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伤心的尽头

VOL.01[永无止境的灾难]

韩宝莉被送去学校的急救室,老师怀疑她有轻微脑震荡,又让申正雨把她送往了医院。

作为罪魁祸首的我,被“金虎牙”拎到了训导处。

我站在训导室的正中央,四周是校长、训导主任、学生处长、我的班导。他们都目光冷冽的望着我,仿佛我是千古罪人,他们看我的样子,简直是把我除之而后快。

我低着头,不想看他们的表情。想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吧。

我已经无所谓了。

身体上的伤再加上心灵上的伤,令我精疲力竭。

“尹恩珍,你这个迟到大王,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惹出祸来的!”“金虎牙”指着我,一脸的痛心疾首,“但是没想到,你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校长看我的表情非常严肃:“我们学校里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尹恩珍,如果韩宝莉没事还好说,万一她真的有什么差错,这些责任,都要由你一个人承担!”

干瘦的班到老太太倒是没有批评我,但是她说出的话,却让我更加的难过。

“这几天你不用来上课了,回家反省,给我写三张检查上来!”

“三张检查算什么!”学生处长却不同意,用鼻子哼了一声,“我刚刚和韩家通过电话,韩家强烈要求我们把尹恩珍开除!”

啊……天啊,我是罪人,我是罪人!

一切恶果都重重的砸向了我的头上,根本没有人问问我是怎么到楼梯间,又为什么会“推”她下去!更没有人看到我胳膊上的伤痕,所有人都在指责我、讨厌我!

他们要我退学,他们要我离开学校,他们在商量药记我大过,他们要打电话通知妈妈!

天啊!我觉得我的头快要爆炸了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我的伤口痛得快要抽筋。

“老师,我好难受!等一下我再回来听你们的教导!”

我几乎是用尽了平生最大的胆量,才在四位老师的注视下,猛地冲出了训导室。

“尹恩珍,你造反了?给我回来!”“金虎牙”在我的身后恼怒的大喊。

“给她记大过!”校长愤愤的砸桌子的声音就像砸在我的神经线上。

记吧记吧,我已经无所谓了。

我的心冷了,我的泪干了……我现在好难受,我想哭……我想吐……

我拼命的跑出训导室,跑到操场边的水龙头处,抱着洗脸台就是一阵狂吐。

好奇怪,我现在居然一颗眼泪也掉不下来,但是我想吐……狂吐……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我的嘴巴里冲口儿处,甚至连昨天晚上的晚饭都似乎吐了出来……一直吐到翻江倒海,吐到肚子空空……吐到苦苦的、涩涩的胆汁一直冲进我的齿间……

好难过……好难过……我好像哭……

“珍珠,你还好吧?”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很温柔的声音。

我慢慢的从洗脸台上抬起头来,透过耷拉在我眼前的湿发,我看到了江智薰。

“你还好吧,珍珠?”他担心地看着我,“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刚刚在操场上运动,回来后就听到同学们在议论,说你被抓到寻到出去了……”

她目光闪烁的看着我,想要张口对他说,但是,却苦涩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珍珠?你……你怎么不说话?”江智薰小心翼翼的措词,“是……是因为读书……还是因为……”

他低下头,,蓦然看到我胳膊上还在流血的伤口……

“呀,珍珠,你在流血!怎么弄的?这么不小心?!”

江智薰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一条雪白的手帕,很小心地用清水蘸湿,擦着我胳膊上长长的伤口。

那是韩宝莉留在我胳膊上的十指抓痕,江智薰才擦了一下,我就疼得猛地抖了一下。

“很痛吗?这到底是怎么弄的?好像是被人抓过的痕迹!珍珠,难道你和申……”

他终于问出了他最怀疑的问题,但是我根本不敢再听到那个让我伤心万分的名字!我突然一把抓住了江智薰的衣领,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智薰,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不是我推她的……真的不是……我从来没有像要害她!从来没有!智薰,你要相信我……你要……”

我把自己埋进他的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大叫。

江智薰被我吓了一大跳,右手还拿着那块手帕,左手愣愣的抱着装进他怀里的我。

“珍……珍珠……”

“智薰……相信我……智薰……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会相信我……智薰……我求你,我求求你!”我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泪流满面的嘶喊着。

江智薰愣了一下,他的左手终于也温柔的圈住了我。

“我相信的……珍珠,我永远都会相信你……”她轻柔的排着我的后背,像是在哄孩子一样的温柔。

我用力的抱紧他,在他的怀里,放纵的哭泣着。

江智薰是唯一留在我身边的人,只有他的怀抱,还能让我感觉到安心……我现在只能紧紧的抱住她,我真得很害怕,当我张开眼睛,他……也会离我远去。

我的灾难,一重接着一重。

我还是被学校记了大过。

韩宝莉在医院里留院观察,我成了圣英高中里“最狠毒”的女生。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人在我的背后指指戳戳,述说着我的“斑斑劣迹”。

