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十九
此时周惠明在家里一页页翻看着吴淑的日记：
惠明终于走出阴影开始接受我对他的感情。那天我激动得一塌糊涂，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愉悦感！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感觉每走一步都是踏着幸福的节拍，我肯定一直在傻笑，因为路人都对我投来诧异的目光。但是入夜时分，兴奋得难以入睡的我突然想起了菲菲，想到她，我的心就猛地纠结在一起，我对不起她，真的对不起！可是没办法，我只有默默许愿祝福她能找到一个更加爱他的人，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努力补偿菲菲！
周惠明又往后翻了几页：
今天大扫除的时候又翻到了这几本日记，本来有心拿出来烧掉，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这几本日记上记录着我对惠明全部的爱，即使中间有不光彩的地方甚至有阴谋，可我依旧舍不得。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惠明看到这几本日记会怎么看我，但我还是没有烧掉，我想，也许等我和惠明都老了，或者等到我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刻，我会把事情告诉他。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很自私的女人，但是能和惠明白头到老的确是我一生的梦想！
看到这里，日记本从周惠明手中滑落，同样滑落的还有他的眼泪。他从来不知道吴淑深爱自己到这种程度，更不知道她独自承受了这么多。她的恶劣、她的算计、她的阴谋，这些虽然让周惠明一度气得几乎发疯，但这些又何尝不是自己带给她的呢？
吴淑为他已经放弃了生活的全部，现在她选择离开也是因为爱着自己。这个女人已经一无所有，自己怎么还能继续伤害她呢？
想到这，周惠明第一次对吴淑产生了心痛的感觉，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而且必须挽救这个女人，吴淑的好吴淑的坏全都涌上他的脑海。
吴淑正在诊室外面等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周惠明，吴淑想了想最后还是咬牙挂断了。谁料今天周惠明格外的执著，打了一遍又一遍，吴淑本来就心情烦闷，最后干脆直接关机了事。
顾菲菲在看病往回走的路上正跟薛灿说着她刚刚真的见到了吴淑，这时周惠明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他已经给吴淑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打去了电话，这才得知吴淑根本就没有住到姑姑家。焦急万分的他突然想到了刘佳佳和王敏静，吴淑和这两个人的走动也是很频繁的，于是打电话到顾菲菲这里问她有没有她们的电话。
“吴淑？”顾菲菲有点莫名其妙，“吴淑在医院做产检啊！怎么你没有陪她一起来？”
“我们没有在一起！”周惠明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和吴淑现在的关系，突然他察觉到了异常，“今天不是她产检的日子啊？”
这时之前吵架时吴淑说过的话跳进了周惠明的脑际：既然大家这么辛苦，那咱们干脆去医院拿掉孩子然后离婚算了！
糟了！周惠明连忙呼唤顾菲菲：“菲菲，吴淑可能是要堕胎！快，你快去帮我阻止她！我马上赶到！”
顾菲菲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愣了三秒后赶忙使劲拍薛灿胳膊：“快，掉头回医院！吴淑要堕胎！”
一边走顾菲菲还一边抱怨着自己的粗心大意：“我当时就看出她情绪不对了，怎么就没多问一句呢？医院怎么还不到？老天保佑吴淑没事吧！”
“吴淑！”听到护士喊自己，吴淑差点从椅子上滑落，坐在诊室外面的这段时间，看着来来往往的孕妇她又开始犹豫了，再怎么说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无辜的呀，难道就要这样夺去他看一眼这世界的权利？毕竟，也是惠明的骨肉……
“进来呀！”护士奇怪地看一眼吴淑，又催促了一遍。
“哦！”吴淑这才回过神，忐忑不安地走了进去。
