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说你的哀求呀!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不是你们中国人惯用的一句习语吗?”

哀求?森田武不愧在中国读过书,他能从字典中轻易地找出这么一个词弹破紫嫣的颜面。

“难道不是哀求是要求吗?”

“是交换的条件!”

“什么条件?”森田武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诧异地观察着面前的这位女子,都到现在这种地步了还胆敢跟他来谈条件。

就在昨天,她还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甚至今天中午,她还粗暴地拒绝了自己共进午餐的邀请,现在,她却站在自己的面前跟自己谈条件。她准备拿什么来跟他谈条件呢?总不会是……

说实话,森田武还真是蛮欣赏紫嫣的。从一开始紫嫣对他的冷漠,紫嫣处处拒绝男人们的示爱,他们在树林中的拥抱,再到她知晓森田武真实身份后的翻脸,以及她给他的那记耳光,无一不透着难得的倔强和可爱。

森田武打心底里欣赏这样有个性的女子。

一时间,森田武有些冲动。他在想,他会不会背叛小红转而去追求紫嫣。

因为,小红毕竟连个影都没有,而紫嫣,却是实实在在可触摸得到的人。

“我有什么可让你交换的吗?”森田武整了整脸色,挺了挺身躯,他不想让紫嫣看出他内心的活动。

“我想——”紫嫣忽而直直地迎视森田武冷酷的目光,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想让你放了利明。他不是蝴蝶!”

“那么,谁是呢?”森田武忽然乐了。他知道紫嫣是为了利明来找他的,但是,他没想到紫嫣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有什么理由说利明不是蝴蝶?森田武嘲讽地看着她,想听她撒而不圆的谎话。

“我不能告诉你,因为——因为蝴蝶曾经救过我的命,我也没看清楚他的模样,反正,利明不是蝴蝶,我可以作证。有本事的话,你就自己去抓,别狗急跳墙滥抓无辜。”这是紫嫣早在门口就已背诵好的台词。

不出所料,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低级谎话。这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不择手段。

森田武收起了笑容。

“告诉你,抓利明的命令不是我下的。”

“我相信你有放他的权利,否则,我就不会来找你。”

“你为了他来找我,不会吧?我想,你还是个处女呢吧?”

森田武的脸色更沉了。

任何男人听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为另一个男人求情都会动怒的,森田武也不例外。

“你说的没错——”紫嫣的脸腾地红了,话已到此,她索性咬了咬牙,“只要你肯放了他——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

“啪”地,一个人的脸上响起了耳光的声音,这次,是森田武打了紫嫣。

“你给我——滚——”森田武的一声爆喝,吓得紫嫣打了个冷战。

毕竟,她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毕竟,她能前来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毕竟,她对自己努力的结果也没有把握;毕竟,她没有见过什么风风雨雨。

紫嫣的唇边绽开一瓣一瓣的鲜红,在森田武的眼里宛若初放的樱花。

她抬了抬手,并没有去擦拭,而是甩手向门外跑去。

也就是在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快要跨出房门的时候,一只厚实的手又将她硬拖了回来。

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洁白的布单上,几朵桃花。

弯弯的月亮被爱神维纳斯钓上了夜空。

她的长发呈一抹墨汁般泼洒在布单上,与一片桃花渲染成一幅典型的中国写意画。

他是轻轻伏上她的身体的。从这个角度看去,虽然她的容颜实在有些模糊,但这不仅不妨碍她在他心中的娇媚形象,而且,在朦胧中更平添了一份神秘与诱惑。

他的身体逐渐有些发紧了,分不清是来自于某个部位还是来自于全身的神经,他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开始用自己的唇寻找那片充满芳香的境地。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吻她了,但他仍是先感知到她面部的绒毛,如雏鸽一样软软的。一路寻下去,终于到达了她芳香的唇。身下的精灵开始蠕动了,是迎着他的唇在蠕动,仿佛他是代表了春天的气息,将在严冬中冻挺的虫儿拂醒了一般。

春天和虫儿开始跳舞了。他们纠缠在一起,扭动轻快的步伐,合拍地催发着每一个含苞的花朵。春风是如此地盛情呀,每一丝每一缕都不曾放过,而虫儿是如此的欢畅呀,尽情地吸吮着蜂蜜一样的甘露。

这世界还有其他的生命吗?

