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历史重演

有关的街道都给封锁起来。

街的两端停满拦路的警车,穿上避弹衣、手持半自动步枪的警方特种部队布置在每一个角落、掩护物和引宅四周的高处,或临时征用的民居内。

那是一幢两层高的房子,表面看不出任何异样。一切部署停当,只等破门入屋的命令。

马奇曼、姬翠、金统和凌渡宇赶抵现场,警官古森迎上来,先瞧着金统和凌渡宇道,“这两位是……”

金统亮出国际刑警的招牌,马奇曼道:“是我老朋友,没有问题。”

古森显然认得姬翠是学界名人,又震撼于她那惊。魄的美丽,特别恭敬地向她自我介绍和握手,不过姬翠冷冷道:“怎样寻到疑凶的?”

古森低声道:“我们依马奇曼博士的指示,以两处凶案现场为中心点,逐渐扩大搜索范围,凭着警犬的鼻子,在这所离第一现场只两里远的房子的车房里,找到一部驾驶座位上染满血迹的车子。”

马奇曼问道:“疑凶是什么人?”

古森迅快答道:“他叫佐治-撤勤,白人,独身而居,二十五岁,十年前才随父亲移居此处,父亲五年前在一宗交通意外身故后,他得到巨额赔偿,便一直没有工作。

邻居说他为人彬彬有礼,但沉默寡言,从不与人打交道。”

姬翠道:“有没有精神病患的前科?”

古森摇头道:“暂时仍找不到有关纪录。”

另一个侦探桑斯来到众人身旁,向古森道:“准备好了,只等待入屋擒人的指示。”

古森望向马奇曼,后者道:“此人极度危险,只要有合法的入屋令,什么警告都可省了。”

古森和桑斯领命去了。

四人伏在一辆车后,凝神观看那所平静得出奇的屋子。

凌渡宇刚好站在姬翠之侧,嗅着由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道:“这人连血迹都不懂以第一时间来清洗消灭线索,神智显然不太清醒。”

姬翠“嗯”的一声,像有点嫌他说多余话般,没有答他。

“砰砰砰砰!”

破碎的声音连串响起,两层楼的所有门窗同时粉碎二十个全副装备的警方特种部队人员冲入屋内。

碰撞声、奔跑的足音和叱喝声不住由屋内传来,逼归于沉寂,令人生出异样之极的感觉。

万众期待下,一名特警出现在被轻量炸药爆开的大门处打出可以入屋的手势。

古森、桑斯等人蜂拥而去,抢入屋内。

金统低声道:“情况似乎有点不妥。”

人人心情沉重,没有应他。

过了像整个世纪般漫长的二十分钟后,古森茫茫多走出屋来。

被警员拦在警戒线外大批闻风而至的记者,手中白光灯摄镜顿时闪个不停,并潮水般向古森涌过去提出问

古森作了个无可奉告的姿势,示意马奇曼等到屋内当迎上众人时,古森低声向马奇曼道:“点子死了据医官初步审定,疑犯是窒息至死的,却找不到他如何令自己窒息的原因。”

马奇曼脸上的血色倏地褪个一千二净,沉声道:“就像澳洲那趟一样!”

包括凌渡宇在内,众人都生出不寒而栗的可怕感觉。

兰芝离开她的办公椅子,投入凌渡宇怀里,娇媚地埋怨道:“你到了哪里去啊?今早睁开眼睛你就失踪了。”

凌渡宇微笑道:“约了金统那家伙,咦!你准备去哪里?”

兰芝见他目光落在搁在一旁长几上的公事包和简单的行李,热切地道:“我要到里约热内卢签一分重要的合同,并诚心邀请你和我一起去,签约后所有时间就是我们的了!公司的飞机正在候命出发。”

凌渡宇想起卓楚媛,皱眉道:“我要先给金统一个电话才行。”

当他拨通了电话后,金统在那边大嚷道:“快来!有天大的事情发生了,楚媛在我这里。”

凌渡宇精神一振迎上兰芝失望得想哭的玉容,抱歉道:“恐怕我不能陪你去了。”

凌渡宇看着卓楚媛,失声道:“什么?”

脸容肃穆的卓楚媛沉声道:“幻石不见了。

前日清晨,博物馆启门时,发觉通往地库的门打了开来,而幻石则和其中一个叫乔本拉的守卫同时失踪,到现在仍未找到他的踪影。”

金统脸无人色地倒怞一口凉气道:“是否那些家伙又来作祟呢?”

