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2章

第十一章谁劫走了宝贝

老婆在前面走得飞快,江小湖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一声也不敢吭,暗暗设想自己的下场,越想越心惊胆战。

突然,兰大小姐停下脚步,转身瞪着他。

江小湖吓得倒退一步,呐呐道:“老婆……”

出乎意料,兰大小姐没有发火,只是看了他许久,咬唇:“小湖,你有没有……”

江小湖疑惑。

兰大小姐渐渐地涨红脸,垂下眼帘,低低道:“你有没有跟她……你们……那个……”

吞吞吐吐几次,她终究还是问不出口,然而其中意思笨蛋也明白,江小湖慌忙摇头:“没有的老婆,我没有!”

“真的?”

“真的。”

兰大小姐怀疑地打量他几遍,终于拉起他的手,展颜笑了:“你没说谎,我知道,小湖你不会再背着我找别人的。”

“对对,”江小湖擦汗,点头不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可记得在秋风堂与我赌钱的黑衣裳姑娘?”兰大小姐神秘地眨眼,“就是她给我留了个字条,说你在西云街胡同。”

“原来是那个骗人的老婆婆,”江小湖喃喃道,“老婆不是最讨厌小偷,要见她一次揍一次的么?”

“谁说我要揍她了,”兰大小姐揪住他的耳朵,凶巴巴地威胁,“今后你要是再敢背着我跟别的女人走,我必定把你丢到河里去喂鱼!”

“不敢不敢,哎哟!”.

房间,灯影摇曳,二人并排躺在稻草铺上。

“她真的是你妹妹?”江小湖吃惊。

兰大小姐白他:“不像吗?”

江小湖摇头:“不是。”

兰大小姐瞪了他一眼,扭过脸,撇嘴:“我知道她长得比我好看,爹爹和娘喜欢她,男人都喜欢她,你也是。”

“我喜欢你,老婆。”

“真的?”

“真的,”江小湖一本正经地点头,“我是说,她怎么和你不一样。”

兰大小姐明白他的意思,红了脸:“她就是这样,喜欢跟别人抢东西,还有……男人。”

江小湖恍然:“她喜欢跟你抢,所以来找我?”

兰大小姐没有回答,只怔怔地望着屋顶,许久才轻声道:“现在我已经嫁到江家,爹爹都不管我了,我不想你也被她抢走……”

她没有说下去,眼圈却红了。

江小湖看着她半日,突然伸臂搂住她:“老婆你放心,她抢不走我的。”

“真的?”

“真的。”

兰大小姐开心:“我明天就去买些布替你做衣裳,好不好?”

江小湖侧身而卧,右手支起头,含笑看着她:“老婆会做衣裳?”

“当然会,我的针线最好了。”.

这一夜,前些天那个吓唬她的神秘人再未出现,第二日清早兰大小姐醒来,觉得很高兴,庆幸总算没事了,然而直到二人出门吃早饭时,才发现外头其实出了大事。

一个月前,天水城主水风轻从关外购得一批奇货,有罕见的宝石,有华美的夜光壶,还有纯白的波斯毡,然而这批货里,最珍贵的却是一只千年暖玉杯。传说此杯注水,饮之则能解百毒,可谓是件稀世珍宝,价值连城。

为保证货物从关外平安运回天水城,天水城主派出八大水神沿途护送,八大水神个个武功高强,一路上倒也未出大事,队伍昼夜兼程,昨日才平安抵达附近的清江城,水风轻亲自出山,前去迎接。

眼见任务即将完成,有大名鼎鼎的天水城主在,加上那高深莫测的“天水剑法”,众人欣慰喜悦之余,免不了放松警惕,因此就在这最后的紧要关头,居然出了纰漏——昨夜,那批货竟在水风轻本人和八大水神的眼皮底下被劫了!

别的没少,惟独那只千年暖玉杯不见踪影。

连水风轻的东西也敢动!听说这件事,几乎所有人都同时想到了一个词。

千手教!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近几年千手教与天水城并列崛起,同样的神秘与强大,二者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天水城宝贝突然被劫,而且还当着水风轻的面,这么厉害的本事,这么高明的手段,除了神通广大的千手教,显然再无别人。

事情既已发生,如今最受众人关注的,就是水风轻的反应了。

据传,水风轻至今只说了一句话:

绝不放过千手教.