一路飞车的周惠明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正好看见顾菲菲和薛灿从另一个方向跑了进来：“吴淑呢？”
“在妇科！”顾菲菲指指二楼。说完三个人一同跑了上去。
吴淑慢慢坐到床上，看着医生打开消毒包她突然忍不住哭了起来。
医生停下手轻声问她：“后悔了？”
吴淑慢慢抚摸着肚子，哽咽着说不出话，好不容易等她情绪平复一点，医生又问了一遍：“还要做吗？”
吴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医生看着她叹了口气，拿出工具准备手术……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这里是妇科，你们不能进去！”
“让开！”周惠明一把推开护士冲了进来，“老婆，不要！”
那位医生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一见周惠明进来就知道今天这手术是做不成了，于是马上处变不惊地停手，开始麻利地收拾手术用具。
周惠明上前握住吴淑的手：“老婆，我错了！跟我回家吧！”
吴淑错愕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流下了眼泪：“惠明！”
医生收拾完东西开始轰人了：“好了好了你们出去再说吧，这里是妇科你一个大男人在这待着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做老公的，要对老婆好一点，老这么闹，你拦得住一次拦不住两次！”说完又看看吴淑，“你也一样，多大的事也不能拿孩子出气呀！行了行了，回家好好过日子去吧！”
虽然被教训了一顿，但两人还是道着谢走了出来。走到门外较为僻静的地方，见吴淑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周惠明又一次说道：“吴淑，跟我回家吧！我们不离婚了，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吴淑虽然高兴，可还是不知道周惠明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周惠明这才把自己看过吴淑日记的事告诉她：“吴淑，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承受了这么多！以前我只想着是你拆散了我和菲菲，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其实整件事中最痛苦的人是你，你的所有错误都是因为我让你没有安全感。我一遍一遍地反问自己，有一个这样爱我的老婆，我还有什么可挑剔可介意的呢！如果说你之前犯了错，那么作为你的丈夫，我必须和你一起承担！”
听着周惠明的话，吴淑的眼泪又一次淌了下来，自己多年的爱情终于得到了真实的回应。
这时，周惠明从怀里掏出吴淑走之前留下的结婚戒指，慢慢走上前单膝跪地：“五年前结婚的时候我没有向你求过婚，甚至结婚戒指都是你自己去挑的。吴淑，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今天我要郑重地向你求一次婚，希望你能原谅我、接受我！吴淑，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你不用再感到有什么不安，我和菲菲，我们以后只能是好朋友，我周惠明的心只交给你一个人！吴淑，你愿意重新接受我的爱吗？”
吴淑看着周惠明，咬着嘴唇点点头，任由周惠明把戒指戴在自己手上，脸上虽然还有泪痕，却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不远处的顾菲菲和薛灿看着深情相拥的两人，嘴角也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顾菲菲转头看看一旁的薛灿，突然若有所悟。
被周惠明扶着走出医院的时候，吴淑突然回头看看顾菲菲，轻轻挣开周惠明的手来到她面前：“菲菲，虽然晚了十年，但我还是想跟你说，对不起！你，还愿意重新接受我这个朋友吗？”
顾菲菲热情地拉住吴淑的手：“当然，我们一直都是好姐妹的！”
吴淑再次掉下了眼泪：“谢谢你，菲菲！”
“怎么又哭了呢？”顾菲菲嘴上劝着吴淑，自己的眼眶却也泛起了红，她甩一甩手把话头对准周惠明，“周惠明，老婆追回来了可得好好照顾，她肚子里的小家伙以后可是要喊我干妈的呢！”
周惠明走上前揽过吴淑：“菲菲，谢谢你！”