还有。风声、鸟鸣、木板振动的声音、布单褶皱的声音在将一曲悠扬的小调弹奏,为他们轻轻合拍伴奏。

她的眼角滑落了一串泪水。是什么使她激动了?是他的力量他的刚强还是他肆无忌惮的投入?抑或是她自己本身的兴奋,来自于初次参与这种游戏的兴奋?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什么事情比此时此刻更让人陶醉的了。

他的手伸过去,想感受一下身下引人不能自拔的海洋到底有什么秘密。她的皮肤不能用光滑去形容,在月光的照射下,惟有牛奶和丝绸才能与她充满着光华的肌肤相比较,以至使他的手又一次停止了。他还是不敢在上面触摸,害怕哪怕是轻轻地划过,也会使她受到永远无法弥补的损伤。

就这样,他在她身上伏着,一动也不动了,静静地听着来自深谷幽潭的清唱。

他想——如果她说,一辈子让他这样伏着,那么对他就真的就是一种无上的恩赐。

交易

“我还有个条件——”,天快亮了,森田武狞笑地看着表情呆滞的紫嫣说:“你不会是想自杀吧?我又没怎么样你。对了,我忘了,中国人最讲究脸面的,你在我这里过夜,没有人会相信我没对你做过什么。你若真的想死你就去做好了,但是你记住,自杀决不仅仅是惩罚你自己,明白吗?会有人为你的死付出代价的。

噢,还要告诉你,我的条件就是——你只能做我的女人——我要你今天就开始搬过来到我这里住。你什么时候搬过来,我什么时候放了利明。“

世上最无耻的无赖也不过如此吧。紫嫣想,日寇果然狠毒,他们知道中国女人的贞洁名誉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偏偏要你活着面对痛苦,让你充分品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紫嫣轻笑了一声,他太小看自己了,她才不会自杀呢!

已经都这样了,何必自杀呢?

自杀,是对等待的一种最彻底的拒绝,是对未来最残酷的一种无望,是对仇敌最屈服的一种的跪拜。

当初做此决定的时候,不是已经将什么都抛弃了吗?而且,这个决定不是将要有自己希冀的结果来验证它的正确了吗?

主意已定,紫嫣回去收拾东西。

临行前,她又看到了挂在她梳妆台边的那个刻着“绿”字玉坠。

昨晚,她赴森田武处时,将圣洁的玉坠摘了下来。今天,她要离去了。

她狠了狠心,找出一个织锦的袖珍盒,将玉坠放置在里面,锁在长柜中。

利明终于出来了。

是森田武宣布逮错了人了,同时,又有北平商会的一干人等为这个利氏药材行老板陈情请愿。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柯珂了。

最不开心的人有中岛、林依和叶智久。

这其中,只有一个人最得意,那就是森田武。

森田武之所以放了利明,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想给黑龙会一点颜色看看,让黑龙会知道他们在北平的任何行动都要先征得他这个当大佐的同意,否则,他这个大佐岂不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了吗?

放了利明难道就不能一网打尽地下党了吗?

森田武不这样认为。

他认为放了利明,让他和柯珂在一起,也许能更快地将北平地下党的组织暴露出来。

地下党总会有动作的,何况,现在是两个地下党员在一起了呢。

走着瞧吧!

森田武正在暗自思量,门口有卫兵敲门:“报告大佐,狱中的犯人终于有人开口了!”

森田武对自己笑了笑,看来剿灭地下党的工作真的走入正轨了。

变节的人叫孟青,他曾经挨过59次毒打,这一次,是叶智久亲自上阵,几个回合后,他就败下阵来。

森田武不得不佩服一句古话,自己人整治自己人是最残忍的,因为毕竟他们曾是兄弟,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对方弱点。

森田武希望在他身上撕开一个口子,让所有的鱼都漏到他这张大网里,无所遁逃。

“说吧,你想得到什么?”森田武问。

“释放——”

“然后呢?”森田武不相信他就只有这么一点点索求,当叛徒的人,都是欲望强烈的人,而且他们往往伴随着对生命的欲望之外还有更多的欲望。

“金钱、美女!”孟青说的干脆。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北平地下党联络图。”

哈哈哈哈——森田武的笑声响遏行云。

“先问一个问题,以试探真假,可否?”

“我愿意接受测试——”

“北平核心地下党琴棋书画当中的书是谁?”

“是柯珂,也就是中岛绿子。”

“她以什么身份活动?”

“她早已打入黑龙会,是黑龙会中的梅兰竹菊中的兰。我们关于黑龙会的消息,都是从她那里得来的。”

“晋察冀地区的兵力部署你不会不知道吧?”

孟青眉毛一挑,这个森田武的胃口还真大呀。

森田武说:“歼灭北平的地下党固然是我的任务,但是,别忘了我是军人,军人与军人作战是我的天职。说吧,你负责在北平指挥地下党辅助他们工作,不会不知道的。”

“大佐,您问的太多了吧,别忘了,您还没有履行您与我交换的职责呢!”