饭馆里,一对年轻男女对面而坐,看外形倒是对天造地设的小夫妻,可惜那个做丈夫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也就没人拿他当回事了,旁边桌上,几个人窃窃私语,不时还用色迷迷的目光瞟那个娇小美丽的妻子。

见丈夫对周围这一切恍若不闻,只顾埋头吃面,兰大小姐忍不住碰他的手臂:“喂,小湖!”

江小湖头也不抬:“什么?”

兰大小姐咬唇:“你没见他们在看我吗?”

江小湖这才抬起脸,注意到旁边那几个浪荡子,顿时不解:“是啊,怎么?”

兰大小姐不悦:“别人这么看我,你不生气吗!”

江小湖更奇怪:“你长得好看,为什么要生气?”

“什么?”兰大小姐轻声嚷起来,“你是男人,他们这么无礼,敢偷看你老婆,你还不生气?”

江小湖终于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立即放下筷子,正色点头:“生气,生气得不得了!”

兰大小姐推他:“那你还不上去教训他们?”

“我?”江小湖吓一跳,摇头如波浪鼓,“我肯定打不过他们,不去……”

“你是不是男人!”

“是。”

“那现在他们调戏你老婆,快去揍他们啊。”

“不行,我不敢,”江小湖白了脸,跳起来就要跑,“要是我去,肯定会被他们揍扁,老婆你这么厉害,自己去揍岂不更好?”

兰大小姐拽住他,瞪眼:“这是男人的面子,哪有叫老婆自己出去揍人的啦!”

见江小湖还是发抖,她到底还是心软,仔细想了想,悄声道:“要是我去,肯定又要被人叫母老虎了,不如你先过去骂他们一顿,要是他们敢揍你,我就过来帮忙好不好?”

江小湖迟疑:“真的?”

兰大小姐点头:“放心吧,你只要变得厉害,他们就再不敢说你没用了。”

有老婆撑腰,江小湖马上不抖了:“说得对!”

“快去!”.

咳嗽两声,江小湖鼓足勇气,昂首挺胸,大踏步走到那几个人面前,站定,摆出平生最有气势的姿态:“你们……”

还没说完,一阵笑声就打断了他。

“这不是江小湖吗!”

“你小子莫非是吃了面没钱结帐,跑这儿来做什么?”

江小湖气泄了一半:“不是……”

“没钱,可以拿老婆抵帐,”其中一个穿着锦衣、白白胖胖的年轻人替他出主意,“本公子赏借你几两银子去赌,如何?”

“秦公子当心,他那老婆可不简单。”

“听说是只母老虎。”

“母老虎好,我就喜欢厉害的!”秦公子大笑,一双眼睛斜斜地瞟了眼兰大小姐,起身拍拍江小湖的肩膀,低声道,“这个主意不错,你小子赚了!”

“不行不行,我不卖老婆!”江小湖慌忙摇头。

“不想活了你?”秦公子不乐意,沉下脸。

“秦公子慢慢用,我……我老婆在等,我先走了。”江小湖陪笑,溜回桌边.

别人无礼,丈夫却这么没骨气,兰大小姐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抓起他就朝那边丢过去:“别人要抢你老婆,你还不骂他一顿出气!”

江小湖垮着脸:“这……”

“果然够味儿,我喜欢!”秦公子笑起来,看着兰大小姐,“美人儿莫气,嫁个没用的夫君,不如跟了我,保管你……”

“谁管你!”兰大小姐怒,狠狠瞪江小湖,“你耳朵聋啦,没听到他说的什么话吗!”

江小湖无奈,努力站直身,板起脸:“喂,她是我老婆,你们若敢再对她无礼,我必定……必定……”瞟瞟兰大小姐,到底说不下去。

对于这样的表现,兰大小姐已经很满意了,帮忙接过话:“必定揍他们!”

众人大笑。

秦公子笑着揪住江小湖的衣领,不怀好意:“就凭你这个没用的夫君?”

“老婆……”江小湖白了脸。

“你还不放了他!”兰大小姐怒。

“放了他?”秦公子冷笑,手上一记拳挥去,看样子竟也是练过的,“你过来,我便放了他。”

江小湖被打得撞上桌子,滚到地下,哇哇惨叫,见他还要上来动手,顿时再也顾不得许多,吓得滚着爬着在桌子底下乱窜:“老婆,老婆救命!”

