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决心恋爱了

在那个麻烦的高利贷商人逃跑之后,我也迎来了暑期的结束,踏上了返回首尔的旅途。日历上明明已经说秋天要来了,可是为什么燃烧的太阳仍然在如此烦躁的发狂呢?走在马路上,被包围在桑拿天气里,被笼罩在众多空调里喷出的热气中,我的头已经开始发涨了。

第二学期开始了,我在下课后去研究室找指导教授,却在那里和元锡前辈狭路相逢了。实力不可小觑嘛!元锡前辈什么时候变成了教授的助手呢?

"李秀荷,那次就想问你,当时还好吧?"

端坐在研究室门口的元锡前辈,就象一个尽责尽职的守门员;不仅向我报以了奇怪的问候,同时为我泡来了一杯咖啡。面对不需要自己花钱的咖啡,元锡前辈也会变得很大方嘛。

我轻轻地啜了一口纸杯里的咖啡,有些困惑地看向了他,"您在说什么?"

"放假前啊,你不是和吴贞淑在一起吗。关于她的传闻非常差呢,因为传销的问题,她先是休学然后又复学。因此而受害的人还不少呢,难道你也被骗到那里了?"

"没有啊!什么一起啊!我只是在学生食堂和她一起吃饭,然后因为同路,所以才会和她一起走的。"

我实在是无法说出受骗的事实,对于那段陷入传销泥潭而演出的闹剧,我还是采取保守态度吧。我自然并不糊涂,无论如何也不会公开我的傻瓜事迹。元锡前辈虽然是男人,却仍然拥有着无限好奇的八卦心理。如果让他知道了我的事情,两天之内,我的事迹绝对会在整个学院人尽皆知的。如果真的是那样,真的会很丢脸的。说不定我也会选择休学呢!所以,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要果断地掐断元锡前辈对我的关心。

"那就好啊。就算是蚂蚱也要有脸面嘛,因为那个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害呢!所以她这个学期好象没来报到呢。"

突然产生一阵好奇怪的感觉,从咽喉中慢慢流下去的咖啡,突然变得很苦了。

"她好象是说家里的情况不乐观,所以这个学期要出去打工。这就不懂了,如果努力学习,就可以得到奖学金;暑假的时候,也可以做些兼职嘛!估计不仅仅是由于学费的问题,好象还有别的原因吧。估计是因为觉得很丢脸呢。反正呀,迷恋传销的人完全会变成废人啊。如果秀荷和她再见面,千万不要做出很熟悉的样子啊,那样吃亏的只有你自己。"

"真的要那样吗?"

"咱们还是说正事吧。秀荷得了奖学金呢,真是恭喜呀。这完全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嘛,你总是最认真的。为了庆祝,是不是应该一起吃饭呢?"

每当元锡前辈表现出这样的谄媚表现,好象我们真的是很熟悉的样子,我都会觉得分外可笑。

"请客吧!李秀荷,听说是全部得了A?"前辈还真是执著呢,仍然死死地揪住"请客"两个字。

"前辈不是也有奖学金吗?"

"我只有一半啊。"

真的有些生气啦!每天前辈都以没时间为理由借走我的笔记,几乎抄了我一半的报告。如今得到高学分,拿了奖学金,有80%的功劳都是由于我呢。

"下学期也要拜托秀荷啦。"

"拜托?"

"是啊。第一学期秀荷帮了我很多忙,而且咱们互相交换学习资料也很有用呀。所以,下学期咱们还是要互相帮助呀。"

我向这个厚颜的前辈抛去了卫生球眼睛,他却仍然在进行着夸张的演讲。

"教授一直拜托我帮忙,所以最近我还真的有些辛苦呢。"

"在帮教授整理论文吗?"

"是啊!虽然听说可以比兼职工资高,可是我不仅要给教授整理论文,还要做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其他的教授也会偶尔过来让我做很多闲事,真是烦人啊。"

"不是有助教吗?"

"可能是觉得我更好说话吧。总之我如果不能去上课,你就把笔记借给我吧。我只相信李秀荷呢。"

真是很精明的前辈呢!以装可怜为态度,以讲义气为借口,又想趁势剽窃我的努力。

"放假的时候一直待在乡下吗?"

"嗯。是。"前辈终于开始了正式的寒暄,我却仍然是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

"以后要是有机会,带我去乡下家玩儿吧。是不是可以免费住宿?"

"那可不行,长辈们会不高兴的。"

我下定了决心,进行了非常明确地拒绝。每天都要让我请客喝200块的咖啡,自己却给漂亮女生买食糖巴士的咖啡。我没有必要向这个厚此薄彼的小气前辈施以免费住宿的好意。我和元锡前辈的关系,也仅仅局限于这种免费的纸杯咖啡里。

"前辈,既然教授不在,那我就先走了。"

"啊,好吧。对了,教授房间的咖啡快没了。下次来研究室的时候,秀荷给买一次吧,这是基本的礼貌嘛!"很可惜,我虽然关上了房门,却没能摒弃元锡前辈这段厚颜的要求。

我捏紧了手中的纸杯,就连这杯咖啡也不是免费的。原以为是吝啬鬼前辈良心发现,看来我实在太天真了!

心情已经很差了,背包里的手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哭呢?

我试图对手机发脾气了,如果是那个消了斑疹逃回首尔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的黄道奎,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该死的人!打碎酱油坛子后,说好照价赔偿,可是后来却直接逃跑了。哼!高利贷商人会将骗钱的人追到天涯海角;李秀荷也同样不会放过打碎我家酱油坛子的坏人。一定要跟他要一只乳牛、一箱沙参、十只野鸡、一百个鲍鱼……一定要全部要回来!只有这样,开春的时候才能腌酱油啊。

难道又是那个高利贷商人的电话吗?难道是要和我谈判宗房的买卖问题吗?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会在见面的时候狠狠地咬他一口!

我接起了电话,生硬地说到,"喂?"

"秀荷?五分钟后我就到校门口了。"打来电话的并非高利贷商人,却是和商人拥有一样执著态度的海草头。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搭你的车?"

然而我的抗议却被毫不留情地忽视了。真是的,为什么会这样,最近一直都是这样的!

"今天去远一点的地方吧。仁川怎么样?去那里的华侨街吃炸酱面吧?韩国最初的共和春炸酱面。"

我咽了咽口水,想要抗议的语气也顺着喉咙滑了下去。是说炸酱面吗?华侨街的共和春炸酱面?好吧,如果是这样的程度,我就暂时忍受体元的随便吧。

我小心翼翼地揣着那根已经被成功诱惑80%以上的心灵,开始了贪婪地反问,"会给我买双份吗?"

"当然了,再给秀荷买份水饺吧。"

嘿嘿。这回赚到了!

