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再次见面:她的另一种样子
珠儿听说了书贤的话“噌”地一下蹦起来,气急败坏地喊道:
“他怎么能出卖我?我不信!”
“你真是疯了!你怎么一点都不了解在仁哥!居然敢做出这种事……”
润书说不下去了。昨天晚上,哥哥润煦已经警告过她了。润书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吓了一大跳。珠儿肯定是疯了,否则又怎么敢去惹在仁哥呢?
“送上门的好事儿,那个混蛋没理由拒之门外啊!”
珠儿声嘶力竭地叫道。或许她是这样想的,不过在润书看来,泰和自然有许多理由拒绝那个女孩。配合珠儿铤而走险的人,肯定不是那种乖乖听话的人物。或者说,如果那些人乖乖听话的话,反而不正常了。
“你怎么这么傻啊?你以为闵泰和有那么笨?他跟在仁哥毕竟是一家人哪。”
珠儿绝望地喊道:
“可是他父亲和我父亲是合伙人,再说他也和我约好了,说这事他会看着办的!”
绑架事件没能达到预期效果让她不满,即将面临的可怕局面又令她恐惧不安,珠儿几乎快要发疯了。
“那他也得掂量一下对手的分量啊!闵泰和也算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了,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以在仁哥为敌呢?也就是你……”
“不是的,不会那样的!他明明还谢我来着,说这是一个好机会。”
在润书的眼里这事情再明显不过了:站在泰和的立场上,把堂兄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还,以此交换利益,这可是一桩再好不过的买卖了,对他来说也当然是一个好机会。闵泰和又不是什么傻子,他有什么理由去招惹在仁喜欢的女人?李在仁是什么人物?就算没有巨额财产做后盾他也能充分驾驭理事会,凭借其股份和经营能力就够了。更何况他还是那种有仇必报的人!泰和清楚得很,如果他与堂兄为敌,这场斗争的艰苦程度都可以想得到。退一万步说,即便这件事的确按珠儿的意图发展了,那么,恐怕爷爷都不会袖手旁观吧,到时候还不得修改遗嘱什么的。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大家都明白,以闵泰和那个精明劲儿又怎么可能体会不到呢?他根本没理由与堂兄为敌,让两人成为冤家。就算他们关系再僵,总归是一家人吧。没事儿招惹堂兄喜欢的女孩,这种弱智的事情闵泰和想都不会想。
以前,润书的父亲曾经欠过珠儿父亲一笔债。说起来,她和珠儿一开始就是因为这笔债走近的。对傲慢无礼、自以为是的珠儿,润书始终把她当成妹妹看待,像爱护妹妹那样包容她关心她,也常常为她处理惹下的麻烦,因为润书认为这是她还债的惟一方法。然而这次,润书显然帮不了珠儿了。
“这件事我也帮不了你。”
“不!润书呀,你一定要救救我!”
珠儿吓得放声大哭。
“我哥都警告过我了,让我以后不许参与你的事。”
“你不能这样!你怎么忍心对我这样啊?”
看着珠儿痛哭流涕的样子,润书也于心不忍,但是她的确无能为力。
“对不起,实在是你选错了对象。”
润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韩会长听润煦讲完事情始末之后,肺都快要气炸了。本以为润煦来找他是为了欠他钱的事儿,没想到他是来告诉他珠儿犯下了如此可怕的罪行。
“那……孩子她……真是……疯了!”
“现在事情很棘手,您也知道,这件事我也根本帮不上忙。就算SH那边不介意我插手,现在的情况也很严重。”
“唉,那怎么办才好?”
韩会长深深地叹气。
“现在实在没办法可以阻止这件事,想必您也清楚李在仁的为人吧。”
“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吗?”
“唉,您干吗打百货公司的主意?如果不是这个,珠儿或许还有救的。”
润煦好像非常遗憾地说道。他当然知道韩会长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来是为了捞钱,二来也是受到闵理事的强烈诱惑。韩会长野心十足,化妆品生意并不能满足他的欲望。可惜的是,他这次的确找错对象了。
“我还以为百货公司归闵理事所有。”
润煦当然知道韩会长在撒谎。堂堂会长身份的人,怎么就不能看人下菜碟呢?
“要是那样,闵理事就不会拉拢韩株了。”
润煦依旧保持冷静的态度,一步步诱导他上钩。韩会长后背直冒冷汗,眼前一片漆黑。这下完了!这一切该如何收场才好?想到这个问题,他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事情已经发展得越来越大,甚至到了无法收拾的局面。李在仁是什么样的性格,金融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润煦啊,别想着债不债的,你就帮我这一次吧!你不是跟李室长很要好吗?拜托了!你帮我解决这件事,我这辈子都会对你感恩戴德的。”
润煦的眼前忽然浮现起书贤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孔,于是摇摇头说道:
“一点办法也没有。就算在仁不计较,那女孩的哥哥也不允许。如果事情到此为止的话,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位小姐的哥哥,我想我能阻止他。”
韩会长以为书贤和多贤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所以他自信有足够的能力摆平这件事。如果他亲眼见识过书贤,恐怕就说不出这种话了。听了韩会长含着轻视意味的话,润煦再次摇摇头说:
“不是的,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就连在仁都拿他没办法,现在他只想通过法律解决这件事情。绑架是确确实实的犯罪行为,您大概也知道吧?如果韩株真的被告上法庭,就算能活下来,恐怕也难以抵挡舆论谴责。”
“这个我可以解决。”
韩会长迫不及待地说。受舆论谴责固然会对公司股价产生不良影响,不过这总比公司破产好一些吧。再说,封锁消息这种事情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韩株在这方面花的钱那可是海了去了!