我不想挣扎,我不想解释。

我的心,已经被申正雨那句狠狠的话完全伤透。

江智薰是唯一留在我身边的朋友了,我感激得他的陪伴,却也害怕会拖累他。放学后,他坚持着送我回家。但是我们一路默然无语,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我的心……痛得那么难受。

走到我家巷口,我有气无力的对他挥挥手:“智薰,我到了,谢谢你。”

我低着头转身的时候,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回到家里去。

但是就当我转身的时候,江智薰却突然拖住了我的手。

“等一下,珍珠!”

我被他握住手指,只能疲倦的转过身来。

“还有……什么事吗?”

他清澈的眸子里,倒映出我哀伤的表情,他紧皱着眉毛,表情里全市急切和担心。

“珍珠,我不喜欢看到这样的你,你这样让我心疼!我喜欢看到你大笑大叫着别人说‘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我也喜欢看到你鼓励我继续寻找家人时认真地表情。珍珠,是你告诉我的,只要不放弃,就永远会有希望!珍珠,对我笑一笑,不要就这样苦着脸离开我!我会为你担心,我会为你彻夜不眠!求你了,珍珠!”江智薰捧着我的脸,恳切的要求着我。

我看得出他的关心,看得出他的体贴,可是我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尹恩珍了!朋友的指责、和申正雨的大战、韩宝莉的陷害、被大家的舞会、学校的处分,我通通无力挽救,叫我怎么笑得出来?

“谢谢你,智薰。”我微微的抿了抿嘴唇,感觉到自己连吐出的气都是冰冷的,“我很感激你现在还在我的身边,但是……但是我真的很难过……”

“不要!珍珠,我不要你再难过!”江智薰突然激动的一把抱住我,“好吧,原来我是不准备说出口的,那么现在……我要告诉你!”

他突然扶起我的肩膀,让我的眼睛对上他漂亮的眸子。

“珍珠,我喜欢你!从此以后,我来守护你!我绝对不会再把你交给别人,我绝对不会再让别人来伤害你!”

啊!

我被江智薰的这句话所击中,目瞪口呆直愣愣的望着他。

这……这……这真的是江智薰所说的话吗?他……他竟然在向我表白吗?天啊,我没有幻听吧?我不是在做梦吧?江智薰,这个在所有女生眼中的温柔王子,妮娜疯狂喜欢的男生,他竟然在对我说,他喜欢我?!

“不……不!”我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我没听到,我没听到!智薰,你不要这样对我说!有一个申正雨就够了,我不想再让妮娜打我一巴掌!智薰,你不要喜欢我!不要!”

江智薰用力的按住我的手,把我的手从耳朵上拉开。

“不!我要说!珍珠,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起,我喜欢你的单纯、你的热情、你的活力!我希望永远都能看到你开心的笑脸,我希望你能永远留在我的身边!我以为申正与能好好照顾你,我以为他不会伤害你,我今天再也忍不住了!我喜欢你!我要搜狐你!我再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啊……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一切,难道还不够混乱吗?

江智薰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向我告白?我的脑袋里早已经混乱成一片,我无法思考,无法看清眼前的一切。

“不,不行,妮娜……我不能背叛……”我头痛欲裂的挣扎着,感觉自己快要昏倒了。

“这不是背叛!珍珠!你不要把别人的爱情,都背负在自己的身上!无论是罗彩琳,还是陶妮娜!他们去追求他们的爱情,这与你无关!无论是申正雨喜欢你,还是我喜欢你,这都是你的爱情,与她们无关!不要活在他们的世界里,珍珠,看着我……”江智薰猛地把我的脸板到他的面前,让我对上他那双明亮的眼睛。

“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完了……我头晕目眩,我腿脚发软。

江智薰,没想到这个平时那么温柔的男生,强势起来,也完全不逊色于申正雨。

听着他的告白,我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

我现在真的好需要有个人站出来保护我……我好累,好难过……可是江智薰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和他交往吗?先不说妮娜……我根本就一直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

“智薰……我……我……”我看着他的眼睛,语不成句。

咚咚咚!

就在我混乱成一片的时候,身后的巷子里,突然传来一连串急迫的脚步声。

“姐!姐!”

