一次,而且即使是在记忆本应可以保持的一年内,也很容易忘事情。按照人类的说法,就是患了健忘症。

不但如此,颦脑中的四个基本设定中的第四个设定,也就是对这个世界的一些基本常识,也因为修炼过于彻底,而部分缺失。

正是这种种原因,所以颦才会经常问婳种种问题,而婳则老是会拿这些东西来说事。

“这个伤心呢,都是因为有一些很在乎的东西得不到或者失去,所以就会这样咯。”看到颦被自己逼得不得不退让,婳心里很得意,于是爽快地回答了颦的问题。

“很在乎的东西?有什么东西值得很在乎?”颦脑子满脸茫然。

“当然有啊,但是对各种生物来说,各有不同。比如对植物来说,很在乎的就是光和热,而低等动物呢,在乎的就是食物和生命。至于人类嘛,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因为这个物种太新了,我的资料库里没有多少关于他们的储存。”婳滔滔不绝地答道,她永恒的记忆的储藏可比颦丰富得多。

“说来说去,你还是没有说她到底为什么哭嘛!”颦很不满意地说道。

“哼,那你自己又知道什么呢?无能的家伙,只知道说别人。”婳被颦的态度激怒了,大声对她吼道。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我们一起想想看,她到底为什么哭好不好?”

“你有够无聊哦,再过十分钟,我们这一年的记忆就要消失了,难道不应该抓紧这宝贵的时间,好好回忆一下这一年有哪些美好的时光吗??”

“哼,你不想我自己来想。”颦果然痛苦地揪住头发,做苦思。

“喂,你不会是真的要在这么宝贵的时间里做这么无聊的事吧?”

“不要吵我!”

“唉,就你这个猪脑,给你一万年,也想不出来,还是我来吧。”婳无奈地摇摇头。

三分钟后,颦还在苦思,而婳却已经想到了答案。

“喂,我已经想到了哦。”婳得意地拍拍颦。

“是吗?你真是聪明!”颦魅笑着说道,“那答案是什么?”

“在数十亿年前,也就是我们还没有修炼这忘却法术之前,这个大陆有一个物种,他们无论是外形、智力水平、社会形态等等都和现在的人类差不多,所以我想人类和他们的物质和心理需求应该也差不多。”

“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一个物种来着,但是我一下子记不起他们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啦,你以为我是你啊!他们在乎的东西呢,就是情感、生命、权力、信念之类的东西。其中这个情感和信念比较复杂,分很多种。就拿这个情感来说吧,按层次分呢,有关怀、关切、关心;按类别分呢,有亲情、友情、爱情……”

“爱情?”一听到这里,颦的脑袋触点一般,猛地微微一痛,然后便兴奋地跳起来搂着婳的脖子叫了起来,“哇,我刚刚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名词,然后我全身就有一种很特别很特别的感觉。“

“什么名词?”婳很少见颦这么激动。

“是……”颦使劲地拍着自己的脑袋,当她拍到第三十一下的时候,她终于想到了,“爱情!“

“好厉害哦,我三秒钟前说过的名词,隔了这么久,还记得起这名词?”婳无情地讥笑道。

“刚才想到这个名词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好像朦朦胧胧地看到一幅画面,然后我全身就有一种很特别、很特别,但是很舒服、很舒服的感觉。你说这是什么感觉?”颦丝毫不理会婳的讥笑,继续问道。

“大概……就是爱情的感觉吧。”其实颦的这个问题,婳也答不出来。她与爱情有关的记忆全都被刷新了,但是她怎么能表示自己也有不懂的东西呢?

“是啊,应该就是爱情的感觉。”颦连连点头称是,“既然我现在可以有这种感觉,那就是说我潜意识里经历过这个……爱情,你说是吧?”

“应该是吧?“婳觉得颦的话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记忆范围,所以只能傻乎乎地点头。

“但是为什么我就是记不起具体的感觉呢?真是可恶,只是一下下就跑了!”颦恼恨地说道,“是哪个王八蛋把我的记忆夺走了?我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不要说我不淑女。”

“拜托,那个家伙就是你自己耶!”婳仰天长叹道。

“哦,是吗?哦,对啊,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呢。”颦不好意思地说道。

“还有四分钟,我们这一年的记忆就要消失了。”婳迫切地感觉到了新年的降临,“虽然说出来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明天一定会忘记,但是你有什么新年愿望?”

“我要去找回刚才那种神奇的感觉。”颦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的新年愿望就是千万不要变得和你一样傻。”

“去你的。”

“不要这么不尊重别人的愿望好不好?人家可是认真地许愿哦!”

“唉,怎么才能把我刚才的许愿记下来呢?”颦无比苦恼地自言自语道。

“笨蛋,你可以把自己的愿望写下来,等到明年搞不好你看到这些字,一时兴起,就去执行了呢。”婳出主意道。

“你真是太聪明了!”颦开心地拥抱起婳来。

“你还有不到三分钟。”婳冷静地说道。

颦赶紧松开婳,在雪地上写道:“颦,我是去年的你,去年的你的愿望就是想知道爱情的感觉,帮帮忙实现这个愿望好不好?”

“好了!”颦把这一切做好之后,兴冲冲地跑到婳的身边,跟她牵起手来。

“在后面加个后缀,只有人类才有爱情!”婳提醒道。

“对,还要再加个后缀,人类跟数十亿年前的物种启是差不多的,就是长得比启好看一点。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两个耳朵,两只手,两只脚,没有尾巴,有情绪,有知识的创造了高等文明的高等生物。”颦一边写,一边说道。

写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远处传来第十二声的钟声。

“新年到了!”整个世界的欢腾到了最高潮。

在这一片欢腾声中,有两个影子昏睡过去了。她们睡的时间只是短短的一分钟,但是在这一分钟却是凝结着一千年的刻苦修炼,而这一年来所有的记忆都将在这一分钟被彻底抹去,无论是欢乐还是痛苦,就好像从来不曾经历过一样。

如果人类刻苦修炼一千年,也可以拥有这个本事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去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