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如鱼 旋舞记
旋舞记
古代的女人是悲哀的。就算是捍卫自己的爱情,所用的最常途径也常常是那些用来取悦男人的方式,比如说词诗歌舞。没有人会用真正的证明自己实力的方法来争取自己的权益。现代女子可以明争暗夺,她们却不得不顾忌自己的体面。从另一方面来讲,整个家庭的体面限制了她们的行动。所以最常用的方法仍然是那种以取悦男人为主,很悲哀!但却无法想出或利用更好的办法来,时代如此嘛。
随善如流的,乐殊也只好玩起了自己已经好久不练的东西了。
中秋佳节的晚宴通常都是家宴,但是这一回不同。虽然不曾明说,但是谁也知道今天晚上蒙古的赫敏郡主和乐福晋会进行一场舞赛,而这场赛式的标的就是十三阿哥!汗是汗了点,但却是事实。所以满汉大臣们也并在了皇族亲贵们中间,一起欣赏起了这场难得的歌舞盛况。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先开始即兴的歌舞表演渐渐的退了下去,开晚的重头戏是终于要开演了。只是谁先表演呢?这倒是一个极大的难题!本着先入为主的观念,谁先表演谁就占极大的便宜。所以老康的办法是两个人的丫头代为扔骰子,谁的点大谁先来。真是超恐怖的主意,但这是最公平的办法对不对?
两个丫头上阵扔骰子,结果居然是碧莲稍胜一点,乐福晋先表演。
因为化妆造型的缘故,两个人都没有出现在宴席上,而在后台作准备。先行决令后,李德全就是派人吩咐下去了,不过半刻后,观景台的舞台上果然是冲出来了四个小太监,两个一行的共抬着一个长串的布堆出来了。立于台前后,竖起竟然是两只竹竿,节节高的将一面淡淡的青白色曼纱是挂在了台前。嗯?这是个啥意思?谁都不明白?支起竹竿后,场内所有的灯火却是一齐暗了下来,正当大家不明所以时,曼纱后的一盏清灯却是伴随着一阵阵的筝乐笛声渐渐的亮起来了。
曲子用的是百鸟朝凤,曲器却只用了古筝和短笛两种,极是清扬新丽,灯火渐渐的亮起三盏后,一个朦胧的树影却是突然出现在了曼纱之上,啾啾的几许鸟鸣中一人窈窕佼丽的身影慢慢的地上升起了,先映在曼纱之上的是头,光滑的头发上只戴了一只羽冠,一只长长的羽毛立于额际,随着身形的舞姿是展现出了千变万化的颤微之姿,然后修长的身形缓缓升起,或蛮腰细扭或长臂缓舒,伴随着筝笛之乐以及那啾啾的名色鸟鸣之声,展现出了一只丹凤从清睡之起的种种娇憨之态。
随着一轮红日出现之后,那只凤儿一反娇憨慵懒之态,便得清爽活泼了起来,一会儿飞奔轻舞,一会儿梳翎自照,一会儿在隐隐的瀑布泉影之下抖翅点水,活灵活现的仿佛那曼纱后面站着的根本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只根本不应存于人世的丹凤之仙。
幻想未灭时,一股突来的烈焰却是猛的将那面轻纱烧灼起来,隐约的竟瞧不见那凤儿的身影,正当大家为那只丹凤担忧之际,纱帘尽灭之时,一个火红的身影却是飞舞的在台上重现了,只不过那烈焰仍然未得消灭,而象一个火环似的在舞台上面烧成一个火圈,而那只火红的丹凤是急慌的不住在那火圈中转圈飞旋,飞旋转圈之势是快得简直让人眼花瞭乱,当火红的裙边被转得飞起成齐腰而旋的平圈之后,众人才看清楚了,她到底是用什么样的东西来跳舞。别人跳舞都是用脚掌来跳,而她则是用脚尖来跳!月白色的紧身衣裤上配的一双火红色的舞鞋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她的脚尖直立于地面,做着各种各样惊人的动作。