小弟慌乱的声音就在我的身后响起,他从来没有这么乖巧的叫过我姐姐,这一次居然还带着哭腔……

“恩宇……怎么了?”我回头去敏感的看着他,我的心真的再也受不起任何打击了。

“姐!”小弟急急忙忙的冲到我的面前,来不及看江智薰一眼,就慌乱的说,“姐,你总算回来了!快点回家吧!爸爸……爸爸回来了!”

“真的?”这个消息让无力的我感到惊喜,眼前一亮。

“但是……”小弟咬着嘴唇,眼眶里都是泛滥的泪花,“但是……爸爸说要离开妈妈!”

“什么?!”我被这个打击惊得目瞪口呆,腿猛然颤抖了一下,差点儿晕倒在地上。

“珍珠!”江智薰及时扶住我,“快走,我陪你回去!快点儿回家看看!”

天啊……

我本来已经过混乱的大脑,在这一刻就变成了一团糨糊!

学校里的一切,已经让我得心力交瘁了……没想到爸爸和妈妈……

上帝啊,我真地做错了什么吗?你竟然给了我这样严厉的惩罚!上帝啊,请原谅我吧,因为我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VOL.03[突如其来的打击]

“爸!妈!”

我狂奔进院子,身后跟着牵着小弟的江智薰,推开房门,我一头闯了进去。

客厅里只开着一盏壁灯,昏暗的灯光幽幽的照着整个屋子,四周沉寂的像是一个空荡荡的深谷。妈妈披散着头发,穿这一条黑色的裙子,脖子上还挂戴着当年我出生时,爸爸送给他的那条最美丽的珍珠项链。

她低着头坐在矮茶几前面,几缕垂下来的长发挡住了难堪的脸色。桌上有份薄薄的文件,依稀可以看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离婚协议。

“妈!妈!”我猛地朝着妈妈扑了过去。

眼前的景象已经让我心酸的想要哭出来,妈妈天天都在盼望着爸爸,难道盼来的结果,就只是这几张薄薄的纸片吗?

“妈……妈,你还好吗?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拼命的摇动着妈妈的身体。

妈妈低着头,不动,也不说话,目光就那么直直的盯着摆在桌上的那几张纸,似乎那就是宣判了他死刑的判决书。

我心急的相识被火焰烧着,猛地扯过站在江智薰身边的小弟:“恩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小弟似乎被我的样子吓坏了,他看着妈妈,再看看我。

“姐……我……我不知道……我放学回来,正遇到爸爸……他从家里走出来,妈妈追在后面……我叫着爸爸扑过去,爸爸却推开了我!妈妈跑上来扶我,爸爸也没回头的……走掉了……”小弟颤抖着把他看到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姐……把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姐……爸是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

小弟等着他惊恐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我,我被他的问题问得眼泪都差点儿掉下来。

“不会的……不会的!爸一定会回来的,爸一定不会不要我们的!”我忍着眼泪咬牙,“我现在就去找爸爸,我今天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我松开我着小弟得手,转身就想朝外面跑。

“站住!”

一直像个化石般坐在桌前的妈妈,这时却虚弱的家住了我。

“妈……”我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妈妈。

“不许去找他……不许去!”

妈妈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和她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

“妈!可是爸爸……”

“我说了不许去!”

妈妈瞪大了眼睛,朝着我疯狂的喊:“你们两个都不许去找他!我苦等了他十八年,他竟然就留给我这样的几张纸……我总以为只要等待,他就一定会回来……可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没有了爱,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希望!”

妈妈突然激动的一把抓起桌上的笔,伸手就在那几张纸上疯狂的写上她的名字。

“我答应了和他离婚!从此以后,他不再是你们的父亲!”

我被妈妈的表情下了一大跳,冲上去猛地握住妈妈的手。

“妈!不要!不要签!妈!你和爸爸在,我们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啊!没有了你,没有了爸爸,我们就什么也不是了!妈!你不能签啊!妈!”

“走开!”妈突然变得力大无比,猛地就把我推倒在地上。

“这就是我苦守了十八年等来的,我为什么不要钱!我签了,我签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用等待,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用独自流泪!我自由了,我解放了!哈哈!哈哈……呜……呜……”

妈妈举着那只笔,一边狂写,一边狂笑,那笑声像是夜莺划过夜空的凄厉的鸣叫,笑得我的心都被重重的揉成了一团。最后的冷笑,竟然变成了呜咽,那棵棵豆大的泪水,全都打在那几片薄薄的纸上……

我仿佛看到妈妈的心,就这样碎了一地……

小弟被吓坏了,他看着妈妈疯狂的样子,吓得在旁边放声大哭……

“妈……爸爸……呜呜呜……”

“不许哭!”妈流着眼泪朝着她的小儿子尖叫,“不许叫他爸爸!你爸爸已经死了!他死了!”

