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二十五
朱妍想要打开皮包付钱，可身体已经摇晃得厉害，连站都站不稳。维英低声嘟囔了一句，掏钱结了账，然后就匆匆地带朱妍走了出去。
看到维英扶着喝醉的朱妍走了出去，俊奎也跟了上来。他跟着两个人来到酒吧附近的一问公寓，俊奎犹豫着，不知是应该跟进公寓，还是留在外面等维英出来，在他作出决定之前，看到维英他们两个已经进了公寓。俊奎也跟着来到公寓门前，可他还是在犹豫，如果进去以后，看到两个人躺在床上该怎么办。
最后，他还是决定在门口等维英出来，无论等到几点，他今天必须要和维英彻底摊牌。
维英半扶半抱着已经睡着的朱妍，走进了她的房间。屋子‘里乱成一团，根本不像有人住的样子，维英环视了一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把朱妍抱到床上，让她躺好，并给她盖上被子。然后，维英坐在沙发上，给朱妍写了个便条：
“如果你继续这样生活的话，我会让我父亲把你重新调回我们公司。我每天跑这么远的路来看你也很辛苦，所以，我会每天都把你带回我家。哪怕父亲和我老婆反对，我也没办法。如果明天我看到你还是这副样子，我真的会那么做的。明白吗？明天见。”
走出朱妍的公寓，维英的心情很复杂。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朱妍正承受着深深的痛苦，虽然自己现在只是她的一个朋友，但却无法不去关心她。维英真的非常好奇，很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会让朱妍如此痛苦。
维英拿了朱妍公寓的钥匙，从外面锁好门后，又把钥匙塞了进去。当他做完这一切后，站起身的时候，发现面前站着一个男人。
“崔维英！”
俊奎看到维英这么快就走出来，多少心安了一些，可当看到他手里拿着钥匙，怒火就又升了起来。他竟然有钥匙……当然，刚才看到维英又把钥匙塞了回去，他明白，维英拿的应该是朱妍的钥匙。尽管如此，他还是很生气。都怪这个维英，才让朱妍在背后被别人那样议论，自己明明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纠缠朱妍呢，他本来是等在门口，想和维英好好谈谈，可是现在，他已经压不住心底的怒火，在说话之前，身体先有了动作。他一把就揪住了维英的衣领。
一脸迷惑的维英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俊奎扯了过去。这时他才看清楚俊奎的脸，上午，他才刚刚在公司里见过俊奎：这个人到底怎么了？
维英奇怪地问：
“姜社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把朱妍怎么了？你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
因为两家公司有业务上的往来，所以维英曾经见过俊奎，但两个人并没有什么私交。虽然俊奎要长维英几岁，不过，二话不说，上来就揪住自己如此质问，还是很过分。维英想要挣脱他的拉扯，不过看到俊奎一双眼睛红红的瞪着自己，也着实吓了一跳。
“快说，你这个浑蛋，你到底把朱妍怎么样了，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维英再也忍不住，他用力挣脱了俊奎，大声说：
“请你不要这样，姜社长，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我看你就是欠揍。”
不容维英说话，俊奎已经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不知为什么，俊奎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和欺负惠英的那个男人打架的情景。
自己为什么每次都是为了已经离开自己，无法再拥有的女人挥拳头呢？
正在他走神儿的时候，维英的反击已经来了，俊奎也顾不上再多想别人，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打了起来。就在朱妍的公寓门口，两个男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而房间里的朱妍，却睡得正香，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维英又在相同的时间走进朱妍常来的这间酒吧。他又看到了朱妍，朱妍没有换衣服，还穿着一身灰色套装，看样子是下班后直接过来的，她的头发一丝不乱，神情泰然，不过今天，她面前放的，却是一杯橙汁。朱妍没有回头，不过却知道是维英来了，她用手指了指身边的位子。
