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个人精,还真是没有文捷他不知道的事情啊!苏放愚感慨。

言师采将食物放到他们前方的另一张床上,很乖的退开。

流浪汉见他始终没有反抗的意图,便放松了警惕,用一只手取过食物,开始狼吞虎咽,苏放愚几乎感到他的唾沫和食物渣子都喷到了她身上,肌肤顿时起了鸡皮疙瘩,要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为什么时间过的这么慢,为什么秦老师还没有来还有,为什么偏偏只有她在遭殃,言师采却能站在旁边这么安闲?

果然,跟这个家伙在一起,就没有好事啊

偏偏,耳中还听这个安闲的没有生命危险的家伙用一种谄媚的声音提议:"咖啡很苦吧?加点糖会比较好喝。"

"不用你管!"流浪汉吼归吼,却依言将整包红糖全都倒进了咖啡里。苏放愚顿时恨不得踢死言师采,他出的什么鬼提议,这个流浪汉一动,她就倒霉,因为他始终不肯松开持匕首的那只手,一直死死箍在她脖子上,然后笨拙的倒着糖,连带她的腰以一种非常疲惫的方式弯曲着,生不如死。

过了好一会儿,眼见得他终于把那些东西吃完了,她总算松一口气。

言师采问:"好吃吗?"

"还凑合。"流浪汉说着,又加一句,"太少了!"

"没关系,秦老师马上来了,等你见到她,再要吃的也不迟。"

流浪汉听了这话,表情却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叹口气,开始沉默。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响,室内的气氛又开始变得尴尬。苏放愚望着言师采,刚才是讨厌他说的话,这会却又开始巴不得他多说点话,好不这么尴尬。

这时门外传来了响声,流浪汉立刻跳了起来,紧紧把她攥到身前。

言师采说道:"别紧张,只是路人而已,不是秦老师。"

果然,那个声音经过门口,又很快远去了。

流浪汉松一口气,苏放愚也在心里松一口气。真害怕,害怕秦老师一到,不是解脱,而是灾难的真正开始。

怎么办?她还有机会逃出去,重获自由吗?

正在胡思乱想时,流浪汉忽然声吟了一下,她感受到他的身躯开始颤抖。

言师采也注意到了,关切的问:"你怎么了?老伯伯,不舒服吗?"

流浪汉没说话,只是表情越来越痛苦,一张脸由黄转红,又从红变青,唇色开始发白。

"老伯伯?你没事吧?需要药吗?这里有很多药。"言师采说着做势要去取药。流浪汉大声喝止:"站住!"

他立刻返回。苏放愚注意到,言师采离自己的距离变近了。

"我、我唉呦"流浪汉弯下腰,突然开始发呕,拿匕首的手无意识的离开了她的脖子。就在呕吐物冲出喉咙的一瞬,言师采突然欺身过来,一脚踢掉他手上的匕首,随后扣住他的胳膊一个过肩摔把他扔到身后,在流浪汉落地之时,又压制、上肩、坠落,连续两个漂亮的过肩摔。

流浪汉大声喊了出来,不知是被摔的,还是因为本身的疼痛。

言师采按着他的肩将他脸朝下压在地上,微微一笑:"很痛苦吗?老伯伯。"

流浪汉拼命嘶吼着,想要挣脱,却丝毫不能动弹。

情势逆转的太快,苏放愚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自由了?她摸摸脖子、肩膀,和手臂,上面还残留着被粗暴对待过后的疼痛感,然而,却是真的脱离钳制,自由了!

她连忙跳下床,尽可能的走的有多远就多远,并问道:"他怎么了?"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会突然呕吐?

"他只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而已。"言师采朝她眨眼睛。

"你在食物里下了药?可是这些不都是密封的吗?"根本没有机会做手脚啊。

言师采摇头,叹气说:"一看就是平日里不多读书的主,长辈没教过你红糖和牛肉、红糖和皮蛋,都是不能同时吃的食物吗?吃了会中毒。"

啊?她还在惊愕,这时,房门又响了。

言师采说:"去开门,秦老师来了。我之前短信告知她这里发生的事了。"

原来他刚才找号码时就已经偷偷发了短信吗?

