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烟花三月下扬州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曲昭君怨不回

单说名字大家可能有点陌生,若说这里是王昭君的故里,想必大家就都知道了。

没有错,这里就是那个“群山万壑付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的地方了,村子里,昭君遗迹尚处处可见,梳妆台、楠木井、昭君宅、香溪河……

原本都只是普通清澈明丽的景色,在寄托了人们两千多年的幽思之后,一切也都变得不寻常起来了,每样物事都连着一个久远的动人传说,处处透着宁静秀美,让人一进入其中,自有一股恬静平和的氛围扑面而来。

若真说这里与别处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也就是村外香溪河里的桃花鱼了,这种传说是昭君登舟泪落化成的粉色水母,有手指大小,动时若伞开合,静时就如桃花朵朵,而且只存在香溪附近水域,一旦到了桃花盛开的季节,便成群结队聚在水面,宛如岸边桃花绽放的倒影,令人叹为观止。

还有诗专颂此鱼:“春来桃花水,中有桃花鱼,浅白深红画不如,是花是鱼两不知。”

不过,来到这个地方,黄榕独孤鸿倒也不是专为赏景的,主要还是因为一份曲谱。

世传昭君多才多艺,尤其对音律更是精通,都说古来四大美女,西施沉鱼,昭君落雁,貂禅闭月,玉环羞花,这昭君落雁的故事,据说就是昭君出塞之际,一曲《昭君怨》将雁活活愁落的「野史上是《出塞曲》」。

这曲落到普通玩家手里没什么用处,对于擅长音杀术的玩家来说,却是仅次于《肝肠断》的高阶曲目,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会音杀术的玩家其实是很多的,因为这是S级大帮之一桃花岛的基本功,桃花岛弟子数十万之众,自然早就有人将这本曲谱的攻略详详细细贴上了论坛,既然顺路经过,有这样的好事,黄榕当然不会放过。

2月14日,夜,宝坪村外桃树林下。

此时桃花尚未开放,枯枝遍地,独孤鸿躺在地上,仰面向天,黄榕身在树桠,背依树干,姿态亦自闲适,一曲幽怨离声,便从她嘴里箫管悠悠溢出……

“秋木萋萋,其叶萎黄,有鸟处山,集于芭桑。

养育毛羽,形容生光,既得行云,上游曲房。

离宫绝旷,身体摧藏,志念没沉,不得颉颃。

虽得委禽,心有徊惶,我独伊何,来往变常。

翩翩之燕,远集西羌,高山峨峨,河水泱泱。

父兮母兮,进阻且长,呜呼哀哉!忧心恻伤。”

「昭君原创《怨词》」

一曲昭君怨,几度香魂幽,箫管呜咽箫声寂,离愁别念,终究回梦断空山。

于是,风也静了,水也停了,枝叶也沉寂了,便连一旁大口吃草的石榴仔,似乎也觉出了空气里的沉重,停止了咀嚼,只余下那幽咽箫声,在这昭君故里的山间林地溪边回荡,仿佛一声声幽幽叹息穿越了时空,两千年来从不曾断绝过。

树梢头,月光下,举箫吹奏的黄榕,情绪似乎已经完全融进了箫声里,那张散着淡淡荧光的脸孔,一会儿哀凄,一会儿幽怨,一会儿自伤自怜,一会儿茫然无措,活脱脱千年香魂上身,昭君怨念附体。

黄榕的异状,独孤鸿没有看到,曲调里的幽怨,他听不懂,这完全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所关注的,只是箫声下,被判定为正在与黄榕决斗的自己的状态。

“果然厉害!”一曲《昭君怨》毕,独孤鸿的血断断续续已经掉下几千了,根骨则始终处在-5-6的状态,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技能当真鬼神莫测。

不过,几个转念间,独孤鸿也就明白了这种技能的原理——

天生五行,曰:金、木、水、火、土,天定五音,曰:宫、商、角、徵、羽,人生五脏,曰:心、肝、脾、肺、肾,其它还有五味、五方、五气、五化、五季、五色、五腑、五官、五体、五志、五声、五动……这些自来就是一一对应的。

“木曰曲直”,代表生长、升发、条达、舒畅的功能,在人体为肝,在五音为角。

“金曰从革”,代表沉降、肃杀、收敛等性质,在人体为肺,在五音为商。

“水曰润下”,代表了滋润、下行、寒凉、闭藏的性质,在人体为肾,在五音为羽。

“土爰稼檣”,代表了生化、承载、受纳等性质,在人体为脾,在五音为宫。

“火曰炎上”,代表了温热、向上等性质,在人体为心,在五音为徵。

《昭君怨》属商韵,曲调幽怨哀凄,入于耳则伤肺,与中了金毒没什么两样,独孤鸿一边掉血一边降根骨也是自然。

《昭君怨》已然这样,《肝肠断》奏时究竟何种风情,当真令人神往。

独孤鸿一声赞叹惊醒了黄榕,她从迷茫中醒来,月光下的眼帘上,竟有珍珠一样的光泽浮现。

背过身去,拿袖轻轻一抹,她才轻飘飘跳下树来:“如何?”

“不错,相当不错,完全能用在实战。”独孤鸿点头,“没有刻意针对也能有如此威力,比漫天花雨之类的暗器手法要厉害多了,何况还能附加效果,无影刃从此以后你可以不用了。”

“可惜你学不会碧海潮生,据说那是羽韵,五行属水,正能拿来配我的苍山云雪剑。”

“人心不足蛇吞象!”见独孤鸿一本正经惋惜着,黄榕白他一眼。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刚才你吹曲的时候,似乎……越到后来威力越强,掉血、降根骨和刚开始吹时比,至少强了一半,是怎么回事?”

“有这样的事?”黄榕也是疑惑,调出刚才的系统记录,打眼一看,脸色瞬间几变——

“……情境交融,曲随心生,稍许领悟心与曲合之境,获得大量音杀术经验。”

确切的说也就是,她的音杀术一瞬间升了两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