“你来了？坐吧。”
“恩？呵呵……”
“笑什么，严肃点。”
“你是不是怕我把你拉到我们家去住？就那么讨厌我？”
“你说什么呀？老是粘在一个已婚男人旁边，别人会怎么说我？你太太要是知道，肯定连杀了我的心都有。我还这么年轻，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朱妍一直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样子。
维英也保持着和她一样的姿势说：
“看到你这样我很高兴。”
“以后你不用再来看我了。最近那些闲话你没听到吗？”
其实，就算朱妍不这么说，维英以后也不会再来看她了。倒不是因为那些闲话，而是……
“好吧，不过你不用怕那些闲话，我马上就要当爸爸了，我的家庭和睦得不得了。”
“爸爸？这么说你……咦，你的脸怎么了？”
听到维英说要当爸爸了，朱妍吃了一惊，连忙扭过头来望着他，可一看到维英的脸，她就更加吃惊了。维英的脸上明显有被打过的痕迹，左边还有点肿。维英无所谓地笑了笑。
“昨天回家以后，被我老婆修理的，呵呵呵……本来她一直在等我回家要告诉我这个消息，为了庆祝，还准备了蛋糕和香槟，可是我……”
“你确实该打。”
朱妍的话让维英又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打过架了，而且俊奎又是那么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自己还真是吃了不少苦头。不过，俊奎也伤得不轻……现在俊奎说不定还在宾馆房间里给自己敷冰块呢。这时，朱妍又说：
“那你今天怎么又来了？你应该买些你太太喜欢吃的东西，早点回家陪她才是呀。”
面对朱妍的嗔怪，维英就只是呵呵地傻笑。
“不是和你约好了吗？”
“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我要亲眼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听了我的话。”
这次轮到朱妍笑了，她觉得维英的样子就好像个保姆一样。维英的妻子现在可能也开始害口了吧，晚上睡觉也要特别小心……朱妍忽然又想喝酒了。她有点后悔，刚才应该点一杯鸡尾酒，而不是现在的橙汁，不过，得先把维英打发走才行。
“你现在也看到了，那就快回家吧。”
没想到，维英却拉住了朱妍的胳臂：
“那我们一起走。要是我走以后，你又喝酒怎么办？”
看他固执的样子，朱妍只好投降了。
“好吧。嗨，约翰！要跟你告别了，这段时间我过得很愉快。”
二十六
朱妍一边向外走，一边跟侍者打着招呼。维英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望着她。维英跟着朱妍走出酒吧，下意识地向周围看了看，或许俊奎又像昨天那样站在哪里看着他们。果然，他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方向正好背对着朱妍，所以朱妍并没有发现。俊奎向维英点了点头，维英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朱妍在酒吧门前和维英分手后，就直接回到自己住的公寓，她看到杂乱不堪的房间，觉得好像还跟自己刚搬来的时候一样，甚至连蓝色的床罩和被子都没有变。每天都是不醉不归。
连本来很漂亮的蓝色也沾染上了她的忧郁。朱妍这时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在英语里，蓝色和忧郁是同一个词。
忧郁，就如同我的人生。
朱妍走上前去，毫不犹豫地换下了床上的蓝色。她决定，明天要重新把这间房子装饰一下。
第二天早上，门铃忽然响了，因为一般不会有人来找自己，朱妍还以为是按错了，并没有理会。可是，门铃一直在响，朱妍打开门，原来是花店来送花的男孩。让朱妍签收以后，男孩交给她一个长盒子，然后就转身匆匆离开了。望着他的背影，朱妍在门口愣了一会儿，她心里有一根弦好像被拨动了一下。