“你敢打他!”兰大小姐急了,冲上去。

“美人……”秦公子眼睛一亮,抓住她的手。

兰大小姐二话不说,脚下重重一绊,将他撂翻在地,接着拳脚并用,不论鼻子眼睛就直直往上头招呼。

“哎哟……你这小娘们不知好歹……啊呀出人命啦,救命!救命……”

想不到这美人儿下起手来又快又狠,真是只货真价实的母老虎!旁边另外几个人瞧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悄悄爬起来,一个接一个往门外溜,哪里还敢去救.

终于,兰大小姐觉得累了,收起拳头,看着那个求饶不止的、满头包的秦公子,冷笑:“不是喜欢我这样的母老虎,要带回家去的么?”

“不,不敢了!”

“你竟然还打我家夫君!”

“夫人饶命!饶命!”

“我夫君被你打坏了怎么办!”

“我赔,我赔!”那秦公子到底识相,立即从怀里摸出几锭银子,颤抖着双手奉上,“我就带了这么些,不够回头再送来……”

兰大小姐哼了声,毫不客气地接在手里:“再叫我瞧见你无礼,必定又揍一次,还不滚?”

如获大赦,秦公子瘸着腿,溜得比兔子还快。

地上的江小湖早已看傻了眼,直到他走远了,才回过神,拉着兰大小姐的手爬起来:“老婆真厉害!”

“你也比往常有用多啦,”兰大小姐甜甜一笑,关心,“可伤着了?”

“没有,我赌输了也挨过揍。”

“走,我们去买布,替你做衣裳。”.

街角,一道人影原本垂头丧气地走着,突然,他转脸向左右望了望,迅速闪进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巷,那里早有个戴着黑斗篷的青衣人在等着他。

“如何?”斗篷微动,看不清脸。

“早说了,那是个没用的家伙,”来人没好气地整整衣服,埋怨,“这些把戏都已试了不知多少次,主公他老人家还担心什么?”

“一个没用的家伙竟然能活到现在,不该奇怪?”

“不过是靠□养罢了。”

闻言,青衣人冷哼一声:“能叫□心甘情愿养他,光这点本事就不小。”

发觉失言,来人立即陪笑:“说得是,不知主公他老人家意思……”

“你暂时不要管这事,主公若有吩咐,我自会来找你。”

“是。”

青衣人略点了点头,不再多话,施展轻功掠出墙外,剩下的那个人则站在原地,低声咒骂了几句,摸摸脸上的伤,这才缓步迈出小巷。

阳光斜斜照着那张脸,脸上遍布青肿伤痕,赫然是饭馆里那位秦公子。

第十二章四只手的恩人

“那只千年暖玉杯乃是稀世宝贝,水城主为此可是花了大价钱。”

“真能解百毒,神了!”

“难怪金还来花这么大力气都要弄到手,千手教最擅使毒易容,若真有了这克星,往后还有谁怕他们。”

“听说水城主也没发多大火。”

“水风轻要找谁麻烦,几时发过火?”

兰大小姐双手抱着一匹布,等那几个人走远,才悄悄碰了碰江小湖,问:“小湖,你说千年暖玉杯真有那么神吗?”

江小湖仔细想了想,点头:“世上宝贝多得是,说不定有。”

兰大小姐摇头:“我不信,能解百毒,太不可思议了!”

“这算什么,”江小湖随口道,“我家的宝贝更不可思议。”

他这么一提,兰大小姐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你家那件宝贝究竟是什么?”

发觉说漏嘴,江小湖慌忙闭紧了唇,一个字也不肯说了,只是摇头。

兰大小姐大为懊恼:“不说算啦!”

老婆生气,江小湖也没了主意,犹豫许久,拉着她低声道:“爷爷说过,这事不能告诉别人,一说出去我就会没命的。”

想起那个一直潜在江家院子里的、神秘的人物,兰大小姐愣了半日,垂首:“好了小湖,我不问,你也别说出去。”

“老婆最好。”江小湖抱住她。

“那当然,”兰大小姐展颜,顺势将布往他怀里一塞,“你先在这里等,我要去隔壁街上的宝砚斋买些纸墨。”

“好。”

“不许跟别的女人走。”

“……好。”.

