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1
这儿是美国矿区。92号在一个阴冷、多风的时节开始降临。现在已是上午十点左右,离发射时间还有四个小时。天下起雪来。这场雪下得很大,鹅毛般的雪片让风吹得横冲直撞,像喝醉了酒似的。
特尔并不在乎天气的变化,他正得意忘形。这将是他在地球上呆的最后一天了。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正常。从太阳出来到天开始下雪,他出去检查电线和电缆,并无什么异常。他把发射塔上的点火接触点末端又擦了擦,这一点火触点会改变空间,把它送回老家去。
他已编好一个动听的故事。他会告诉大家他参加了一场四于异已种族的慈善引发的公司暴动。他特尔是如何拼命才保存了公司技术。为保证公司不再被出卖,他不得已使用才保存了技术。为保证公司不再被出卖,他不得已使用了这枚终极炸弹。在塞库洛的那些家伙会相信他的话。当然他们也可能往这儿发射照像记录仪,核对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遗憾他们只能看到滚滚浓烟。
然后他就退休,对外声称这事件对他的刺激太大了。他会找一个晴朗的夜晚,一个人悄悄地去坟地挖墓。他会一夜之间成为亿万富翁。不过,为了不引起别人太大的疑心,他将一点点地把钱花掉,就说他利用各宇宙的货币兑换差额发了一笔小财。
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他正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布利岗提特种小发队从山上下来了。他不喜欢呆在外边,他极端憎恨这个星球。但是今天,这个气体呼吸罩似乎并没让他感到不舒服,毕竟,这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布利岗提特种小分种的成员全过来了。他们奉命带有一捆东西,这个东西很长。样子跟行李卷差不多。发射前,特尔把它的一头打开,史惯斯的一个警卫会在它上面放个空气罩。任何看到这场面的人都会对攻击平台三思。
他告诉特种小分队把它放在平台中间,站到边上去。
现在进行下一步。特尔回到营地,找到他停在走廊上的小型铲车,坐上去开回他的他的办公室里。
他很是为难,不知道应该先带走棺材还是控制仪。最后他决定先把棺材弄出去。棺材要比控制仪更经得起风吹日晒。有一个特别分队在那儿看着,没人敢过去偷。而且棺材个个都很重,不易搬动。
他停了一会了,盯着他的小地毯,上面有个脚印。但他很快就想到一定是自己没留心踩上去的。他的“X”记号还留在每口棺材上。
他折腾了四个来回,用非常高级的机械装置把四口棺材搬出去放在平台上。他每次都叮嘱小分队要仔细看好。
现在开始搬控制仪了。他先把仪器的一边抬起,悬住中空的底部。他打开一个橱子,拿出个陷阱夹,把它放到底座的前边。他并不急于把安置好。发射时间一到,他会启动控制仪,定了十分钟的工作点──发射时间要三分钟──他尽量把事情做得从容些,后来的反冲时间大约要四十秒。这样他开火以后六分钟二十秒──“砰”,控制仪就没了。
他把仪器移出来放在特制的金属平台上,平台大约长十英尺宽七英尺,恰好卡在大气防护圈里。控制大气防护缆线的线母线很早以前就安装在一块线路板上。特尔在电缆盒放了块防雨板,他现在又在控制仪上铺了张油布,以防雪花落进来。
特尔动了动控制仪的位置,然后把铲车开出来。那些动物把机器扔得满地都是──大型磁铁起重机,挖掘机。乱七八糟!
他忙着把发射电极上的缆线接到控制仪上。他不想把这一大夫电缆抱到平台上,就索性把它捆起来──,形状像条直径六英寸的蛇。
特尔检查了两遍那些彩色密码,一切正常。
他打开妨护电缆看了看了,性能良好。雪越下越大了。
控制仪的电流输入无任何异常。
特尔看了看表。
离发射时间还有整整一个钟点。他还有空去吃上一口克班欧。
他巡视了一遍办公室,这是他看的最后一眼了。魔鬼万岁!
特尔打开橱子,把所有的东西都扔到粉碎箱里。这是他当保安官员长年养成的习惯。他又把所有的笔记和记下的公式都扔到粉碎箱里,这是他发射箱子里的粉碎器不转了。噢,一定是他扯防护电缆时把营地电熔丝断了。管他叱,反正这个星球马上就要化成一股浓烟了。
他打开衣橱门,拿出制服和靴子,迅速地换上,他带戴一了旅游帽,在镜子前一照,棒极了。
他从窗口望去,营地屋顶上的雪已积上厚厚的一层。管他呢。
他戴上气体呼吸罩,拿起包装精美但很难打开的终极炸弹,两个弹药筒,还有他的施行包,最后一次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外边一切准备就绪。
五百个布利岗提人虽然空着水牛服在风雪中仍冻得有点儿发抖。他们手握经弓箭,按照特尔的命令站在指定地点,形成一道牢不可破的人干墙。
似乎阿夫莫菲是他们的头儿。特尔严厉地千诉地:“现在你和你的士兵都必须清楚,你们只能用毒箭、小刀或刺刀,不得开枪或使用其它各种武器。”
“我们已准备好了!”史尼斯将军叫起来。
好家伙,史尼斯将军和他的一个由6名布利岗提人组成的尖刀班正戴着呼吸罩站在平台上,手握弓箭,一副杀气腾腾的阵势。
特尔往四下里看了看,风雪迷漫,有点儿看不太清楚。他隐隐约约听到有说话声。那是什么?一大群布利岗提人集到停尸房为史尼斯将军送行!真奇怪!那些女人也都在雪地里站着,还有些退伍的雇佣兵。一群乌合之众!好在他戴上呼吸气体罩,他真怕闻他们身上的气味。
布朗利穆普斯塔夫和拉兹也来了。他们从车上下来,站在那儿。这两个是他想见的人。
特尔向他们走去。
斯塔夫既没说“您好”,也没说“再见”,而是上来就来了一句“我得见泰勒”。特尔在他面前停住,仔细打量着他。布朗利穆普斯塔夫和拉兹也来了。他们从车上下来,站在那儿。这两个是他想见的人。
特尔向他们走去。
斯塔夫既没说“您好”,也没说“再见”,而是上来就来了一句“我得见泰勒”。特尔在他面前停住,仔细打量着他。布朗利穆普裹着一件昂贵的皮衣,雪花落在他的头发和毛领上。他的眼睛显得异乎寻常地光亮。
“噢,他要到这儿来,”特尔说,“他要来这儿的。”
特尔发现布朗利穆普脚边有一个大盒子,约有三英尺长。他一下子从拉兹和布朗面前扑过去,用他的爪子打开了盒子。
是架汤普森机关枪!他不信任这个动物是有道理的。发射的时候从这架机关枪里射出一发子弹就会把整个平台炸毁。
特尔拿起枪管,用爪子把它变成半圆,扔到一边,说:“这东西不能用,你会把这地方炸平的!”
