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吾家有女初长成 云想衣裳花想容 第一章 穿越

我醒来的时候,头还在阵阵作痛,连带眼睛也模糊不清,闭上眼,断续的记忆是几个损友拼命灌酒的场景,仿佛那些酒不要钱似的。天!我抱头呻吟,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不要钱,因为是以安慰失恋的我为借口的聚会,所以那几个无良损友绝对不会付一个大钱。

破产一词在脑海里不住地盘旋,头痛更加猛烈,我几乎失声尖叫。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悲惨的人吗?几个月前才失恋,这个月又要破产,后半个月可怎么办?

我边想边下意识地挪动,感受到身下柔软的同时,像是全身被卡车辗过般的巨痛袭来,让身体瞬间僵硬,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为奢望。怎么搞的?明明是酒醉,怎么疼得好像言情小说里的失身,难不成我酒后乱性……

不会这么惨吧?我费劲地抬手摸上自己的身体,幸好衣服还在。轻舒口气,我慢慢睁开眼,准备来个眼见为实,这种事情还是检查清楚比较放心。

不看还好,一看我是彻底呆住了。印入眼帘的是一具小小的身体,很小很小,小到也许我应该忽略不记。可姑娘我明明已是双十年华,什么时候自己的身体变得这么小,竟然也没人通知我一声,太没有公德心了吧!

头又开始炸开般地痛,我使劲摇头力图清醒,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镂空雕花木床上,透过白色绣花纱帐可以看到屋中墙上浓墨色的山水画,案上雕功精细的玉制香炉,炉上烟雾飘飘,隐约能闻到一丝细细甜香。完全古色古香的建筑让我看得面皮一阵抽动,因为此刻的际遇实在像言情小说里的三流剧情。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一定是那帮损友想出的新式整人法。我在心里拼命安慰自己,可只要低头看到现在幼齿的身体,这种自我安慰的想法便化为泡影。什么整人方法可以把一个二十岁的女子变成幼童,我自问,结果是——无语问苍天。

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酒醉后的梦境。我有些颤抖地闭上眼,希望能马上入睡,然后醒来看到仍在拼酒的损友们。可惜我这个无神论者显然对神仙忽视的时间太久,所以各路神仙决定好心而有实效地提醒我。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我本能地睁眼望去,看到的是一身在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甚至让我烂熟于胸的衣服——清朝宫女装。

怎么会这样?我痛苦地闭上眼,心里默念:是幻觉,绝对是幻觉。

可是“幻觉”本身坚决反对我的无视,耳边传来“幻觉”兴奋的声音:“格格,您终于醒啦!真是老天保佑,奴婢就说……”“幻觉”高兴地扑到我床前,叽里呱啦地一通念叨,我闭着眼忍耐,希望此“幻觉”能有身为“幻觉”的自觉。可惜我过高地估计了她,见她仍旧毫不停歇地持续叫喊,为了不让自己的耳朵再受荼毒,我无耐地睁开眼。

一张尚算秀丽的脸出现在眼前,我仔细地审视那张画着淡妆的脸以及她那一身百分百的清朝宫女装。见她还是没完没了地说着,我冲她嫣然一笑,既然山不来就我,那我来就山好了。

“啊!!”绝对惨绝人寰的尖叫,出自本小姐之口,传入“幻觉”之耳。然后,“咚”的一声,我的处女晕在这个很可能是清代的地方上演。

也许这回不用破产了,晕倒前我最后想:因为这里肯定不用人民币消费。

我无聊地躺在床上,窗外碧空如洗,午后明媚的阳光照入屋中,而我只能在承德避暑山庄的屋里发霉,理由是将养身体。

那日昏过去又醒来时,屋里竟站了一大帮人,太监、宫女,还有……父母,样样不缺,都是清一色清朝宫廷装扮。于是,我很认命地接受了自己穿越时空的事实。但心里还是郁卒得要死,就算老天决定让我中回大奖——回到古代,可难道不能再发发善心让我自己挑时间、地点,还有……我蹙眉看向自己的身体,二十岁的成熟女子借用七岁小女孩的身体,我欲哭无泪。