可是如果再次被体元的炸酱面收买,我也许就会越陷越深吧,也许就会不自觉地跟着体元的步调走下去。有些喜欢,又有些矛盾,我真的还没有做好准备。体元一直在保持着全力前进的速度,但是仿似已经超出了我的接受范围,他实在是太靠近了,让我感觉有些窒息。

自从回到首尔之后,整整两个星期的时间里,我们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真的符合热恋中的情侣档吗?体元每天都会来找我,我也每天都会见到他。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见他的朋友们。总之,原来那些空白的时间和空间,已经完全被体元占据。

虽然根本没有征求我的意见,但是体元好象已经把自己定位为"秀荷的男友"或者"秀荷的订婚对象"。随时出现在我的学校里,随便进出于我的家里。体元俨然将自己化身为"李秀荷的男人"。

并不讨厌体元,其实真的很喜欢他。因为他的身上有太多的异质因素,对于我来讲,那是足够的吸引和迷恋。然而,只是有些不方便而已,因为体元和我太不相同了。偶尔会让我觉得有些生硬和陌生。

可是放下心来想想看,世界上所有的恋人和夫妻都是以这种形式开始的,所以也就没什么特别的。也许根本不存在所谓的一见钟情吧!那种从一开始就进入对方的圈子里,从一开始就很融洽的恋人在哪里呢?每一个人,也许都需要慢慢熟悉,通过时间的积累,慢慢开始亲近,然后再进入到彼此的世界里,接触到彼此的心灵深处。最后,爱情也符合了客观的规律,成为了一种只要努力付出,就会完全可能的事情。

体元经常会对我说出这样一句话,"即使秀荷不喜欢,我还是会跟过去的。"他是一个和我拥有截然相反的性格,甚至连温度都不尽相同的异类。

我不想承认,这样的感觉是缘于母亲。我无法接受那种一味付出却无法得到回报的爱情,那种深沉而无望的爱情让我敬而远之。所以,我默认了体元,没有直接去推开,看着他就这样横冲直撞到我的心里,我却没有刻意逃避。没有理由去推开,也没有勇气去接受,就是这样一直悬着的心,也许真的会被完全征服。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晚餐格局吧。我、首尔母亲、父亲,还有体元。虽然俊英仍然在英国学习,而我们的餐桌却并不落寞。体元随和地讲起学校里的趣事,亲切而又自然地称呼着父亲和母亲,这个从小就和俊英一起长大的明朗男生,又有谁会拒绝呢?

三天前,体元很自然地在家里吃了晚饭,然后向我们告别直接回家了。送走他的时候,首尔母亲说了这样一句话,"秀荷的父亲很喜欢体元呢。"

我默不作声地收拾着碗筷,望向了坐在客厅沙发里欣赏电视的父亲。

"家里的条件很不错,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如果体元和秀荷真的走到一起,父亲是不会反对的。"

忽然产生错觉,首尔母亲好象很希望我赶紧出嫁呢。因为只有那样,俊英才可以成为家族里名副其实的宗孙嘛。我知道,不能这样曲解别人的好意。是的,我承认。我的心眼儿很小,而且又坏!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女人。

我站在校门前,看着体元那辆没有盖子的敞篷车缓缓驶入;看着体元从车里走出,沐浴在9月的午后阳光中,慢慢地向我跑来。

我承认,我是一个很胆小的女生;我也承认,母亲的经历让我产生了隐隐的无助。只是,体元,姜体元,我该如何去定位你呢?父亲很喜欢你,首尔母亲也是的,你身上那绚烂的色彩又是那样迷人……

如果和一个完全不同的男人走到一起,选择把我的一生交给这样一个开阔而又爽朗的男人,这有可能是一个很不错的冒险呢。

原来决心去爱上一个人,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回忆着一见钟情的悸动,向往着细水长流的未来。决心去体会爱,决心去爱上一个人,爱上一个如此明媚、如此耀眼的男生!

我和体元的初次见面,我就坐在这辆没有盖子的车子,离开了学校;今天,我也放下心来,做出这样的决定。海草王子带着秀荷公主,坐在那辆奇怪的南瓜车上,去开启那段浪漫的童话旅途吧。

公主坐上了南瓜车,海草王子向我投来了一如既往的微笑。他会看懂我的心事吗?我的微笑里是否融入了一抹淡定的从容,是否融入了一抹确定的欣慰呢?

时光荏苒而过,两个月的时间匆匆而逝,去英国研修的俊英即将回国。我的俊英哥哥,会如何看待海草王子和秀荷公主的童话故事呢?总之,已经在我的心里化身为王子和公主的第一次对话,就从这个儒雅而又冷峻的哥哥开始了。

"俊英什么时候回来呢?"每一次的谈话都是由体元首先开启。嗯,我承认,李秀荷确实是一个过分安静的人。

"明天下午五点的飞机,首尔母亲也要去的,我也想和俊熙一起去。"

"这样啊。那到时候就在机场见面吧。贤贞说她也要去机场,想搭我的便车。"

"哦,是这样呀,那好吧。"

真是有些难以想象呢。要去迎接在国外研修两个月的男朋友,为什么偏偏要搭乘男友好朋友的车子呢?保持着这种态度的女人,难道是在正常思考吗?有一根微妙的刺轻轻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嘴巴里突然产生一股酸酸的味道。对于自己的恋人并不关心,却总是靠近恋人的朋友,这样的女人是不是有些奇怪呢?本来我是想说些什么的,然而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在我和体元没有走到一起之前,这样的意见会是客观的。可是我们现在已经化身为类似恋人的关系,如果我贸然说出这样的想法,也许就会被定义为吃醋或者嫉妒之类的感觉呢!

我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只是希望贤贞是一个真正善良的女人;只是希望俊英不要受到伤害。俊英和贤贞已经交往了一年,如果在这个时候,贤贞真的暴露出自己的最初目的,向体元发出了诱惑信号。那样,也许两个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也会因此而变得尴尬和疏远吧。

"秀荷在想什么呢?"

我把视线从窗外的景色收回,扭头看向了体元。

"每次看到秀荷闭着嘴巴,陷入一个人的思考里。我……就会感到一阵很奇怪的紧张呢。"

"那是为什么?"

"感觉好象是被秀荷推开了,好象我对秀荷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存在。"

"不是那样的。"

"既然是这样,秀荷就答应我吧,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推开我。也许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会成为恋人呀。"

体元的话令我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恋人就是恋人,为什么是将来成为恋人?"

"现在秀荷还没有对我说yes嘛,我仍然处在执著的追求过程中。"

体元有些沮丧地扁起了嘴巴,语气里充满了无奈的挫败感,也隐含着不安的无助。诚然,体元坦然地说出了实话。体元是一个始终处于被追求状态的男人,是一个可以在瞬间就明确喜欢或不喜欢的男人。可是始料未及的,这样一个男人,却遇到了一位象我这样笨笨的、头脑简单的、而且喜欢发蒙的女人。他的心里肯定有些冒火吧,可是却一直在默默地忍受呢。

这样的感觉可以算是奇迹吧。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自信和傲慢的体元,却总是在我的身边保持着低姿态;仿佛害怕吓到我似的,总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样看来,姜体元真的是做了一件挑战自我的事情。秀荷公主对这个海草王子的好感度又上升了5%。

"如果一个男人说要交往,那么女人必须要在一个星期之内说yes吗?"

"因为是李秀荷,所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其实,我和体元在一起的时候,经历了很多以前没有想到的事情呢。"

"秀荷的意思是?"

这个男人还真是迟钝呀!秀荷公主只好继续解释下去,"比如说,和一个男人单独见面吃饭、一直到很晚都在咖啡厅里聊天、和一个男人的其他朋友们见面……最关键的是,这些事情父母都是知道的,而且他们也并不反对。这样的感觉,难道不是在交往吗?"

"真的……真的是这样吗?"我这是第一次听到体元语无伦次的态度。而且最为可爱的是,海草王子的耳朵已经变成了红色哦?

"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秀荷的意思是说,你的身边只有姜体元是吗?"

"嗯,我想将来会是那样的。"

"哈哈。太好了!"