布朗利穆普并不因此显出难过的样子。他的两眼仍旧是贼溜溜的。
特尔拿下拉兹的背枪,从枪管里掏出弹匣,扔到五十英尺以处。“不准开枪!”特尔在他们面前示威性地晃动着他的爪子。他心想:难道布朗利穆普还有什么家伙吗?他显得有些慌乱,当然不是因为那些枪支。
特尔用一种讨好的口吻说:“这儿有一份精美的礼物献给您。”
他递给布朗,利穆普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约有八十镑重的终极炸弹。布朗接过去时,险些掉到地上,幸亏特尔早有防备,及时地把它抓住。
特尔再把炸弹递给布朗时,挤出一丝笑容。
“这份不可多得的礼物,”特尔说,“我走这后,把它打开,你就会找到你金色梦想的答案。但能永远记住我。”特尔把炸弹给他们绝对万无一失:他们打开盒子就要用一个小时,只要一掀盖,“轰”!地球就化为乌有了。
特尔拍了拍布朗-利穆普的头。他瞟了眼,还有足够的时间。他往闰台方向走去。可夫*莫菲冲他的手下喊:“立正。”特尔从他们面前走过。
特尔迈着果断,威武的步伐,走向控制仪。
他关上大气防护电缆的汇流栓。好!他现在很安全了!控制仪,平台周围都有一堵坚固的围墙,而且还有一道全副武装的人墙。
特尔看了看表。还有一些时间。他走到包裹旁,把自己的施行包扔到这一堆乱东西里──这帮布利岗提人带过来好多给他们自己用的空气瓶。
史尼斯将军穿一身水牛了军装,戴着“菱形”微帽,肩带上别着毒箭头,走到特尔面前,一挺胸打了个敬礼。但他冒出一句,“你肯定会给换新票子吗?”他指的是布朗-利穆普新钞票。
“当然,”特尔很肯定地告诉他。“钱在哪儿都管用!再说,你不还有我这个人质,对吧?”
史尼斯点了点头。
特尔又看了看表。时间快到了,他朝控制仪走去。
他把左手上方的弹簧开关拨上去,打开沁流栓,控制仪上方的按钮亮了。
特尔坐在那儿计时。然后他敲下相应的按钮。他把钟拨到分秒不差,按下发射键。随即激活十分钟爆炸装置。
电线开始发出“嗡嗡”的声响。
他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一个人从布朗-利穆普的小车旁边跳出来。他穿着防国徽服,飞奔而去。特尔困难地辩认着,他突然想起这家伙很像那个动物,没错,一定是他。
3
德威特从深谷后小心地探出脑袋出。他空着防辐射淡彩服,戴着空气面罩,外面还有一层铅玻璃保护网。
当特尔第一次进入平台区的时候,德威特把矿区无线电靠近他的玻璃罩说,“一级准备!”
