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上官文佩的帮助下,恩怜和蔡灵将哈尔滨游乐场的设计单子如期完成了。设计的样式一共有9种,涉及到游乐场各个职位。交单的早晨恩怜和蔡灵长出一口气,本应有的兴奋和惊喜都已被紧张和疲惫压平,无法生长出绿绿的嫩芽了。

单子交上去之后,会由设计室转到工厂,生产出定制套数的服装估计要2周,这之后恩怜和蔡灵第一次设计的产品就被正式穿着了。恩怜和蔡灵有个疯狂的想法,想在游乐场开业当天赶到哈尔滨,亲眼目睹自己的杰作。但是,她们的这种热焰只蔓延了几十个小时,就自生自灭了。

不实际的想法天天都会有,如果每一个都能实现世界就会失控。恩怜在文佩送她到家门口时,将去哈尔滨的计划当笑话一样讲给他,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文佩虽然没说要帮她去实现这一疯狂计划,却提出了另一个建议。文佩说第二天晚上有个聚会,想带恩怜去,也当是为恩怜庆祝了。

他们的交往文佩的爸爸上官虹已经知道。老上官要文佩注意的第一条就是不可以带恩怜去应酬场合。因为老上官比较了解恩怜妈妈的脾气,他知道黎恩不喜欢女儿搅进乱乱的社交圈。所以文佩在提这个建议时还有些小心翼翼。他怕恩怜拒绝他,更怕恩怜责怪他。

恩怜并没有向妈妈透露半点和文佩在一起的事。她认为她已经长大了,这些都是她的私事,可以不和妈妈说。所以恩怜爽快地答应了。何况她也非常向往那种穿红戴绿袅袅婷婷的感觉,平素她根本没这机会。

她为自己设计过一套礼服,没有镂空、没有披带也没有绣花,面料粗粗麻麻的,整身的红黑色亮方格。她在答应下文佩的同时,心中就已然穿好了这件礼服。

聚会开始的时间是晚7点。恩怜下班的时间是5点半。她等蔡灵离去后,取出红黑格布礼服,对镜上身。穿戴完毕后,恩怜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她早上出来时有些疏忽,忘记带一根般配的项链出来。此刻挂在她颈上的是那枚因为沾了她体温而不再冰凉的钥匙。

怎么办呢,恩怜想。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向大家展示这种别出心裁吧?那样真的就会成为晚会的焦点,说不定明天就会成为爸爸妈妈耳中的头条新闻。

思来想去恩怜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如果不戴项链,脖颈处就会太空荡了,她又不想让人家说她连打扮的基本常识都一窍不通。她还不至于笨到这个地步。

看着看着,挂在链上的钥匙上宽下窄给了恩怜很大的启示。她把墙上挂的中国结解下来,三下两下就将红线还原成一条整线,然后拿下钥匙,三缠两绕之间,钥匙就成了一个心型绳艺品的内瓤了。再对着镜子时,看到链上的“红心”刚好与礼服的红黑格的红色相同,她弯了眉毛,笑了。

一路上,恩怜都没时间欣赏文佩惊艳的眼神,完全沉醉在自己的心思精巧上。她的心情像车河中不断闪烁的大灯,要多远有多远,要多多有多多。

聚会的地点是天伦王朝三层花园广场。由于天伦王朝酒店的位置属于市中心,所以,文佩和恩怜迟了一些时间才赶到。车上的时候,文佩已经跟恩怜介绍过了,聚会的参加者不全都是时装和相关行业的,也有从事其他领域的朋友。对这些恩怜并不是很关心,快到的时候她的内心已被第一次作为大人一样单独出席聚会的快乐填得满满的。

天伦王朝这样的地方她很少来,上了滚梯后在第一时间她迷惑了。很高很大的房子,天花板是透亮的,不远的天空爬行的星星都在向她眨眼,她觉得眼前的一切美极了。

在她欣赏世外桃源般的景色时,她没有注意到,全体聚会者也正在将欣赏票投给她,连她身旁的文佩都微微脸红起来,他成为众人焦点的机会毕竟也不是很多。看到大家都在惊叹地看着他们俩,文佩自然而然地将胳膊搭向了恩怜的肩膀,他要搂着她,走向里面。

