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狂人的嚎叫

坐在出租车前座的女人首先尖叫起来,看到穿短裤的独眼男人挥舞着匕首,没人会不受刺激。

池冈表伸手去拉崔九坐着的后座的门,可是打不开。崔九坐在车里看着他,脸色像铅块一样凝重。充满憎恶的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聚,碰撞出强烈的火花。

池冈表用拳头去撞窗玻璃,玻璃碎了,他的握着匕首的手伸了进来乱刺。

“司机,快开车!”崔九喊道。

司机用力踩了油门,拉动引擎,总算在匕首刺第二刀之前开了出去。

“停车!”

池冈表抓住窗门大声喊,可是无法让车子停下,反而被车子远远地抛下。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朝车子扔过去。

“崔九!你这浑蛋!下次见到一定让你不得好死!你记着!你记着!”

他站在路边发抖发脾气的样子,真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魔鬼。

与此同时,吴奉岩刑警也正和安南英展开一场激烈的思想战。

“看来你还是个恋旧的人,这样守着秘密对你有什么好处?反正你所属的组织已经快完了,再怎么紧闭嘴巴也救不了它,这个时候应该作出聪明的判断。”

安南英像座石像一样坐在椅子上,好像死也不开口。但是吴刑警没有放弃劝说,他相信安南英肯定会开口的。

“这个时候,说不定崔九已经把第六个人干掉了,他是个能上天入地的家伙。你即使开了口也不会有人找你算账的,你的老大也会被逮捕或者被杀死,这只是时间问题。你要是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会缩短我们的时间。”

安南英的视线渐渐开始动摇,圆圆的眼睛在吴刑警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吴刑警递给她一支烟:

“来,先抽一支,好好想想。”

她接过香烟,手微微颤抖。点上火,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长叹一声吐了出来。

“为了快点解决问题,我们有时候也采取拷问的方式,不会因为是女人就手软,不过我不想用这种方法。”

吴刑警握紧桌子底下的右手,讨厌得真想一个拳头打在这个女人的尖下巴上,但是他硬生生忍住了。

“安女士,我们根据你的协助与否来决定对你的处罚。这个你不知道吗?”

“没有我的允许,你没法出去,我可以守着你一个月两个月都没问题,可是你的可爱女儿志英怎么?”

香烟从她细长的手指尖滑落了,她也不去捡,呆呆地看着吴刑警,忽然双手掩住脸哭了起来。

吴刑警微笑着站起身,在室内踱来踱去。你看,挺不了多久的,现在终于开口了。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了子时,现在是五月二十二日了。

十分钟后,安南英终于停住哭泣,用发抖的声音开了口:

“我……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这是真的。我只知道他们是一个做坏事的组织,事实上我连组织的名称都不清楚。我做的事情就是帮他们转电话。我是两年前加入的,完全是偶然。”

在和一个有妇之夫相恋后,安南英生下了女儿志英,这时她已经被那男人抛弃。没有办法,为了生存,她也和很多其他女人一样,去酒吧当了吧女。

那是痛苦的生活,被许多男人玩弄还要忍受孤独,她希望有一个可以依赖的男人。正在那时秃头出现了。刚开始她知道他用墨镜遮住独眼也感到害怕,可是见面的次数越多,她就发现自己被他吸引住了,最关键的是他对她没有肉体上的要求,而且花钱很大方。

“他的名字是……”

“叫张泰然。”

“这不是本名吧?”

“这个,我也不清楚。他自称是公司老板,开始追求我,看他花钱的样子真的像老板,开高档车,常常送我贵重的礼物。我被他吸引了,他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等一下,这家伙开的车子是什么型号,号码多少?”

“据说是七八年的日产丰田,白色,号码是……汉城三马(韩文字母发音,多用于排序)三一九三。”

秃头从来没有碰过安南英的身体。

交往了三个月后,安南英终于在他的资助下开了一家洋酒店“灯盏”,她以为自己交了好运,但她完全想错了。成为洋酒店主人的同时,她也成了组织的一员,负责重要事情,就是为张泰然转接电话。从陌生人处收到联络暗号和需要的货后马上告诉张泰然。她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接着具体用什么方式交换,她就不知道了,只是想到这肯定是法律禁止的买卖,他们说的货不是毒品就是走私品。

然而她无法脱身,洋酒店老板的位子诱惑着她,尽管她也知道张泰然是多么可怕的人。

“你的命运和我们紧紧连在一起!在我们不要你之前,绝对不能泄露出你做的所有事情,还有我的电话号码,绝对不能说出去!你只要记住自己是洋酒店的老板娘,其他有关我们组织的事情不要问!”

某天晚上,她被带到别墅,被他们一伙人轮奸后听到了这样的威胁,从那时候开始,她就随时被除张泰然以外的其他六个男人蹂躏,没办法拒绝。

“张泰然为什么不要你的身体?”

“他好像不行,具体不清楚……”

吴刑警点点头。

“嗯,现在明白了。你有没有被他用木棒弄过?”

“有过,第一次……在别墅里……”她的身体抖了起来,脸蛋由于恐怖而变了形。

“张泰然的电话号码是……”

“九零转五七三三。”

“地址呢?”

“我不知道地址。”

“鹰钩鼻现在在哪里?”

“在别墅。”

“别墅的位置在哪里?”

“在北汉江边。”

“张泰然在哪里?”

“可能在家里。”

吴刑警猛然站起身。

崔九踉踉跄跄地走上楼梯,上了屋顶阳台走近房门的同时“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一直在房间里等他的玉花看到后尖叫着跑了出来。

“先生!先生!”

崔九的右手臂被血浸透了,她慌张地把他扶进房里,用发抖的手给他脱衣服。

“先生……先生……”

她慌得不知怎么办好,只是哭。崔九伸出手挥了挥。

“我没事,别哭了,只是没力气,不要让别人知道。”

伤口并不致命,只是右肩被深深刺了一刀,还好没刺到胸。

“先生,和我一起去医院吧。”

玉花忍住泪说,崔九笑着握住她的手。

“我不能去医院,在家里治疗就行了,麻烦你跑几趟药房。”

玉花二话不说站起来跑了出去。

冷汗不断留下来,流了太多的血,意识模糊,浑身乏力。

他的意识变得模糊,脑海里老是出现池冈表的样子,还是第一次看到长得这么可怕的人。他

熟悉的画像上的池冈表是秃头加上深色墨镜,今天总算看见了本来的面目。

一想起他几乎光着身子像野兽一样追过来,他就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第一次看见这么可怕的独眼龙。当匕首从车窗伸进来时,他以为自己要死了,要不是出租车开得快,他肯定是死了。

崔九喘着粗气,闭上眼睛。在成功地杀了第六个人后,他觉得现在自己的肉体就像被乱刀砍过一样。可是不能剩下最后一个的偏执狂似的复仇欲又使他欲罢不能。更何况,最后一个是最重要的绝对不能放过的。对方比起其他六个人来更加狡猾强大,这又进一步刺激了他的复仇心。

肩部的剧痛使他的脸扭曲,他像受了伤的野兽一样变得更加凶暴,因为复仇和憎恶使他浑身打颤,牙齿咬得嘎嘎响。

“我一定要杀了你!你一定会死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