“恭喜你们夫妻重归于好！”这时薛灿走过来略带调侃地说，“周惠明，你可是请了挺长时间的病假了，作为乐天的总经理，我能问一下你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吗？我这边可还有很多事在等着你回来处理呢！”
周惠明愣了一下，随即感激地说：“明天就好，明天就好！”
薛灿爽朗地笑起来：“那好，我的病号经理，你现在先跟太太回家，明天病好了就赶紧回公司上班吧！”
刚送走周惠明夫妇，薛灿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关雅琴打来的，也是好消息，开发区那块地拿下来了！
顾菲菲听了大喜过望：“这么顺利？那我们很快就可以跟大野公司签约了？”
薛灿笑着点头：“没错，到时候签好合约，有了德国的技术，我们就可以在限定时间内完成浪漫巴比伦的前期工作，到时候董事会肯定就会全力支持我们建造环保型住宅了！”
还有什么说的？找地方庆祝去吧！
说是庆祝，两人却并没有喝酒狂欢，而是来到了江边广场，这是他们最熟悉的地方，承载着关于他们两人太多的温情。
从最初的兴奋激动到后来慢慢回复平静，顾菲菲向薛灿说起自己今天的感悟：“惠明刚刚差一点就失去了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我觉得我们所有人都是这样，当宝贵的东西就在身边的时候，你可能察觉不到，直到失去了，才会察觉到它的珍贵！”
“但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薛灿身上！”薛灿转头看着顾菲菲，“菲菲，从你第一天出现在我身边我就知道，我该珍惜的是什么了。”
“什么？”顾菲菲脸颊通红嘴却还是很硬。
薛灿也不逃避：“顾菲菲，我现在认真地告诉你，我爱你！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爱着你、珍惜你！直到我们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得到薛灿如此郑重的爱意表达，顾菲菲被深深打动了，作为回应，她慢慢把头靠在薛灿肩膀上，两人在广场上紧紧拥抱在一起……
拍卖会刚刚结束，关雅琴就收到了张诚信的电话，约她在咖啡馆见面。关雅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只能赴约。
张诚信先是大力赞赏她在拍卖会上的表现：“那么多公司都盯着开发区那块地，你竟然用20个亿就买了下来，不愧是我干女儿，有我当年的风范！”
关雅琴不为所动：“您找我，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张诚信也就不再拐弯抹角：“雅琴啊，干爹就说一句，离开乐天，离开薛灿吧！”
张诚信原来就不赞成环保住宅，现在还是不赞成：“你觉得薛灿能做成浪漫巴比伦吗？环保住宅真的适合中国国情吗？中国人喜欢先入为主，他们已经住了几千年的砖房，你现在突然让他改住环保房，你觉得有多少人会这么前卫呢？”
“我们以前没有电视、电话、手机、汽车、飞机……可是现在不是都普及了吗？”关雅琴的想法显然和张诚信不同。
张诚信在这上面说不过她，只好转说别的：“虽然你曾经出卖过我，但你毕竟是我一手养大的，我实在不想看到你受伤，薛灿不是属于你的好归宿！”
关雅琴最讨厌听他说这些：“我的幸福我会自己去争取，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您自己多多保重！”
张诚信看着大步走远的关雅琴，多少有点无奈，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咖啡总是有着曼妙的香气，但是苦是甜只有喝到嘴里才能知道。
确定了彼此的感觉，薛灿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当天就把顾菲菲领到了自己家里。顾菲菲走到门口又开始犹豫了：“还是算了吧，多不好意思啊！你看我今天穿成这样，又大病初愈状态奇差，多不好啊！”
“反正你以前也见过我妈，没关系的！”薛灿往里拽她，“今天这样多真实，走啦！”
说是会帮顾菲菲，可真的进门以后薛灿只是在沙发上一歪，饶有兴致地看着顾菲菲紧张地坐在沙发上，低头绞着两只手的扭捏样子，觉得特别好玩。薛老太太则坐在对面笑眯眯地看着她，眉目虽然慈祥但怎么看都觉得也是在看好戏的样子。
“菲菲，听说你病了？”薛老太太和蔼地问。
顾菲菲赶紧抬起头回答：“小病，就是一点小感冒。我从小身体可好了，一般感冒不用吃药，扛两天就能好！我妈老说我……”
