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冬阳 谋略记
谋略记
胤祥从来没有给过乐殊一个冷脸,但是这次他给了。
原以为他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就算是惩罚的全部了,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十三居然和自己闹开了冷战。在离开十二府前,他还是一脸的春风得意样,可和乐殊一进了马车里面,俊脸就立马扔了下来。也不搂乐乐了,更不会说些惹人害羞不止的情话,冷冷冰冰的坐在他那边,视乐殊的一脸可怜相于无物。
当天晚上,更是破天荒的头一次没有在殊乐院里过夜。习惯了他温暖的怀抱,如此冬夜里乐殊一个人睡觉,实在觉得这个被窝里冰冷得很。只不过,乐乐更担心的是这个家伙会不会一气之下找个别的什么女人来陪他睡?那四个美丽妖娇的侍姬很有没有‘上工’了,十三又那么生气,会不会一时激愤干出点什么来呢?越想越是有可能,可要怎么办呢?乐殊实在是想不出办法来。最后只好是取下了自己头发上的一只发钗。这个发钗是老康送给自己的,外表是一只极精美的珠钗,可事实上它却是一枚特殊的暗哨。老康日夜给自己安排的保镖随行,只要自己一吹这东西,那人立马就会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乐殊从来没有取用过这样的东西,但这次、事态紧急只好是用了。外屋里有丫头值夜,可那根本不会造成任何的阻碍,一根指头就让她睡她的去了。
“福晋有何吩咐?”
话很不好说,但乐殊还是吩咐了:“你今晚在十三爷屋外守着吧,有什么事明天一早与其它的消息一共报来。”
前面说过,老康有一个秘探团,十三曾经是总提调。可不知道为什么,当乐殊再次回到这个圈子后才发现,十三居然甩手不干了。理由是什么,无人得知,反正只知道他不干了。而老康很快的就把这个总秘的帽子扣到了自己的头上,每天早上用过早膳后,自己都会一个人在屋子里呆一个时辰,暗阁里总会神不知鬼不觉的送来一大堆的情报,自己过滤筛选后,会让人把这些过滤后的东西送到老康的面前。
今天也不例外,只不过今天打开那个秘盒的时候,乐殊有些手抖。送消息的人自然就是保护自己的那个人,非常有眼色的把昨晚的监视报告放在了最上面。只有几个字,话很简单:“两坛酒、菜无动一口,独寝。”字很简单啦,但却安极了乐殊的忐忑之心。只是如此境况,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喝了那么多酒,这个十三存心让自己难过是不是?
可自己偏偏非常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好呢?拍桌子发脾气,却不料眼珠子竟然看到了下一张字条,开始没留神可当看清楚里面的内容,回过味来后,气得是直接吼道:“碧莲。”
屋外站的碧莲丫头赶紧是推门进来了,瞧乐殊一脸的怒气也是怔得不得了,福身道:“福晋有何吩咐?”
“更衣,架车,我要进宫。”说这话时,乐殊狠得牙痒痒的,这个老康,居然敢和自己玩这个,太不象话了。
乐殊的火气一直延续到了乾清宫东暖阁,老康刚下了朝,乾清宫里排了一大队的人马等着接见,正在东暖阁里和老康单独面谈的是当朝几位首辅,外带老四和老八。老三老五老七老九老十和十三是各捧着自己折子,乖乖的站在东暖阁外十米处等着下一轮接见。他们的身后还是跟着一堆的满汉大臣。人人都屏息静气的等待召见,即使是阿哥兄弟们之间也是不多说半句话,持礼静待。可这个时候,乾清宫外却是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而且还是女人的那种花盆底子的脚步声。谁啊?
