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幽绽 猜词记

猜词记

十五阿哥叫胤禑,今年十岁。

十六阿哥叫胤禄,今年八岁。

兄弟二人都是密嫔所生,而那个密嫔就是自己头一天进宫时,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却楞要让自己做她女儿的那个年轻妃子。老康似乎很宠她,不然也不会兄弟两个之间没有隔任何的阿哥和公主。

这两个孩子都是比较老实的那种,但是十六明显的要比十五老实厚道。十六其实算是个比较怪的孩子,从他送老康的那只风干小葫芦里就可以看出,他比较向往那种纯朴的生活,在东六所自己的院子里种下了一堆的花花草草,而且照料得很有心得。乐殊组织了自己的‘学前班’去参观过,大家看得都很有意思,当然除了十五除外。

十五十六和十七平常都要上课的,一大白天的时候都不在,所以自己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和三个小公主腻味在一块儿。只有在晚上时,才会有二三人来,胤禑和自己不大合得来的样子,觉得自己玩的东西很是幼稚,乐殊也不强求他,反正老康说的是玩的时候带上他们。人家要是不愿意和自己玩,老康也没办法。不过十六很给自己面子,也很喜欢自己的这种游戏,所以他和十七是漱芳斋的常客。

三个小公主进展得都很快,温恪比较年长,进步得自然最快,她在自己的鼓励和刻意安排下,可以理直气壮的指挥宫人办她想做的事情了。悫靖和敦恪因为年龄较小,所以进展得慢些,仍没有公主的气度,不过也不似刚来时那般的如小猫般怯懦无助了,起码现在的她们敢于向别人、尤其是下人们进行‘吩咐’了。这就是个好现象!

因为有成果,所以乐殊这个月里过得非常充实。但她并不满足于现在的状况,虽然说自己对把她们培养成象太平、昭阳那样的公主没兴趣,但起码也得稍微象点话对不对?

这天,自己趁着三个小公主在那边做女红的空闲时候,坐在书桌前写下一步的‘美公主培养计划’,却冷不盯的接到了老康的传召,于是便事隔一月再度来到了乾清宫的东暖阁。

往常老康传召自己时,东暖阁里常是一人也无,都是他无聊的时候叫自己来玩半天,象是逗宠物似的。可今天的气氛似乎好象不太对!

议政大臣们跑了一外屋,十来个阿哥从太子到十四全是跪在了东暖阁里,跪了一大屋子,这情况真是怪碜人的!瞧样子似乎刚才老康发飚了,可他既然发飚了传自己来干什么?乐殊有些不明白,而这些大臣阿哥们瞧见这个时候自己来了,也更是奇怪得不得了。

照例的还是那一套跪下请安,三呼万岁。

乐殊虽然心里皮了,可该作的动作还是仔仔细细的做好了。

老康的脸色在自己进门时还是不大好的,不过瞧见自己行完礼后,还是马上让自己站了起来,道:“起来吧!丫头,过来。”把自己叫到了他的身边。这个老康仍然是坐在榻上办公,真是太不健康了。

乐殊一直颇奇怪的看着老康的脚,弄得康熙是这个奇怪:“丫头,看什么呢?”

“回万岁爷的话,奴婢是在奇怪,为什么万岁爷坐这么长时候不会腿麻呢?奴婢坐久了就会腿麻,而且麻得不得了,路都走不了了。”乐殊真的是好奇极了。

老康刚才才生了一肚子的火,听见她这么奇怪的问题,一阵的想笑又头痛,无奈的直点乐殊的头骂道:“你这个丫头,脑袋里面都装的什么古怪玩艺儿呢?居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乐殊抖抖肩,很正经地回道:“奴婢不觉得这个问题古怪啊!事实上,就是比较奇怪嘛。为什么您不会腿麻?”

又来了!

老康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准会又笑到吐血,不过这个时候自己实在是没有心情笑。板脸正色道:“叫你来是问正经话的。”

装厉害,才不怕你!

老康这边一正经,乐殊反而是皮了,腻歪到老康的身边,拽他龙袍上的绣花,娇道:“什么正经话啊?奴婢已经竖起耳朵,好生准备听着了。”说完,还不忘拽拽自己的耳朵,比一个已经把耳朵竖起来的样子。

气得老康这边刚板起来的脸就是差点又崩溃了,好容易才又板了回去,轻打了一下她的手道:“明儿是你的生日了,对吧?你阿玛刚才求朕,放你回家一天团聚。一会儿收拾收拾,回家玩三天吧。免得你埋怨朕!”