森田武与之相约第二天进行交换工作。

这一切的内幕,黑龙会并不知晓。

夜,有时太漫长了。

有心人盼天明,太阳却偏偏不出来。

紫嫣自从搬进了森田武府上,就没有见过一个熟人。

有几次利明和柯珂前来,都被她打发掉。

林依她就更不想见了。她不想让表妹分担她的痛苦,她只说是她自己愿意跟随森田武的。其实内情表妹是知道的,看一看消失了一夜的表姐,再看一看第二天放出来的利明,傻瓜心里都会明白。

反正不管怎样,现在全北平的人都知道第一大美女依靠上森田武这棵大树。

这个可恨的森田武!

其实,如果森田武不是日本人,如果森田武不是什么派遣军的人,紫嫣相信,她虽然谈不上会爱上他,但至少会喜欢上他的。

女人有时喜欢一个男人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也许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或是一句合品位的话,都能创造出一个令人心动的情调。

森田武虽然是一个冷酷的人,但每每自己对他表示仇恨后,他都对自己一让再让的事实,无意地泄露了森田武的内心世界。

他是在意自己的,虽然,他的表达方式是粗暴的,但,这也更能显露出他作为一个侵略者本来的面目。

只是,为什么和森田武住在一起的每天里,森田武没有再沾过自己一下?哪怕是每夜同床而卧,森田武都刻意地跟自己保持一段距离?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紫嫣根本不敢去探寻这个答案。

如果,这个答案是他喜欢她的话,她无法接受。因为,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连最起码的追求她的条件都不具备。他是仇人。是与杀害她父母仇人一样的仇人。他没资格喜欢她。喜欢这个词,可以适用与任何一对男女,但,不可以用来表达他对她的感觉。

他,为什么要做日本人?

是谁让他成为可恨的日本人的?

如果他是中国人,自己会怎样呢?

他为什么不是中国人?或者,为什么他不能有中国人一样的思维?

如果,他有一点点中国人一样的思维,他都不会来中国的。

唉!紫嫣轻叹。

森田武一夜未归。

紫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内心的恐惧不是来自于对森田武一夜未归的担心,而是她在担心森田武未归的原因。这预示着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否则,这么多日了,森田武都是按时回来的。

也许是太兴奋了,森田武在监狱的审讯室一直呆到天明,他委派了他认为最得力的手下干将伪警卫队队长叶智久和副队长黄洪押解孟青到潭柘寺取货。

城西的潭柘寺是个风景优美的地方。

北京有句老话,叫做——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选在潭柘寺进行秘密工作和存放机密文件是再妙不过的事情了。

潭柘寺的风景好,主要是好在寺里种植了许多参天大树,像常见的杨树、柳树、松树、柏树,还有不常见的菩提和紫藤。

行进在树影下的是全副武装的伪警卫队队员,他们在正副队长的带领下严密地注视着周围的情况。

果不其然,情况来了。

一匹枣红马在前面的庙舍前挡住了去路。

马上的人蒙着面。

“快去,你带领两队卫兵押解孟青,从左边走;我带领两队卫兵从右边引开蒙面人。记住,要活口。”叶智久机警地指挥他的副座黄洪。

“为什么?”黄洪不解地问。

“你看他蒙着面,说明了什么?说明他害怕我们见到他的脸,也就是说,他应该是我们的老相识。对不对?留下活口是为了咱们有机会能和老相识聊一聊天、叙一叙旧——”叶智久阴险地笑了笑,说:“明白了?”

随即,叶智久冲自己要带领的两队卫兵喊到:“兄弟们,给我上,只要抓住活的,警卫队就赏500块光洋。”

哇塞,500块光洋呀!时下,大家每月发的军饷都是法币,每天都在贬值,根本不值钱,光洋可是硬通货,有500块光洋在手,下辈子都不发愁。

两队卫兵们哗地冲向了枣红马。

马上的人一看冲过来两队卫兵拦阻自己,剩下的卫兵护送人犯往岔道奔去了,就急眼了似的想往左边冲。

怎么可能呢?

凭叶智久带队根本不可能让他冲过去。

蒙面人手里拎的是一枝二十响快慢机手枪,他不停地向卫兵队伍发射,卫兵也向他疯狂发射,只是他射击的是人,卫兵射击的是他的马。

蒙面人的枣红马也真的争气,一通狂扫并未射伤到它一根毫毛,而叶智久的队伍可惨了,不一会儿,便有十几个兄弟趴下了。

叶智久是什么人哪?警卫队队长、大汉奸,只要自己能够立功领到奖金,他才不在乎他手下的得失呢!

突然,情况急转直下。蒙面人在卫兵的射击中不幸有一臂中弹,他勒了一下缰绳,枣红马岌岌立了起来,一路狂奔,带着他“得得得”向远处退去。

“兄弟们,穷寇莫追,我们还是赶紧到那边看看黄队长他们事情办得怎样!”

