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春寒 遥影记

遥影记

“大嫂子,这签是上上签。”

胤禵和父兄们刚进正殿,就瞧见刚才那个小妇人在问和尚怪问题,这么好的签居然说是弄错了?真是笨笨一个。好心解释却不料吓得她是一溜烟跑了!

胤祉是这个笑:“十四弟,你可得改改这脾气了?怎么一和女人搭讪就把人家吓跑了?这可不是第一次了。”

随行的人听了一阵意会神笑,康熙看看自己这个十四儿子也是觉得甚是有趣。

他们在前面说话礼佛得高兴,屋后面的乐殊却是吓得一身冷汗。亏得自己刚才说的是苏州腔,如果一不小心弄出京腔来可就卸了底了。不过,今天似乎另有一桩好玩的事情在等着自己了,亦或者这事根本不怎样好玩?

天公很给面子,大雨加急了不到半个时辰,雨就是彻底停了。虽然如画仍然还没有玩过瘾,可是乐殊有命她不敢不听话,唯有乖乖的和她回家去了。

岂不料,她没有带自己直接回家,而是带到了城角一处无人的僻静处,站下停住,如画正发怔时,乐殊却是猛的转过身来,伸手就是掐住了如画的脖子,满身的杀气:“你是谁?”

“小姑姑,是我,如画啊!你怎么了?”如画没有料到乐殊会突然玩这个,也从来没有见她一身杀机的模样,吓得眼泪是扑落落的直掉。可她这副模样并没有惹得乐殊心生同情,反而是怒气更盛:“既然是如画,那么我这个样子你怎么认得了呢?”

自己今天可是顶着别人的脸皮出门的,如画也好,林家上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玩艺儿,她怎么会那么巧的跟到斋堂里给自己解围去?

一语问出,那人不动了,乐殊知道自己的手劲根本制不住这样的人,就是收手了。果然见‘如画’在脸上一抹一撕,竟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蛋,而且是个很熟悉的男人的脸蛋!

“斩荆?”

乐殊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还是娇媚俊俏的小如画怎么一转脸变成了冷峻清扬的世外大侠?而且这身高?这身高也差太多了吧?斩荆怎么也有一米八的个头,可如画却只有一米五的模样?

自己这边一比划,斩荆那边就是盘膝坐到了地上,一时半刻后他的身体就是慢慢发生了变化,再行站起时,又是恢复到了本来的模样了。原先的小号女装已经全数破裂,扔掉碎碎布条后里面露出了男子的劲装。如此神奇,乐殊看得张口结舌,可她嘴里吐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让斩荆差点没有吐血:“你有这样的本事?怎样弄不来钱?干什么要把自己卖给孤鸿?”

这么好的本事如果换给自己,他就是有八百个康熙一起找自己,自己也照样如鱼得水了。这个死木头,怎么会沦落到男人家自卖自身了。

见她实在这样问,斩荆尴尬了良久低声回答了:“我是故意的。”这样说总该明白了吧?为了接近那只怪鸟,不得不‘委屈’了自己。这样的情操听得乐殊是这个皮皮抖,不过自己的疑问可不只这一桩:“那你为什么要故意欠我的钱?”有这本事随时随地弄他个一流富豪肯定没有问题,干什么三千两银子就折了英雄腰。

“是她要我这么做的,可以方便以后接近你。”某人再度老实交待。

乐殊是实在头痛了,为斩荆头痛暗恋就成为‘妻管严’,也为自己如厮命运感到无奈:“她到底想干什么?她到底又是谁?”皇上阿哥拿自己涮涮也就罢了,谁让如今是人家的地盘和天下。可这个孤鸿却过分了,同是天涯穿越人,相逢何必煎太急?