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不可能有人会给自己送花呀。惟一有可能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维英。可是，他现在应该正陪在怀孕的妻子身边，没有理由要给自己送花呀。朱妍打开手里的盒子，里面躺着一枝带有三片叶子的娇艳欲滴的玫瑰。旁边还放了一张卡片，上面只写了简单的几个字：
“带着对你的爱。”
没有署名，朱妍照着包装上的花店号码打过去。五分钟后，她挂断了电话，一个人陷入了沉思。花店的人对订花的人也不清楚，只说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东方男子。
第二天一早，同一个花店职员又送来了同样的玫瑰。朱妍再次给花店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不会收这个花，让他们不要再送。可是，那边却说，那位客人已经预付了一年的钱。于是，朱妍不得不收了整整一年的花，却完全不知道出自何人。只是从花店老板的言谈中，对那个男人的印象似乎还不错，朱妍也只能安慰自己说，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吧。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朱妍把玫瑰花都放在了阳台上的一个篮子里，随着玫瑰越来越多，她的公寓也在发生着变化。朱妍现在已经完全戒了酒，并用三个月的时间来装饰房间，她的公寓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墙上挂了一幅布艺作品，是用碎布拼成的风景画，床上用品也一律换成了淡雅的浅黄色。
为了装饰房间，她还特意跑到专门的室内装饰公司去看，就是在那里发现了这些布艺的作品。这让她想起中学手工课上学过的缝纫。朱妍很快就完全陷入到布艺的世界里，在公司也无心工作，一回到家，就会立刻坐到床上，拿出针线，常常一缝就到深夜。她的作品也越来越多，床底下和柜子里都是各种各样的被子、靠垫，还有娃娃。每当遇到同事生日或者别的纪念日的时候，她都会把这些布艺作为礼物送给他们。她的水平越来越高，还和一起学习的人举办了个展示会。朱妍的生活就这样继续着。每天与酒相伴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自从开始学习布艺后，她的想法也变得很简单，这样一来，日子反而过得很快。
今天是花店送花满一年的日子，朱妍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可是第二天，新鲜的玫瑰还是如期而至。花店老板说，那个男人又续订了一年。就这样，在三年时间里，一天也没有断过，朱妍的手上每天都会收到一枝玫瑰花。
在她生日和圣诞节的时候，还会特别收到一大束玫瑰。每次的卡片都是一样。朱妍生日那天收到花的时候，给维英打了个电话，再次询问是不是他送的花。可维英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是，反而还取笑了她一番，说朱妍肯定是新交了男朋友，竟然不介绍给他云云。
三年后，朱妍用干的玫瑰花瓣做了一个玫瑰花瓣的枕头。因为据说用这样的枕头可以缓解压力。而且，每次枕这个枕头的时候，都可以闻到淡淡的玫瑰花香，这让朱妍非常喜欢。不过，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她本来收集着那些花瓣，并没想过要做什么用，现在把它们全部用掉，做了一个枕头，是因为，她已经决定要走了。这样一来，和这个神秘的送花男人的缘分也就终止了。
朱妍不想再为了躲避俊奎而留在这片对她来说始终是陌生的土地上。她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再因为俊奎而感到困扰，所以，她决定了，要回家去。
“怎么这么突然？”
“我想家了。”
朱妍的老板叫菲利浦，突然的辞职让他觉得很意外，而朱妍则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有这个理由就足够了。在美国的这三年零六个月，用来疗伤已经够长了。朱妍相信，即使回国后第一个就见到俊奎，她也不会再流泪了。
“你这么突然地就走，公司的事情可怎么办？”
“您一定会找到比我更优秀的人来为您工作。而且，这也是我们三年前就约定好的。现在合同也到期了，我也想回去了。”
“不改变主意了？”
“是的，我会一直工作到有人来接替我。”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留你了。”