德威特因能准确地执行命令,不加一丝一毫的更改被当选为对外袭击小组的组长。作为矿脉开发的头头之一,他有权调配手下的人。
他们从子夜伊始便进入了在平台周围每隔一定的距离埋下的铅棺材之中。
这棺材以前是和士官生晚上埋防护电缆时一同埋下的,过去用土掩埋,如今是用层雪盖上。
那布利岗提卫兵,两个月以来每晚都喝得醉醺醺的,什么也没发现。
德威特有点儿迷信。这一切都进行得术顺利了。乔尼藏在大气防护电缆区,让人们把他埋在发射平台边上的一口棺材里。这样从外边射击是击不着他的:他们已经试过。但是一想到乔尼要和那些野兽关在一起,德威特就感到不寒而栗。他试图说服乔尼让另会去干那事,但是乔尼说不行,他不会让任何会去冒险:他必须呆在那儿关掉防护电缆,用遥控指挥起重机吊起一个加固的圆盖,罩在控制仪上面起作用。起重机只有在大气防护缆被关闭的情况下才能把贺盖罩上。必须考虑到发射时的开头位置──一旦“嗡嗡”声停下来,开头可能会自动跳闸。他还要控制仪的电缆切断。德威特原打算派三个人进去──乔尼说控制仪上的圆盖里装不下这么多人。
特尔现在正走向控制仪。德威特说,“二级准备!”当特尔按下发射键时,将是“三级准备”。如果他走到平台中间,电线“嗡嗡”作响时,就是“开始行动”。
德威特和他的小级成员完成这一系列的工作只能用一分半名。他们在非洲不停地开采,可是没人知道他们开采的真正用意何在。
雪花忽大忽小,眼前一阵模糊一阵清晰。不过他看见了他需要看的内容。上帝,有那么一大堆布利岗提人,他们密密麻麻地排在平台周围,如一道坚固的堤坝。个个穿着水牛服,显得很臃肿。他们的肩带上布满了毒箭头。
埃伦医生给他们谈到那此毒箭──毒性发作很慢但效力很强,它能使神经系统的动作越来越快,直到让人无法忍受,死去为止。埃伦医生研制出一种解毒浆液。他给他们一小杯,并补充道:一旦中了毒箭,必须又上治疗。他们每人分得一安瓿浆液。德威特希望它能有用。
然后,他看见平台上站着七布利岗提人。那个就是他们说的史尼斯将军吗?这是个小分队?他们根本没把这些废物、傻瓜当回事。史尼斯说不定还会被塞库洛人打死呢。可是乔尼!他根本没这些考虑在计划内。德威特现在采取行动已为时过晚吗?他的命令很有效。
他们还把一个捆着的人放在平台上,是谁呢?天哪,乔尼的计划根本行不通!他要呆在那里一点儿掩护也没有!德威特咬紧牙关,他接受的命令就是只做自己的那工作,但是他还是为乔尼捏把汗。
人在陈尸所附近又吵又闹,他们这边没什么问题。德威特把注意力转加到特尔身上,发现这个塞库洛下在按发射键。
“三级准备!”德威特用无线电指挥。
他们使用的武器将不会干扰发射──对此他们已实验过。加外,为了预防塞库洛从平台后面包抄,他们还装备了原子武器。
特尔走到平台中间站住了,在叫喊声和风声里,他隐约听到了“嗡嗡”声。德威特听见了乔尼在棺材里的说话声,那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
德威特决定立即“开始行动”!
三十个苏格兰人掀掉他们的棺材盖,二十五人在点燃火把,有一个正准备冲向起得机,还有四人已组成后备小分队。
火光冲天!二十五个俄国人愤怒地举起火把,直奔那群布利岗提人去。“为了埃利森,冲啊!有个苏格兰人在高呼。
“为了比蒂!”
“苏格兰万岁!”
德威特打开了一个扬声器装置,里面传出了大炮声,炸弹声,大象的吼声,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让布利岗提人听了心惊胆颤。
廖佣兵蜂拥向前,妄图让弓箭发挥作用,长柄火把却使弓弦无计可施。布利岗提人抽出刺刀负隅顽抗。
陈尸所旁边的部落尖叫着,转身拼命地向大平原跑去。有一两个摔倒在地想爬起来的,又上被后面的人群踩在脚底下,一时间哭喊声、惊吓声混成一片。
一个苏格兰人的火把灭了,一群布利岗提人正拿着刺刀向他逼近。
“掩护安德鲁!德威特大叫。
只见安德鲁拔出双刃宽剑,一下子捅死一个布利岗提军官,他自己也随即倒地。
两个后备小分队用大斧杀出一条血路,干掉了那个刺伤安德鲁的布利岗提人。
德威特看了看了表,还剩五十八秒。
人们把一束束火把扔到布利岗提人身上。他们的水牛服,猴皮装都成了火球。
德威特睁大眼睛从雪花和火光中望去。一架起重机正在移动!
没错,有个人在操纵它,旁边的一个后备小分队队员正用火把掩护他。
他们用已经接好的电缆把控制仪上方的圆盖罩在地上。这是一个用废弃的坦克成的防护板。在防护板的底部装有飞机滑橇,它能与控制仪底下的金属铸在一起。
德威特看到起重机正低下头,驾驶员在左右高速方向晃动着地下的大圆盖。
圆盖起来了。
它忽地一下起,来回摇摇晃晃,驾驶员把它稳住。
布利岗提人向起重机这边冲过来。苏格兰人用火把狙击他们。
驾驶员冷静地氢大圆盖吊到了大气屏前。德威特看到驾驶员把控制装置设置在遥控上,乔尼掌管着遥控器,如果他把防护电缆的电流切断,他就要一人去处理剩下的一切了。
德威特试图看清平台上出了什么事。然而,飞舞的雪片,阵阵浓烟和桔黄色火苗反射的刺眼的弧光挡住了视线。他知道乔尼目前非常需要帮助,他咬了咬牙,继续观察。平台四周不断地有火把在熄灭。要改变战术吗?不行,咫尺之遥的布利岗提人正烧起火堆。一股浓黑的油烟从洁白的雪地里冲上天空。
德威特看看表,还有时间。他要等到乔尼关上电缆,大圆盖开始下落,他才能回到棺材里藏起来。
苏格兰人用火把击垮了布利岗提人。两个后务小分队迅速地将安德鲁放到了棺材里,他们穿着防辐射服急匆匆地把受伤的战友抬走。