凌渡宇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要想起那批埋在某处层中跟人类想象的魔鬼同一模样、时常等候回来重新这世界的可怕生物,他就犹有余悸。

它们曾经是地球的霸主,但转瞬就给一场全球性的灾难掩埋在地底深处,唯一能使它们保持对外界接触的,是这块秘不可测的幻石。当年考古学家得到了幻石,还以为可借此来进窥史另一文明的奥秘,却闯出了弥天大祸。

后来凌渡宇费尽千辛万苦,才把幻石寻回,物归原主,交回开罗博物馆,利用金宇塔的神奇力量把它镇压在地里,想不到幻石又失踪了。事见拙作《月魔》)

凌渡宇头皮发麻道:“这乔本拉是怎样的人?”

卓楚媛正伸手翻看金统办公桌上的日历,答道:“他干那份看更工作只有三个月,事后追查时,才发觉他完全没有朋友和亲人,且移居开罗只有半年时间,他的证件更是伪造的,教人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根查。”

凌渡宇愕然道:“这确是非常奇怪,月魔只能通过幻控制人类。而这个人极可能是给控制了心神,才会作出这种事来。但那怎么可能呢?因为幻石在此前一直存在地库里。”

卓楚媛道:“这正是我由开罗赶回来的原因,知道有关月魔真相的人可以数得出有多少人。

连开罗博物馆馆长都被我们瞒着,所以我要首先查清楚究竟谁翻阅过存在国际刑警纽约分部机密档案里有关此事的报告。”

凌渡宇道:“结果如何?”

金统将一叠整齐的档案文件重重掷到台上,脸寒如冰道:“文件失踪了,而据纪录,它只有一个人看过,这人叫白度年,是美国人,曾在联邦调查局当了十多年情报分析专家,是这方面首屈一指的人材。到了我们这里后,亦是这方面的第一把交椅人物,八个月前才辞职不干。

今年应是四十二岁,这里有他的照片,他旁边那个正是小弟本人。”

凌渡宇接过照片一看,差点还以为见到的是华轮比提这个荷李活花花公子。

相中人衣着入时,风度潇洒,那双嵌在英俊脸容上敲眼睛似是永远带着种暧昧的笑意。

他沉声道:“找到他的行踪吗?”

卓楚媛狠声道:“我们查过移民局的出入境纪录,半年前他去了以色列的台拉维夫,之后就从没有人听过他的柞息。”

凌渡宇抓头道:“这样一个人看上去只会欢喜嫖、赌玩、乐。他会千方百计去偷一块能把魔鬼从地狱释放出来的石头吗?”金统拍台怒道:“定是这贼子,我到天脚底也要把他追回来。”

卓楚媛叹道:“台拉维夫尚有十二天就月圆了。不用我提醒两位,也该明白幻石在月圆之夜是特别具有威力的,所以我们必须在他走到天脚底之前,把幻石从他手上取回来。”

金统和凌渡宇你眼望我眼时,敲门声响。

前者不耐烦地道:“进来!”

来者是国际刑警的侦缉主任伊利斯,年在三十二、三间,美籍犹大人,架着圆形的金丝眼镜,模样既斯文秀气,又有点滑稽,是学究型的俊彦……

他将自己摊在远离三人的靠墙沙发上,苦笑道:“白度年是个疯子!”

金统冷冷道:“这个早肯定啦。”

伊利斯挥手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是说他是个真的疯子,曾经杀人,后来从精神病院的高度设防囚室,以现在仍没有人能明白的方式逃了出来,然后顶替了白度年的身份,拿着他的文凭混进了联邦调查局当专家,他的真名宇是庞度-鲁南,被捕前杀了三个人。”

金统等立时瞠目结舌。

卓楚媛失声道:“这是没有可能的,联邦调查局若不清楚他的祖宗十八代,以至指模、病患牙齿纪录,甚至乎基因测定,绝不会上他坐上这么重要的位置。”

伊利斯道:“我刚才借电话查问有关白度年的事,岂知接线生立即给我驳到副局长的办公室,副局长他老人家说要立即见我。

当我抵达时,正副局长均是座上客,其他更有各部门的首脑,你们可想像这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

凌渡宇道:“他们怎样解释?”