体元攥起拳头,瞬间将双手脱离方向盘,开始腾空举向上方。我吓得张开了嘴巴,拼命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幸亏这段冲动的举动很快就结束了,体元转过头看向我,那副闪闪发光的笑容和喜悦映入了我的双眸。

一切仿似都没有改变,体元首先跑下车,为我打开了车门,然后礼貌地牵起我的手,将公主缓缓地扶下了车。也许在于体元看来,这是最为自然与熟悉的举动;然而对于秀荷公主来说,这一天,印证着一个无限美好的初恋纪念日。

"吃完炸酱面之后,我带秀荷去参观练习室吧?"

"去练习室?学校不是已经上课了吗?"

"姜体元已经有了新的计划哦?"

"那是……什么意思?"

体元的长发被风吹了起来,伴随着那个旋律,我的内心也开始了微弱地晃动。

"我要去留学了,美国的法学院,初步定在了11月份。父母已经同意了,反正我也不想一直待在韩国呀,地方太小,而且太陈旧了,让人感觉很闷呢。人嘛,还是应该生活在比较宽阔的地方。"

"已经决定了是吗?"

"秀荷要不要一起去?"

面对体元突如其来的问话,我的心脏仿佛在瞬间停止了跳动。"一起吗?"

"嗯,是的。我知道可能有些唐突,可是我是真心的,希望可以和秀荷订婚之后,然后一起去国外留学。"

"可是……"无法组织任何可以解释的理由,王子的南瓜车难道要将刚刚化身为公主的秀荷带去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吗?

"我,姜体元,真的真的很喜欢李秀荷。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要和你结婚。"体元也并不需要我的任何解释,就直接将心中的想法倾泻而出。

"不是的,体元,我的想法是……"

"我知道秀荷的想法,也许是认为这样的感觉有些颠覆吧?按照一般的情况,我们应该先恋爱、再订婚。可是如果能够先订婚、再恋爱,也没有什么不好哦?还是那句话,希望秀荷能够相信,也能够永远地记在心里!我,姜体元!真的非常喜欢你。"

体元定定的眼光中泛出一道仿似糖果般甜蜜的微笑;如此灿烂,如此美丽,如此耀眼。这样的微笑,足以使我原谅所有的一切。

"我希望秀荷可以理解我的心意,可以好好地考虑一下。虽然我知道自己很心急,然而,那也只是因为急于得到秀荷的肯定。"

"体元总是这样,单方面地做出决定……"

"已经决定的事情就要无条件地执著付出嘛,绝对不会再回头哦?勇敢地向前走吧,这就是姜体元的风格哦。我会静静地等待秀荷的答案,等到你点头对我说愿意,其他所有的事情都由我来处理吧。在名义上,我还有一套漂亮的房子呢。秀荷和我一起去留学吧,在那里开始我们的幸福生活。我真的很向往,只要想象起来就觉得充满动力呢,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幸福生活,那样的感觉真是很好呀。"

"两个人的幸福生活……"我回味着体元那充满兴奋的语气,回忆着体元那充满向往的表情。

餐桌上面的纯白色餐盘里,摆放着两个明亮的茶勺,静静地,定定地,无声无息……从此将自己的喜怒哀乐付诸给一个人,以两个人的心灵半径去感受一切。无论是心痛,还是欣慰;无论是伤心,还是幸福……所有的感觉,由两个人共同体会,也由两个人共同承担。

想起了母亲,想起了母亲那段紫菀花般的过往,静静地绽放于花安堂的小小角落,将自己的一生付诸于一段深沉而无望的爱,然后殒落于去年的初秋……

母亲一定不会想到吧,自己的女儿李秀荷已经决定走入一段绚烂的童话世界。而现在,我又在面临着一种完全不同的爱情幻境。我真的可以抛开所拥有的一切,奋不顾身地离去吗?毫不顾忌缘分,仅仅是我和我的男人,一起伤神,一起相爱,难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我和我的海草王子在韩国的华侨村品尝了共和春的炸酱面。虽然一直在竭力宣传是最正宗、最原始的制作方式,但是这样的味道却和我想象中的感觉相觑甚远。还不如妈妈给我做的拌面好吃呢!

可能是感觉我吃得不多吧,体元一直在看着我,"不好吃吗?"

"没有呀?"

"那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说好吃呢?"

"嗯,不好意思,还算好吃吧。"我诚恳地致歉了,吃免费东西的时候一定要给予相应的赞赏呢。我怎么总是这样笨笨的?一定显得没有礼貌吧?

"看秀荷的样子,好象很勉强呢?"

"啊?"我都已经说过好吃了,为什么要用相反的感情来理解我呢?虽然体元确实说出了我的真实想法。

"秀荷,你非常诚实,好吃就会说好吃,不好吃就说不好吃,我很喜欢你这样啊。可是,今天你一直都没有说话。"

"毕竟是体元在请我吃饭,我还是要顾念你的感受,总是要说好吃啊。"

"如果只是在口头上那样说,而表情上却感觉言不由衷,那样对方的心情会更糟哦?贤贞的胃口就很好呢,知道吗?"

"真的吗?"

"是啊,我和贤贞出去吃饭的时候,她连盘子都扫得很干净呢。而且还说剩饭是罪恶,还把我剩下的食物都吃光呢。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贤贞很做作,可是通过在一起吃饭,却感觉很意外呢。她其实也很洒脱,是个性格很好的女生,吃饭吃得很香呢。"

真是很奇怪。俊英曾经说贤贞连一碗饭都吃不到。而体元则给出了截然不同的定义。但是我还是保持了缄默的态度,无论那个人是扫干净盘子,还是吃得象猫食,都和我没有关系。

虽然一直在保持着淡定的态度,然而直到走进了体元的练习室。我才真正发现,无论我如何逃避,我和那个女人之间始终会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虽然贤贞仅仅是认识体元而已,然而她和乐队里的其他成员已经打成了一团。即使体元不在,贤贞也象在自己家里一般,自然而然地和大家聊天嬉闹。

"呀,贤贞!怎么没有通知我就直接跑来这里了?"

"刚好从这里路过,恰巧又想起了体元。所以就顺便进来看看。哎呀,今天连秀荷也一起来啦?"

并不是由于刻意地观察,我却敏锐地体会到贤贞眼神里那抹倏然而逝的慌张。我也读懂了这个女人的心思,经常出入恋人朋友的练习室,却被自己恋人的妹妹发现,再怎么厚颜的女人也会感觉有些尴尬吧。这个女人到底在期盼什么呢?自从我们第二次见面开始,我就已经隐隐觉察到那样的可能性。也许,那样的感觉可以追溯到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只是,希望我所估计的所有可能不要变成事实。

体元难道没有读到贤贞复杂的表情吗?还是在故意忽视呢?反正体元是非常自豪地抱住了我的肩膀。"特大消息!特大好消息!我和李秀荷开始正式交往了!秀荷最终对我说yes了。大家祝贺我吧!"

"哈哈。真的吗?"

"真是需要热烈庆祝一下呀。"

乐队的成员们开始了热情地喧哗。

面对这样一场以我为中心而引发的热烈气氛,我却感觉有些无法适应的尴尬,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体元虽然只是轻轻地搂住了我的肩膀,却令我感觉到一阵快要窒息的沉闷。

"哈。秀荷的脸红了,好可爱啊!秀荷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的第一次哦?我会因为高兴而晕倒的!"体元就是这样,总是把应该由我来说的话、应该由我来做的事,单方面地进行率先决定。

"我本来为了感谢体元在暑期抽空陪我,想请你一起吃晚饭的。看来现在有秀荷,应该不行了吧?"