一个布利岗提人从尸体堆里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刺刀。一把飞来的短剑击中他的胸部,接着是烧着的火把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他当即倒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起重机操纵员从车上下来,跑回到他的棺材坑里。
“还有十秒钟撤退!”德威特用无线电通知大家。
外面只有火把“劈里啪啦”的声音和不时刮来的风声,其它的声音全消失了。布利岗提那边都停止了走动,只有浓烟和火苗还在继续吞云吐雾。大家给埃利森和比蒂报了仇。
布利岗提部落的残兵败将正夺路而逃。
烟雾很浓,德威特看不见平台上的动静。
只要大家一回到铅制棺材里,放下盖子,就向德威特发出平安信号。他现在已接收到其他人的信号,唯独没有安德鲁的。德威特知道已被放到棺材里,他希望这可不是真的给安德鲁准备的。
德威特看不清平台,只能看见起重机。
电线仍在发出“嗡嗡”的声响。乔尼说过撤退以前他们都必须呆在棺材里不动。
德威特看看表,防护幕还没落下来,起重机的顶端也没开始动。
他为自己一筹莫展感到极度苦恼。他现在不能进到笼子里落下大气保护幕。德威特真想不服从命令,因为他知道防护幕没按预计时间落下,乔尼肯定有麻烦了。
就是因为德威特能遵守命令,他才被选中当对外袭击的长官的。他看了看表,时间到!电线的“嗡嗡”声也快要停止了。他匍匐到棺材坑边,爬进去,从里面把棺材盖放下。
4
乔尼一听到腰间无线寻呼机发出“三级准备”,就从平台附近的棺材里溜了出来,跑到大气防护幕内。他身穿迷彩防辐射服,头上戴着空气呼吸罩。一个随身携带的小袋子斜肩耷拉下来。他身上带着两根夺命棍,一把匕首,一束火把,还有两件应急物。
乔尼没料到布利岗提人会在平台里。有六个士兵,还有史尼斯将军!他没想到布利岗提人竟会把命白白送给塞库洛。一切都是钱的驱使!平台上放着成捆的钱。
他们都在看着特尔,特尔转过去按发射电钮。这些布利岗提人没意识乔尼就在三十英尺以外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乔尼开始点燃火把。
忽然,他看到有个东西在动,那东西被放在一个长袋子里。袋子的一头开开了,原来是个人。难道他们会把这个人质带到塞库洛吗?灰头发,破斗篷。
是罗伯特爵士!
乔尼只好放弃用火把的想法,否则也会把罗伯特一起烧死。
特尔显得很轻松,信心十足地从控制仪后面回到平台中间。电线仍在“嗡嗡”地响。他突然停信了,木呆呆地。刚才他看见了那个动物。果然没了他所料,它就在外边,在车子的另一侧。
现在他进了防护幕里!
幕撤掉吗?没有,他能看得很清楚。那个动物是怎么进去的呢?
就在特尔打算冲上去的时候,他看到那动物放下随身携带的一个长竿武器,把手促向腰间的袋子里。
乔尼掏出了特尔刚刚签过的合同,一扬手,合同飞向平台中间,红红的大印在雪花的映衬下异常醒目。绝对没错,这正是特尔签约合同!
乔尼放开嗓子,使劲喊:“不要忘了用塞库洛语录下来!”
特尔惊恐万分。对他来说,最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猛地扑上去抓住那些合同,结果和正要给弓箭手下命令的史尼斯将军撞在了一起。
乔尼冲上前去,拿起那铍终极炸弹。炸弹用粗线绑好了。它的金属光泽,大小尺寸以及六角形状让人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根线不是电熔丝,真正的电熔丝在炸弹里面,在顶端的定时装置已定好八分钟后即将引爆。炸弹底部被有目的地安了一个活动板。
乔尼正要把导火线接到粗绳上,两支毒箭从他耳际“嗖”地飞过。
“手榴弹!”乔尼大喊一声。
他捡起这枚八十镑的重物向特尔掷去。特尔打了个趔趄,重物滚到了他的脚下。
布利岗提人一看到这个非常熟悉的武器,撒腿就跑。这时,外边响起了大象的吼声,布利岗提人撞到大气防护幕上又被甩了回来。
特尔看了眼这枚炸弹,不由得胆战心惊,早把合同的事忘到了脑后。
炸弹上有定时电熔丝。可是这个动物是怎么从布朗.利穆普那儿搞到手,打开它,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电熔丝的呢?
特尔很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办,他必须尽快除掉它。
特尔正要把炸弹从平台上扔下去,这时布利岗提人被幕反弹了回来。如果他硬把它扔掉,炸弹也会再回来的。
电线仍在“嗡嗡”地响!特尔决定必须把活动板拿下来,取下弹心。要立即动手!他似乎看见定时电熔丝马上就要烧断了。
他蹲着身子,开始用爪子抠底部的活动板。他让电流击了一下,仍不气馁。
乔尼从特尔旁边跃过。他必须带着罗伯特爵士一起到控制仪那边。
一个布利岗提单膝着地瞄准。一去毒箭呼啸着从他脑袋上方掠过。
乔尼把从长袋子里拖出,他的手、脚全让绑起来了。罗伯特嘴哮囔着,好像在说:我放下,你先走吧!”
防护幕外闹声喧天,哭喊声,咒骂声,吼叫声混成一片。
防护的另一头火光闪现。平台里面的雪花也变成了雨水。
特尔还在抠那个溘板。他没刀,无法切割金属。他试图抠出一个加圆圈,再把它移出来。屡试不中,急得他“嗷嗷”直叫。
两个布利岗提瞄闪了乔尼。他先放下罗伯特爵士,从腰间抽出一根夺命棍,“啪啪”两下打得他们抱头鼠窜。
他拖着罗伯特爵士还能再坚持一会儿,但是到那个控制仪还有相当长的距离!