他不说,乐殊还真是忘了‘自己’的生日。

原来今天竟然已经是五月初八了!

“丫头,越来越不象话了,怎么连恩也不谢了?”老康是奇怪地看着这个向来知礼的丫头在那边是大转眼珠子,象是在想什么鬼点子了。

乐殊是皮皮一笑,把双手往前一伸:“奴婢在等着‘恩’呐!”那意思很明白,恩在哪儿?给我啊,我等得很急。

这下子,康熙是再也憋不住了,直接就是拎住了乐殊的耳朵,边骂边笑:“你这个臭丫头,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居然又问朕讨赏!”

乐殊才是不怕他,娇道:“人家缺钱嘛。人家的荷包都让十二爷和十四爷联合七福晋给赢光了!万岁爷还没有替儿子还债的说。”一句话说,里屋里跪的一堆阿哥有好几个都是忍不住喷笑了出来,虽然声音极低,但乐殊还是听见了。

老康快头疼死了,单手支着自己的头,无奈地说道:“丫头,朕也很穷。这帮子不孝子还有外面那堆,欠了户部上千万两的银子,朕比你还穷!”

噢!

原来是户部追款的事儿到了?再次说明乐殊的历史读得很一般,只知道有这么回事,却不知道是啥时候发生的。原来老康刚才发飚是为了这个啊?扭头看看那堆阿哥还有外面的一大屋子大臣,好在没有老马,真是没给自己丢面子!

“不过,万岁爷,您让他们这么跪着就有银子了吗?”这理论好象不成立吧?要是跪一下就跪出银子来了,那天底下就没乞丐了。

老康好象不大想接自己的岔,乐殊也是没继续往下说,转转眼珠子后皮皮的又凑到了老康的身边,这回居然挤到榻边上和老康坐一块儿了。这情况实在是够放肆,惹得好几个阿哥是瞪了乐殊好几眼,但乐殊才是不惧了咧。扯扯老康的袖子道:“万岁爷如果不还奴婢的银子,那么还别的也可以。奴婢最近想了一个极好玩的整人游戏,没有试验过了咧。”

康熙的心情实在是郁闷极了,听她说好玩的游戏,也是来了兴致:“真的很好玩吗?”

乐殊是直点头:“保证好玩!想不想玩?”

老康看看这帮不肖子,一阵长叹后,点头了。

乐殊是高兴得直拍手,到了李德全身边咬了半天耳朵后,李德全就是出去了,不一会儿和两个小太监就是端了两个大盘子进来了,里面放的是一大份的白纸,还有一只砚一只笔。康熙看了奇怪:“就这东西?怎么玩?”

乐殊是笑道:“这个游戏其实很简单的。就是我这个游戏人想一个成语,然后悄悄地告诉了第一个玩游戏的,他转过头来告诉第二个,但是不能说话,而只能用动作来表示。第二个知道了以后就转头告诉第三个,以此类推。最后,个人把自己想好的成语都写在纸上,一起亮相。猜对者有奖,猜错了就就要受罚了。”

听起来好象不太有意思,可既然答应了,老康也只好同意了。吩咐阿哥们都站了起来,然后乐殊就到了三阿哥的耳边和他嘀咕了一下,胤祉似乎听了这个成语很吃惊的样子,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才是扭回头来和老四比划,其它人这时全转身到另一边,自然是看不到他们在比划什么?胤禛看他三哥在那儿比划,似乎十分的疑惑,还没有完全猜出来,乐殊在那边拿着西洋表就已经卡时了,时间到了。于是,胤禛只好拍了老五和他再比划,他们在那边比划的时候,胤祉是看得干着急,而等到老五和老七比划时,则是连胤禛也皱眉起来了。两个人越是看着不对,老五和老七进行得就越是乱套。如此类推,直到十四时,前面九个人则都是气得跺脚咬牙。

而玩到这个时候了,老康也终于看出点意思来了,瞅着乐殊和他的这帮儿子们是直笑,最后当一行十人把个人的答案各自抄在纸上共同现给老康看时,康熙是一下子笑喷了场!乐殊也是趴在老康的背上是笑了个花枝乱颤。

这十人人在看到胤祉头一张纸上写的字后,也都是哭笑不得了。

乐殊其实告诉胤祉的是‘一贫如洗’,可到了胤禛这边居然变成了‘一马平川’,到了老五那里变成了‘一望无际’,老七则变成了‘高瞻远瞩’,老八变成了‘遥相呼应’,老九猜到了老八的意思,可到老十那儿却变得太过离谱,居然成了‘送君千里’!他都这成样了,十二猜得自然是更加离谱了‘鸿雁传书’,十三则猜成了‘飞来横祸’,十四就更是没边了,居然变成了‘浪迹天涯’。

真是一塌糊涂!