恩怜并没有挣脱,也许她当时的注意力正放在左顾右盼之中,未曾想到过那条胳膊搭上她的肩膀对她来讲有多么重要,因为在文佩的心目中已滋生出一个坚定的想法:他要一辈子这样搭在她的肩上。

可想而知当晚恩怜有多么快乐。文佩无微不至的照顾、男男女女无法把持的目光、侍者无比微笑的服务、再加上天空中无时不在的圆月,和她成功瞒过所有在场者对她身份的猜测,都让恩怜感受到公主般的快乐。

在笑啊笑之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10点多了。还没待恩怜提出,文佩已在提醒她了。

“要不要早点回家,我怕你妈知道了会不高兴。”

文佩贴近恩怜的耳朵说。

“没事的。我想再坐一会儿,听他们说那些笑话,我觉得真的很好笑。”

恩怜的轻言细语,听到文佩的耳里,充满了撒娇的味道。文佩笑笑不再说话,他怎么可能不随她的兴呢?

又坐了一会儿,大家还没有散去的意思。恩怜突然小声说,她想去卫生间。文佩提出要陪她去,被恩怜拒绝了。一来是卫生间的距离很近,二来恩怜说怕让大家看到不好。

文佩闪开身,让坐在他里手的恩怜出去,他的眼光一直追随她的背影,直到卫生间的门发着优雅的声音轻轻关上。

接下来,几个朋友马上打笑文佩,并连连向文佩取经,说文佩你到哪个古董地方挖出这么一个没沾一点俗气的女孩啊。文佩当然是闭口不谈恩怜的来历,在坐的一半以上都认识恩怜她老爸或老妈,他可不想明天一早看到恩怜家门口有好几辆车等候在那儿。

聊着聊着,文佩的眼光就没再去卫生间门口迎接恩怜。

也就是在这个时间,一个打击在恩怜兴致正高的时候降临了。

恩怜在卫生间内洗完手,照例将手伸到干手器下烘干。一般的人都象征性地烘一下,然后出门时手都是半干不干的。恩怜也如此。其实,假如她多烘干一会儿,她也不会看到什么。

就在恩怜出了洗手间后,她还嫌手不太干而甩了甩并不存在的水珠,再抬头时,她看到了两个人,确切地说,是两个人的背影。

从两个人的背影看,只能想到他们是情侣。他们搂的动作十分亲热,边走边说笑,说笑得也很得意。

恩怜一下蒙了。因为她敢肯定,那男人是他,是到现在她还不知名的903客户。那女孩的背影也不太陌生,很像宁氏的首席孙芊芊。因为孙芊芊以前是做模特的,像她那样高的女孩不太多。

原来,原来他和她是那种关系!恩怜的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脖颈,并在心型的坠上停下。她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他不给她回电话、为什么在展馆里对她讲那样专业的话。

橘上和孙芊芊走到一个小桌旁坐下,位置刚好是恩怜要经过的地方,恩怜迈动步子向回去的路走去。恩怜想,即使他叫她,她也不会理他。谁和他认识啊,他是谁啊,她怎么可能认识他呢?

就这样,恩怜咬了咬嘴唇像当年红军2万5千里长征一样,开始经过橘上与孙芊芊的座位。

“是你啊,小师妹?”

先开口的是孙芊芊。

这一点恩怜真真没有想到。她没想到孙芊芊看到她不会不和她打招呼。她只得放缓了步子,做短暂停留。不过,偏过头来的恩怜脸上怎么也挤不出笑容了。

“哎,我帮你介绍认识啊,我最漂亮的小师妹……”

这话孙芊芊是冲橘上说的。恩怜当时什么也没注意听,只留意到孙芊芊称呼他为“哎”,一种很亲热的称呼。

“别跟我开玩笑了,芊芊!在我眼里,你是最漂亮的!”

