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冰火之旅 6、人善被人欺
张慧和关之悦的行程同一天结束，又都是下午两三点回到旅行社，不过张慧回来得稍早些。悠游国旅财务制度里要求全陪必须在行程结束十二小时内回社里报账（特殊情况除外），所以只要团队不是晚上到达，导游们一般都先回到社里。张慧报完账后跑到计调室，她觉得自己必须跟计调员说明，像上次这样操作团队导游根本没法带好，没想到她们导游部的覃经理也在，刚进办公室还碰上了刚回来的关之悦。
覃经理曾经是蔡总的绯闻女友，三十出头的她个头不高，但整个人珠光宝气，戒指、耳钉、项链、手镯和脚链全套铂金，要是戴在别人身上，那就一个“俗”字，可她却能化俗为雅，另有一番韵味。她身上该细的地方细，该有肉的地方绝对不含糊，走起路来前面波涛汹涌后面风姿蚀骨。由于平时保养得极好，她脸上的皮肤依然细致光滑，加上用了高级化妆品化了个精致的淡妆，整个人看起来要比二十四岁不到的张慧还要年轻。
不过宋小宁说她的屁股小了点，不够翘。关之悦差点没笑掉大牙，说宋小宁这话纯属嫉妒。这位覃经理一见着关之悦就关切地问：“关之悦，你这团带得怎么样？”
“很好啊！这团吃住安排都挺好的，再加上整个行程没有一个购物店，客人非常满意。”关之悦说着还把游客意见反馈表递给覃经理，张慧也伸过脑袋看了看，这一看她可就来气了，客人在关之悦表格里的“很好”后面全都打了勾，而她的就除了导游服务得了个“较好”外，其他的房、餐、车行程安排等全部是一般和差。
“关之悦，你这个团餐标是多少？”张慧问。
“早餐十元，正餐二十八元，钱是我当场现付的，没交给地陪，绝对足额。”关之悦回答。在那个猪肉只是六块钱一斤的年代，这样的团餐在国内可是高标准的了。
“天啊，我的团队标准是早五正十房三十，我说覃经理，为什么我带的几乎都是经济团？合着我就只能带这样的团啊！还有谢经理，如果接这样的团没啥利润，就干脆不接好了，净受气！”张慧气呼呼地说，这可是她第一次因为派团的事明着对自己的顶头上司表示不满。
“接不接团不是计调部说了算，你们在入住的那家宾馆咱们社里没团队住过，不过先前桂林接待社说是还可以的啊！”挺着大肚子分娩在即的谢经理温和地说，她是悠游国旅资格最老的员工，刚毕业就跟着蔡总和吴总一起创办这家旅行社了。虽然她到现在也只是一个部门经理，但待遇却与副总相当。正常上班的时候，她的部门就有七八名计调员，蔡总特意在社里为她们设了一间休息室，还请了一名专职保姆，帮着这几个人洗衣做饭，这样的待遇在三阳市可是找不出第二家。
为了工作，谢经理快四十岁了才决定怀孕生子，问谁能做到这点？张慧说这话的时候，关之悦都替她捏了一把汗，在悠游国旅就没几个人敢大声对谢经理说话。
果然，导游部的覃经理发话了：“张慧，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这次我们就只接到四个团，条件都是差不多的，没有故意让你带差的呀！”
张慧不是要跟谢经理较劲，她一直都很敬重这位悠游国旅的###，但她就是不服她的上司。这个为人处世圆滑精明的女人，谁要是平常给她拍点马屁再送些小礼，自然就会得些好团带带。张慧和关之悦以及宋小宁都不是这样的人，但关之悦是蔡总的助理，她要是想带什么团只需跟蔡总说一声，覃经理自然会安排最好的团给她，而宋小宁和外联部经理关系很好，她带的不少团都是外联部指定的，所以吃亏的只有张慧。
其实，在哪个单位都有一两个像张慧这样的老好人，这样的人平时看似人际关系很好，但要是有些什么实质的好处，就绝对轮不到他们。张慧是有苦难言，虽然她每年都被社里评为优秀导游，可评上了无非也就一千块的奖金。也许这钱看似不少，然而这个优秀导游的身份压着她不能去挑团，覃经理也习惯了把最苦最累的团派给她。
这次，张慧不愿就此罢休，好不容易才开了口，无论如何也要在领导的面前表明自己的态度，于是她接着说：“那关之悦呢？只要她带团行程就一定是豪华团的标准！往年旺季的时候，我一连几个月带的都是火车团，回来一个星期了睡觉还像是火车上的感觉，不停地晃荡。”
人善被人欺，关之悦也为张慧感到愤愤不平，但没想到张慧会拿她来说事，站在一旁的她觉得有点尴尬。可覃经理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说关之悦带的基本上都不是社里的常规线路，这样的团标准自然会高一些，谁带了都一样。
覃经理的话明显没有说服力，倒是谢经理听不下去了，她说张慧带的团都挺艰苦的，建议覃经理给她安排些轻松的行程，还说再忙团也别排得太密，给女孩们一点谈恋爱的时间。至此，覃经理也不好多说，毕竟张慧也不是那种钉子下属，她说了几句后就先离开了计调室。
“谢经理，真是谢谢您！”张慧感激地说道。
“呵呵，张慧呀，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出来，在蔡总这么开明的人手下做事，用不着顾虑太多的，你不说，大家都以为你没意见，最后还是自己背着包袱做事，这样能开心吗？”谢经理笑笑。
离开计调室，关之悦咬牙切齿地说要把张慧痛扁一顿，真是交友不慎啊！这朋友都是到了关键时候就拿来出卖拿来当挡箭牌的！社里靠溜须拍马巴结领导想带好团的导游多着去了，怎么就光说她带的都是豪华团了？再说她又不是导游部的，也没有去求过覃经理。
张慧的解释更让关之悦无语，她说：“我不拿你来说事拿谁呢？谁叫你突然闯进来了？我总不能背后说别人吧！你说你有啥本事啊，不就是蔡总身边的丫头嘛，怎么连覃经理这么嚣张的人都让你三分？”
“嘿嘿！丫头怎么啦？我这个丫头相当于直辖市，不隶属于旅行社任何一个部门，覃经理要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关之悦慢条斯理地说。
“哦，难不成丫头身份高了，你还要把自己当成一条狗了？”张慧也有聪明的时候，愣是找了个恰当的比喻。
“张慧，识相的话你赶紧歇菜！”
要不是手机突然响起，关之悦就冲过去狠狠地揍她一顿了。一看手机屏幕，竟然是覃经理打来的，这背后闲话真是说不得呀！关之悦示意张慧别出声。电话那头覃经理也不避嫌，开口就问关之悦：“小关，你知道蔡总这几天去哪了吗？”
“蔡总不是在开会时说过了吗？他和吴总去东莞和星岛国旅签合同呀。”
“哦，那吴总这次要在三阳市待多久？她什么时候才回深圳？”
“这就不太清楚了，应该等到专列结束才回去吧。”
“这么久啊！”
“怎么了？”
“没事儿，就随便问问，你在哪？”
“我在回宿舍的路上。”
“这样啊，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上班的时候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我送一支香水给你，从香港带回来的，你一定会喜欢。”
“谢谢覃经理！”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