在地上还能够跟他走的兄弟只有9个了,他们向黄洪走的方向赶去。

来到黄洪这边真的是有些迟了。

叶智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一棵树上,黄洪像个粽子一样被绑着,地上的兄弟们全都断了气,人犯不见了,除了黄洪外,连一只活着的鸟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羊入虎口

一间破庙里。

孟青和柯珂。

柯珂垂下一直对着孟青的枪口,将枪收入枪袋,弯腰插进了马靴中。

她走过去给孟青松了绑,递给孟青一枝枪,“月落乌啼对愁眠——”

“江峰渔火霜满天——”

“同志,你是——”

“能先告诉我你的身份吗?”孟青说。

“我是书——”

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孟青心中充满疑惑。

“先讲讲,你是怎么想起要救我的?”孟青的声音很冷静。

在这样的年代,处处埋藏着地雷,尔虞我诈是家常便饭。

“是蝴蝶安排的。”

“蝴蝶?”孟青的眼神带着诺大的问号。

“是我的丈夫,他叫利明,他就是蝴蝶!”

“哦。”孟青将眼光收回。

“我知道今天押你出来,所以,一路跟至此。”

“你不应该来的。”

“我是救你心切。”

孟青低头不语。

同志见面,为什么没了应有的亲热和狂喜?

你不应该来的,潜台词是不是——来了你就回不去了。

柯珂忽然打了个冷战,咬咬嘴唇,问:“你是不是琴?”

“你说呢?”

“我不相信——”柯珂拦住了他的话说:“我怎么忽然有种感觉——你不像党组织信任的琴,党组织将整个北平的地下工作交给琴主理,琴不应该像你这个样子。”

“你说的没错,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琴了。人会变的。金钱、美女、高官与亲情,哪一样我能拒绝?你别忘了,我也是人。”

柯珂听到此话,一阵晕眩。

乌云压顶,血雨腥风。

自己冒死相救,却沉入一个陷阱。

“你骗我——你骗我——我真的不该来救你,你这个大叛徒、大汉奸——”柯珂歇斯底里地大声哭喊。

“同志,不要这么天真好不好?”

“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柯珂想弯腰从靴中抽出手枪。

可是,她的动作晚了——从庙门外撞进来的大汉紧紧箍住了她的整个身躯。

进来的人气势太猛了。其实,这么破的庙,庙门根本就不用撞。

出现在孟青和柯珂眼前的是三拨人马,一拨是森田武的日本军,一拨是柯珂的义父中岛的黑龙会会员,还有一拨,是叶智久的人。

“畜生、王八蛋!”柯珂的眼里冒着熊熊烈火。

“孟青,怎么样,还是我救了你吧?”说这话的是森田武。他慢慢走到孟青身边,指了指孟青手里的枪,说:“绿子小姐给你的?太好了!不用我再给你了。你现在可以还给她,不过,你只还给她子弹就可以了。”

森田武停顿了一下,眼睛看着中岛继续对孟青说:“不会下不了手吧?没关系的,中岛君虽然是她的义父,我相信,他也不会包庇一个共党的。留着她还有什么用?杀了她对你来说就是少了一个你叛变的人证。等我们的事情办成后,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地远走高飞去过舒服的日子。”

“森田君,话不要说得这样刻薄。我早就告诉过你绿子的真实身份,我怎么会包庇她呢?互相抢功没必要。别忘了,我们都是在做同一件事情——我们都是在为天皇效忠。”说完,中岛一阵仰天大笑。

“开枪吧,孟青,为你的同志送行吧。记住,打得要准些,免得她受苦——”森田武冷笑的目光射向孟青。

“啪”的一声,枪响了,柯珂带着愤怒与仇恨倒在血泊之中。

在一棵隐秘的老树洞中,一个黄油布包被取了出来。

里面包着三份文件。一份是晋察冀地区八路军战略部署图;一份是北平地下党辅助工作要点;一份是八路军行进及撤退路线。

森田武拿在手里,竟有些微微颤抖。来北平的前两个愿望就要变成现实了。

他没有将文件给中岛看,因为这是他作为北平派遣军最高长官能够按文件实施行动的依据。

中岛当然也识相地没有向他索要,因为以他接触森田武的这些日子来看,这个年轻人有着跟他父亲一样的傲慢和刚愎自负。

中岛向叶智久努了努嘴,对森田武说:“这个地下党就交给叶队长吧!”

他之所以还称孟青为地下党,意思就是要用对地下党的方式来对待孟青。

森田武摆摆手,做了一个同意的手势。

这一边,孟青叫嚷了起来:“大佐,放了我吧,我们不是讲好了吗?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呀!”

森田武没有理会他。

“大佐,我认为这个人不能杀!”叶智久忽然一脸严肃地说。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大佐,我的意思是——”

“你动了君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