"干嘛那么见外?反正明天俊英也会回来,到时候四个人一起吃吧。对了,明天我不能陪你去了,因为我要带秀荷啊。"

"知道了,我自己坐机场巴士吧。"

无限凄凉的声音,使得拒绝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一直以自我为中心的体元,好象根本没有觉察任何异样。站在中间的秀荷公主,反而觉得这一切都是由我而起,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

后来贤贞好象又说了些什么,我都不记得了。总之,自从我和体元出现在练习室后,贤贞就失去了平静,原本笑意盈盈的脸庞上泛出了不自然的笑容。我看得那么清楚,为什么体元却不知道呢?

"坐到这里,秀荷小姐!今天就是我们的交往纪念日,我要专门为你唱首歌。"

看着体元站在舞台上,看着体元拿着麦克风,向我投来温婉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会有些痛。实在是太美丽,太辉煌,太迷人的感觉。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平凡的女生,然而如此优秀的姜体元却唯独为我唱上一首歌。

旁边的其他队友继续进行着喧腾的哄声,为我们投来一阵阵唿哨的声音和热烈的掌声。

不想再去分析贤贞的心理感受了,虽然她的笑容仍然是那样缥缈虚无。"祝贺你,秀荷。体元肯定会成为很好的男友。他是一个很亲切的人,和木讷的俊英完全不同呢。"

"贤贞姐难道忘了吗?我就是那个木讷男友的妹妹呀!如果俊英知道自己的女友在称赞别人的男友,可能会很伤心吧。"

我还是发出了刻意的警告,希望贤贞能够悬崖勒马,结束这样的危险游戏。虽然不能预料未来的事情,但至少现在,贤贞的身份还是俊英的女朋友。如果真的变了心,也应该首先清算和俊英之间的关系吧。无法估算贤贞的能力,如果她真的一意孤行,也许会把体元的现任女朋友也一并推开吧。如果和贤贞比力气,我会赢吗?如果贤贞拥有很强烈的欲望,我肯定会输吧。

也许这就是我的性格使然吧,对于我和体元之间的关系,我宁愿保持在淡然的状态中,任其安安静静地发展。然而我的海草王子却是那样心急,总是表现出和我截然不同的态度。

在傍晚五点的首尔机场,风尘仆仆的俊英推着行李车走了出来。体元直接抓起我的手,走到了他的面前,开始了自豪地炫耀,"看见了吧?朋友!你在英国的时候,我和你的妹妹已经变成了这种关系。"

俊英是体元的好朋友,这样做自然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当时首尔母亲和俊熙也同时在场。唉,姜体元呀,总是喜欢这样横冲直撞。

俊英把行李车推给了俊熙,向首尔母亲和贤贞点头致意。然后他冷冷地转过身,反正相当符合俊英的一贯态度,是那种既不是特别欢迎、也不是特别讨厌的平易反映,"你这个家伙,只要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速度都会很快的。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呀?什么时候这样了呢?"

"暑期的时候我去了你们乡下家。那时侯我就抓住秀荷的心了。"

俊英脸上的表情凝固于那样一个瞬间。那样的感觉就象是贤贞在听说我和体元交往之后的脸色。很复杂、很奇妙,也很混乱。然而那样的表情只是倏然而逝,俊英的脸色马上又变了回来,笑意盈盈地看向了我和体元。

"希望你们可以无灾无祸的交往下去。姜体元!你要是胆敢惹哭我的妹妹,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嘿嘿。你放心吧,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我和秀荷已经准备订婚,然后在11月份一起去国外留学呢。"

首尔母亲和俊英同时被吓到,愣愣地看向我们。贤贞甚至忘记了做出虚假的笑容,我也一脸惊愕地瞪着了体元。虽然他昨天曾经说过这些话,可是我却没有表示同意嘛!

事实上,我无法在瞬间就放弃一切,抹掉花安堂的所有人,直接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那样的感觉过于冲动和缥缈,我……真的还没有做好准备。

体元变成了众矢之的,被包围在所有人的凶狠视线中,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当然,这……这只是我的美好愿望。"

"体元,你要吓死我吗?这种话是不可以随便乱说的。"首尔母亲露出一副微嗔的表情。"你和秀荷交往,我可以什么都不说。可是如果谈到订婚或者一起去留学的事情,就要涉及到两个家庭的问题了。你和秀荷的年龄都还小,时间还有很多,没有必要搞得如此仓促。秀荷的父亲如果知道体元这种性急的想法,也会很生气的。这是人生大事,不能太草率。"

"啊!是我错了!不好意思。可是母亲,我对秀荷的心,现在就是这样啊,正在熊熊燃烧呢。请您理解了。我的家人如果知道了我和秀荷的事情,肯定会举双手赞同呢!"

果然还是很会说话。体元微笑着,好象没什么大事似的,轻易地滑过了首尔母亲的责备。

"朋友,先整理好你前面的事情,再向我妹妹进攻。如果以后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会死在我手上。"

俊英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走到了贤贞面前。既然是两个月没见的恋人,自然要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我和体元还有首尔母亲转身走向了停车场。但我还是很好奇,偷偷地回头看了看。

有什么好哭的?贤贞趴在俊英的怀里,用手擦着眼泪。既然是如此深情的思念,为什么还要惦记着别的男人呢?看来这个女人的脸是一百层吧!

"体元对你好吗?"

俊英向我投来这样的问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情了。

我坐在俊英的车里,欣赏着开往地下铁的沿途风景。"当然了。那个男人天生就是那样吧,很迷人、很温暖,也很绚烂。"

俊英的视线投向了我,投向了我脖颈上的天使项链。前天的时候,体元为了纪念"天空非常蓝",所以特意为我买来了这个精巧的挂饰。

"装饰李秀荷的恶心礼物好象每天都在增加啊,我明白了。"

"嗯。其实,有的时候会感觉体元对我太好了,反而有些窒息呢。"

"身在福中不知福。"俊英对于我的无奈感慨给予了果敢的断言。

有些奇怪呢,从英国回来以后,俊英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寂寞了。他的话本来就不多,现在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苦恼于服兵役的问题,苦恼于考试的准备问题,苦恼于长辈们对于他的过高期望。总之,从英国回来的俊英变得更加安静和沉郁了。

人就是这样的,即使不愿意也要长大。无论你是否做好了准备,都要去独自面对未知的世界。尤其是面对着长辈们所寄予的无限期望,而自己所拥有的能量却是寥寥无几。这样看来,俊英和我拥有着一样的苦恼和痛苦。我有的时候也会想,使俊英变得如此安静的原因之一,会不会是因为贤贞呢。据我所知,近一个星期以来,俊英都没有和贤贞通过电话呢。

"俊英为什么不象体元似的,对女朋友好点呢?"

俊英推了推眼镜,直直地看向了前方的右转信号灯,对于我有心的问候给予了无心地回答,"怎么了?"

"最近俊英好象对贤贞姐过于冷漠呢。"

"嗯。"俊英大概是闷闷地哼出了一句回应吧。

"听说俊英在英国学习的时候,也很少和贤贞姐联系呢。你们毕竟是恋人嘛,不应该这么冷漠哦?"

"这些……是贤贞说的吗?"

"从体元那里听说的。贤贞姐挺伤心的,也很无聊,所以在体元面前诉苦呢。"

"嗯。"

俊英发出了一阵无法辩识的语气。难道是叹息吗?还是已经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亦或者,俊英和贤贞一样,拥有着同样的空虚?总之,俊英的脸色变得更加黯淡了。我也在瞬间感受到,俊英也许早就已经预料到这样的情况,预料到贤贞会偷偷跑去和体元会面。这样的感触愈加深重,也许对于俊英来讲,这并不仅仅是单纯的推测,而且已经达到了可以确认的程度。俊英的心思比我想象中还要敏感,还要细腻,只是他从来没有将心事吐露。

肯定会有些心痛的,自己的哥哥隐忍着这样的感情,也许是真的由于深爱吧。俊英所喜欢的女人,即使拥有再多的缺点,作为妹妹的我,又能说些什么呢?既然俊英已经决定忍受这样的无奈,作为妹妹的我,是不是也应该去尊重这样的感情呢?