又一个布利岗提人上来了。乔尼掷出一根夺命棍正中那小子的前额,顿时他的脑袋偏到了一边。
史尼斯大叫着,直冲乔尼跑来。
笼子外喧闹声震耳欲聋。
一个布利岗提抱住了乔尼的右腿。乔尼抽出另一根夺命根,砸碎了他的脑壳。他拖着罗伯特爵士又走了几步。这个苏格兰人实在太重了。
史尼斯妄图让他的两个卫兵射箭,但弓弦都湿透了。他们拔出刺刀,虎视眈眈地向乔尼逼近。
乔尼扔出夺命棍,其中一个如同被弹弓射中一样退了回去。另一个亡命徒跟过来了。乔尼从腰间拔出最后一根夺命棍,闪开迎面而来的刺刀,顺势向布利岗提的脑袋砍去。夺命棍从他的手中飞出去了。
他拖着罗伯特又往控制仪走近了一点。他想尽力站直,把他抱起来。
一时间,乔尼背部受敌。史尼斯将军从肩带里抽出一毒箭,从后面穷追不舍。
史尼斯举起箭头,朝乔尼的左胳膊猛扎过去,穿透了防辐射服,扎进了肉里。
乔尼大叫一声扑倒在地。他顺势往前翻了个滚,掏出一把匕首,往前走了两步,把它插到史尼斯的心脏。
伤口剧烈地疼痛起来。乔尼握住箭杆,猛地把它拔出来。他知道自己已经中毒,伤口火辣辣地,疼得他难以忍受。
他咬紧牙关,积攒力量。以前听他们说过这种箭毒的毒性发作很慢,因此他有时间抢救罗伯特和控制仪。
他抓住史尼斯身上的刀柄,想把刀子猛拉出,刀把断了。他看着特尔。
这个塞库洛仍在咆哮着抠活动板。他张开爪子,先把硬金属切成一个,再把这慢慢地拿出来。
外面更静了。德威特的喊声传过来,“再过十秒钟撤退!”
乔尼知道他已晚了。
电线仍在“嗡嗡”地响。
乔尼强迫自己集中精力。他的任务还没完成。心跳在慢慢加速。
他用手架起罗伯特爵士的两只胳膊,拖着他来到控制仪旁。乔尼很清楚控制仪里有炸弹,必须尽快拆除掉。
他让罗伯特倚靠在控制仪上,这样即使大圆盖塌下来也不会咂伤他的手和脚。
他瞅了眼控制仪,开关在上面的位置。如果点燃发射,开发就会跑到下面的位置上了。乔尼多么希望有时间告诉别人这个秘密。
他摸索着找遥控盒,发现袋子里有些碎玻璃片──治疗中毒箭的药水打翻了!他感到胳膊针扎般难受。
遥控盒动了一下。不!是他的手在发抖。他扔掉开关,晃动起重机。不对,他应该先关闭防护幕,这时乔尼两眼直冒金星,心跳越来越快。
防护幕!他爬到汇流栓前,关上防护幕,又回到,仰视上面的大圆盖。他用遥控器对准上面的圆盖,这们它就会准确无误地下来。他又把按钮打到“慢”,大圆盖正稳稳法法、慢悠悠地往下落。电缆线绷得紧紧的,可他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从腰里抽出斧头──他应该等到“嗡嗡”声一停,就砍断缆线的。
乔尼已没有了时间概念。他只听到电线的“嗡嗡”声。
他朝平台上的特尔望去。这个怪物已打开活动板,正小心地摆弄着炸弹,从里边抽出弹心来。
乔尼突然明白了特尔想干什么。他要把那枚弹心向他扔过来,就像子弹一样,会直逼而来。
忽地,有个东西在乔尼眼前一闪。
是布朗.利穆普!