顾菲菲一紧张话就特别多，而且语无伦次。薛灿忍了半天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薛老太太也跟着笑了起来，剩下顾菲菲在一旁猛瞪薛灿。
薛老太太终于止住笑意：“你刚刚说到令堂，她身体还好？什么时候约出来见见吧！”
“我妈身体很好，就是爱唠叨！”顾菲菲回答，“她现在退休在家，什么时候都有空，就看董事长您的时间了。”
薛老太太作势拧起眉毛：“怎么还叫我董事长？叫伯母就好了！”
顾菲菲看着薛老太太，虽然不好意思但最后还是小声叫了一句：“伯母！”
薛灿实在看不惯她这小媳妇的样子，凑到薛老太太耳边说：“都是装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顾菲菲也能听到，马上又狠狠瞪了薛灿一眼。
薛老太太见此情景忍不住大笑起来：“菲菲呀，晚上在家吃饭吧！”
顾菲菲听罢连忙起身：“不了！我答应给公司的设计图还没做完，改天再吃吧！”
薛老太太留了几次也没能说动顾菲菲，只好不再勉强：“好吧，工作第一！”
顾菲菲出门的时候正好赶上关雅琴回来，关雅琴见她出现在薛家万分惊讶，又看看薛老太太和善的样子，心生愤恨，也不打招呼，直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薛灿送顾菲菲出来，又把她刚才那不自然的样子学了一路，眼见顾菲菲要急，他突然凑到顾菲菲耳边小声说：“我妈喜欢你！”
顾菲菲一下子愣住了：“真的？”
“当然是真的！”薛灿点头道，“自从我哥去世以后，我妈很少和除我以外的人说这么多的话，就连我表舅和关雅琴我妈都很少和他们聊天，今天还张罗着要留你吃饭，不是喜欢你是什么？而且我妈还主动提出要见你妈，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顾菲菲有点脸红，但还是选择了装傻：“什么意思？”
薛灿可是一点都不知道脸红的主儿：“要定我们的婚事啊！”
“薛灿你又乱说！”顾菲菲作势要打薛灿，薛灿一把抓住她的手：“打是亲骂是爱！”说罢不顾顾菲菲的挣扎就把人往怀里带。顾菲菲慢慢放下了挥舞的胳膊，两个人四目相对，慢慢亲吻在了一起。
关雅琴站在二楼窗口看到了这一幕，恨得咬牙切齿：“薛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的爱有多深吗？”
晚上，关雅琴坐在房间看书的时候，薛灿敲门进来了：“雅琴，今天真的要谢谢你，拍卖会上你的表现我都听说了，很棒！”
关雅琴回头看看薛灿：“不用谢！我跟你说过的，我的能力一点不比顾菲菲差！”
薛灿听得她口气不对，于是不出声了。
“怎么？你觉得我比不上顾菲菲？”关雅琴见他不出声，接着逼问。
“我没有那么说过。”薛灿觉得现在不是和她说理的时候。
关雅琴顿了一下，又问道：“今天，顾菲菲怎么会来？”
薛灿并不打算避讳这个话题：“我带她来见见我妈，看看我妈对她满意不满意。”
“然后呢？你娶她？”关雅琴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薛灿，你把我当成什么？”
“雅琴，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做妹妹。”这个问题早晚都要面对，“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永远住在我们家，我和我妈都会把你当成一家人的！”
“妹妹？”关雅琴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步履踉跄，“薛灿，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难道还是换不来你的真心吗？”
薛灿突然有一种被精神绑架的感觉：“如果这是你帮我的目的，那我宁可你什么都别为我做，真心不是可以这样交易的！”
“出去！”关雅琴从哀伤转到了愤怒，她不想再和薛灿就这个问题纠缠了。
薛灿心里充满了愧疚：“雅琴，我怎么样才能补偿你，你说，我一定照办！”
“出去！”关雅琴更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薛灿叹口气，只好转身走出去！
关雅琴瞪着合上的门，眼神似乎要穿透它：“薛灿，我一定会从顾菲菲手上把你夺回来的！”