"我知道你们已经交往很久了,但是正因为这样,所以才需要更加关心和疼爱嘛!好象人都是这样吧,在刚开始恋爱的时候,如胶似漆,根本无法分开。可是越到最后,这样的感觉却渐渐疏离。其实呀,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越应该彼此关心和疼爱呢。"

"呵呵。小丫头,分析得头头是道嘛。"

"还有啊。如果要是想着分手,就应该干脆断掉;如果还希望在一起,就对她好些吧。"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是象你整理笔记那样,可以干干净净呢。妹妹!"

俊英的声音好象读书似的,象一个年老的长者似的,给予我慢吞吞地忠告,"只有陷入爱河之后,才会理解-肮脏的感情-、-耻辱的自尊心-这样的感觉呀。不过嘛,如果想要李秀荷理解这些,大概需要一亿年的时间吧。"

难道是在嘲笑我吗?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也有一个热烈的恋爱对象嘛,而且已经持续了一个星期呢。"干嘛这样说?李秀荷也是在热恋中呢!"

"因为下定决心去喜欢一个人,才鼓起勇气去恋爱?因为父母并不干涉、因为各方面都很合适,所以才挑选了这个男人?被那个男人的绚烂特质所吸引,因为彼此之间的强烈对比与差异而互相吸引。这……并不是真正的爱情呢。"

天啊。俊英已经完整地剖析了我对体元的感情。我那些埋藏于内心深处的感受,那些从未对任何人提及的感触,在俊英面前已经无处遁逃。虽然只是被自己的哥哥看穿了心事,可是心里还是感觉有些异样的无助。

"切,好象什么都懂似的!根本不是那样的!"我索性开始理不直、气不壮的雄辩。

"妹妹!你还是不要嘴硬了。我都已经看出来了,其实到目前为止,你还没有了解体元,至少你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你?"

"嗯。"索性承认这一切吧,在俊英面前想要伪装自己的心事,还真是很难呢。

"那个家伙,从来没有见过秀荷这样的女生呀。好象对所有的事情都漠不关心,头脑很简单,而且整天摆出一副发蒙又无心的状态……所以,他有些着急了。不难想象,和秀荷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家伙已经快要发疯了!"

"什么意思?"俊英哥哥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洞察人心的能力可以和高利贷商人媲美呀。

"体元现在还没有向秀荷提出上床的要求吧?"

我的脸开始发烫了,没有想到俊英会这么直接。"哥哥大人!这是一个很失礼的问题呀!"

"如果喜欢就一定会想上床的,特别是男人。更何况是占有欲很强的姜体元呢?"

交往才一个星期的男人,跟我提出上床的要求?算了吧,如果是这样,我会毫不犹豫地宣布GameOver。虽然我也是21世纪的女性,但是还没有染上那些非常腐烂的价值观。除非遇到了真正的爱情,遇到了真正燃烧灵魂的爱人,也许我会真的无法控制自己,奋不顾身地去投入。然而俊英也是知道的,体元在我的心里并不是那样的男人。因为决心去喜欢,因为过份的绚烂和异质,我才会接受了体元。我和体元之间仍然处于刚刚起步的磨合期,需要彼此慢慢去理解对方、去适应对方……相较于那种来得快也去得快的激情感受,我更向往那种细水长流般的温婉爱情。

"哥哥大人!你妹妹不会单方面地等待被男人挑选!体元也不会跟我说那样的事情,绝对不会说的!体元真的很珍惜我呢!"

"大概不是因为珍惜,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所以有些慌张吧。"俊英的声音里好象掺杂着一丝无奈的冷笑。

我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回忆着我和体元见面时候的感觉。不想去承认,但不得不承认,那种隐隐流窜于内心的不安和慌张,确实存在于我们的气息中。难道是因为拥有相同的血液吗?我的哥哥几乎把我的心事完全剖析。难道我真的不是童话中的公主,而体元也不是驾着南瓜车的海草王子吗?这样的感觉真是不好呢,为什么要在去往地下铁的路途中,讨论这样的问题呢?仿似手心里蜷曲着一条蠕动的小蛇,无法抓住,又无法逃脱……

"姜体元,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我不应该在妹妹面前说他的坏话,可是那个家伙确实是一个花花公子呀。学习了一整天之后,如果觉得很累,他就可以在半夜开车出去,用他那张帅气的脸和进口的敞篷车,随便找来一个不错的女人。经过了一夜的激情之后,第二天早上会干净利索地处理掉所有关系,然后回到学校里继续认真学习。这个样子,大概已经持续了一年吧?确实是很疯狂的。所以说,那样的家伙,和秀荷这样头脑简单、无心又发蒙的女孩谈恋爱,肯定是浑身难受吧。不过很难得,这个家伙最近一直处于安静的禁欲状态中!"

手心里的那条小蛇,突然间变得潮湿而又冰冷。心里的不悦逐渐加深了,好象胃里还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在隐隐作祟,几乎产生一种作呕的感觉,"听起来,还真的很不高兴呢。"

"为什么?"

"真的很讨厌这种花花公子啊。姜体元虽然很帅气,又很有魅力。但是听了他的过去,还真有些不愉快呢。我要从今天开始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原谅这个男人的过去,说不定我们会因此而分手呢!"

"听说改邪归正的花花公子才是真正的纯情男啊。"

俊英把车停在了地铁口的旁边,"明天晚上的时候,抽个时间吧。"

"怎么?"

"我也想对恋人好些呀,贤贞说四个人一起吃饭呢。祝贺你和体元成为恋人,还要庆祝我回国,一起吃顿饭吧。"

"我和体元成为恋人干嘛要贤贞祝贺,不喜欢。"

"虽然我也那么想,但是她可能只是希望一起见面吧。"

"可以拒绝吗?"

"随便你,反正我已经传话了。"

"我要拒绝。"

"为什么要拒绝?也许可以看到我们想要确认的结果哦?"

俊英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已经心照不宣了?对于他的女朋友贤贞,对于我的男朋友体元,难道这是一场考验双方的鸿门宴吗?真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呀。我轻轻地关上了车门,被动地接受了俊英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木讷地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车子渐渐消失。

我想我已经拒绝了这样的邀请,可是第二天,体元还是来学校接我了。

"我们要和俊英和贤贞见面,贤贞说要请我们吃饭呢。"

"他们两个见面是好事,可是为什么还要加上我们?"

委婉地表示出拒绝,表示出不喜欢、不想去的感觉。可是体元对于我并不舒服的表现却给予了奇怪的表情。

"一起见面不是很有意思吗?我如果单独和秀荷在一起,因为秀荷不说话,真的会有些慌张呢。好象只有我一个人在拼命用力,真的会有些着急。所以,如果我们四个人可以一起见面,气氛就会很容易调动起来,大家可以很开心地玩儿嘛!"

我面前的这个男人,总是认为人生只是由好玩和游戏构成的。虽然这样的状态足够洒脱也足够帅气,然而作为女朋友的我,难免会感觉有些辛苦。经过了半晌的思想斗争,我还是遵从了心中那种倔强的意见,向海草王子投去了坚定的反驳,"那体元应该找一个比我更好玩儿的女友嘛!"