他正手汤普森机关枪,穿过平台远侧的防护幕,往这方向冲来。他想靠近乔尼,怎么也够不着。
大圆盖还没落下来。
特尔拿着弹心,正准备朝乔尼扔来。
现在安静了一些,周围只有电缆在吱吱作响。到处都是烟雾。他用手指着布.利穆普。
“特尔!他要开枪!”他大叫着。特尔转过身,看见了布朗.利穆正端着枪瞄准。
只要一发子弹就会打乱整个发射计划。
特尔使出浑身的力气把弹心扔过去。
弹心打到布朗.利穆的身上,裂开,击中他的脊椎骨。机关枪也掉到了地上。
胳膊、腿变了形的布朗.利穆普躺在地上,“哇哇”直叫:“该死的泰勒!该死的乔尼!”他挺在那儿,不动了。
电线仍在作响。
特尔冲乔尼大喊,“我还是赢了,你这个老鼠脑袋!”他现在是光说不动。
乔尼感到头晕目眩,心跳更快。但他还得搭话,分散特尔的注意力,牵制住他。
“你卧室的棺材今天早上让人给换了,里面装的全是锯屑!”乔尼也喊起来。
特尔死盯着他。
“金子永远不会到塞库洛人手里!我们也把它们给换了!”乔尼又加大了嗓门,
特尔张大嘴“哇哇”直叫。
平台上的装置在晃,盛满锯屑的棺材在晃,地上布利岗岗提的尸体在晃,特尔也在晃。一切都完了。平台空了,雪水干了。
“嗡嗡”声终于住了。乔尼挥起斧头,猛劈电缆。缆线不算太难对付,又劈了两下就断开了。
天突然黑起来了。不则大圆盖终于落下来了。
圆盖底下的滑动垫木碰到了金属。乔尼冲到盖子里面,拽紧锁线。
天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他猛地想到特尔可能已处长了发射时间。
乔尼的袋子里装着个小煤气灯,他地掏出来。他的整个身体开始摇晃起来,每个关切都成了上紧的发条。
一个声音冲他而来:“快,快给我松开绳子。”是罗伯特爵士在说话。
乔尼拿起斧头,摸着罗伯特的手。刀口太钝,砍不断绳子。
忽然,他记起控制仪下面可能有定时炸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只要一引爆,肯定会把罗伯特炸成碎片。他放下斧头,用手使劲推控制仪,这家伙很沉,他怎么也推不动。乔尼现在只剩下一只好胳膊了。他用极度疼痛的肩膀顶着,终于撬起了控制仪的底座。
他碰到了低架,又往上一点,终于摸到了炸弹,它已用螺丝上紧了。他用一只手把它拧松,拿下来,让控制仪复位。在黑暗中,他把定时炸弹里的电熔丝抽出来。
乔尼觉得自己要休克了,心在“突突”地跳,就像一根绷紧的钢丝马上就要到极限了。
他还有件事要做──开关。告诉同伙开关的位置。
乔尼自己马上就要四分五裂。
“罗伯特!告诉他们开关……开关就在下面的位置……紧靠着……的下面……”
大圆盖外面“轰”地一声震得整个平台都摇晃起来。
仿佛发生了十二级地震,整个星球都灰飞烟来了。
乔尼直挺挺地躺在黑暗中,外面的喧器、吵闹都听不见了。
5
在发射前大鸡一个小时,飞行轨道上的各宇宙飞船越过地平圈观察美国营地。
那天早些时候一架小型哈文飞船已提前到达,向他们汇报那儿的情况。报告上只蠊前一天子夜在内屏幕上看到一群人进入美国营地,很快已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些四仰八叉地躺着睡大觉的士兵。
飞行轨道上同盟军的扫描器发现在接近地平线的地方,有一些不同建党的东西。那儿的人多得出奇。
那儿正刮着暴风雪,内光束有点儿模糊不清。
同盟军的注意力还没集中到营地上,待会儿就会的。整修联网视屏已被即将进行的采访控制着。
准上尉罗哥狄特*斯诺尔和托尔奈普的叔叔,战区上将斯诺莱特联系过后,便来找托尔奈普,要求后援。罗哥锹特认为和这一家族打交道有利可图。这位战区上将正带著有五架飞船的小舰队兴冲冲地驶来。最大的一架是威震型战斗机,叫做“俘获”。斯诺莱特如果没两下子是成不了战区上将的。目前他便可以发挥一下他那种当记者的特长。阿瑟勃格自认为是报道托尔奈普专题“午夜毒牙”的一流记者。“毒牙”因集中了新闻的不准确性、腐败性、有倾向性而受到妒忌。它一方面假装在反政府,一方面又总是能恰如其分地写出政府的要求。阿瑟勃格引以为的是成为擅长写这类文章的“毒性最强”的记者。
本次采访将由阿瑟勃格在“俘获”船上进行。采访对象是准上尉罗哥锹特*斯诺尔。这是次幕后采访,要问的问题也是很单调乏味,因此其他人只是听听就行。这个战区上将不太让人喜欢,其他的指挥官都对斯诺特成为高级指挥而顺理成章地当上同盟军的总头愤愤不平。而且他又是更不讨人喜欢的罗哥狄特*斯诺尔的叔叔,因此这人极端不受欢迎。他们很厌恶斯诺尔。
“现在让我们谈谈壹元钞票上的那个人的情况,”阿瑟勃格说,“你能说他不诚实吗?”
“噢,糟透了,”斯诺尔回答。“就像所描述的,他是个出了名的堕落分子,你认为这说法合适吗?”
“对,是遭透了,”斯诺尔回答。
“好,”阿瑟勃格说。“我们必须让这次采访完全真实,客观,你知道,善于他吃人家的婴儿,喝他们的血,该怎么解释?”
“对,对,”斯诺尔说,“就是这样。”
“我想你提到”阿瑟勃格说,“当你发稿的时候,你已经多次碰到那个……他的名字叫……现存政府的破坏分子……呃……泰勒?对。是你在私人战斗中碰到的那位?”
其他的指挥官都在听着这些,罗哥狄特压根儿没想到这会成为公众的焦点。他也没像他叔叔那样估计出此事的大众效应。这个说法不准确,”罗哥狄特赶紧说,“我是说我尽力了,可却让他跑掉了。”
战区上将斯诺莱特的声音从阿瑟勃格身后传出来,“但不会再让他跑掉了!”
“根据你的观点,罗哥狄特,你真的认为他就是‘那个家伙’吗?”