纳闷间,帘子一挑,怒气冲冲的乐殊是挟着一个红漆盒子是气呼呼的走进来了。看样子她似乎气得不轻,进门之后哪儿都没有看,就是直接迈进东暖阁去了。连队也不排!大谱啊!所有人的眼光都是瞄向了十三阿哥身上,娶了这样的老婆十三阿哥会越来越得圣宠了吧?正当人们满脑子想的好事时,却不料,这个乐福晋居然气呼呼的视四位首辅两位阿哥如无物般的冲到了老康的面前,咬牙半晌后,气呼呼的把怀里的那个盒子咣当一声放到了老康的炕桌上了。
虽然达不到拍桌子甩物件的地步,可这样比较夸张的放东西方式还是引得一堆人集体侧目的。乐殊这举绝对称得上大不敬了,皇上会不会发飚啊?
胤祥是头一个把心提以了嗓子眼上,刚想冲过去拉她跪下伏罪时,就见老康居然破天荒的一点气也没有生,反而是好笑极的把乐殊是拉到了身边搂着肩是哄道:“好啦,朕错了好不好?干什么一大早的发这么大的脾气嘛。”
乐殊原本是不想哭的,满肚子全是气,可老康这么一认输一说好话,泪珠子反而是要开了闸一般的汹涌而出了,委屈死了。她这边哭得来了劲,老康反而是再忍不住的笑出来了,自己这一笑惹得这小丫头是一阵的不依,赶紧是好声的哄了半天,认了一万个错才把这丫头的泪是止住了。李德全极有眼色的递上了好几块帕子,老康是拿了来亲自给乐殊试泪,如此恩宠看得旁人是张口结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丫头简直是让皇上宠得没边了,就算是皇上错了她这么直闯东暖阁还摔了桌子,也是够大不敬够夸张了,可偏偏皇上非但不罚还是好话哄了半天,破天荒的认了半天错。真是夸张的女人啊!
看一堆臣子和阿哥们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乐殊也脸皮羞了,老康倒是大方得很,好象宠这丫头是天经地义般的一样。只不过:“丫头,朕这儿有正事呢,你的小委屈咱们一会儿悄悄聊。你现在先把这个弄好了,再说吧。乖啊!”哄小孩似的语气,惹得乐殊是没办法拒绝,乖乖的抱上盒子是挪到了屋中一角的那个摆了若干年的牡丹迎凤屏风后面去了。
那个牡丹屏风后面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
进出东暖阁的人虽多,但却从来没有人去过那里。那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呢?为什么这位乐福晋抱着一个盒子去那里,并且一呆便是一个上午。呆到所有的朝臣和阿哥们去领旨去了,她才是出来,出来和老康用午膳。
照例的一桌子山珍海味,可老康的脸色却不如刚才了,满面的忧郁,原因为什么,乐殊知道。那一上午的烦心事自己在屏风后面听得仔仔细细的,确实是挺招人烦的。比起自己的这个小麻烦来讲,那可算得上是难中极难了。
一桌子的好饭好菜的,老康竟一点都不想吃。李德全难死了,直瞅自己,乐殊只好是厚了脸皮把凳子拽到了老康的跟前,亲自帮他布菜挟饭的才是哄得老康吃了不少。饭罢上茶,屋子里剩下两个人时,老康才是重叹一声,摸摸乐殊的头发郁道:“知道朕为什么让人在十二的酒里下药吗?又知道朕为什么要老九娶个那样的惹祸精吗?”
乐殊是低头不语,老康是只好将话说在了明处:“朕知道你懂,只是不想说罢了。好,你不爱说朕说。朕就是要你狠狠的给朕捏住那两个小子的心!十二是个君子,才华品行都是一流,朕不激他,他是绝不会向你表示出爱意的。老九是个浪荡子,可他有一条却是最好。只要是他认准的人会掏出心来给他,对老八是如此,朕希望他对你也是如此。所以朕才那样做,这样一来十二没了退路,老九才只会心里只放你一个。”
头一次,老康把话说得这样破。只是:“那十三呢?丫头的名声呢?”如果自己的名声破烂了,又要如何再把任务往下继续?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啊!老康是这个好笑,弹弹她的额头是笑道:“当朕派给你的保镖是吃干饭的吗?事情不会发展到什么地步的。至于十三,朕把你赐给他,不就是最大的赏赐了吗?他没有办法来阻止这样事情的发生,是他没本事。不怪你,更不怪朕!”