"秀荷为什么要这样说,听起来会很伤心的!秀荷对于姜体元来讲,是唯一的女人啊!虽然不是很好玩,但是相当可爱呢。"

笑着说出这种话的男人,实在是不能长时间地讨厌他。

可是我真的不喜欢贤贞呀,对她的厌恶感愈来愈强了。真是一个狡猾的女人,为什么不能干净地处理感情问题呢?见了面还真是想吼她一下。

俊英也是一个非常善良、非常有魅力的男人啊。既然已经交往了一年,如果真的厌倦了就直接分手,否则就要忠于自己的男友!既不放开,也不重视。和俊英在一起,仅仅只是为了靠近体元!如果从一开始就喜欢体元,那就直接说嘛,干嘛要利用没有任何关系的俊英呢?真是太卑鄙了!一定要把她的头发全都拔掉,胆敢欺骗和背叛济安李氏的子孙,贤贞以为自己会安然无恙吗?

就象是一只挑剔的猫,已经拥有了比别人大十倍的奶油桶,却还说这里并没有自己所希望的甜蜜和新鲜。不仅如此,那只猫还觊觎着别人的奶油桶,明明不是自己的东西,却偏偏要伸出贪婪地爪子不断地抢夺。到最后,又因为无法顺利得到新的奶油桶,开始不断地着急和发神经。真是一只狡猾的坏猫!

"对付这种家伙,最好就是拿出一根大棒子!"丢人的外星人习惯又出现了,我又开始了傻乎乎的自言自语。

"啊?秀荷在说什么?"

体元瞠目结舌地看向了我,我只好露出一脸尴尬地笑容,开始无奈地收拾残局,"不是……我是说,用棒子擀的刀削面很好吃呀。"

"嗯。那是当然!确实很好吃的。"

"有时间去刀削面馆吃饭吧,去吃用棒子擀的面条。"

"好啊!对了,我有一件事情要和秀荷算账。"

到底是什么事情嘛?这样刻不容缓?居然就在红灯的间歇时间里,向我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难道还不接受我的手机吗?我们现在已经是交往的关系了。我不喜欢秀荷用别的男人送的手机。我们用情侣手机吧,其他的恋人都是这么用呢。"

"但是送我手机的不是-别人-,是黄道奎啊?"

"不管是黄道奎,还是黄洞奎。总之他不是姜体元,是别的男人啊!"

"哦,再怎么说。我也要讲义气呀,我先问问看吧。"

"要问谁?"体元的声音变大了。

红灯变绿啦,体元开车了。真是奇怪的人呢,明明可以安安静静讨论的问题,干嘛要大喊大叫呢?而且还要和我算账,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管怎么样,我也不能轻易背叛把我从传销魔域中解救出来的功臣手机嘛。

"我要问问黄道奎啊,然后告诉他,我和体元正在交往,体元不喜欢黄道奎送我的手机,然后再还回去嘛!说实话,那个人也帮了我不少忙,而且我认识黄道奎的时间比认识体元的时间还要长嘛!"

"好吧,明天马上还!不行,我来还给他,把手机直接给我吧。"

"那样就更不礼貌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应该由本人来交待呀。"李氏宗家的孙女也是要讲体面的,如果无情地抛弃一个曾经解救我的防水手机,实在是有些不尽人情呢。

体元好象终于明白了这样一个事实,他的坚持终究还是敌不过我的固执。他索性叹着气,换上了一副低沉的语气,"知道了。那明天要马上还哦?然后就用我们的情侣手机,约定吧!"

"是。"

可是黄道奎真的会接受吗?如果我真的把手机还回去,那我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就要断掉啦,我的酱油钱该怎么办呀。

说实话,这样的感觉真是很困惑呢。自从那个男人逃跑后,我根本就是处于无计可施的被动状态。无奈地等待着那个男人履行自己的诺言,要照价赔偿的账单如下:五袋国产特种酱引子豆、一头乳牛肉、十公斤松耳、两捆沙参、十只山鸡、一百个鲍鱼……天啊!这要多少钱呀!我开始了不自觉的叹息,一定要尽量减少损失呀!原来恋爱这么困难,还要付出金钱的代价呢。

在经过了利弊权衡之后,我居然产生一种冲动的想法。不如直接放弃我和体元的恋爱,以求保卫我的酱油钱呢。体元,真对不起。我真的很庸俗,也很现实。在我的眼里,酱油好象比男人还要珍贵。

再次返回成安村的时候,已经是中秋时节。我坐在俊英的车里,踏上了中秋的归乡旅途。

车子停在了宗宅门口,我轻轻地走下去。看向了那片越过围墙的南瓜藤,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叶子下面原本如榛子般大小的南瓜已经熟透了,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暗菊色的光芒。

"好大的南瓜啊。"俊英从后备箱里拿出行李,看向了这些诱人的小家伙。

"南瓜长得真快呀,冬天的时候,请李鹤奶奶给咱们做南瓜饼吃。"

"如果给我做的话,我会很惶惑呢。"

俊英学起了炳泰爷爷的口气,而我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大少爷一起来啦,快进来吧。可是大人们没有一起来吗?"李鹤奶奶接过了俊英手里的行李。安成家大婶和炳泰爷爷也已经守候在门口。

"爸爸明天会过来的。"

"这样啊,那首尔夫人和小少爷呢?"

"俊熙最近要考试,学习挺紧张的,所以就没有过来。而母亲因为要照顾他,也就留在了首尔。"

"这样啊。不过也是,首尔人即使在过节的时候也会很忙呢。路上很堵吧?辛苦了,快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我目送着俊英走进了里屋,然后拽住了李鹤奶奶的衣角,"奶奶,我想在太阳下山之前先去一趟墓地。"

李鹤奶奶的眉头拧了起来,是有些担心也有些责备的脸色,"再过15天就是小姐的忌日了。自己一个人去不太安全呢,最近还有很多蛇呢。"

"不知道那里有没有除草呢,母亲肯定也想我了。奶奶,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要担心啦,老头子和株胜已经除过草了。总之秀荷还是很固执啊,那就快去快回吧,路上要小心呀。"

李鹤奶奶摇着头,蹒跚着脚步走进了里屋。我想,李鹤奶奶是懂我的。她知道我的心仍然紧紧地系在母亲那里。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年,虽然我已经不再流泪,虽然我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及。

还是那个位置,母亲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的四周开满了不同颜色的鲜花,远处隐隐传来了山鸡的鸣叫。母亲的旁边,是一处已经整理完善的幽宅。我闭上眼睛,轻轻地躺了下来。

还是这个位置,母亲在等待什么呢?难道还是在守候着没有归期的父亲吗?母亲太傻了,即使爸爸去世了,我也不会把他葬在这里的。因为这个位置,母亲旁边的这个位置,是属于我的。就象粘在大蘑菇旁边的小蘑菇,我也要在死后静静地守候在母亲的旁边。其实,我们的生活,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对于母亲来说,她只有我;而对于我来说,也只有母亲。

就象裹在硬壳里的两粒榛子肉,就是那样幸福地依偎在一起,安安静静。虽然也很羡慕其他的硬壳,羡慕那里面会有三粒相亲相爱的榛子肉。然而,这也并没有什么遗憾。我们依然可以活得很充实。

可是母亲,你为什么要扔下我,选择一个人走掉呢?母亲难到不知道,秀荷还没有长大,秀荷仍然需要你的关爱吗?母亲难道不觉得,秀荷真的很可怜吗?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样一个偌大而又纷乱的世界呢?我只能选择在心里滴血,却不能将眼泪直接哭出来,母亲,你难道就不担心吗?自从母亲去世后,我就等于是失去了故乡,失去了温暖的怀抱,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已近黄昏时分,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擦干眼角的泪痕,准备下山。其实我并不清楚,那些湿润的液体是在什么时候布满了面颊;又是在什么时候,被微凉的晚风轻轻吹干。