小个子灰皮肤男人一直通过视屏看着这一切。他很讨厌记者,尤其是这个阿瑟勃格。这个记者尖牙黑发,脸上长满了脓疱。人们隔着也能闻到他整天不洗刷,身上散发的一股臭味。
不幸的是,也可以说庆幸的是,看你怎么看待它了。他的信使飞船昨天刚刚回来,带回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其中有一条非常肯定的声明──那家伙还没找到。
和这声明一起的,还有条奖赏启事。原来由哈文内部系统联邦委员会提供的一亿元已由布尔巴德平等帝国提高到两亿元。小灰人不知道在其他区域发生了什么事,会经其他宇宙的事要少得多,但他敢肯定疯狂的争夺开始了。
如果你把信使电文内容整个地看了一遍,你就会明白它说的是:这的确是个非常奇怪、让人烦心的时代,像类似这种问题可谓史无前例。电文还暗示了他出现的必要性,“他会干些好事”而不只是围着“一个十二类边缘星座的行星”到处游荡。电文自始至终没有直接批评的话,只是暗示,很委婉地表达了一番。
其实,他在不在家都无关紧要,除非有切实可行的措施,否则事态扩大,别人也甭想控制得了。
小灰人正在习不在焉地听着一个愚笨的记者采访一个傻瓜大兵时,他的蜂音器响起来,值班军官的脸出现在视屏上。
“阁下,”值班毕恭毕敬的说,“在那个首都城区出了点问题,内光束在摇晃。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图像也看不清楚。”
“采访”突然中止。其他的指挥军官似乎已注意到这个问题。
哈克纳指挥官出现在小灰人的荧屏上。“阁下,我相信你所说的,那是中央政府的所在地。我们将得到大批部队的照片和焦点问题的传录。按照你的判断,这是政治范畴吗?”
小灰人只是盯着自己的视屏。
一场地方性风暴使得这个地区情况很糟,现在更是每况愈下,人们已无法辨认什么东西。某种干扰正毁灭性地影响着那儿的空气。
等等!视屏上出现锯齿状的边线。
一条远距传物轨迹。
小灰人急急忙忙地想出一个答案。“我想,”他用一种保守的口吻对哈克纳说,“从某种联系的观点看,这可能算是政治性的,所有的信息──”
他的视屏差点儿倒坍!
屏幕上很亮的闪了一下,就什么也没有了。
一个粗哑的声音在叫。“屏幕超负荷了!屏幕超负荷了!”
上帝,你也就在那个主战区才能碰到这事!
小灰人冲到他的左舱,他知道指挥官们正在干什么。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从其他飞船的有声频道里传来喋喋不休的议论。
那儿的风暴几乎能席卷整个星球。
火势很猛,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仿佛世界要分崩离析了!
6
罗伯特爵士等不及大地停止摇晃,他甚至没有问自己后果会怎么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弄开胳膊上的绳子,帮助乔尼。
他看见箭头扎到乔尼的肉里,也看到乔尼把它拔出来罗伯特爵士知道这是根毒箭,并对它的威力是早有耳闻。毒液一旦进入,身体的运动将使它更快地蔓延到全身。而乔尼刚才一直在剧烈地走动。
罗伯特爵士用牙咬着斧柄,将绳子一根根地往下划,他差点儿割破了手腕,最后拽断了胳膊上所有的绳子。大圆盘内漆黑一片,他边乔尼躺在那儿,怎么躺着的都不知道。但是,无论如何他要,而且必须得找到他,不管这是否已为时过晚。
罗伯特急急火火地在大圆盖内四处摸索,终于他碰到了乔尼的一只胳膊,是那只受伤的胳膊。罗伯特爵士把他的大手放在乔尼腋窝下用劲地捂着伤口,让血止住。
斧头掉在他附近,但怎么也找不着了。又阒急又难过的罗伯特在金属地板上摸来摸去,控制仪底下,乔尼的身子底下都找过了。突然,他的手指头碰到了角落里掉了斧柄的斧头。
他抓起斧子的刀背,想割下乔尼防辐射服的袖子,然而一只手干活太费劲了,况且又是在漆黑的晚上。
罗伯特万分小心,惟恐伤着乔尼的胳膊。
他把衣服袖卷了一下用刀身来回锯。斧头砍电缆线时已经用得很钝了,这种铅制材料的袖子非常硬,锯不下来,看来用一只手干是没希望了。
猛地,他记起乔尼的袋子里总是装着皮带。袋子说在乔尼的身子底下,他把它拽出来,伸进手去,碎玻璃片划破了他的手指,他一点儿没注意。
他终于找到了一条长皮带。
罗伯特爵士把一块打弯的矿灯金属条放在乔尼的阻住大动脉,包扎好,用这根长皮带固定住。他担心松开,尽量地把它拽紧。
现在他可以干活了。
罗伯特将止血带下面的袖子割开,露出了乔尼那条血淋淋的胳膊。他的衣服全沾满了血。
到处都在流血。他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到伤口。
罗伯特拿起斧头,在他的“血窟”上划了个“X”形的口子。
他摘下呼吸罩,用嘴对着伤口,对他来说,这是唯一能将毒液弄出来的办法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罗伯特爵士一口口地吸进嘴里再吐出去。血里面掺进了毒液又苦又辣。
后来他发现血干净些了。他不知道这伤口究竟有多深,无从测量。
他用手挤压胳膊,这样迫使毒液都集中在伤口表面,然后再用嘴吸,又吸出一些来。伤口里的毒液看来少多了。
罗伯特在乔尼的袋子里摸了半天想找些包扎伤口的敷布,没找到。好在目前血快止住了,可能没伤着静脉,或许不用压布更好。
他觉出乔尼的另一只手腕的脉搏在跳。
见鬼!简直是在赛跑!脉搏快得他都数不清有多少下。
乔尼蜷在那里,浑身僵硬,四肢在不停地抽动。
罗伯特爵士在黑暗中找乔尼袋子里的安瓿。他还能找到点儿,那些啐玻璃片说不定是矿灯上掉下的。他在袋子底下真的找到半瓶安瓿。
他在黑夜里看不清自己在干什么,完全凭一种感觉。他把碎瓶子倒过来扣在伤口上,让里面可能有的东西空出来。他不停在推拿胳膊,使得液体都被尽快地吸收。这或许只是他的想象。但胳膊周围的确感到滑溜溜的。
他号了号脉,比刚才跳得更快了,四肢也抽搐得更厉害了。
他已竭尽全力了吗?他再也不想不出别的主意。这个封闭空间的空气马上就要用光了,他又戴上呼吸罩。乔尼的防辐射面还戴着。他把它拿下来,检查下边的空气罩,颤动阀正在很快地摆动。
罗伯特爵士坐下来,拿下脚踝的绑带捆在乔尼身上,让他挺直身子,又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使它垫高点儿。见鬼,他的四肢还在抽动!