老康说的话总是很难懂!
乐殊虽然和他投脾得紧,但有时候也真是搞不太懂他那个明显智商两千五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用完午膳后,老康要午休了,自己就是告退出了乾清宫。
今天的太阳很大,正值正午,照在人的身上很是暖和。冬天里有这样的太阳实是不易的,只是乐殊的心里很落寞。十三没有等自己,看来他还是在生气。老康的理由很充分,自己撒娇得没有结果。可自己这难过的心又有谁能够明白呢?
不想回家,那个家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家,而自己的家又在哪儿呢?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这片碧瓦红墙,乐殊心里满满的全是孤寂。正独自孤苦时,一股淡淡的苹果香却是传进了鼻间。
四周无人,可哪里来的苹果香呢?乐殊是顺味一找,最后发现乾清宫外的玉阶角落里,躲着一个已经不小的身影。他的身影虽然不再复当初的赢弱,可那满脸的纯爱却是看得乐殊那样的心喜,几步过去就是将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十七。”这个乖孩子的脸好冷,手也是:“难不成你在这里等了一中午吗?”如今的他还在上学,闲的时间并不多。如果是跑来看自己的,脸和手不会都这样冷,可他手里的这个苹果却是温温热的,想是藏在怀里暖着的。
胤礼没有回乐殊的话,而是把手里这个又红又亮的大苹果是递到了乐殊的面前,笑道:“额娘说苹果的香味会让人觉得快乐。姐姐不高兴,就吃胤礼给你暖的这个苹果吧。吃了苹果,姐姐就不会再觉得那样难过了。”
这个乖孩子、好孩子,喜欢得乐殊是抱在怀里再不撒手了,而那个果真又红又亮的苹果,则被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尽了,剩下的果核则将两个人鬼嘻嘻的埋在了乾清宫外的一棵大树底下。照胤礼的话讲:“我们今天把快乐种下,明天将会收获更多的快乐。”
这话讲得实在是太好了。
乐殊看在眼里是喜在心头,摸摸他的头顶是叹道:“十七,你长大了。可姐姐真的不希望你长大。”长大后就会变得难测和复杂,万般诸理会磨尽所有的天真和善良。乐殊真的不想这个可爱的十七变成象他的哥哥们那样,不管好的还是坏的,总是那么的命苦。
她的这个想法,胤礼倒是不赞同:“人活着,总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坎坷啊!姐姐不是教过我们要勇敢面对吗?既然面对了,那么胜也好败也好,都是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因为害怕而龟缩不前呢?”十岁的孩子,脑袋里依然是天真的。只不过有时候天真却是对付复杂最厉害和直接的武器。不错,既然已经融入,那么就不需要感伤和无奈了,勇敢面对才是正理。
只是,如今这个局面,自己要如何面对呢?如何才能将十三再度拉回自己的身边?好难好难的课题啊?
萧姑姑侍伺康熙睡下便是退下了,龙床前只留下了李德全一人。老康没有什么睡意,歪在床上是看着李德全呈上来的那本乐殊整理好的折子,越看是越是发愁。这个十二也是太君子了,自己都给他下药了,他居然还刹得住闸!怪不得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目标,只是如何要怎么办呢?今天胤祥奏事时,表情虽然照例,可他的眼神里却是……怎么到底该怎么当这个难死人的红媒呢?怎么才能尽快的抱上可爱的小孙子呢?怎么才能让这个十三真正的开了窍?
难,果然是难。只不过自己如果都觉得难的话,那个乐丫头该如何收场了呢?而自己又该怎样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
灵机一动,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