下山的时候,我总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没有做完。李鹤奶奶因为担心我,已经派炳泰爷爷来山上接我了。我看着爷爷那摇摇晃晃的脊背,突然间产生一阵无助的委屈。总有那么一天,李鹤奶奶和炳泰爷爷也会扔下我,去另外一个世界和妈妈团圆吧。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突然间产生一种很坏的情绪。我噘起嘴巴,开始向爷爷耍赖,"爷爷,我腿疼,我要你背我。"

"秀荷小姐腿疼?怎么不早说?快上来吧。"

炳泰爷爷马上蹲在了我的面前,我象小时候那样,轻松地爬了上去。炳泰爷爷发出了一阵闷闷的"嗯"声,然后就直接站了起来。

炳泰爷爷是最好的、也是最疼我的。从小到大,不管我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爷爷都说很好、很好看,而且说我很乖。如果有谁会伤害我,爷爷就会拿着镰刀去拼命呢。炳泰爷爷就是守护我的菩萨,就是保护我的四大天王!

一辈子都在伺奉着这个家,爷爷弯曲的脊背仍然很健壮。虽然他已经老了,也糊涂了。然而一辈子干着农活,结实硬朗的身体,背起我这么一个纤瘦的身体,还是绰绰有余的。

爷爷一直穿在身上的冬天短上衣,今天倒是脱了下来。也许是李鹤奶奶说首尔要来客人,所以让爷爷换了下来吧。我用胳膊紧紧地抱住了爷爷,轻轻地歪过头,靠在了爷爷的肩膀上。

"爷爷!"

"怎么了?"

"您现在还去路边茶座吗?"

"不能去了。"炳泰爷爷叹了一口气。尽管力气很大,然而背上的秀荷毕竟已经长大了。所以爷爷说话的时候还是在喘着粗气。

"如果我再去那里,老太婆就会生气的,而且我也会迷路的。其实很奇怪呢,明明是去郡邑的路,可是定神一看,却发现自己在很奇怪的地方呢。我也很害怕呢。而且我刚刚知道,去茶座吃的那些小东西,足足要花一斗米的价钱。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是啊,那个服务生,就是老太婆嘴里的那个狐狸精,有的时候真的会想起她呢。呵呵。"

"我可以偷偷给您钱,您自己过去吧。去了之后不要喝咖啡,放点鸡蛋喝清热茶吧,听说那个对身体很好呢。"

"呵呵,好呀。"爷爷的笑声传到了暗蓝色的天空中,我也跟着笑了起来,盈于眼眶里的泪水也瞬间涌了出来。

"爷爷,我把您的个人信息都写在一个小纸牌上。包括名字、地址,还有电话号码。您去路边茶座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呀。"

"秀荷小姐要给我做挂牌吗?"

"是!因为是礼物,所以千万不能丢。"

"知道了,秀荷小姐给做的。我怎么会丢呢。每天都会带着的。"

"爷爷!"

"怎么了?"

"您一定要活得长长久久。"

我让爷爷和我约定,炳泰爷爷呵呵笑了。"好啊。我在秀荷小姐结婚之前,绝对不会死的。放心吧。"

"不行的。要等到我结婚之后,还要等我生完宝宝呢。爷爷要用背架背我们家的小孩呢。"

"当然了,一定会那样的。可是秀荷小姐什么时候结婚呀?首尔少爷什么时候来接你呢?看他坐在小厢房里,是一副很斯文的样子呢,非常英俊和威严呀,很象首尔大人。我们家秀荷小姐遇到这样的相公真是太好了,真是有福气啊。"

坐在小厢房的男人?呵呵,炳泰爷爷指的就是黄道奎啦。那个高利贷商人真的有那么好吗?真的没有看出来呢。虽然很想和爷爷继续解释,秀荷公主的王子其实是那个顶着海草头的姜体元,然而最后还是作罢。爷爷的精神时好是坏,我还是不要再去打扰他了。即使他认为黄道奎是我的未婚夫,又有什么关系呢?

"爷爷,如果想让小厢公的相公把秀荷接走,您就一定要活得长久啊?"

"知道了,爷爷也和你约定。"

"爷爷,我下来吧,您太累了。"

我轻松地从爷爷的背上跳了下来。仅仅几分钟的时间里,炳泰爷爷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我掂起脚尖,轻轻地给他擦汗,然后就和爷爷肩并着肩走下了山。跟随在我们背后的,是深绿色的山影。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准备食物,招待着聚集在家里的长辈们。

这样一个中秋前夜的时光,就在忙忙碌碌中倏然度过了。月光还是很亮的,新闻里的主持人说,中秋晚上的月亮会更圆更亮的。我真的有些疲惫了,坐在李鹤奶奶旁边进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如果在祠堂前打起了瞌睡,那可使不得呀!"

我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李鹤奶奶把一份份蒸好的松糕放在柳条盘上,然后又调皮地张开嘴巴,等着李鹤奶奶将一份松糕塞在了我的嘴巴里。美味的松糕里洋溢着喷香的松针味道,还有香甜润滑的加蜜芝麻油。

"奶奶也睡觉吧。"

"这些松糕都是明天过节要用的,我弄完就会去睡的,你快去吧。"

我回到里屋,正准备换睡衣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手机却开始了无助的哭泣。

现在几点了?已经过了子夜时分,是谁这么没有礼貌,难道很喜欢这样的游戏吗?肯定是海草王子!我嘟着嘴巴,轻轻地滑开了手机盖。

自从认定了这个海草王子,我们在一起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和体元在一起,自然不会寂寞也不会空虚,他总是会用那种温婉的笑容和调皮的语气去填补我心中所有的空白;只是体元还是对于我的防水手机耿耿于怀,对于黄道奎送给我的这份功臣礼物不能给予足够的宽容。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嘛,只是因为那个高利贷商人好象失踪了一样,根本就不接听我的电话。为了完成海草王子的要求,我还找到了那个金融咨询顾问的公司地址呢。可是这个"黄室长"却根本没有出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女人也对于他的行踪绝对保密!真是很了不起呢!

"秀荷小姐,做什么呢?

天啊!这是谁的声音呀?这个在夜半时分打来电话的人,正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高利贷商人!黄道奎,很好嘛!潜水一个月,终于出现了。

因为要讨回我的酱油钱,我索性就省略了那样礼貌的寒暄问候,直接开始了大喊大叫,"打碎我酱油的钱,什么时候还?以为骗了我的酱油,就可以安全离开吗?人是不可以这样的!"

"啊!安静些吧,耳朵都要爆炸了。我这一个月在俄罗斯吃了不少苦呢!今天下午才回来,酱油钱我肯定会还的!"

"那为什么不和我联络一下呢?直接就跑掉了!连个电话也没有,公司里也没有人影!"

"是,是!对不起了,秀荷小姐。我犯了死罪,下次出差时我一定先打报告。

"切!能够接受黄室长的致歉,我倒有些不好意思呢。为什么去俄罗斯呢?那里的人也借你钱吗?哈哈,难道是有人借钱不还,逃到了俄罗斯?"

电话那头的男人笑了起来。难道是感冒了吗?声音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也有可能是太辛苦吧。真是一个麻烦的男人呀,下次见面时,顺便给他买些姜汁吧。

"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

"正要睡呢,一直都在准备祭祀,好累呀。"

"是这样啊。明天是中秋,花安堂现在肯定很热闹吧。

"还好吧,黄道奎在做什么?"