一时之间,众人包括老康在内都是顾不得看台上那只与火圈旋舞的丹凤,而是径自在全在那边用自己的脚比划,怎样可以直立起来支撑身体?结果当然是乱七八糟、惨不忍睹。大家站都站不起来,就更不要想说和人家一样跳舞了,还一转转那么整整三个台面的整圈了,简直是惊叹之极的杰作了。
赫敏在台后看得最清楚,她自负于舞蹈第一,却根本没有料到世间会有这样的舞法,一时之间竟然看楞了。与她同样的,台下之人也被这前所未有的舞姿迷得晕头转向,忘了叫好更忘了鼓掌,好象那台上的丹凤根本不是什么福晋女人之类,而更象是一只真正降临人间的灵凤,抗拒着坠落与那肆虐的火苗顽强的抗争,飞旋凝舞,挥翅落雨,终将那大火逐一消灭,大功告成之时它喜极而动,欢雀般的啾鸣不止后,一个纵身飞旋而上,竟然直直的站到了舞台之侧的旗杆之上,惊得众人一阵惊叫之后,她居然又飘飘的飞阙而下了,手中扯开了一条长长的挂满了晶亮之物的彩绳,旋至另一旗杆后那绳头瞬间裹于其下,而它则眠眠的躺于绳上,纤臂长舒向月时,一记焰火是斜飞而出,在夜空之中炸然而裂,崩现出一只灿烂之极的群星闪耀。
当大家把眼光从焰火上转回台上时,才发现,台上最已经清朗一片,好象原来的一切根本不曾存在过。只有那不知何时立于台上的十数只彩雀是怅怅几许后,乍羽单飞,将一切的美景升沿无限,空留下满腹的幻想,直至永恒……
演出都完结好久后,灯光齐亮半晌后,众人才是从刚才似仙如梦的幻境中清醒过来,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只是有点事情好奇怪,怎么不见乐福晋出现谢幕呢?
满汉大臣们纳闷,亲贵阿哥福晋们纳闷,连老康也纳起闷来了,正打算让问问去呢,就见碧莲丫头是一脸惊慌的从后台奔出来了,也顾不得礼仪如何就是趴到了胤祥的耳朵旁边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是什么的话,把个胤祥吓得立马就是跳起来,杀到舞台后面去了。
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李德全,你给朕看看去,乐丫头怎么了?”不会是刚才扭伤了吧?
领命的李德全是赶紧奔到了后台,可一进后台连他也是吓了一跳,就见乐殊是脸色苍白的晕倒在了睡榻之上,月白的裤腿上泛着红红的血痕,而且有日渐扩大之势。
“这、这是怎么了?”好象明白,但无法肯定。
胤祥已经顾不得理他了,赶紧是打发人赶紧去请太医,急得满地转圈圈。碧莲本和另外一个丫头在给乐殊加被子擦冷汗,见李德全进来后,赶紧招呼道:“李公公,福晋好象……好象……反正……”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事真是不好说嘛。
正不知道如何解释时,李太医让两个侍卫是架着跑进了后台,年过半百的李太医跑不快,两个侍卫就是把他架起来连飞带跳的奔进了后台。里屋侍卫不方便进,胤祥就是拽了已经剩下半口气的李太医进了里屋。
李寿鹤本来已经气喘得快背过气去了,可一瞧乐福晋那样子就知道不好了,赶紧是到榻边给请脉,一号之下,吓得脸都白了,回头报道:“十三爷,福晋象是要小产了。”
啊!
一句话惊得胤祥是差点没有跳起来。
她怀孕了吗?可“怎么会小产呢?”其实不应该问他的,哪个怀孕的女人象她刚才那样又蹦又跳的还会没事?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呢?李太医,你得给我保住那个孩子。”头一回碰这事,胤祥都快晕了。虽然他已经是两个孩的爹,可因为不是自己的也就没有关心过生产方面的事情,这是头一个。真是晕啊!老天不会这么残忍,让自己的头一个孩子如此夭折吧?