走的那天，朱妍本来想一个人安静地离开，可却意外地看到了维英，还带着他的妻子和他们二十一个月大的女儿。维英妻子生孩子的时候，还有孩子百日，周岁的时候，朱妍都曾经去登门祝贺，所以，以前的误会早已经消除。不过，朱妍还是没有想到，他们会一起来送自己。
“你们怎么……”
“你回国，我们怎么能不来送呢。秀珍，快来跟阿姨说‘再见’呀。”
小秀珍穿着和妈妈同一款式的花裙子，乖乖地站在爸爸妈妈身边。
“秀珍，记得以后要来看阿姨哦，好不好？”
朱妍摸了摸秀珍的头，秀珍害羞地笑了，然后低下了头。
“秀珍是越来越漂亮了。”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
维英撇撇嘴，得意地笑着说。看到他的样子，他的妻子也笑了，朱妍也带着笑意白了他一眼。
对于妻子和朱妍的样子，维英却不以为然，他抱起女儿，一会儿就把她逗笑了。整个机场大厅好像都能听到他们的笑声。而这时，维英的妻子拉着朱妍的手，真诚地说：
“朱妍，希望你能幸福。”
“像你们一样？你们真让人羡慕。”
“你也一定会遇到一个很爱你的人。”
“呵呵，我可不敢指望，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朱妍真的很想保持现在的状态，虽然说不上有多么幸福，但是比起以前那些痛苦的日子，她已经觉得很好了。朱妍对维英的妻子说：
“有空回韩国的话，一定要来看我。不是客气，我会想你的。”
“好，我会的。”
“虽然今天来送我的是三个人，可在我眼里却好像是一个人。”
“维英！你也不来和朱妍告别，就只顾着跟秀珍玩儿。”
听到妻子的话，维英抱着秀珍走了过来。他把秀珍交给妻子，然后向朱妍伸出右手：
“回去以后，不要再一个人生活了，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我好像看到过这样的片段，一个女人和她回国后遇到的第一个男人结婚了。”
“我又不是电影里的主人公，再说，我连第一个会遇到谁都不知道，怎么能就随随便便地跟他结婚呢？‘’
看到朱妍和妻子都一脸嘲弄地望着自己，声，然后开始发表演说：
维英咳嗽了一下
“下面是我想对你说的话，走路的时候不要只顾着看前边，也应该多留意一下两边的人。如果有人请你喝茶，那就跟他去喝茶；有人请你吃饭呢，就跟他去吃饭；如果有人送花，高高兴兴地接受就行了，不要打电话到花店去问个没完。还有，要是这个男人出现，也不要追问他为什么送花，说声谢谢就可以了，不要对男人都视若无睹，知道了吗？”
二十七
“怎么和以前上学时说得不一样了？那时候，你不是说让我不要正眼瞧任何一个其他男人吗？呵呵呵……”
“我没有开玩笑。”
“知道了。”
维英的表情很严肃，虽然这并不是那么严肃的话题，看到他的样子，朱妍只得强忍住笑，也用严肃的口气回答他。看他们俩这个样子，站在一旁的维英的妻子，再也忍不住，终于哈哈大笑起来。维英一家三口送朱妍到登机口，一直目送她的身影渐渐消失。
朱妍想像着，自己如果真像维英说的，和第一个遇到的男人结婚，然后生个孩子，共同生活，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对于这么荒唐的想法，朱妍自己也笑了，她望了望窗外，飞机再次穿行在雪白的云朵间。朱妍的脑子里又浮现出另外一幅景象，在她即将要到达的汉城的天空下，俊奎已经和惠英结婚，还有了一个长得像他们俩的孩子，或许还不止一个，也许是两个、三个……越是这样想，那种许久没有感受过的寂寞又袭上了心头……
终于回来了。和当初接受维英的帮助，离开这里时一样，经过一段长途旅行，她又回来了。
在熙熙攘攘的接机人群中，有一个人是等他的。欢迎徐朱妍小姐。
（株）JunInternational
朱妍微笑了，这种景象和当初她离开时已经是完全两样了。在接受维英的帮助离开的时候，没有人来送他，她也不想让任何人送她。而今天，虽然也并不是那么期待，不过，有一个人在欢迎自己，总还是让她心情不错。
（株）JunInternational……
这是回国之前，崔会长给她介绍的一家公司。开始的时候，崔会长一直怀疑朱妍是来抢走自己儿子的，后来，他逐渐开始信任朱妍，并着力培养她，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可能，他最终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儿子。当听说朱妍要回国以后，他大概觉得终于能够安心了吧，还热情地给朱妍写了一封推荐信，把她介绍到这家公司。朱妍很感激这份意外的热情，不过，她并没有打算真的要去那家公司。