罗伯特看着可怜的乔尼在受罪,心里非常地难过。他骂自己太蠢太笨。想想飞行学院搬迁那阵儿,一切都那么顺利。有天晚上他一个人出来散步──像一只傻乎乎的小绵羊──来到圆丘上看着营地。他没有任何目的,了没有任何防备,只是过来瞧瞧马上就要成为一个战场的地方。这时布利岗提人突然上来抓住了他。他们肯定已监视他好几天了。
他们把他捆牢,放到一个山洞里,对他进行毒打、拷问。他的鼻梁骨被找断了,现在鼻里还堵着干血。然而,这个参加过战斗的老手,任凭布利岗提人百般折磨,都闭口不答。直到他们把扔到这个营区他才明白这些家伙抓他的企图。
这些布利岗提人给他戴上空气罩后,罗伯特才意识到他们会把他带到塞库洛。他不由得出了身冷汗,塞库洛人审问埃利森的残酷情景重现在他的脑海里。》
罗伯特爵士又回到眼前,看着正躺在他怀里的小伙子。他试了试乔尼的脉搏。天哪,一个政党人的脉搏跳动是多少下?
外边死一般的寂静让他感到不安。老营地应该有个装备有平板车和飞机的营救小组,埃伦医生和麦克肯瑞科医生都在里边。大家一律穿着防辐射服和戴着空气罩。
这儿异常安静。有“嘀嘀”的响声吗?
乔尼应该有个寻呼机的。罗伯特在他袋子里翻了翻,有个东西滚到了地板上。
果然是它们“嘀嘀”声就是从那儿发出来的。光有信号,没有声音。
他们都死了吗?
他按下传送键。“喂,喂。”声音不太清楚,鬼知道外边是否有人?
没有回音。
“喂,喂,”罗伯特爵士想他最好告诉他的位置,“我在控制仪发话。”
是传送开关“咔哒”一声吗?一个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是罗伯特爵士吗?”
这是索尔的声音!罗伯特激动得快哭了。
“索尔,是你吗?”
“是我,罗伯特。”
“索尔,乔尼在这铆,他中毒箭了,你必须想办法把他弄出去,要快!”
埃伦医生接过来。“罗伯特爵士,你穿着防辐射服吗?”
“没有,我没穿衣服!别他妈的啰嗦,快点儿把乔尼开出去!”
“爵士,他的衣服完好吗?”
罗伯特记起乔尼的袖子让他给撕开了。“没有。”
“很遗憾,爵士。”埃伦医生用寻呼机小声地说,“打开那个圆盖会把你们俩都杀死。你耐心点儿,我们尽量想想办法。”
“见他妈的鬼耐心去吧!”罗伯特爵士火了,他着急到极点,说话声也变成了家乡话,“快救这个小伙子出去!”
没人搭话。可怕的沉寂。罗伯特爵士正要用脚跺大圆盖内壁,一个很细、很尖的声音传来。“是罗伯特爵士吗?”这是一个年轻的佛教徒信息传递员,可是他们中最年轻的一个。他们竟然派个孩子来人来!
“很报歉,罗伯特爵士。”小家伙说得很快,罗伯特来不及打断他。“他们拿来矿井泵。我们所有的设备和飞机都污染了,必须用软管冲洗才能把辐射去掉,就能打开圆盖了。南边的坡哥杜娃河离这里一进二十英里,它是在古人建的高速公路上。”
突然河水敲打着大圆盖,咆啸着,回荡着。声音传,圆盖内外。不久河水温过了平板车。
又是一片沉寂。又是那个尖细的声音。“罗伯特爵士吗?你能找到那根松动的控制杆吗?外面的这根已经弯了。”
罗伯特爵士早已找到并且一小时前把它半解开,他猛地拉开,便听见“轰”-“当啷”一声,圆盖掀起来了。
烟雾迷漫的光线刺着他的双眼。乔尼正躺在那儿。他在呼吸吗?
那个又细、又轻、又尖声音的制造者正站在那儿,身上往下滴水,面具和呼吸罩都掉了。他约有十三岁。“我叫约翰,罗伯特爵士。我和您一们着急。”
埃伦医生跳上平板车。他一只手拿着注射器,另一手抓住乔尼的胳膊。一个女护士走过来,抱住乔尼的脑袋。
罗伯特爵士摇摇晃晃站起来。他浑身都被汗湿透了了,风一刮,感到凉嗖嗖的。
他朝北望去。
那儿的天空正泛着光。
“那是什么?”他问。
索尔在那儿。又一去营救小组。更多的卡车往河下游驶去。
索尔说,“那是丹佛。”
罗伯特爵士凝视着远方。他好像刚刚从地狱里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