李寿鹤明白乐福晋的地位,赶紧是忙不迭的答应了,打开药包拿出针包来是先行施针,然后开出药方让药童赶紧是煎药去了。
后台乱成一团,前面的人日子也不好过,尤其是在当李德全回来报告老康说乐福晋有小产的迹象时,老康的脸色简直有暴怒的迹象了。这下宴会也不必再开了,各归各位去算了。而赫敏的演出,则连登台的机会也没有等到,就真正的小产了。
老康早就盼着乐殊给他生个小孙子或孙女来玩玩,可好不容易等到了,却是要小产了?这还了得。赶紧是扔了七八个太医过去给会诊,严旨下令,如果孩子没了他们哪个都不要想活命。把这几个太医给晕的,以李寿鹤的判断来看是有出血的症状了,但乐福晋的身体一向健康,并没有大碍,只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好好保胎罢了。可皇上却着急着成了这样,只好是一大堆补药的楞往十三阿哥府去扔了。
当天晚上从宫里直接杀到胤祥府的还有一堆福晋,老三老四老五老八老十家的全杀了过来瞧乐殊。因为出血加疲累的缘故,乐殊是一直晕睡不醒。虽然太医们也说明了,这是正常现象并无大碍,这会子睡一会儿是好事不是坏事,但这些福晋们还是叽叽呱呱个没完。
胤祥听太医给安了半天的心是稍微平静下来些了,可是见她那昏昏迷迷的样子还是心疼忧忡得不得了,坐在椅子里是直冒冷汗。兰慧从未瞧过他这般脸色煞白,仓皇失措的模样,又好笑的同时又是深深的羡慕,赶紧是过来安慰:“十三弟,太医都说了,乐妹妹和孩子都没事,你别这么紧张。往后几个月好生养的,不会有事的。”
兰慧的话,胤祥一向最听。只是这一次,听归听,闹心还是闹心。
福晋们转了一圈瞧确实无碍后,便是各回各府了。只是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一家一份子的都是扔过来了一堆进补的玩艺儿,包括那个即将临盆被七哥禁足不让出门的灿落都是让扔过来了一堆东西。其中都以珍贵药材为主,满屋子的药味浓得把刚醒来的乐殊差点没熏得又晕过去:“这是什么味儿啊?碧莲、碧莲。”
胤祥昨天熬得后半夜才睡,没有回房睡,只是外屋的榻条上歇下了。乐殊醒来时是巳时,也就是八点多了,天色才朦亮,碧莲丫头昨天也是一晚上没睡,正歪在榻边打瞌睡时,就听见主子叫,赶紧起来看,果然见乐殊是醒了。喜得赶紧挑起了帐帘,笑问道:“福晋,你感觉好点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
“我好好的啊?”乐殊有点犯晕,而且:“怎么满屋子都是药味啊?难闻死了。赶紧抖开窗户晾晾,呛死人了。”说着,就要起身。可身子刚欠起来就是让碧莲又给按回来了,紧张兮兮的说道:“福晋,您可不能起床?”
“为什么啊?这一大早的你怎么了?”干什么说话都怪怪的?一会儿有事没事,一会儿连床都不让起了?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熟悉的情景看得碧莲想吐血。忍下心中狂想翻白眼的冲动后,细细问道:“福晋忘了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昨天发生什么事?
乐殊是仔细想想,好象昨天是比舞来着,自己跳完舞回到后台后,眼前突然一黑:“我晕倒了?是不是。”后来的事就不清楚了,想来是晕了。可能是自己好久不跳,转得太多圈的过吧。“不过就是晕了一下下嘛,不要紧的。你现在觉得精神很好啊。没事的。难不成就因为我晕了,所以堆了一屋子药材?”这下子总算反应过来了,为啥屋子里会有这么多的药味了。只是,会不会太夸张啊!只是晕了一下下嘛!
又来了!
这个福晋怎么关键时候非常精明,平常一副糊涂蛋的模样?
这种事情,她的反应也太迟钝了吧?
碧莲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是以极低的绝对不吵醒胤祥的音量,有点怒气冲冲,又有点饱含埋怨的语气道:“福晋,您有喜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