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迂回的秘密

这次“英雄”般的壮举让所有人对我刮目相看,代价也是很惨痛的,我被留在家中养伤一个月,妈妈既心疼又生气,她实在不能接受,我因为跑步而导致不能上课,幸好文雅她们每天下午放学后都来帮我补课,总算安慰了妈妈破碎的心。其实她们每天来主要是为了告诉我班里最新的八卦,顺带着给我补课。

蓝清赢了我后,却没有人向她表示祝贺,她很气愤,说我的脚伤根本就是故意弄的,怕输给她没有借口。

“你知道她这番话说出来后,是谁反驳她的吗?”文雅笑嘻嘻地说。

“是谁?”我有些好奇,“安心还是陈诺?”

“都不是。”文雅开心地说,“你绝对想不到,是凌嘉文啊!”

我愣了愣神,文雅接着说,“我现在对他大为改观啊!你知道他当着蓝清的面怎么说的吗?他说‘桂菲的脚扭伤是事实,当时我在场。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我的脸红了,心里不知为何涌上一丝甜蜜,文雅一脸坏笑,故作严肃问道:“我想问下,当时你扭伤脚,某人为什么在场?”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陈诺笑着敲了敲桌子,“这是我们的政策,快点交代。”

我祈求得看着安心,安心摊开手笑道:“没办法,我救不了你,这个是当着大家面说的。你就交代了吧。”

我只好把他们每天早晨一起跑步的事情交代了。文雅有些怀疑,“你们没有说过话?”

“没有。”我摇头,仔细想了想,“我好像一共就对他说过一句话。”

“哪句话?”陈诺追问到。

“就是他给我买了红花油,我说了谢谢。”我说完后三个人极其失望,“天哪,怎么会这么无聊。”

“对了。”我终于想起来了,“还有件事。”

“什么事情?”文雅顿时兴趣倍增,“快说,快说。”

“我忘记还他红花油的钱了。”我赶忙寻找我的小钱包,“你们谁知道红花油多少钱?”

她们三个人看我像看外星人一样,就差在我周围放上铁笼子了。陈诺翻了翻白眼,“你就只想到这个?”

“是啊,”我觉得有些奇怪,欠钱不还是件大事情,“你们谁帮我还他一下?”

“菲儿,我告诉你一条我们班的最新八卦绯闻,”文雅忍不住说道,“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是关于你的。”

我心里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是吧,我都没有去学校,也能编造我的绯闻?”

“嗯,这要感谢某个见证了你扭伤脚,并且你欠他一瓶红花油钱的人。”文雅的嘴角已经露出了笑意,“就是说,现在都传闻你们两个在拍拖。”

我直愣愣地看着她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么受打击?看样子他们确实没什么。”安心看着我的反应,“话说,这个不算最糟糕的事情。”

“还有什么?”我感觉头顶上天雷阵阵,快要把我劈死了。

“哦,我说过蓝清对凌嘉文有意思吗?”安心同情地看着我,“蓝清现在比从前更恨你了。”

“让我死了算了。”我像泄了气的皮球,顿时觉得浑身无力,哀叹一声,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我们挺你。”文雅唯恐天下不乱,兴奋地说,“那天凌嘉文说她的时候,你真应该看看她的脸,红变白,白变绿,比变脸还快呢,太好玩了!”

“你别说啦,再说菲儿都想自杀了,”陈诺打断了文雅的话,“菲儿,不要太担心,别怕蓝清,她要是再欺负你,我找人收拾她。”

“你就别添乱了,还想找人收拾她,”安心敲了一下陈诺,“你当我们学校是哪里呢?以前有小混混找我们学校的同学碴,放言说要废那个同学。你知道那个班的老师是怎么干的吗?他让全班同学每个人都准备了一根棍子,棍子上面钉着铁钉,等那个混混带人来的时候,看到全班所有人同学都在,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棍子,顿时吓得跑路了,再不敢找他麻烦。”

这段传奇听得我们几个人眼睛发直,陈诺热血沸腾,“天哪,这么壮观的场面,我竟然错过了!真是太可惜了!”