“还有,多贤小姐,就是被绑架的那位小姐,她的小叔在汉城地方检察院担任部长检察官。就算会长您认识的人再多,大概也说服不了多贤小姐这位亲叔叔吧。早就听说他铁面无私、刚正不阿,连检察厅厅长都竖起大拇指称赞他。您想啊,这件事他能妥协吗?再说又是亲侄女被绑架,当叔叔的能袖手旁观吗?”
“那也比公司垮台要好啊,怎么都得试一试。”
“您最好试都别试!据我所知,他是绝不会妥协的。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可以做出让步,会长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会长?什么意思?”
“我是说李奎哲会长。正像韩会长说过那样,多贤小姐的确出身平凡。不过这样的她怎么会认识李在仁,您难道就不奇怪?”
韩会长忽然像哑巴了一样,“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李奎哲会长?如果他介入此事的话,那他可真就是束手无策了。
“我不妨告诉您,金多贤小姐是李奎哲会长亲自指定的SH继承人,也是会长早在仁一步亲自为他挑选的李氏家族长孙媳。”
润煦抛出最后一道“撒手锏”。此言一出,韩会长似乎全线崩溃了。老实说,看到韩会长这副模样润煦也于心不忍,只是……正如在仁所说的那样,他必须趁此机会把欠韩会长的债一笔勾销。
“您先让珠儿正式登门道歉吧!”
“跟谁?李室长还不得杀了她?”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无论韩会长现在怎么痛恨女儿不争气,他终究还是不忍心把女儿往虎口里送。
“跟多贤小姐道歉,无论如何都必须先求得她的原谅,多贤小姐或许会谅解她也说不定。照目前这种情况,可以说服李会长和在仁的恐怕只有她一个人了,我能为您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说完这些,润煦欲起身告辞。
“谢谢了,你欠我的今天全都还清了。”
韩会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多年来压在肩头的重担终于可以卸下来了!润煦这一刻忽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同时他也对眼前这个中年企业家产生了怜悯之心。可是,自己能为他做的,的确也只有这么多了。
润煦深深地低下头说道:
“谢谢您。不过用这种方式还债,我感觉非常抱歉。”
多贤不免有些烦躁。在仁说晚上会送她回家,不过之前她必须乖乖躺在床上休息,哥哥也赞同这个意思。
居然说我贫血?哼哼,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呢。肯定不是,不过是什么她也不太清楚,反正在仁和哥哥全都闭口不提。她模模糊糊地记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嘴巴,然后她就不省人事了。像这种事情的性质肯定非同小可,聪明如斯的多贤又怎会看不出来呢?只是,这两个男人现在都把她当傻瓜看待。
贫血?一个专门从事医生职业的人,难道只能想出这个理由?哎,也太缺乏想像力了吧!
多贤正在天马行空地想着,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她侧着头想了一下:这时候在仁不会回家呀?那会是谁?
“多贤小姐,我是润煦。”
通过门禁显示屏,多贤看见润煦的脸。
“哎呀,您怎么来了?等一下哦!”
多贤慌忙扫了一眼身上的便装,然后打开门,发现门外还站着两个人:中年男人的头发已经渐渐发灰,另一个就是上次在公司成立纪念晚会上见过的那个韩珠儿。三个人意外的造访,令多贤多少有些吃惊。
当珠儿向润煦提出要亲自登门向多贤道歉时,润煦忍不住有一层担心: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多贤能否原谅珠儿还不一定。如果珠儿登门道歉不成,反倒惹出什么新的事端,事情恐怕就更不好收场了。出于这方面考虑,润煦主动提出陪同前往。只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韩会长竟然也要陪女儿一同登门道歉。
润煦先是悄悄观察了一下多贤的表情,然后关切地问道:
“多贤小姐,身体怎么样了?”
多贤点点头算是回答,然后把头转向面前这两个不速之客。
“嗯,珠儿以前见过吧?”
“是。”
奇怪,上次那个韩珠儿傲慢无礼,可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韩珠儿却是一个脸色苍白、手足无措、看起来有些神经质的女孩。乖乖,她的态度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啊?
“这一位是韩珠儿的父亲,韩株化学的韩泰镐会长。”
“哦。”
多贤正要低头向他致意,忽然看见这个中年男子“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诚惶诚恐地跪在了她面前。多贤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楞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紧接着珠儿也在她面前跪下来,然后开始“嘤嘤”地哭起来。
“哎呀,这是干吗?赶快起来!什么事……”
多贤惊惶失措地搀扶韩会长,可是韩会长却坚持跪地不肯起来,只是不停地请求多贤宽恕。
这时多贤听见珠儿边哭边说道:
“是我错了!我没想到自己闯了这么大的祸!”