当时多亏平日看言情小说的家底,我选择了穿越时空的女主角大多会上演的手段——装失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大喊“不认识他们”,不让那些古人靠近,我成功把自己扮演成失去记忆的七岁小可怜,然后那对自称是我阿玛、额娘的夫妇也开始鼻涕眼泪满天飞,其余人等更是跟着抱头痛哭,哭到最后反是我这个发起人哭干了最后一滴泪,傻看着他们哭。

“瑶儿,你放心,阿玛一定会找人治好你。”那个自称是我父亲的中年文士两眼泪汪汪地安慰我,害我当场鸡皮疙瘩落地无数。

接着,在大家的好心帮助下,我开始回忆往事——他们说,我听。虽然对于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来说,本就没有多少往事好回忆,但我还是不得不说,被我上身(汗,说得我好像是恶灵)的这个小女孩的人生还是比较多姿多彩的。

郭络罗?瑶华,康熙二十七年六月出生,年方七岁。其母为安亲王岳乐之女,御封为和硕格格,其父是和硕额驸明尚。不知什么原因,据说瑶华竟然颇得那个儿子、女儿超级多的康熙的欢心,从小被接入宫中,由宜妃郭络罗氏抚养,三岁起康熙出外巡幸时,竟总是带其在身边,比如这次来承德避暑也没把此女——或者说我忘下,还有康熙一听说瑶华——也就是我受伤,马上又是太医又是补品地往这里送。为这事恐怕宫中以前没少传闲话,这从那个说我受宠于康熙帝的宫女言辞间的闪烁不难看出。瞧她那吞吞吐吐样,以为我小孩子好骗啊!

当然,现在我的确是小孩,我悲愤地看向自己只有七岁的小小身体,那上面还满是伤痕。不过别误会,这可不是什么虐待,谁敢虐待康熙宠爱的格格、安亲王的外孙女,又不是不想活了。这些伤据说是此女淘气的见证,虽然那些宫女、太监说是活泼可爱,但光看我现在痛得要死就可以想象此女以前“活泼”的程度。

而这次卧床修养的原因更是让我吐血,竟然是爬树时跌下来。不是说古时候的贵族女子都非常文雅吗?特别是清朝时,那诸多的规定、三从四德难道是摆着好看的?现代女孩淘气的也大有人在,但和此女一比想必只有掩面奔走的分,不过此女也因她的淘气付出了代价——香消玉殒。

问题是她死就死吧,怎么把我牵扯到古代?我仔细地想,努力地想,也只记得那天和一干损友喝完酒后,似乎是跌跌撞撞地上了一辆车。不会是我坐的那辆车正好是某损友在酒醉驾驶吧?然后我就糊里糊涂地因其酒醉驾车把小命丢掉了吗?天!为什么我想不起来,我不要做糊涂鬼!虽然我现在还没死,但也差不多了。

想到自己可能将在这个古代生活而回不去,我哭死的心都有。就算现在是康乾盛世,就算我用的这个身体是个格格,但这可是古代呀——没电灯,没电视,没电话,没汽车,没肯德基,没必胜客,总之所有我想要的东西都不会有的古代。最重要的是我的正牌父母还在现代等我,我到底该怎么回去?

不能想,不能想,一想起这些我的心那个痛呀!我开始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且非常成功。因为……

“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快去给瑶妹妹跪下赔罪。”窗外传入中气十足的怒斥声,听声音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要不是你在树下吓唬瑶妹妹,她怎么会掉下来?”

“我没……”一个更加年幼的声音似要辩驳,但马上又被先前的声音一阵抢白。

“你还敢说,那日我们在树下都是看见的,要不是你,瑶妹妹怎么会掉下来?现在,皇阿玛让你来赔罪,你倒觉得委屈,果然是那贱妇生的下流……”中气十足的声音被打断,随后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和某人的轻呼声,看来是交谈的人不太满意口头交流,决定身体力行地上演全武行。

“你胡说!你胡说!我不是……”打着打着,还断续地能听到那个年纪较小的声音在争辩,但马上被更大的殴打及谩骂声掩盖。

“你这小贱种竟敢打我,我哪说错啦?贱妇生的下流种!”