“那是从前了,现在保安压根不可能让这些人进来的。再说了,我们学校里面很多同学都很有家世的,轻易招惹不起。百年名校,并非浪得虚名。”安心教育了陈诺一番,“你别想着打架了。”

“你说的有家世的人是哪些人啊?”文雅的八卦细胞一刻也不停。

“这我就不大清楚了,不过我听人说,历来省市领导,在本地根基很深的家族,特别有钱的企业老板,他们的孩子都是在本校毕业的。”安心想了想,“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情,我们只要顺利读完就业就行了。”

“蓝清的爸爸就是个官,”文雅冷笑一声,“想起来了,她爸爸这几年提拔的很快,她嚣张的程度是跟着她爸提拔的速度成正比的。”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再次踏入校门,进校门之前,我把自己绷得直直的,像个战士,准备直面那些用口水和眼神做武器的人们。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蓝清的眼神如刀锋一样,其他人只是往常一样,好像我一直没离开过。我有些纳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我不经意的回头瞥了一眼凌嘉文,他正微笑着看我,眼神交汇的瞬间,只觉得慌乱,忙低头坐下,心里像揣着一只不安分的兔子,扑腾腾乱跳。

他径自走到我身边,放下五块钱,对我说:“你还我的钱多了。”

我只觉得脑子嗡嗡的乱转,脸上热得快要烧出火来,想说句什么,却不知说什么好,好不容易才从嘴边挤出一句蚊子哼哼的谢谢,他早已走开。

我拿起那张崭新的五元钱,上面还有他的体温,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把那张钱小心的放在钱包里,懊悔刚才应该和他说几句话的。我坐在那里开始胡思乱想,如果下次和他说话,该说什么内容呢?

说什么好呢?打个招呼?感谢他?都太普通了。要不,问他还晨跑吗?如果他说还跑,那我就说明天一起跑吧。如果他说不跑了呢?我该说什么?要不问他数学题吧,反正我拉下了这么多功课。可是,如果直接去找他,会不会不太好?不如这样,我先问几个同学,他们都不会做的话,我再去找他,就顺理成章了。到时候,也不会说我是故意靠近他的。那么,得找一道难度高点的题目,大家都不会做的。

我很满意最后一套方案,于是开始在数学参考书里面找难度最高的数学题目,那一整天,我都是勤奋好学的好学生,拿着一道数学题目,虚心地向身边的同学讨教。按照我的计划,一步步往他身边靠近,这真是一个艰难的小计谋啊,我一路都非常担心他们会做我选的这道题目,又担心他们看穿了我的目的。当那道题目终于无人可解的时候,我松了口气,我们相隔不过十排座位的距离,却是从早上运动到下午才挪到他面前。我把自己伪装成无辜好学的同学,硬着头皮穿过教室,走到他面前,虚心讨教。

上帝作证,我连话都没说出口的时候,脸就红了,忙忙的把题目放到他面前,有些颤抖地说:“这道题目怎么做?”

那道明显难度过高的题目也难住了他,他皱眉在纸上划来划去,我在他身边实在站不下去了,周围那些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敌意,更让我接受不了的是蓝清的眼神,她如今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冷冷地盯着我,盯得我的心头毛骨悚然。

“坐。”他简洁示意我坐在一旁,我屏住呼吸,不知道坐在哪里。

“坐下呀,你站着我别扭,来,这道题目我教你怎么做。”他指了指旁边空着的座位,我手心都冒出汗来,赶紧坐下。他开始在纸上划拉一番,说了一大堆对我来说就是火星语的内容,问我:“听懂了吗?”

我茫然地摇头,他耐心地问道:“哪里没听懂?”

我随便在纸上点了下他写的那些公式,他接着给我讲解,而我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是在脑子里面盘算着接下去怎么办?我要说点什么?

“这下你明白了吧。”他用笔指了指草稿本上的那道题目的解析过程。

蓝清探过头来,冷笑一声:“这么简单的题目,我都听懂了。”

我慌忙说,“明白了,谢谢。”拿着那道复杂的题目落荒而逃。

我花了整整一天时间,设计了这么迂回的方式,为的只是想和他说句话,到最后都没有说出口。

此后,我偶尔也会用这个愚蠢的小计谋接近凌嘉文,每次都持续不久,我们说话的内容除了数学题外,再没有其他内容。我有些遗憾,却也无可奈何。凌嘉文也很遗憾,他很困惑,为什么他和我讲解过那么多次数学题目,我怎么一次也没听明白过。我怎么能告诉他,其实我每次都是在想,怎样和他说句话,却从来没有机会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