橘上很随意地瞟了眼恩怜,在与恩怜眼光对碰中,恩怜真怀疑眼中的男人是不是那个雨夜认识的男人。

所以,恩怜也没有理由再做短暂停顿了,她直直地向回去的路走去,这直说的不光是她的路线,还有她的身体。

“她的后背很挺啊,真漂亮!”

恩怜过去后,孙芊芊盯着她的背影夸赞。恩怜的背影的确好看,不过,孙芊芊说这话的意思是想看看橘上的反应。从刚才橘上的态度来看,橘上有点反常。

“你观察她那么仔细干吗?是想让她给你当模特吗?”

橘上端起酒杯说。

孙芊芊注意到,橘上将酒杯放到台面时,红葡萄酒只剩了一滴。他该不会和恩怜有什么关系吧?孙芊芊想。如果和宁恩怜相比,她孙芊芊可是没占得一丝优势。她的手心中猛然冒出一股冷汗。

那天晚上恩怜回到座位后,对文佩说时间太晚了她想回家,文佩丝毫未察觉地陪她走了。他们刚一离席橘上和孙芊芊就坐到他们的位置。

孙芊芊特意小心地打听了恩怜是跟谁来的,一个朋友告诉她恩怜和文佩正在交往,孙芊芊这才放了点心。她问橘上怎没听他说过,橘上说他好长时间没和文佩好好聚聚了,所以不知道。虽然橘上不动声色,但孙芊芊还是感觉到了他在向她隐瞒着什么。

同样的,恩怜也向文佩进行了隐瞒。看着文佩一脸无邪的笑,恩怜暗自痛骂自己的多情。

回到家后,老妈老爸都还没回家,恩怜洗洗就上床了。她躺在床上翻覆地想,为什么聚会快进行到尾声时才看到他?她和文佩在一起的情景有没有被他看到?很晚地看到他是不是因为他去晚了?他和孙芊芊是不是参加聚会的?不是的话,他们为什么出现在三层呢?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没见他们和朋友们聊天呢?他和孙芊芊到底是什么关系?

想着想着,恩怜的眼泪就流下来了。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且,她手中不知什么时候还抓了一把红线,一把原本缠绕着钥匙的红线。

抓着这一把红线恩怜下了床,她径直地走到卫生间,将红线狠狠地抛进马桶,开了水龙头将整个马桶充上水。

哗哗的声音带走了红线,不一会儿马桶的旋涡处洁净如初。恩怜想想就让这一切去吧,不要再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他选择的是孙芊芊,谁让她比孙芊芊少生了几年呢,怪也只能怪她妈妈。

恩怜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每天早上第一个到单位,下班时有文佩接,与文佩跑东奔西地品尝美食。有一天吃完饭后她和文佩并未离席时,恩怜突然冒出一个问题,问文佩。她说如果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你交往怎么办?文佩愣了一下,那神态使恩怜也愣住了,不过还没等她回过弯来,文佩已经回答她了。文佩说那你就好好想想吧,我可以等。恩怜当时又一次想哭了,她想如果这话出自那个男人该有多好。可是,可是……恩怜的眼泪果真流下来了。

女孩在恋爱中若没有流过泪,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她没有在真正地恋爱着。

又是一个雨天。

这个雨天离遇到那个男人的雨天太近了,以至于早晨一看到雨恩怜又一次想起他。

恩怜本想在家吃早餐,她刚一到餐厅门口就看到妈妈的身影,所以她回屋背上书包匆匆冲出家门。那个雨天之后她不仅没和妈妈再家常似的聊一次天,跟爸爸也没有。如果刚巧碰上了,也是他们为恩怜安排相亲的事,或是叮嘱她好好工作之类的事。

雨不算大,当她冲出出租车时甚至看到与她擦身而过的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车里坐的是个男人,一个盯着她直看的男人。

恩怜向写字楼里拔腿要跑的腿一下停住。她回转过头来,向那辆车望去。雨水蜿蜿蜒蜒地从后车窗的顶部流下,不规则露出来的后视镜里有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依然盯着她看。

她太熟悉了,那是他的眼睛!