两条街很近,只需要穿过一条小巷就行,所以兰大小姐很快就到了隔壁街上,进宝砚斋买了些纸笔,抱着它们快步往回走。

“小姐!”巷子里有人在等她。

“你怎么又来啦?”兰大小姐开心,走过去,“爹爹和娘可好?”

“都好,老爷担心着呢,”丫鬟抿嘴,忍住笑,“他老人家叫我来问一声,小姐如今可还揍江小湖?”

兰大小姐心虚:“没有啦……他很喜欢我的。”

“那就好,老爷也放心了。”

“可是心落她……”

“老爷说他已经知道这事,会教训她的,小姐要好生伏侍夫君,别给兰家丢脸。”

“哼,他不是不认我了吗!”

“老爷无子,怎舍得真把你赶走,”丫鬟看看四周,凑到她耳边悄声笑道,“我看,小姐若当真遇上了什么难处,老爷必定不会不管的。”

兰大小姐撇嘴,似乎想起了什么,紧紧抓住丫鬟一只手:“你回去跟爹爹说声,江家院子里好象有千手教的人,想害小湖,叫他老人家快想办法帮帮我们。”

丫鬟吓一跳:“千手教厉害得很,你怎会惹上他们?”

兰大小姐焦躁:“自然是为那件宝贝了,我怀疑他们和江家的血案有关,小湖说,白日惊风剑谱已经被江老太爷烧了,他们当年只怕什么都没得到,所以才一直在暗中监视小湖,你快去告诉爹爹,千万不要说给别人。”

丫鬟紧张地点头,顾不得许多,转身就走。

目送她走出小巷,兰大小姐长长吐出口气,正要转身,谁知就在这当儿,后颈突然一凉,紧接着她只觉眼前一阵发黑,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且说江小湖乖乖地抱着布,站在原地等老婆,足足半个时辰过去,始终不见兰大小姐的踪影,心中不由也疑惑起来。

“怪了,好好的纸笔,被谁丢在了旁边巷子里。”

“怕是没用的吧。”

“都干干净净,新的呢。”

……

听到路人谈话,江小湖心下暗惊,皱了皱眉,大步走进巷子。

大张大张纸散落在地上,旁边还有两支崭新的细杆湘妃竹笔,好在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稀罕物,因此并未被人拾去。

江小湖凝神看了半晌,俯身掀开两片纸角,拾起底下的那锭墨。

墨身上雕着三个细如蚊脚的金字:宝砚斋.

“你老婆被人劫走啦!”头顶传来笑声,竟是赌场遇上的那个黑衣女子,此刻她正横坐在墙头,一双黑底描金靴在半空中晃来晃去,手里拿着串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

江小湖头也不抬,苦笑:“邱小妹!邱姐姐!邱祖宗!你就眼睁睁看着她被劫走?”

“我这不是来跟你报信了嘛,”黑衣女子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冲他眨眼,“你看,你若是亲手救出老婆,今后她揍起你来,说不定下手会轻些。”

江小湖瞪她:“你看我现在能救谁。”

“你可以找人帮忙。”

“你说这么多,就是想知道他在哪里。”

“聪明!”黑衣女子轻轻巧巧跃下,站到他面前,一脸无奈,“我看劫走她的那个人武功不弱,未必打得过,所以没敢动手,何况你现在也只有找他了。”

江小湖想了想,苦着脸摇头不止:“小祖宗你饶了我吧,那家伙虽然是差劲了点,但好歹也算我朋友,我怎能出卖他?”

黑衣女子转身就走:“那你自己去救老婆好啦。”

江小湖慌忙叫住她:“小祖宗,我说了,你一定要快些把他找来。”

“放心,”黑衣女子倏地回过身,毫不犹豫应下,“只要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就有本事叫他来。”

“放心个屁,我只担心,那家伙要知道我出卖他,来了之后会不会第一个宰了我。”

“你以为他很够朋友?”黑衣女子望望四周,跑过来凑到他面前,“其实昨晚除了答应你的那东西,他还顺手捞了件攒珠鹤,那些笨蛋没发现罢了。”

“什么?!”江小湖叫起来。

“真的,听说要送给第一名妓江柳青。”黑衣女子撇嘴。

江小湖气得:“好好,顺手牵羊这种事,他倒习惯得很!”

“现在你是不是不用内疚了?”

“不用,一点也不内疚。”

“那他在哪里?”.

