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城市笔记 上海

上海,一个蛋壳上的城市

“冰期过后,冰川融入海洋、海面渐次上升,(长江)三角洲的大片陆地复被海水所浸没,今本县(上海)中部偏西、一条西北——东南走向的岗身地带,即远古上海的海岸遗迹。”——《同治上海县志》

在高楼鳞次栉比,霓虹入夜妖冶的上海今天,这段久远文字的出现让人时空交错。这么一个激动人心的现代化超大城市的根基是一段淤泥,在冰川过后,随海岸东移,世界上所有的风情万种开始其实不过就是泥沙。

修建地铁时才发现上海的地基薄如蛋壳,江湖传言说上海迟早会面临新一轮的海水浸泡。但是一切都挡不住上海人民在鸡蛋壳上建起一个又一个建筑奇迹。有人统计过把上海的高楼串连起来,长度可以抵达月球。

不论是上海申花还是上海国际,都是在蛋壳上进行高投入的建筑工程。它们成功了,像用了一个赛季再造一枚“东方明珠”塔。

这种上海式的成功不可避免地都会裹上一种银的色彩,在“磁悬浮”顺利通车的那一天和上海申花不顺利夺冠的那一天没有什么本质不同,大连人以“人种”而骄傲不已,上海人懒得比人种,他们认为最好的人种都可以用钱买来,最好看的火光是烧钱的火光。

外滩在上上个世纪中叶不过是一条出没芦苇丛中的行道,但不久它就成财富神话的发源地,上海总会酒吧里吧台的长度达到110.7英尺,泡沫和欲望一起横流。

上海滩的足球开始的方式与大连一样,是水兵上岸嬉戏的结果;但它发展的方式却不一样,很快就成为买办经济的附带品。即使球王李惠堂也把脚印留迹于此,但古老上海不会像大连那样作为与日、俄、英较劲的利器。足球就是足球,上海人想。

这么一个风情万种的城市注意会踢很灵秀的足球,因此也染上了“软脚蟹”的毛病。某一天上海人想硬起来,就出现一个徐根宝,某一天上海人想夺冠,就会由市政府出面烧钱。

没有充足理由去批驳,在上海薄薄的地基上修起摩天大厦,所以也不能怀疑他们能一个赛季就创造冠、亚军。

战国时期春申君开黄浦江,是个很人为的奇迹。从那时起,这个城市(渔村)就喜欢动用众力制造奇迹。

身在这个城市,根本不可以背叛它的地理环境:哪怕是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