雨突然大了,还下起了冰雹。渐渐迷糊了恩怜的视线。恩怜甩甩头,默然地走进写字楼。

约莫上午10点的时候,恩怜工作室内的电话刺耳地响起。接了电话后,蔡灵半欠了身子对她说,肖民让她俩去一下。恩怜和蔡灵从座位上起来。隐隐的,恩怜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果不其然,一进门,恩怜就和蔡灵见到了地上放的一个快递箱,箱内露出的是她们前不久为哈尔滨游乐场设计的工服。肖民的脸色已说明了一切,她们的设计被退货了。

“为什么?”

恩怜和蔡灵抓起衣服,不解地问。

当初她们先将样式传到哈尔滨,待他们同意后才交给工厂开的工。如果质量上有问题,那和恩怜及蔡灵无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了呢?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

肖民不停地叨唠,见恩怜和蔡灵还是不解,他拿起一件衣服,用指甲捋了捋面料。

“这是国产的化纤面料。当初我们给游乐场出示的是韩国面料,虽然样子差不多,但这真不是韩国面料。为什么会这样呢?”

恩怜和蔡灵再细心看手中的衣服,也终于发现,衣服的面料是缺乏一点弹性,面料与原先的不一样了。

零零设计室接单子的流程是这样的,先由设计师设计样式,然后又设计师签“面料定购单”,然后面料会由供应商直接送到零零设计室的定点加工厂,完成后,再由设计师签“样式核对无误单”,工厂就可以将服装成品送交运输公司了。

恩怜和蔡灵傻眼了。当初,“面料定购单”是她俩签的,“样式核对无误单”也是她俩签的,此刻两份单子都摆在她们俩面前、肖民的桌上。

“可是……我当初看的面料不是这个啊,我记得清清楚楚的,不会错!”

恩怜说。手中的面料和韩国虽然近似,但仔细看了还是能分辨出的。

“对啊,我也觉得不是这个面料啊。再有,签‘核对单’时我还特意用指甲划了一下呢,决不是这个国产的面料。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呢?”

蔡灵也想起来了,她的语气也很肯定。对于第一次接单,她和恩怜都非常重视,在面料上面她们都是用了心的。

“我也记得。这决不是出厂的成品。”

恩怜再一次坚定地说。

正这时,工厂的厂长带着生产科科长也来了。他们的意见和恩怜、蔡灵的一样,都不认为游乐场退回来的衣服是他们做的。虽然工艺上完全一样,但面料和一些细小的、只能意会而无法分辨的细节都有所不同。

最着急的是肖民。在接到退货样品时他也接到哈尔滨方面的通知,说是如果不能赶在他们开业之前进行补救的话,他们就准备起诉。肖民很怕事情闹到那个地步。损失了钱还能撑得住,损失了信誉在设计界就无处立足了。

最大程度、最圆满的挽回措施他们心里都知道。就是交一份原样不变的工服。设计稿是现成的,可时间太紧迫了。要用5天时间抢出这批活,那要工厂三个班同时干。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肖民也没时间责怪和找出事故发生的根本责任人了,他打了电话叫上官文佩。因为面料的提供还要上官文佩配合。

几个人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默然无语。恩怜本想说这个损失由她弥补吧,但一想到她回家后跟爸妈张口爸妈也未必同意,所以,话到嘴边又咽回来。何况她前思后想也没认为她在这件事中有犯错的地方。

上官文佩很快赶来,同来的还有他的助手孙羽。两人听完情况介绍后向肖民皱紧了眉头。

恩怜一看到如此情景,就知事情真的不好办了。因为通过多日的接触她已了解文佩,文佩是个有忙肯定帮的人,再说恩怜还在零零设计室上班,看在这个面子上文佩也不会袖手旁观或是临阵抬价。

果然,孙羽说:“这事不好办。上次给你们提供的那些面料现在没货了。本来那面料我们进了几百件,卖给你们100件后其他的人家包圆了。现调呢,又不太可能,时间上首先来不及,价格上也得与韩国再商量。临时抓货价格肯定高。”

“那怎么办呢?文佩,你一定要帮帮我。不然我跟哈尔滨那边没法交代。”

肖民的身子蜷缩在沙发里,两只眼睛都没了光芒。

“怎么会出这种事呢?你就没好好地查一查,这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

文佩问。这等于给他出了个难题。他很想帮忙,但想不出怎么帮。

“你要不这会儿给韩国打个电话,看看他们手里有没有现货?要是有就连夜运过来啊!”