我皱眉从床上坐起,刚才外面那个大些的男孩叫出了皇阿玛,也不知他是康熙的第几皇子?为什么在我窗外欺负人?本来因他的身份这事我不想管,但听刚才那年龄稍小的男孩声音柔弱,万一闹出人命就麻烦了。

他们要打架,为什么不找没人的地方?非要让我听见,现在见死不救又于心不忍,我边一瘸一拐(从树上摔下,扭到右脚)地向房门走边在心里抱怨。希望我这个康熙喜爱的格格,能镇住屋外的那位阿哥,否则以外面那人的蛮横程度来看,恐怕我会死得很惨。

可惜还没等我这个好心伤残人士走到门边,房门已被打开,一团蓝色的东西摔了进来。我没留神差点撞上,本能地一躲,却忘了自己正在闹罢工的右脚,脚伤被牵动,我倒吸一口凉气跌坐于地。

这一跌,身上的伤又痛得厉害,痛得我眼泪稀里哗啦地流。再想起自己无缘无故回到古代,不但顶着七岁女童的身体,还满身是伤,真是越想越伤心。老天啊!回古代我是可以不挑年代、地点,但能不能分配我个文静点的身体!

“这小贱货真不中用,才打两下就晕了。”门口响起扬扬得意的声音。

我呆呆地抬头看向门边,泪眼模糊中看到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站在那里。两人俱是一身华服,公子哥装扮。一个浓眉大眼,长得虎头虎脑,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想来刚才的声音就是此人发出。另一个长身玉立,说是少年却有女子的妩媚之气,不同于前一个少年夸张的兴奋表情,他冷漠而淡然地站在门边,好像天下事全不放在心上般闲散,可又自有一种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雍容气度。

我瞪着那个冷漠少年,心里百转千回,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鬼竟有如此气度,假以时日自是帅哥加酷哥一名,这要是放到现代也不知要惹来多少清纯少女为其痴狂,可惜这是古代,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清朝,所以此少年只能哀叹自己时运不济。我还在胡思乱想时,人却如腾云驾雾般腾空而起,竟有人把我抱了起来。

“啊!”我惊呼,无意识地搂住抱我那人的腰,生怕摔下去,我可不想再痛一回。等回过神时,我已经又躺在床上,而那刚才还在被我感叹其时运不济的美少年的脸近在咫尺,原来是他把我抱回床上。

此时,少年冷漠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关心,虽然很淡却完全能让我感受到那份关切。他低声问道:“没事吧?”

“我……你……”我第一次被个小毛头看得脸红心跳,开始语无伦次,心里不住地想着好可爱的小鬼,真想再抱抱。

“啊!瑶妹妹,你怎么跌到地上了?是不是让这小子吓的,看我为你出气。”幸亏另一个少年大呼小叫的声音解除了我的尴尬。

但看他抬脚就向地上蓝色的东西走去,我急忙出声制止:“等一下,你要干什么?”

“瑶妹妹,我当然是帮你教训他啊!”蛮横少年边解释边继续靠近地上那抹蓝。

我看向最先被扔进门的蓝色东西,那是一个穿着宝蓝色衣服的幼小孩童,应该是刚才和蛮横少年争辩的孩子吧!看他紧闭双目躺在地上,向着我的半边脸红红的,已是肿了。我心头不由得火起,小孩打架本是平常,但一个人高马大、不用比也知道起码比地上孩子高出半头的少年去打一个现在连反抗能力都没有的小孩,就实在太过分了。

“你住手!”我生气地大喊,管你是不是皇子,这么欺负人我实在看不下去。已经抬脚要踢的蛮横少年因我的呵斥明显一呆,抬起的脚硬生生收住,不太理解地看向我。

我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稍稍吐口气。还好,看此子的表现应是和这身体的原主交情不错,肯听话就好。也许我们可以坐下来平心静气地把这场莫名其妙的纷争解决。

“格格,您要的……”早前被我嫌站在旁边碍事随便找个名目差出去的宫女喜福好死不死在这时候捧着我自己都想不起要了什么的东西走了进来。

天!我抚头轻叹,你还嫌这里不够乱吗?正当我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团乱时,喜福却只是一呆,然后见怪不怪地向刚才抱我上床的少年请安:“九阿哥吉祥,”转头又对蛮横少年福身道,“十阿哥吉祥。”

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礻我?我满脸震惊地望向那两个华服少年,怎么会是他们?言情小说不是说如果回到古代,尤其回到清朝,最有可能先看到的阿哥应该是老四胤禛和老十三胤祥吗?怎么我碰到的却是八爷党里这俩倒霉蛋?看着站在我身边神采飞扬的两个少年,谁又能想到他们在雍正上台后的凄惨落魄呢?我在心中叹息,皇位之争,向来成王败寇,这些阿哥钩心斗角不是我需要了解的。却不自知今后的我也将以另一种方式走入他们的生命,注定一生和他们纠缠。

“格格,格格。”喜福的轻唤打断我的沉思。

“什么事?”