自己的脸色不好,斩荆看在眼里,可怎么说却是想了好半天,最后蹦出来了这样的几句话:“我知道她的来历,可我不会告诉你。我能对你的说的是:她不会害你,虽然有监视与利用之嫌,但并不会真正的伤害你。而且,如果她只是单纯的想利用,大可以让我找到你后就直接扔到那些人的面前,而不是这样。”想学人家打太极,只可惜本事有限,打得一点都不好,根本没有让乐殊感觉到一丝的安全感的同时,还引起了诸多的怀疑.

“也许她是想以恩挟制于我,日后好方便利用呢?”自己最大的价值就是当老康耳边的间谍,谁知她不是打的这样的算盘。

自己这样说似乎让斩荆很是为难,踌躇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该如何解释。此时的天却是快要黑了,乐殊不稀得再和他和稀泥下去了,就是冷道:“我要回去了,以后少跟着我。”甩袖子就是要回去,却不料身体突然是再度一麻。这个臭斩荆,居然还敢点自己?

瞪大了眼睛是怒视转到自己身前的斩荆,如果自己眼睛里给放出暗箭来,他早成刺猬了。但可惜的是这个男人的神经有点问题,见自己瞪他也不害怕,只是非常真挚地说道:“你那个家已经不安全了。今天你一出门后面就跟了两三个盯梢的,你不能再回去了。”

不回去!

不回去我去哪儿?

乐殊说不出话来,可她的眼神表示得很清楚。

斩荆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准备已久的腹稿对答题,再不磨蹭直直接接的回答道:“去河南。”

河南是个好地方,也是个烂地方。

起码在三百年,这个地方常常闹灾荒。不是黄河泛滥,就是烈日千里,两者如果都没沾上,那么长成的粮食还是特别容易招来一些飞虫走兽的东东。就算上面的三项都没有了,还有人为的一些故障发生。

三百年后,有山西的一些矿主黑心,私挖烂采造成很多矿工遇难。经过多少次中央台电视媒体爆光仍不知悔改。三百年前,这样的事情居然在河南上演得最是激烈。

按斩荆所说,其实在去年这样的事情就已经是闹上了京畿,只可惜在当时的那个时代环境下,农民们闹事等同于半个祸乱。朝廷予以了坚决的制裁与压制,不过这个老康倒还算是个明君,转过年头来就派了某四到河南来赈灾,安抚余后事宜了。

其实这种事真得象某四这样的人来管管,某四办事一如后事人所诉那样,干脆利落,严厉之极。再加上康熙在四十三年就对此事有过御批:云南督抚雇本地人开矿及商人王纲明等在湖广、山西各雇本地人开矿照准;其他省所有的矿,未经开采的,或初开采的,严行禁止。

有了名头自然好办事,河南境内一应大小矿场全部封闭。可不是象三百年后的那样挂个封条就算完,这个某四居然拿了炸药来炸,完全毁坑。真是高手啊!如果三百年后也有人有他的如此胆量与气魄,那么私矿会少很多的,起码间隔的时间会长一些。

炸完了炕是断了后路啦,可灾民遍野,饥肠辘辘又该如何呢?河南三年一小灾,五年一大灾,这些农民们早是厌烦了没有什么收成的种地。这才有了私开矿场的另类生意法子,只可惜奸商富户与官府勾结一气,徒钱没有挣到,反而死了不少的人。可现在怎样让他们回乡安分守己的种地去,确是个极大的难题!

乐殊最近的‘面皮’换成了某四的侍卫,成天和斩荆,当然还有另外七八个真正的大内侍卫跟着这个冰四满省的跑这里跑那里,想着让农民安份于室的法子。因为离得较近,所以乐殊可以很方便的看到某四一天到晚,勤于政务的模样,当然还有他性情急躁,大赏大罚的激烈过头的处理风格。

这些东西很明显的是斩荆故意安排乐殊看见的,只可惜乐殊看后的感动并不是很大。虽然从她的眼神中能看出诸多的欣赏,但却绝对没有某人眼里的那种全力以赴,为君解忧的神态。她象是在看一场戏,有时投入就已经足够,绝不会完全融入其中不分你我。

这样的女人心,太冷了!