她连忙一跳一跳跑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上气不接下气的秦如:"你们没事吧?我来了"

她的出现刺激到了流浪汉,他原本匍匐在地已经被制住不动,但此刻不知从哪又来了一股力量,一下将言师采甩开,朝秦如冲过去。

言师采连忙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将他扑倒在地,然而流浪汉此时的双手却是自由的,于是就见他举起刀,一下子往身后划了过去。

苏放愚吓的顿时闭上眼睛,放声尖叫。

大脑一片空白。

有人狠狠把她推开,她睁眼,看见两个门警拖起流浪汉,用绳子把他牢牢捆住,架了起来。而言师采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连忙双脚并用的跑过去,顾不得脚上的疼痛:"学长,你有没有怎么样?学长?你不要吓我"

言师采抬起头,气息微弱。

"学长,学长"眼泪刷地涌出眼眶,一个劲的往下掉,比刚才为关邺博的事哭的还要狠,"学长,你不要死,不要死啊"

言师采抬起头,像以往无数次那样的摸摸她的头,这个原本她再讨厌不过的动作,在这一刻,却温暖的让人悲伤,"别哭。"

"你不要死"她抓住他的手,看见上面的血时,骇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听我说,小学妹。"他喘着气,说的断断续续,"虽然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什么的,但是,我绝对不会这样要求你的"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的是什么混帐话啊!她哭,难过得无以复加。

"只要来年你到我坟上烧三株香,再倒杯可乐就行了。对了,别忘了我最喜欢的葡萄。"

"学长学长"她泣不成音。

"对不起,自你来到文捷后,好象一直在欺负你,希望你别往心里去其实,那不过是因为我"他的神色在迟疑,但最后还是用一种充满绝望的表情说,"我喜欢你小学妹。"

她整个人一愣,哭的更凶。其实她也隐隐猜到了,言师采之所以这样一直欺负她,如果不是非常讨厌她的话,那么大概就是喜欢她了只是一直不肯往那方面深想而已。对于情感,她是懦弱的小乌龟,因为被伤害过一次,就不敢再轻易碰触。可是,现在,这个人,躺在她面前,奄奄一息,诉说着喜欢的话语,整颗心像被什么东西碾过一般,痛不欲生。

"所以,刚才说的女朋友什么的,也只不过是我一相情愿的妄想罢了,你可别放心上啊"

她抓住他的手,顾不得上面鲜血淋漓,贴到自己脸上:"言师采,你不要死!只要你不死,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的,不要死"

"真的什么都可以答应吗?"

她拼命点头:"真的!女朋友什么的,都可以的,言师采,言师采,言师采"

他用一种悲伤的声调说:"你现在这样说,事后又会后悔的"

"不会的,不会后悔的,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好起来,我我我其实我也喜欢你啊,从见你的第一眼起如果后来你不是那样欺负我,我肯定言师采,不要死"

"好的。不死。"虚弱地说完那句话后,言师采突然一骨碌的坐了起来,将手上的血往身旁地上抹了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啊,地上果然没有床和椅子舒服,才躺这会儿,腰就疼了。"

苏放愚目瞪口呆。

言师采回头,对着还坐在地上的她,微微一笑,眼睛眯眯:"乖哦,起来了。"

"你"她开口,声音还是沙哑的,"你没事?"

"哦,你是说这些血吗?这不是我的哦,是他的。"他一指一旁被捆的象粽子一样的流浪汉。

也在这时,苏放愚才注意到那个流浪汉身上有血,秦如正在帮他止血,一边止一边哭。而旁边两个门警一脸忍笑的表情,似笑非笑。

也就是说

又一次的

被言师采

骗了!!!!

眼看她整个人都要气爆炸时,言师采突然一拉她的手,将她抱住,说道:"你说过的,只要我不死,什么都答应我的,而现在,我没死,所以你得答应我,不许生气,不许暴走,不许反悔!"

不生气?不暴走?不反悔——这怎么可能!

苏放愚用生平最高的声音吼了出来:"言师采,你还是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