“奴婢是说,十三阿哥身体看来不太好,是不是让他回去休息一下?”

十三阿哥?我不解地皱起眉,不是九阿哥和十阿哥吗?怎么又出来个十三?我刚想开口问问清楚,但见我皱眉的喜福显然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慌乱解释道:“格格,奴婢……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奴婢先告退了。”

“等等。”我阻止道。怎么这些人都成了我肚里的蛔虫,不用我开口便自动解读我的心思,如果他们能明白我真正的心思也成,但偏偏都是误解。

“把话说清楚,你说的十三阿哥……”我看看地上还昏迷着的孩子,心里不太抱希望地继续问,“是不是他?”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是呀!我还想多活两年,要是让四阿哥胤禛——未来的雍正皇帝知道我欺负,不对,是我看着别人欺负他宝贝弟弟,那还不把我……等等,我忽然发现人根本不是我欺负的,是他两个兄弟干的,关我什么事?再说我还制止了他们继续行凶,说起来我也应该算他的半个恩人吧!

我在心里开始遐想以十三阿哥胤祥救命恩人的身份和胤禛联络好感情,等以后他上台仍旧能混吃混喝。虽然那么久远,也不知道我到时候是不是回了现代,但人嘛,总是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些才好。以前在现代,看不到未来的方向。但现在是清朝,是那个电视剧、小说、历史书上介绍了无数遍的清朝。我既然知道以后谁能得势,谁会倒霉,为什么不功利一点,让自己在这里过得好些。

想当初看《康熙大帝》、《雍正王朝》,又因着迷而细读过清史稿和一堆杂七杂八、真真假假有关这一时期的书籍果然是对的。神啊!原来你还没有抛弃我!我感谢你!

事实证明乐极生悲这四字绝对是至理名言,当我两眼放光,只等喜福点头说是,便准备不顾身上伤痛扑过去力挺可怜的十三时……

“是。”喜福的确点头,证明地上小鬼正是我未来前途所在。

耶!猜对了!我在心中欢呼,但马上被另一半途插播的声音引成惨叫。

“瑶妹妹,你今儿个是怎么了?以前不是最喜欢欺负这小鬼吗?怎么这回挺护着他的?要我说他既然不肯给你道歉,趁早找个奴才把他送走,省得看着心烦。我们陪你聊聊,也好过看他一副死人脸。”

“你……你……”我手指颤抖地指着刚才动过粗,应该是十阿哥胤礻我的少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说什么?把他送走啊!”胤礻我一脸迷惑地看着我。

“不是,是往前那句话。”我在心里拼命祈祷,老天保佑,可不要是我想得那样。

胤礻我更加不解:“往前?什么呀?”

“你以前喜欢欺负他,而且经常和我们一起欺负他。”有人好心地如是说,我面有菜色地看向离我很近并替我解惑的九阿哥胤禟,他也正看着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可现在我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心里只是不停地响着他刚才的话:我以前老欺负十三?这回惨了,那以后等他得势,还能有我的好?我怎么这么命苦,摊上的身体活泼到弄了一身伤也就忍了,她居然还给我目光短浅地去招惹以后的铁帽子王。

不行!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我要自救,我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以前那是年幼无知,但现在开始应该还不太晚,毕竟这个身体才七岁,而看地上躺着的胤祥也就八九岁的样子,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不是吗?

“喜福,你快把十三阿哥抱到隔壁,然后去请个大夫来。”我边说边瞄了眼另两个阿哥,一个神色不定,让人看不明白,一个则满脸不高兴,显然对我的安排不满意,我补充道:“就说是我不舒服,别到外面瞎说,知道吗?”人是要救,可也不能把身边两位大爷得罪了,毕竟日子还长着呢!