尤其是在一天午后,北京城来的一封信,让她的脸冷到了最低点。

信是胤禛的家奴送来的,正值乐殊与斩荆那日当值,所以非常方便的看到了信皮上的字迹。其实人家信皮上的字写得很象古代人,很公整也很漂亮。只可惜,现代人的习惯是左为上,左往右,上往下写;而古代人的习惯则是右起往左写,顺排!

虽然那个人已经将横写改成了竖排,可是不知是习惯亦或者是暗号,反正乐殊看到的那个信皮上的上下款是从左往右写的。加之斩荆一‘眼’的不自在,就更是确定了某乐的想法与多日的怀疑。

于是的,晚饭下岗后,某乐把斩荆勾到了屋外一个极清静的地方。

“她的真名,是不是叫韩遥影?”乐殊问得很直接。而事到如今,斩荆也没有办法再掩饰了,事实上这个东西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强项。

“是的。这你总该相信,她不是要真的害你了吧?她是你妹妹啊,哪有妹妹会害姐姐的?”总算找到个好理由了,斩荆实在是长吁了一口气。

可这个理由似乎只在斩荆的眼里不错,在乐殊的眼里,它简直是一文不名!“她不是我妹妹,我也不姓韩。”早早的已经很远,自己已经彻底摒弃了那个痛苦的姓氏了。三百年后在那样的环境下都不会相认,更何况今时今日。

自己这样的反应似乎让斩荆很是无措,站在原地皱眉了老半天后,才是道:“她没有和我说清楚你们之间的恩怨,不过,不管是怎样的过往都已经过去了,再说你们两个在这里举目无亲的,应该互相帮助才是啊?”

帮助?

乐殊总算是明白自己的这个‘妹妹’想让自己帮她什么了?冷道:“她是不是想让我看清楚,她选的男人有多么的好!多么的勤政爱民!多么的堪当重任?好让我心甘情愿的回到皇宫去,回到康熙爷她的公公身边去奉迎承欢?然后不管她公公或后宫有任何动向,都要第一时间通知她,好让她家四爷有所准备,不受到任何伤害是不是?”好如意的算盘!打的真是精耶。不愧是学经济的,脑子就是好用。当然,也更不愧是韩天遥的好女儿、亲女儿,真是利用起人来毫不手软啊。父女果然是天性。

全部猜中!

只是这味道好象不太对的样子。虽然自己离京前,她也预期到窗户纸破后,不会有太好的情境,但是她却没有留下任何的对策。是故,斩荆这个本就不擅言辞的家伙更是张口结舌、乱七八糟了。

他想不出任何的话来对付,乐殊却有的是话砸出来:“斩荆,你真是奇怪耶!你喜欢那个丫头,不稀自已把自己个给卖了去接近她。她让你往东就往东,让你往西就往西,言听计从唯命所是还不要紧。如今居然要给她来保护男人,你的情敌?还要帮你的情敌来拉幕僚走关系,你不觉得你有点变态吗?你还算不算是个男人。”真是没见过这么笨到家了的男人了!

“喜欢是不一定要占有的!”斩荆蹦出来的这句话是气得乐殊更想发飚了。“好!好!你有气节,你很高风,你有本事。不过有件事,她一定没有告诉过你吧?”

韩遥影,你既然这么爱耍人,爱动脑筋,你姐姐我就不妨扔一个‘好玩’的东西给你的日子添添精彩!

“什么事?”斩荆的脸色有点发白,以那个女人的智商来说,她要瞒自己点什么事是不会太难的。而看乐殊这样的表情,这个事情似乎很不寻常。那就是:“遥影一定没有告诉你:她是结过婚的吧!”

啊啊啊!!!

惊天大内幕啊!

斩荆当场就傻了。

只不过,自己这边还没有看到斩荆发飚,身后就是传来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发飚声:“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