老婆才娶回来几天就丢啦,瞧那小子慌慌张张没头苍蝇般乱撞,逢人就问,看来他对这只母老虎还不错嘛,街上有人在议论。

天黑,江小湖垂头丧气走回江家。

推开大门,院子里仍是黑漆漆的,大片的房屋和阁楼都在夜中沉寂,草丛里不时响起虫鸣,好在这条路已经走得熟了,也不会撞上什么东西。

转过廊角,就是平日睡的那间卧室。

他停住脚步,讶然。

房间里依稀竟亮着灯光。

“老婆,你回来了?”他大喜,快步上前,推开门就闯进去.

进门第一眼,江小湖就看见了兰大小姐,她正静静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大大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眼神却有些空洞,听见江小湖的惊呼,她既不答应,也没有表情,仍是一动不动坐着,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

江小湖这才发现,除了兰大小姐和椅子,左右两边还站着六个黑衣人,手中兵器或刀或剑,除去那几双锐利的眼睛,其他地方几乎都被黑布蒙上了。

“你们做什么抓她!”大急。

正要上前,不想一只手从身后将他拉住。

“想不想救你老婆?”这张脸和那几个黑衣人一样,都蒙着布,除了眼睛什么也看不清,但那骄傲的目光却已告知了他的身份,这里是他说了算。

“想,”江小湖慌忙点头,“怎么救?”

“容易得很,”那人神秘地笑,“拿东西来换,不就好了?”

江小湖大喜:“你说要什么东西,我就拿,不过银子我是没有的。”

“不要银子。”

“那更好了,你要什么?”

“宝贝,”那人缓步踱到兰大小姐身旁,随手摸摸她的下巴,“你家不是有件宝贝么,想要你老婆回去,就拿它来换。”

江小湖呆了呆,摇头:“我没有宝贝。”

那人不说话,轻轻冷哼一声,冲旁边递了个眼色,紧接着便有黑衣人上前,从腰间抽出个什么东西递到他手上。

寒光顿闪,竟是把锋利的匕首.

“过来。”招手。

看见凶器,江小湖早已吓得两腿发颤,哪里还敢过去:“这……你做什么?”

“不想救你老婆?”匕首抵在兰大小姐的颈间。

“我过来,我就过来!”江小湖慌忙走上前。

似乎觉得他的反应很好玩,那人嗤笑,迅速抓过他的手,拿匕首在上头缓缓比试。

“做什么……哎哟!”刀锋微偏,血口顿现。

“你瞧,这刀多快。”那人丢开他,突然伸手拍开兰大小姐的哑穴。

“小湖!”

“老婆!”

来不及多说,江小湖就被踹到了一边.

匕首泛着冷光,贴在兰大小姐光滑的脸上,然后缓缓下移,最终停在那纤纤的手指旁。

那人面不改色,笑问:“你老婆的手好不好看?”

江小湖擦汗:“好看。”

“若是这手上少了个指头,还好不好看?”

“你……别!”江小湖惊呼。

“小湖别怕,他不敢的!”兰大小姐虽也害怕得很,口里却不饶人,横眉,“你们敢动我,叫我爹爹知道,必不饶你们!”

“我怕得很!”那人大笑,并无惧色,反伸手拍拍她的脸,叹了口气,“好好的美人,我也不舍得下手,只怪你嫁了个没用的家伙。”

“老婆……”江小湖哭丧着脸。

兰大小姐一语不发,故作镇定,小脸却已煞白,眼见匕首扬起,手指马上就要遭殃,她还是忍不住尖声惊叫。

“别别别!”江小湖慌忙阻止。

那人住手:“想明白了?”

深深吸了口气,江小湖闭上眼,伸出双手,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宰我的手好不好,不要害我老婆。”

没用的江小湖居然敢说出这种话,房间里所有人,包括兰大小姐都怔住.

那人勉强忍住笑,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膀,语气竟好了许多:“我不宰你的手,只要把宝贝交出来,你跟你老婆都没事了。”

“真的?”江小湖睁开眼,似有不信,移开目光望着窗外,考虑,“你们怎么知道宝贝在我这里?”

那人愣了愣,冷声道:“江家人全死光了,自然在你这,你若说出来,我便饶你一命。”

江小湖迟疑:“可说出来我也会没命的。”

那人柔声诱惑:“不会,你若说出来,我保证放了你夫妻。”

江小湖不语。

一直沉默的兰大小姐突然道:“小湖,别信他!”