伊利斯道:“没人肯作任何解释。他们即席要求知道CA九O九号档案的内容。这个我当然编不出故事来,皆因我手指碰也未碰过那绝密档案。

所以才要回来和你们商量,或者我们可以用此来交换有关这疯子的资料。”

卓楚媛苦笑道:“我不想累他们由现在开始睡不着觉。”

金统皱眉道:“但若他们知道事件的严重性,合作起来的成功机会大大增加。”

凌渡宇插口道:“我认为愈少人知道愈好。这故事若泄露了出去,给公众知道时,会惹起现阶县完全没法想象的可怕后果。”

金统哑口无言。

试想假若报章的头条登上例如:“圣经的魔鬼已被证实存在,它们就在我们脚底下某处,等待回来统治世界”词如此类的煽情标题,会引起什么连锁反应呢?当然大部分人会嗤之以鼻,然后又缩回他们偏执自的龟壳避难所里,但肯定会有人借题发挥,或成立极端织,以对抗、崇拜或模仿的各种形式作出反应。

虽说联邦调查局诸君都是惯于守口如瓶的人,但由于此事牵涉到来自本能对邪魔的天生恐惧,天才晓得真正的情况会发展到哪一个地步?

伊利斯大讶道:“究竟那是什么一回事?现在连我都很想知道了。”

金统叹道:“好奇心是推动人类文明的原动力,但也可以害得你睡不安寝,小子你设法拖住调查局那班老头子,我会暗底下找我在那里的老朋友探听口风。”

他又转向凌渡宇道:“你也该和阁下在台拉维夫的老朋友谈谈了。”

伊利斯愕然以对时,凌渡宇想起夏能准将,点头答应。

卓楚媛盈盈起立,柔声道:“我很累哩!凌先生送我回去吧!”

凌渡宇与金统交换了个苦涩的笑容后,无奈下追着玉人的香背去了。

他们的车子在交通灯前停下。

卓楚媛凝望前方,秀眸里却是空空洞洞的,轻轻道“我很害怕!”

凌渡宇将脸孔埋在驾驶盘的手背间,声吟道:“我也名怕得要命。”

卓楚媛幽幽道:“我们是否走了霉运呢?这么关乎到人类存亡的责任竟落到我们肩膊上去。

噢!转灯了。”

凌渡宇松开煞掣,车子开出,转入五十二街。

车窗外的世界一切如常,显现着这商业大都会繁忙白脉博。

街上人车争道,路人匆匆而过,每一个人都像赶着要到某一地方似的。

凌渡宇将车子驶进大厦的停车场,依卓楚媛指示在她的私家车位停下。

卓楚媛冷冷道:“你不打算陪我上去吗?”

凌渡宇心中一痛,软弱地道:“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会今晚我来接你去吃晚饭吧!好吗?”

卓楚媛摇头道:“不!我没有闲情去吃饭,你没空就自便吧!”言罢推门走了进去。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追着她进入升降机。

卓楚媛“噗哧”一笑,露出今天以来第一个笑容,香肩挨贴凌渡宇的肩头,得意地道:

“你若再像防瘟疫般防人家,我就一枪把你了结,然后再殉情自杀。”

凌渡宇苦着脸道:“别忘了你已是有夫之妇哩!”

卓楚媛露出古怪的神色,抿嘴哼道:“我不理!我要你像以前那样体贴和哄人家,不时说些俏皮话。”

升降机门中分而开。

凌渡宇猛地伸手抓着卓楚媛的玉臂,把她拉得退了回来,神色凝重道:“还记得那两趟袭击我的女刺客吗?”

升降机门闭上,往下降去。

卓楚媛一震道:“你的意思是……”

凌渡宇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当时我曾很奇怪为何她可以如此熟悉我们的关系,又能模仿你至可瞒过我的地步,但若此事与庞度-鲁南有关,那这些事都可有合理的解释了。”

卓楚媛变色道:“若实情如此,那就将使人更感扑朔迷离,难以明白。”

升降机门张开。

两名高大的金发男子正在门外等候,四只手全插在外衣的袋子里。

八目交投,双方均感愕然。

卓楚媛第一时间掏出枪来。两人同时举手,其中一人嚷道“是联邦调查局的。”

卓楚媛目寒如冰,喝道:“为何要鬼鬼祟祟的跟踪,证件放在哪个袋里?”

男子说了后,凌渡宇从他外衣的右内袋把证件取出,对照了相片后,笑道:“克西先生,你好吗?”

两人放下手来,另一人自我介绍道:“我叫谢夫!”着向卓楚媛欣然道:“卓主任拔枪的姿势又快又好看。

凌渡宇仍用手挡着机门的电眼,道:“进来吗?”