恩怜终于说话了,她的口气中带了恳求。

“唉,算了吧。即使韩国有现货,也赶不上了。你算算,从韩国运到北京,加工了之后再运到哈尔滨,哪有那么快的速度?除非火箭!”

肖民绝望地说。

“我想想办法吧!”

文佩拍拍恩怜的手,他想到了同学橘上。橘上的物流公司虽然比不上火箭,但只要他肯尽力,也应该能赶得上。

文佩让孙羽先与韩国联系了一下,确认了那边恰巧有现货,然后文佩找到橘上,拜托老同学帮忙。

橘上也很给文佩面子,两个人不用客套也不用推杯换盏就将事情定下了。

前前后后这张单子让肖民赔进去20万元。好歹这一次哈尔滨方面接到货后没再提任何异议。

肖民就这件事派了5个手下,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地查,三圈下来愣没查到一点线索。本来肖民想报案,可一想这样也许会将丑事外扬,有损于零零设计室的招牌。再一想到由于上官文佩和艾氏物流公司帮忙,也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他也就忍气吞声了。

不过,这件事给恩怜和蔡灵带来的触动不小。参加工作后头一次接单就发生这样的事,怎不叫她们心下难过呢。可是,难过归难过,她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这件事不知怎的还传到宁信之耳中。他回到家后认真地找恩怜谈了谈,建议恩怜在打工时多一分小心。不用说,恩怜的妈妈也知道了。恩怜第二天就质问文佩,是不是他泄露的,文佩发誓说他没说过,甚至跟老上官也没说。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圆满解决。肖民提出要请文佩吃饭,被文佩拒绝了。不过文佩却说应该谢谢橘上。整件事中如果没有橘上的鼎立相助,单子根本不可能完成。

肖民请文佩代约橘上,因为他和橘上并不认识。到这时他还不知道他曾和橘上为恩怜的作品吵过架,而恩怜也不知橘上的身份。

很快的文佩回话,橘上以没时间为借口拒绝了他们。文佩深知他这位同学的秉性,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文佩还和肖民解释了一下,请肖民放宽心,事情已然过去。

劝完肖民后,文佩觉得肖民谢不谢橘上无所谓,橘上和肖民之间本不相识,他上官文佩倒应该向橘上表示谢意。

下午的时候,文佩给橘上打电话,说是晚上到橘上家坐坐。橘上欣然而应,还笑着问文佩一个传言,说听同学们说,文佩你交了个很漂亮的女朋友,带着一块来我家吧。

当天是星期五,第二天开始就是双休日。下班前恩怜接到文佩的电话,没做思考就答应了。她也正想当面感谢橘上,毕竟文佩是为了她才搭上人情。

橘上的名字恩怜也曾听过,他是出了名的钻石王老五之一,大学的女生总爱编排他们,好像谁谁说被橘上邀请吃了顿饭或是陪橘上打了次球什么的,四处炫耀。

上了车后恩怜想向文佩打听橘上,但一想到会使文佩觉得她好奇心太大,或是她太轻浮了,所以就忍住这个念头。

橘上的家住在二环边的东湖别墅,属于北京最早的一批高档住宅区。进小区的大门时文佩还向门卫确认了一下楼号,显然是好久没有到过橘上家了。

给文佩和恩怜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说艾先生已在楼上恭候多时了。然后,中年妇女将文佩和恩怜让到一层的东客厅,端上了产自乌干达的咖啡。

恩怜的妈妈平时在家就喝这种咖啡,她不太爱喝哥伦比亚的,觉得那里的咖啡好像用了什么催生剂,不如以前的纯净。喝着喝着恩怜也习惯了乌干达咖啡的口味。所以咖啡一端上来,恩怜就断定这一定是乌干达产的咖啡。

“您二位先坐,我上去请艾先生下来。”

中年妇女说。

半杯咖啡的工夫过去,客厅的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