JunInternational是一家创办不到两年的新公司，崔会长介绍说，虽然时间很短，但这家公司却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朱妍调到菲利浦的公司以后，崔会长的公司开始JunInternational有业务上的往来，而且合作非常愉快。朱妍想，崔会长把自己介绍过去，可能也是想进一步加深与这家新公司的合作吧。
一尽管这样，朱妍对这家公司还是没有什么兴趣。其实，她根本就没打算在回国以后，继续做贸易方面的工作。因为，在韩国的公司里，无论待遇多好，肯定也比不上在菲利浦公司优厚。不过，看到举牌子的年轻男人正在东张西望地找自己，朱妍还是向他走了过去。
“我是徐朱妍。”
“啊，你好，欢迎你回国。”
“谢谢。”
“请跟我来吧，我先带您去公司。”
“对不起，我想要先回家看看。明天我会自己去见社长先生。今天就先失礼了。”
“可是……”
“我会直接给社长先生打电话的，你不用担心，我先走了。”
朱妍告别了JunInternational的职员以后，上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新家。如果先回自己家的话，肯定要跟爸爸妈妈解释半天，反正已经三年没有与家里联络了，也不在乎再推迟一天，所以，她已经提前通过中介公司买了一套新公寓。
整理好行李，洗完澡，朱妍坐在沙发上，翻出了崔会长写给她的纸条，上面有公司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崔会长交给她纸条的时候，朱妍还曾经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不给他一张社长的名片，不过，想想自己反正也不打算去这个公司，也就没有再多想。朱妍很快拨通了电话。她打算和那边约一下明天见面，然后过去说明自己无心在这间公司工作就行了。这样也不至于辜负崔会长的一片好心。电话铃声响了两下后，那边有人接了。
“你好！这里是JunInternational秘书室。”听到那边传来一个甜甜的女声，朱妍不禁轻轻笑了。一般说到秘书，人们总会想到年轻的小姐，而且还是要亲切漂亮的。
朱妍想，这家新公司的社长一定也是个年轻人，而且思想很开放。朱妍说：
“我叫徐朱妍。能给我接一下社长吗？””社长现在不在办公室，你可以留下联络方式，我会转告他。“。
“你只要告诉他我打过电话就可以了。明天我会过去找他。”
“是，啊？请稍等一下。你是徐朱妍小姐对吗？”
“是的，怎么了？”
“你不是要今天来的吗？社长先生一直在等你。现在正在开个临时会议，他交代过，如果你来了，或者打电话，都直接和他联系。现在我就给你把电话转过去。”
朱妍忽然感到有些过意不去，因为，自己并没有明确要到这里工作，可看样子社长却已经拿她当职员了。朱妍急忙拦住秘书：～～
“不用了。我不想打扰他们开会。反正也没有什么急事，我还是明天直接过去吧。请问我几点去合适？”
“社长明天上午有时间。，‘
“那好，那请你转告社长，我明天上午过去见他，谢谢！”
其实，要依着朱妍的想法，根本就不想去见这个什么社长，不过，自己在美国这三年多的生活，一直得到崔会长的帮助，她很感激，所以，哪怕只是出于礼貌，她也应该去一趟。
夜已经很深了，朱妍却久久无法入睡。她不知道是因为时差，还是因为她依然无法克服困扰他的痛苦，再或者，也许是因为每天早上的那枝玫瑰，现在没有了。在这三年时间里，每天早上准时送达的玫瑰，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可是，从明天开始，这个部分要改变了。
朱妍猜想了很多次，这个神秘的送花人到底是谁，可一直没有结果，后来她也就不想了。忽然，朱妍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跑到柜子那里，拿出那个她亲手用玫瑰花瓣做的枕头，她想，这也许可以让她快点睡着。朱妍回到床上，她把玫瑰花枕抱在怀里，很快，整个床上都弥漫开玫瑰花的扑鼻香气。这香气好像镇静剂一样，很快就把朱妍带人了梦乡。
她回来了。去机场接机的职员回来把朱妍的话转告了俊奎，虽然有些遗憾不能立刻见到她，不过俊奎还是很高兴，毕竟，她已经回来了。只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徐朱妍了，磨难已经让她变得坚强。从维英的电话中，他已经知道，朱妍到现在都还是孤身一人，并没有交男朋友。那天，和维英打的那一架，反而让两个人成了朋友。第二天，虽然也是全身酸疼，不过和上次为惠英打架不同，这次他的心情很愉快。他已经知道了维英和朱妍之间的真实关系，这次打架，没有让他对任何人产生怨恨。