江小湖看看她,点头,咬牙道:“你们还是杀了我吧!”

“江小湖也有不怕死的时候,”那人目光一闪,扬起匕首,“既这么想死,我便成全你如何?”

“他的确该杀,但要先让给我。”劲风袭来.

匕首落地,右手赫然已中了一枚毒蒺藜,那人大骇,再看旁边,六个黑衣人已无声倒地,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

椅子上的兰大小姐也呆了。

救命重要,那人省悟过来,出手如风,连点自身几处大穴,以免毒气流窜,同时望着窗外沉声道:“想不到此地竟有高人,阁下不妨报上名来。”

“笨蛋,你见过留名字的小偷么!”女子的笑声响起,“是不是不能动?一个时辰之内若拿不到我们的独门解药,你就没命了。”

那人脸色微变:“千手教?”

“我的名字不方便报。”眨眼,窗台上就多了个黑衣人。

挺挺的鼻子,高挑的眉毛,俊美的脸带着一丝痞气,看上去身材并不小,不过身上的披风更宽大,他斜斜倚着窗棂,双臂交叉在胸前,活像只抱着翅膀的蝙蝠。

两只眼睛冷冷地瞪着江小湖。

江小湖咳嗽:“总算来了。”

“不要以为我是来救你的,”黑衣人冷笑,“出卖朋友,这种家伙杀一千次也不够。”

江小湖也怒:“你他妈够朋友?谁拿了那只攒珠鹤?”

黑衣人马上闭了嘴。

并非为别的,而是这几句话的工夫,那个中了毒蒺藜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先前那黑衣女子迅速窜进房间,蹲下身查看,有些惊慌:“不对,这毒没这么快发作啊!”

“是自尽,”椅子上的兰大小姐突然出声,“这种人办事都要预先将毒药含在嘴里,想必事情失败,怕我们逼问,所以自尽了。”

黑衣女子恍然,起身拍开她的穴道,望着窗上的黑衣人:“现在怎么办?”

黑衣人与江小湖对视一眼,不语。

兰大小姐却有点惋惜,站起来踢踢地上的尸体:“没有活口,问不出什么啦。”

江小湖叹气:“老婆没事吧?”

兰大小姐摇头,快步走到他旁边,防备地盯着窗上的黑衣人:“前几天吓我的就是你,你应该不是来偷东西的!”

黑衣人瞟她一眼:“你以为,这穷小子能有什么东西让我偷?”

江小湖板着脸:“有个小偷朋友,自然要穷点才好,省得被他偷光了憋气。”

兰大小姐咬唇忍住笑,故作怒色:“那你做什么吓我!”

不等黑衣人回答,江小湖迅速拉着她背转身,悄声道:“老婆,这家伙本来就是小偷,当然喜欢偷偷摸摸吓人,你就别问了。”

兰大小姐点头,突然揪住他耳朵:“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早说过她不笨,”黑衣人拍手,总算笑得愉快,“这就对了,你夫君的确该揍,下手应该再重些才是!”

江小湖吃疼,怒:“有你这样的朋友么!”

黑衣人笑:“没有,不过现在有了。”

兰大小姐也发笑,丢开江小湖:“原来你还有朋友是千手教的,这个恩公叫什么名字?”

“什么恩公,”江小湖揉揉发红的耳朵,没好气,“他手多,叫他四只手就行了!”.

“千手教都是小偷,小偷都是三只手,哪来四只的?”兰大小姐提醒。

江小湖一本正经地解释:“人人都三只手,怎凑得齐一千只,顶多九百九十九,所以有个人一定要有四只手,才好叫千手教。”

“说得是,”兰大小姐好奇,“他既然比别人多了只手,偷的东西也一定更多了?”

“他那只手不偷东西,”旁边的黑衣女子跳过来,鼻子里哼一声,“那只手是专偷人心的,女人看见他,都该小心些才是。”

闻言,黑衣人险些掉下窗台:“灵灵!”

兰大小姐忍不住笑出声,不过下一刻,所有笑意全部变成了震惊,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瞪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莫非你就是……”

江小湖点头:“千手教,只有一个人才是四只手。”

谁才配有四只手?兰大小姐张了张嘴,那个名字早已在嘴边打转,却始终没有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