老康好容易停下了笑声后,乐殊又是拽了他到外屋里玩那票大臣们了,分成三组进行,个个猜了个乱七八糟,把两个人笑得快背过气去了。

等到都玩完了,老康也是笑得直不起腰来了,乐殊是扶他回了暖阁里坐下,李德全赶紧是送来了暖茶润喉。歇了半晌后,康熙才是平下了心情,转神一想,心里不由的就是一动,招呼乐殊过来,在她身边是轻道:“丫头,你怎么能想得出这样的主意来劝解朕呢?”这一事一物皆是以讹传讹,变化多端非一人之过也。这丫头真是太伶俐了!

乐殊没有想到老康竟然把事情想成了这个样子,长叹一下是附在他耳边嘀咕道:“皇上,您活得真累,想那么多干什么?人家不过是想逗您一笑而已,生气很容易老的!”

是吗?

老康有些不相信,可乐殊一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的样子。

康熙也不稀得和她理论这些了,反正以后日子还长,总会抓到她的小尾巴的。当下是笑问道:“难得你一片孝心,想出这个主意来哄朕一笑。说吧,到底有什么心愿要朕帮你办的啊?痛快说出来,朕一定准你。”

这回,乐殊又没有爽快的说出来,而是趴到了老康的耳朵边又是一大阵的嘀咕,众人是偷眼瞧老康的表情,由震惊变成了无奈,然后居然又变成了欣赏,最后少加了一些凝重和伤心,直到最后道:“朕准了!不过你可要负全责噢,出了岔子,朕一定重重的罚你。”

“知道啦!那奴婢告退了。”

乐殊起身要走,老康却是拉开了他炕桌上的小抽屉,拿了一把折扇出来是递给了乐殊,笑道:“这就当朕给你的生日礼物了吧!”

扇子?

乐殊是打开一看,不由得一阵失望,这扇子的正面画了一页水墨山水,背后龙飞凤舞的写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一个字也不认识,喃道:“这什么玩意儿啊?一点都不好玩,皇上,奴婢不要这个,乱七八糟的。一点都不好看!”

噗!

老康这回是真的喷茶了,抢回扇子给乐殊是指道:“这可是南宋徽宗最爱的一把御扇,这山水这字画皆是一流好品,又是极有年代的古物,你、你、你这个丫头真是不识货!”居然说乱七八糟!

乐殊一撇嘴:“原来是那个臭男人用过的东西,都几百年的玩艺儿了,肯定用不了几天就坏掉了。皇上你好小气,送人家这个旧货!”

我的天呐!

老康快被她气死了,一指李德全道:“李德全。”

李德全也是快笑死了,赶紧是上来回:“奴才在。”

“去,去那个箱子里,把那十几把白面新扇子都拿来给她!”不一会儿,李德全就是抱了一堆扇子过来了,乐殊打开一看,这个奇怪:“皇上,为什么这扇子两面什么都没有啊?”白面的,怪难看的。

康熙是白了一眼这个让自己一会儿笑一会儿气到快吐血的臭丫头,不凉不热的说道:“你不是要新的嘛,这全是造物办刚做好的‘新’扇子,绝对是‘新’货。”保证你用不烂!

乐殊知他笑自己不识货,也不理他,径自是抱过来了,低喃道:“全卖了也不过十几两银子,人家那天输了二百两咧。”

“你还说?还不快走?等着朕还你钱是怎么着啊?”老康是真听不下去了,赶紧是大声骂人赶她走了。换作别人听老康这么大声的赶人,早吓瘫了。可乐殊是一点也不怕,悠哉哉的出了东暖阁后,又是转了回来,在门口处伸个脑袋说道:“皇上,奴婢可真走了。”

康熙瞧她那样子,气得都笑出来了,笑骂道:“不走朕可不管饭。”

料着说完这话,这丫头该走了,岂不料,她是几步又跳了过来,伸手就是抓了一串新进贡来的吐鲁番葡萄,笑道:“我吃这个就好了。拜拜。”说完,抢上葡萄就是跑了。

都跳出乾清宫了,乐殊还能听见老康在屋子里又笑又骂的声音。

他在里面过瘾了,可乐殊却是犯愁了,这十几把扇子,自己可该怎么用呢?

太伤脑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