上一次为惠英的事情打完架后，他把怒火全都发泄在了朱妍身上。那时候，他认为就是因为朱妍，才对惠英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但他的心里很乱，因为他发现，原来他重视朱妍要胜过惠英，俊奎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气朱妍，更气自己。
不过，这次不同了。他为了朱妍打架，是为了维护她的名誉。他不会感到难堪，也不会感到抱歉，反而会觉得很自豪。当然，如果从维英的角度来看，那只是和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打了一架。而俊奎却可以说，他为了朱妍，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跟什么人打了一架。
俊奎从去机场的职员那里问到了朱妍的地址，然后，他站在可以看见她家客厅的位置上，注视着从那个窗口中发出的温暖灯光，就这样望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路上他走进一家花店，用相同的方法订了花。如同他对朱妍的爱一直没有改变一样，俊奎希望，每天都可以用代表着自己心意的玫瑰花来装点朱妍的早晨。
第二天早上，朱妍起得很早，她要为去JunInternational作些准备，当门铃响的时候，她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其实，在门铃响起的那个瞬间，她就产生了一种仿佛还身在美国的错觉。依然是那个平时送花的时间，几乎分毫不差。朱妍打开门，果然一切都像第一次收到玫瑰的那天一样，同一个时间，送花的小伙子手里捧着一个长长的盒子，里面是一枝连包装都差不多的玫瑰，甚至连卡片也没有变：
“带着对你的爱。”
朱妍把卡片紧紧握在手里，她的心中充满一种无法名状的喜悦，她很想大声喊出来，她要开始一段新的人生。虽然朱妍很好奇，为什么在汉城也遇到了与发生在美国一模一样的事情，可是这次她听从了维英的劝告，没有给花店打电话。就像在过去的三年中一样，把这枝玫瑰作为她生活的一部分，收了下来。朱妍把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然后就开始作出门的准备。她的行动变得轻快起来，嘴里还不知不觉地哼起了歌。
像往常一样收到了玫瑰的朱妍走出自己的公寓，可是，离JunIntemational越近，她却开始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里……？
以前，俊奎的公司也在这栋大厦里。朱妍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很可能是崔会长介绍的公司碰巧与俊奎的公司在同一栋大楼，或者，俊奎的公司搬到了其他地方，原来的地方又换了一家新公司。她很希望能排除第一种可能性，就算是碰巧，她也不想见到俊奎。否则，这又将是一次邂逅，朱妍不会忘记，第一次与他的邂逅，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伤痛。
朱妍来到大堂，在公司名录上，她看到JunIntemational就在以前俊奎公司的那一层，她马上就安心了，看来，第二种猜测是正确的。她是不会碰到俊奎的。朱妍忽然很恼恨自己这副样子，干吗要千方百计地躲着他？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就算碰见他，又能怎么样？现在，他一定已经与惠英结婚，正过着幸福的生活，正是自己的离开才促成了这一切，说不定，他还要感谢自己呢。
朱妍扬着头，走进了JunIntemational。大概是换了主人的缘故吧，办公室里的装潢发生了很大变化，秘书室里接待她的秘书，和她之前想像的差不多，很年轻，很漂亮。望着她，朱妍忽然想起了俊奎的秘书，时光回到了三年六个月之前，那个秘书小姐曾经看到了自己受辱的全部过程，对于她的善解人意，朱妍至今记忆犹新：
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给他当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