看着妈妈声嘶力竭的样子,我再也忍耐不住!

“妈!”我冲了过去,抓起那几张纸,把它们全部撕成碎片。

“妈……这个家……绝对不能散!我绝对不会让爸爸和你离婚的!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我绝对不允许你们分开!我现在就去找爸爸,我要找他问问清楚!”

我含着眼泪转身就走,小弟却死死的拉住我的衣角。

“姐……我怕……我害怕……”小弟的眼泪挂在脸上。

“恩宇……”我看着弟弟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忍推开他。

正在我手足无措件,站在一旁的江智薰突然摸着小弟的头发,很温柔的对他说:“恩宇乖,好好待在家里,陪着妈妈。你姐姐现在就去找爸爸,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是个勇敢的小男子汉了,所以你要好好保护妈妈,知道吗?”

很奇怪,小弟听到江智薰的话,居然乖乖的放开了我的衣角。

“姐……你要快点回来……”

“嗯,你放心吧,一找到爸爸,姐姐就马上回来!”

我摸摸小弟的额头,再看一眼呆坐在桌边的妈妈,心想被刀割一样的疼痛。

“走吧,珍珠,我陪你去。”江智薰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像要把的力量全部注入我的身体。

我拼命的忍着含在眼眶里的泪水,没有让它掉下来。

“好,我们走……”

我转身,和江智薰一起冲出了大门。

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真的忍心舍弃我们这些之爱你的家人,你真的忍心里开一直苦等了你十八年的妈妈?爸……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如果是,请你告诉我们,我们会改的……但是爸……油腻,这个家才有了天……爸,如果你走了……让我们如何生活下去……爸……

VOL.04[雨夜,伤心的尽头]

初夏的夜,空气沉闷而湿润。黑黑的夜空中,连一颗星星也看不到,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沉闷的黑色里。

路边的行人,行色匆匆的赶往温暖的家;只有一直陪着我,坚定地握着我的手的江智薰,和我还奔走在寻找爸爸的道路上。

我相信爸爸并没有离开我们这个城市。

我总觉得爸爸不会这么狠心,他不会就这样抛弃我们母子三人。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一定要问问他……他为什么要抛弃我们?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江智薰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他坚定握着我的手,一直给我支撑下去的力量。

我们一家一家的酒店寻找,不停的询问……爸……你在哪里?在哪里?

东方大酒店的霓虹灯还在闪烁,我甩开江智薰得手,朝着那里狂奔过去。

“不要跑,珍珠!小心台阶!”江智薰紧跟在我的身后,关心的叮嘱着。

我却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狂奔进酒店的大厅!

金碧辉煌的装饰我无心欣赏,径直跑到酒店总服务台前,对着值班的服务员小姐大声地问:“请问,有没有一位叫‘尹广新’的中年男子住在这里?他是援非的工程师,昨天刚刚从非洲回来……”

“请问,您和他是什么关系?”服务员小姐很客气的问我。

“我是他的女儿,我叫尹恩珍!”我立刻急迫的回答。

“哦,这样啊,那请您等一下,我帮您查一下。”

服务小姐低下头,帮我在电脑里查询着。我焦急的趴在吧台上,冷汗顺着脸颊,不停的往下掉。

江智薰默默地站在我的身边,陪我一起等待。

“对不起,小姐,查不到这个名字呢!我们酒店并没有这样一位客人。”服务员小姐抬起头来,很礼貌的对着我回答道。

“什么?没有吗?”失望顿时涌上了我的心头,“真的没有吗?你有没有帮我全部查到?”

“已经帮您查过了,真的没有。”服务员小姐肯定地摇头。

眼泪在我的眼眶里泛滥,我盼望的看着服务小姐手里的电脑,真希望那里面有我爸爸的名字……

“珍珠,你还好吧……”江智薰体贴的拍拍我的肩膀。

“智薰,我们再到另一家去!”我咬住嘴唇,命令自己不许流眼泪。

“好,我陪你去!”

江智薰握住我的手,陪我一起走出酒店大厅。

我真的很想哭,我真的很想倒在江智薰的怀里痛苦……但是……但是现在我不能……小弟和妈妈还在家里等着我,我要去找……找我爸爸……

我们跑过两条街穿过三条小巷,终于又看到了另一家大型的酒店。

我按奈不住心跳,朝着那里又匆匆的跑过去。

“等等我,珍珠!”江智熏的叫声也止不住我的脚步。

冲进酒店的大厅,几乎又是同样的对话——

“请问,有没有一位叫‘尹广新’的中年男子住在这里?他是援非的工程师,昨天刚刚从非洲回来!”