两人有点尴尬地步入升降机内,克西把反起的衣领放下,搓手道:“今年纽约的冬天真冷,世界愈来愈反常。”

谢夫瞧瞧楼层显示的数字,问道:“两位是否常以手法看看有没有被人跟踪呢。”

凌渡宇和卓楚媛对视而笑,心中都涌起某种奇异觉,慌忙各自移开目光,颇有消受不起的情况。

克西道:“两位该知道我们是为白度年的事而来的。”

谢夫语气诚恳地道:“希望我们能衷诚合作。这件事最重要是保密,若泄漏了出去,我们的顶怕要回乡下牧羊了。”

凌渡宇领先步出敞开的机门,叹了一口气,有苦难言。

四人来到卓楚媛自置的华宅门前,凌渡宇忽地张着欲要启门的卓楚媛,道:“那疯子自然知道你卓楚媛在这里的,若他在这里做下手脚,会是什么后果呢?”

克西笑道:“这是否你们中国人说的杯弓蛇影?现在整个联邦调查局都在找他,任他天大胆子,都不敢留在美国。”

卓楚媛道:“他没有杀死我的理由吧?”

凌渡宇摇头道:“他也没有杀死我的理由。但假如那女刺客和他有关……”

克西皱眉道:“什么女刺客?”

谢夫瞅了长廊其他三道闭上的宅门,提醒道:“这处并不适合说话,入屋再说吧!”

凌渡宇沉声道:“不要怪我多疑,我总觉得这道门有点不妥,说不定会装了炸药一类的东西。”

卓楚媛吓了一跳,挽着凌渡宇退回升降机门处,道:“移开点安全些,让我找金统派人来检查清楚吧。”

克西和谢夫不耐烦地迫在他们身后,前者道:“为了节省时间,不若回我们处详谈好吗?”

凌渡宇摇头道:“不!这件事相当重要,假设有人想杀卓主任,那就证明了有人想杀死任何知悉秘密档案内容者,这会是很有用的一条线索。”

克西一拍额头道:“我差点忘了有可测探炸药的仪器在身上。”

他伸手探入袋里,掏出来的赫然是枝装了灭音器的大口径手枪。

谢夫同时拔出枪械,向二人喝道:“举手!”凌渡宇和卓楚媛大感意外,只好如命举手。

谢夫熟练地取去卓楚媛的佩枪,又搜查凌渡宇,肯定二人没有武器时,才走到两人身后去。

克西立时换了个脸孔,狞笑道:“你们是怎么发觉我们是冒充的。

哼!不过说谎都不慌,连大门装了炸药都敢说出来,凌先生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凌渡宇没好气道:“你们是谁?”

克西冷哼道:“和你们一样,是给白度年骗了的人,我们将会不惜代价,把这坏蛋抓回来。”

谢夫提醒道:“入屋再说。”

克西伸手向卓楚媛要了门匙,匆匆移到门旁。

谢夫以枪管顶在凌渡宇背脊处,喝道:“滚过去!”

门匙插进门锁里,“得”的一声,门锁开了。

克西笑道:“什么炸弹,真好笑1”伸手往门把一按。

“轰!”

整度门连着四周的墙壁爆起火光,喷射开来,一时地动天摇。

在启门的同一时间,凌渡宇搂着卓楚媛滚到靠门另边的墙角处,把她压在身体下。

猛烈的气流,冲得两人往外滚开,沙石触着身体,更是剧痛难当。

尘屑漫空下,走廊成了废墟般的劫后景象。

凌渡宇扶着卓楚媛站起来看时,克西变成了难以辨认与木碎砖石混在一起的残肢断体,而谢夫则仰躺在走廊另一端,半边脑袋给激溅的砖石削去了。

两人强忍痛楚,四目交投。

全身沾满尘屑的卓楚媛猛地扑入凌渡宇怀内,死命搂紧他的熊腰,娇躯传来一阵接一阵的抖颤。

凌渡宇却像给爆炸轰醒了过来般,清楚知道自己因月魔的事心神大乱,所以精神远不如平常的精灵活泼,脑筋更不够清晰。

否则早应从两人只懂称呼那疯子作白度年,便该推出这两人是冒牌货。

回头朝爆炸处望去,卓楚媛的家门变成了个丑恶的大洞,走廊的其他地方虽留下可怖烧灼的过的遗痕,却只是表面的损毁。

由此可见布局者乃是用炸药的高手,目的只在于杀死卓楚媛。

但对方怎能如此精确把握卓楚媛的行踪呢?又为何要杀她?

凌渡宇心中不由涌起寒意,用力把怀内的动人胴体搂个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