“是,奴婢明白。”喜福抱着胤祥匆匆地去了,屋里的气氛变得凝滞。

“我真不明白,你管那小子死活干吗?”胤礻我一脸气呼呼地坐到椅子里,大呼小叫,“找个奴才把他送回去就算了,还给他看病,闲的呀!”

我听得背脊阵阵发寒,胤祥毕竟是他的兄弟。那样毫不在乎的语气和毫不犹豫的殴打,虽从历史书上知道胤祥幼年艰苦,可从来不知竟恶劣到这种地步。因为再怎么不济,他也是个阿哥呀!

“他是你弟弟。”我陈述事实。

只换来胤礻我的冷笑:“他也配?”

“他们说你失忆了,我原还不信,看来是真的。”一直不说话的胤禟突然开口,如寒流般的声音猛地涌入我身体,四周温度仿佛一下降低了好几度。我突然想起刚才的破绽,以前也许我是二十岁的成年人,可现在只有七岁,而刚才我说的话并不是一个娇纵任性的七岁女孩能讲出来的。

应该没关系吧!喜福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没有质疑我的权利。而眼前的两位阿哥又太年轻,十二三岁的年纪能懂得什么?

“什么?瑶妹妹,你怎么可以失忆,难道你把我们都忘了?这怎么可以?”胤礻我用他一贯的大嗓门喊道,像他这样又怎会注意到我的异常。

而胤禟,我看着他幽深而清冷的眼,心里涌起不确定,不确定他是否发现了我的异常。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他的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我,我也一眨不眨地回视。没一会儿,我就坚持不住,眼看将面临眼皮抽筋的噩运。蓦地,他轻笑出声,低低沉沉的笑声,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一波波涟漪,让我看得呆住。

“天!你们今天都是怎么啦?怎么一个比一个怪?瑶妹妹照顾那小子已经够古怪了,而九哥你竟然会笑?我受不了啦!”胤礻我一副要昏倒的耍宝样,也同时让我明白看到胤禟的微笑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

“老十,有点正形,都这么大的人了。”胤禟低斥,然后又看着我道,“虽然你把以前的事都忘了,但性子还是没变,一样的倔犟,想必大部分的事那些奴才也应该都告诉你了,所以我想我们只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说着,他指指胤礻我,“这是我十弟胤礻我,你以前最喜欢和他一起胡闹,比如作弄十三弟。”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看我的眼中闪过一抹晶亮,直看得我脸又垮下来。拜托,这件事能不能别说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虽然这勇有点有勇无谋,我在心里嘀咕。

他又比比自己:“我叫胤禟,排行第九,是你的表哥。”

表哥?我什么时候又出来个皇子表哥,我怀疑地看向胤禟。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好笑又好气地敲了我的头一下:“骗你我有什么好处?”

这倒也是,但也不用体罚啊!我可是二十岁的大人,如今竟沦落到要被个小鬼敲头的地步,害我想不伤心也难。我边揉着被敲痛的地方边回想宫人替我恶补的记忆,好像有说我从小由宜妃郭络罗氏抚养,而这个宜妃据说是我姑姑,清史记载九阿哥胤禟正是宜妃所生。这个表哥看来是货真价实,但天知道我倒更想选四阿哥胤禛当表哥,这样以后生活才有保障,不是吗?

“今天到这儿本是皇阿玛让十三弟来给你道歉,没想到他到了你这儿又不肯进来,所以十弟才稍微警告他一下。”

“道歉?他为什么要给我道歉?”

“因为那天是他在树下吓唬你,你才会从树上掉下来。”胤禟冷静地陈述事实,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是,当时要不是他,你也不会……而他竟然还不肯给你赔罪,想起来我就生气。”胤礻我又开始在旁边瞎咋呼。

“事情已经过去,我现在也快好了,我看你们也别为难十三阿哥了。”我轻描淡写道,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以前的瑶华掉下树是不是胤祥的错,我不知道,但从今天的状况来看,被欺负得最惨的是胤祥。

“怎么可以如此简单就放过那小子?你受伤这么大的事,害我们几个都被罚,关了好几天才放出来,都是他的错。”这是胤礻我的声音,原来他还要公报私仇。

“起码得让他给你认错,这可是皇阿玛吩咐的,还让我们在旁监督。”这是胤禟说的。

这个……我知道在古代是一定要遵从皇帝的命令,可也不用那么认真吧!我叹息地看着两人,他们都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