多贤完全被眼前的状况弄糊涂了,只好求助润煦,焦急地问道:
“润煦君,这是怎么回事?”
“韩会长,您先坐下说话。”
润煦没理会珠儿,把韩会长搀到椅子上坐下。韩会长到底还是聪明人啊,润煦心想:他这招“负荆请罪”的苦肉计或许会有效果的。接下来,润煦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多贤。多贤听完眨着滴溜溜的大眼睛,问道:
“原来是这样啊,在仁他怎么说?”
“当然是暴跳如雷,不肯善罢甘休了。”
“这么说我哥肯定也知道喽,他的反应肯定比在仁还厉害,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多贤先是喃喃自语一番,而后忽然“噗哧”一乐,问道:
“我哥没把在仁怎么着吧?”
“什么?”
“呵呵,依我哥的脾气,还不得把在仁放油锅里哔哔叭叭地煎一个遍儿?”
多贤侧着头笑着说。
“是啊,到现在还在哔哔叭叭地煎着呢。”
听了多贤特别的形容,润煦也忍俊不禁。
多贤看着韩会长和嘤嘤啜泣的珠儿,说道:
“幸亏他们还没做什么。好吧,现在我能帮二位做些什么呢?”
“请您饶恕我女儿,如果您能阻止事态进一步扩大的话……”
“无论在仁还是我哥,他们都不是一般人,也听不进去什么劝……”
多贤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您确实不该惹他们。”
“无论如何,现在能帮上忙的只有多贤小姐您了。”
润煦代替会长说了这出这句话。
“对了,润煦君,在仁知道各位来这里吗?”
多贤看着润煦,忽然冒出这个问题。他当然知道,润煦在心里默念道。不知为什么,润煦忽然有一种感觉:多贤要的是一个否定的答复。
“这个……”
对于对话内容突然的变化,润煦不禁有些惊慌,片刻之后才答道:
“应该不知道吧。”
对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多贤似乎很满意。
“哎呀,那你到时候怎么办?要是在仁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冲你大发脾气的。”
“哦……这个。”
不容润煦回答,多贤已经开口说道:
“韩会长,不管怎么说,您这次真的欠了润煦君一大笔哦。”
多贤的视线从润煦转移到韩会长身上。显然,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结论。听了这话,韩会长立刻接口道:
“当然,这次我的确欠了他一大笔。”
说着,韩会长郑重其事地冲润煦低头致谢,润煦也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润煦君,您有什么方法吗?”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不过多贤小姐可以先试着说服在仁原谅珠儿。如果是您劝他的话,他或许会听进去的。”
“嗯。”
多贤看了一眼仍在啜泣的珠儿。
“那好吧,我原谅你了。”
多贤平静地说道。
“啊,谢谢你!我们绝不会忘记您的宽宏大量!”
韩会长和珠儿欣喜若狂,一个劲儿点头致谢。
“我也不会忘记珠儿小姐对我做过的事。”
多贤看着珠儿说道,带着一种冷淡且不失礼貌的表情。
韩会长和女儿离开之后,润煦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在仁是不是对您说过我欠债的事儿?”
“欠债?没有啊,怎么?您需要钱?”
多贤睁大了眼睛,润煦“噗哧”一乐,说道: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您刚才不是含沙射影地责备韩会长了嘛。”
“我说过什么了吗?我为难那位老人家了吗?”
“您不是说他欠了我一大笔嘛。”
“啊哈,是那句话呀。”
多贤恍然大悟。
“是的,我很纳闷儿,莫非您知道什么才那么说?”
“不知道。”
多贤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润煦君,如果您不是跟韩会长交情深厚,怎么可能把他们带到我这儿来?从他家女儿那身坏脾气上看,您是绝不会和她要好的。”
多贤笑容可掬地继续说道:
“还有,在仁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他多狡猾呀。”
提到在仁,多贤的笑意更深了。她好像非常理解润煦的难处似的,笑眯眯地说道:
“可是您还是带他们来了,从这点来看其中必是有什么原因。我想您肯定和在仁做了什么决定,所以我大概说了那几句话。”
金多贤,这个外表天真的女孩子,这次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润煦心想:今天我见到的这个她,绝对和以前认识的那个不一样。她居然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迅速发现蛛丝马迹,总结出连韩会长都蒙在鼓里的事实真相,然后依据个人判断向韩会长抛出一枚“重型炮弹”,让韩会长更加认识到一个事实:他欠了润煦一笔。润煦再次打量多贤这个在仁——不,应该说会长——挑选的女孩。
“如此看来,我好像欠了您一大笔喽?”
“当然没有啦,这个主意想必是从在仁那个狡猾的脑袋里冒出来的吧。再说了,您和在仁本来就是一家人嘛,既然如此有什么欠不欠的。”
多贤安静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