“请问,您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女儿!”

“谢谢。”

我焦急地等待着,心快要拧成一团。

“对不起耶,我们这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客人,也没有从非洲回来的工程师。非常抱歉,请问您还需要别的帮助吗?”

“真的吗?是真的吗?你真的都查过了吗?”我情绪激动地问。

“是的,小姐,我真的已经为您查过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爸爸的名字……为什么……

我失望得快要哭泣,我难过得快要尖叫。

爸爸……爸爸……你到底在哪里!

“还是没有吗,珍珠?”跟在我身边的江智薰担忧的轻叹了一声。

我痛苦的点点头:“没有……不过……不过我一定要找到他……一定!”

我带着哭腔走出酒店的大厅,眼泪,几乎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身边的江智薰却只是朝我鼓励的微笑了一下,他并不要求我停止,也不安慰我。他知道无论再怎么劝解,我也不会停止寻找的,他也知道无论怎么安慰,都步入鼓励我找到爸爸……

我们走出酒店,再一次投入这个沉闷而漆黑的夜。

一家再一家,一条街再一条街,我的腿走得都快要麻木了,我的失望,更是一点儿在一点儿地加深……我的头在剧痛,我的呼吸在加速,我觉得自己的体温在升高,我快要不行了……

“珍珠,怎么样?”江智薰转过身来,仔细的打量着我的脸,“你的脸色很不好,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不,我不要休息,我一定要找到爸爸……”

我并尽全力的走着,天知道,我多想躺在这条马路上,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问……我好累……我快要到极限了!

“不行,珍珠,你的脸色这得很差!我们不能再走了!”江智薰在也允许我任性下去。

“不!智薰!”我用力的推开他托住我的手,“让我去找,智薰!就像你寻找你的家人一样,那是一辈子也割不掉的亲情啊!智薰,如果今天你不让我寻找,那么……那么我爸走了,我们这个家,就像是几年前你的家一样,完全散掉了!智薰,你明白的,你一定明白那种感觉的!智薰!”

我朝着江智薰大吼着,他的目光在夜幕下闪烁。泪花在他的眼眶里滚动着,我知道他一定能体会我的心情。

我不想我们家也像他家一样,就这样永远的散掉!我不想在几十年后,还要去寻找爸爸!所以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可以放弃……不可以!

“好!我们去找!”江智薰咬住他的嘴唇,突然在我的面前蹲下身来,“上来吧,我背你!我们今天就算是通宵,也一定要找到你的爸爸!”

我看着江智薰那宽阔而温暖的背脊,眼泪终于在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智薰,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有什么优点,值得你这样对我?我真的好感动,好感动……我好想拥抱你。如果这个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何区何从。

智薰……谢谢你。

“珍珠,快上来!”江智薰回头催促我。

我不想被他看到我的眼泪,转过脸胡乱的抹去泪水。

“不用了,智薰。谢谢你,我自己还可以坚持!前面还有一家酒店,我们过去找找吧!”

我拒绝了他的温柔,但是这个深夜里他给我的温暖,我永远都会铭刻在心底。我不敢回头,因为我害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眼前还有一家并不是很大的酒店,看起来很干净而温馨。我脚步匆匆的跑进这第N家酒店,含着眼泪朝着总服务台跑去。

“请问……”我的声音有些哽咽,“请问您这里又没有一位名叫‘尹广新’的中年男子,住在这里?他是援非的工程师,昨天刚刚回来……”

“援非工程师?”服务小姐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请问,您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女儿!我叫尹恩珍!”我立刻回答道。

“是吗?尹工程师是住在我们这里,但是……他说他没有家人……”服务员小姐居然这样回答我!

天!

我像是被晴天霹雳给重重的劈中,无法想象爸爸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眼泪与怒火在瞬间燃烧起来,我拼命的控制自己,才勉强的颤抖着嘴唇问出下面的问题:“请……请问……他住在哪个房间?”

“这个……对不起,无法正是您的身份,我们不能告诉您。”服务小姐很客气的回答我。

我摁在吧台上的手指泛起青色,愤怒使我几乎要跳进吧台里,自己查找爸爸的住处。

“麻烦您给查询一下吧!我们几乎跑遍了市里所有的酒店,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情要找他!”江智薰恳切地对服务小姐请求着。

服务小姐上上下下的看看我,又看看江智薰,终于很犹豫地说出几个字:“刚刚……尹先生出门去湖边的小街上喝酒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猛地冲出了这间不是很大的酒店。

“珍珠!等等我!不要冲动!”江智薰在我的身后着急的大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