"我也正准备睡觉。下午四点赶到机场,五点回公司,七点回家给长辈们请安、吃饭,然后才回家。刚刚洗完澡,终于可以躺在床上休息一下。唉!都要累死了!"

伴随着这个男人的抱怨,手机里面传来了一阵优美的旋律。奇怪,听起来好象是一阵很温馨、很感动的旋律。这个家伙不是罗勋儿的忠实拥趸吗?原来也会衷情于这样的音乐呀!

"现在听到的音乐,很好听呢。"

"听吗?

"嗯。"

手机里发出了沙沙的响声,更加响亮的歌声传了出来。也许是把电话贴在了音箱旁边吧。欧美风格的旋律,清澈的声音缓缓流入耳际。

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懒洋洋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喜欢罗勋儿的歌呢。"

"不是吧!我不是很喜欢她的。感觉太油腻了!

"可是为什么上次去安眠岛的时候,你一直在听罗勋儿?"

我终于抓住机会,开始进行秋后算账。当时的黄道奎,因为我家洞奎的名字问题而怒不可遏,所以我也自然就忍气吞声般忍受着。可是,在长达一个小时的时候里,一直在听着罗勋儿的油腻歌曲,到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头疼呢。

黄道奎开始了无辜地嘟囔,"冤枉啊,我只是在尽全力招待客人嘛!李鹤奶奶不是很喜欢罗勋儿吗?虽然我并不喜欢,但是为了她老人家,我也要硬忍啊。真是伤心啊,秀荷小姐连我的心思都不懂!

"啊?原来是这样?"

"当然啦。我一直都是孝敬长辈的善良男人啊。

真是的,如果这个男人没有展现出自卖自夸的状态,我对他的好感度应该会飙升到37%以上。可惜这个时候,音乐却戛然而止了。那个男人好象知道我的心思一般,虽然我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却很自然地按下了重播键。

我咧开嘴巴笑了起来,懒懒地趴在了床上,"哎呀,这么好听的歌,我都要睡着了。"

"好。那就一边听歌一边睡觉吧。

"这是什么歌?很好听呢。"

"《WeHaveMetBefore》,也就是《我们曾经见过面》,是一个名叫Cecilia的歌手演唱的。

电话两端开始了无声的沉默,只有那段如清澈的溪水般的歌声缓缓地流淌在我们的耳畔。

"听这首歌的感觉,好象我们前生真的见过面呢。"

"我想,前生大概是相反的。可能秀荷小姐是我的婢女,而我是下达命令的城主哦?

歌曲又一次结束了,还是有些舍不得,我又命令这个高傲的城主按下了重播键。黄道奎笑了,几秒钟之后,这首歌曲第三次响了起来。安静而又宁谧,就象一条不停地湍息于山涧之间的河水。

"原来这样的感觉也很不错嘛,通过电话听着同一首歌曲,就象是在面对面喝茶呢。"

对面的男人笑了起来,好象是那种很深情的笑容。可能是我的心里在渴望某个人的安慰吧,就连没有任何关系的黄道奎的笑声,都会令我感觉分外的温暖。

"听起来,秀荷应该是在思念一个人呀?"

"怎么会?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有些惶惑地睁开了眼睛,慌张地反问起来。

我的声音真的有那么脆弱吗?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如此了解我的心思?

"今天天气很好啊。虽然一整天都很忙碌,根本没有时间,可是总希望能够抬头看看天空。"

"嗯。"对面的男人传来一阵闷闷地回应,虽然很短暂,但是很踏实。听起来是不想打扰我,让我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所以呀,天气很好,天空也很清澈,漫山遍野已经开满了秋天的野花,真的会思念一个人呢。我昨天去了母亲的墓地,傍晚的时候,我还在那里躺了一会儿。下山的时候,我说腿疼,炳泰爷爷背了我呢。阳光太灿烂了,松树的香气也太宜人了。"

"秀荷小姐,不要哭?"

"什么嘛,根本没有哭。"我用纸巾擦了擦鼻子。也许我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吧。回忆着昨天的伤心,却也能在今天流下眼泪。

"嗯,那好吧。只是感觉你的声音有些奇怪呀。"

"切!这样的时候应该假装不知道呢,那样才有绅士风度。"

"知道了。我其实什么都没听到。"

"如果你很思念一个人,却始终无法和他相见。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痛,也很辛苦。"

电话那端又是一阵岩石般的沉默。虽然无声无息,但却透露出一种很强壮、也可以很放心的厚重。也许我和这个男人之间,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呢。当然,只要他不再让我卖房子。

说起来也许很可笑,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我的眼泪却在此时此刻姗姗而来。当时的我,也许是因为过于悲伤和沉重,所以没有办法哭出来。事实上,我知道,那是因为我一直都没有承认,一直都没有承认母亲已经离开了我。因为没有承认,所以没有哭。只是现在,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听说埋在地里的人,终究会变成一朵朵小花绽放在我们的周围。母亲是在秋天去世的,那个时候,白色的小菊花和黄色的柑橘正开得灿烂。所以在伤心之余,我会静静地寻找着身边的这些小花。

"黄道奎。"

"不要那样深情地叫我名字,秀荷小姐。单纯的男人会因此而误会的,也会因为这样的语气而伤心和心疼的!"

我的鼻涕很不配合地喷了起来。在这种情况下,这个男人还可以这样说说笑笑。真是有点讨厌,也有些可爱。

"难道黄道奎也哭过吗?"

"我难道不是人吗?"

"还是不要哭了,男人哭的时候,真的很难看。"

"知道了。反正以后为了帮某人擦眼泪,我肯定也没时间哭啊。"

那个说自己也会哭的男人,嘀滴咕咕地说些没有意义的话。可是我还是感觉一阵温暖和安慰,就象心里的皱纹被慢慢抚平似的。

"我还想听刚才的歌。"

悠扬的音乐通过手机再次传了过来,真是一阵很难忘的旋律,也许会是一段永远的记忆吧。我轻轻地闭起眼睛,感受着黄道奎低沉而又厚重的嗓音,他在为我轻轻地翻译歌词。

"我们曾经见过面,也许你已经忘记了。我们曾经相约在绳子编织的桥畔上,我们曾经相会于西藏的山脚下,我们曾经相识于瀑布附近的宫殿里……那段岁月被被笼罩在云雾中,回忆起来吧,回忆起当时的那段日子吧。"

初秋,午夜,缓缓流淌的歌声,黄道奎低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隐含着轻微的颤动,"Iamyouandyouareme.Weseemedtobeasone.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我们其实就是一体的。"

"那个……"

"怎么?说吧。"

"黄道奎这样给我念歌词,好象在读诗呢,感觉很好呢。"

"好啊,如果是那样就好了。现在睡吧,秀荷小姐。不要一个人哭,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伴随着如此亲切的安慰,我感觉自己已经被笼罩在善良的关怀中。即使心中的那个人永远无法再出现,即使母亲再也无法向我投来轻声地呵护……那么,就在这个中秋前夜的宁谧时分,接受这样一份遥远的安慰吧。我拿着那个男人送的手机,象他希望得那样睡着了。不管体元再怎么生气,我都不能把手机还给黄道奎了。只是……不想还。

如果有一个人,可以在孤独的夜里,给我送来美好的音乐。也许曾经落于眼角的泪水,都会在睡梦中被轻轻风干吧。在梦里,我和这个男人象歌词里说的那样,在西藏深山中的香格里拉宫殿里,抬头仰望着明亮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