第二天，薛灿代表乐天去和大野签了合同，却不想这一步正好走进了张诚信的圈套，他得意地给高木打电话说：“薛灿花了20亿买来这块地就是为了开发环保住宅，等到他发现这个项目的德国技术根本不完善再想重新启动别的项目来发展这块地时，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了，银行的利息也会让他赔死！足足20亿的资金被套牢，乐天再家大业大都会周转不灵，到时候我再放出一些风声去，乐天赖以为生的信誉也会跟着一落千丈，到时候乐天股票暴跌，我们也就能拿到乐天的控股权了！哼哼，薛灿，这回我要让你知道，乐天到底是姓薛还是姓张！”
张诚信挂断电话，不觉得意地大笑起来。
小辣椒总算和毛峰玩够回来了，一进门就听说了顾菲菲已经见过薛灿家长的消息，正吵着要顾菲菲请客庆祝的时候，顾菲菲突然接到了琳达的电话，她语气严肃地说：“菲菲，方便出来一下吗？”
琳达喊顾菲菲出来就是要告诉她德国方面技术不完善的事情，她对顾菲菲说：“你们应该尽快终止跟大野公司的合约谈判，否则的话整个乐天都有可能被套死！”
顾菲菲听罢立即拿出电话打给薛灿：“你和大野公司的合约什么时候签？”
“上午刚刚签完，怎么了？”薛灿刚签完约，现在的语气很是轻松。
“没事，我回来再和你说！”顾菲菲挂断电话跟琳达告辞，然后急匆匆地跑回公司。
听到顾菲菲带来的消息，薛灿神色凝重，马上召集项目组的成员仔细研究大野传过来的德国技术。
最后的结果很不理想：德国的这项技术是一所迄今最为先进的太阳能建筑，采用了北极熊的仿生技术。德国属于西北部海洋气候过渡为东南部大陆气候，但我国则是北温带气候、亚热带季风气候，加上国土面积大，北方冬天尤为寒冷，南方夏天则闷热湿气重，另外还有盆地气候，南北住宅建造时的墙壁厚度、绝缘材料等各项比例都不一样。总而言之，德国这项技术投放到中国市场的话是很不完善的！
薛灿听着分析报告，额头不禁冒出了冷汗：“大野公司怎么说？”
负责接洽的玉兔回答：“大野公司说他们只是原封不动转让德国项目给我们，至于其他，那不是他们的问题！”
薛灿一下子跌坐到了椅子上：“怎么会这样？不完善的技术也拿出来卖？德国人不是说可以提供后续技术支持吗？”
“适合亚洲市场的技术，德方也在研究，但要等到投入市场，恐怕还需要一年多的时间！”马克带回的也是坏消息。
显然，20亿的地皮是不可能闲置一年多等他们的，每天光是利息都会让乐天赔死了！
这无疑是大野公司的诡计，但是合约已经生效，乐天也没有办法。进行有关商业诈骗的诉讼，即便有结果也会耽误很多时间，而现在的乐天显然耽误不起。眼下只有迅速找一个可以替代浪漫巴比伦的方案出来，设计部的员工们又陷入了不眠不休的工作之中。
周惠明是参加过薛勇那一次的浪漫巴比伦项目的：“记得上一次我们也遇到了这个问题，当时乐天请了研究院的几位教授没日没夜地研究，不知道成果如何，那时候张副总也是步步紧逼，薛总担心资料外泄，谁也不相信，一直都是自己随身带着，我也没有看到过。”
关雅琴立即反应过来：“薛勇的U盘？”
等顾菲菲跑去找薛灿要U盘时，却发现他人不在总经理办公室。海伦告诉她说自己已经一天找不到薛灿了，顾菲菲想了一下，飞快跑出了乐天。
果然，薛灿又坐在薛勇墓前喝酒了，顾菲菲跑到他面前抢走啤酒：“事情还没有到不能解决的地步！”
薛灿的眼睛因为焦急已经有些发红：“能怎么解决？你是能变出20亿还是能变出技术？”
“我没技术你有啊！”顾菲菲把刚刚周惠明的话告诉薛灿，“你哥哥的U盘里就算没有全面的技术，至少也有一部分，肯定会对我们有所帮助的！”
薛灿拉着顾菲菲迅速跑回公司，指着屏幕上显示解压文件需要输入密码的提示对顾菲菲说：“之前我已经试过很多遍了，从我妈的生日，我爸的生日，我哥的生日，我的生日，我哥的车号、手机号、银行密码到我爸爸的忌日我全都试过了，可还是不行！我实在想不出他还会用什么做密码！”
“别着急，再好好想想。”顾菲菲竭力使自己平静，“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哥哥用的密码肯定跟他最在意的人有关，除了你的家人之外，你哥哥还有没有什么比较亲密或者信赖的人？”
薛灿被顾菲菲引导着开始重新思考，突然他抬头看向顾菲菲：“关雅琴？”
薛灿转身敲打键盘，双手甚至都有些颤抖地输入了关雅琴的生日，过了两秒钟，密码解锁！
“真的是关雅琴的生日？”薛灿瞬间愣住了，幽幽叹了一口气，“哥，你真的很痴情！”
薛灿开始浏览薛勇留下的资料，顾菲菲很紧张地陪在一旁，加密文件里是薛勇的工作日记，两人迅速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今天，设计院的罗院长告诉我，要破解德国环保技术至少还需要一年的时间！我已经走访了美国、英国、法国、日本等很多国家的研究专家，可是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他们告诉我，环保节能住宅若想真正投入市场，短期内是不可能办到的！我这一次真的是彻底失望了！”
薛灿慢慢站起来，脸色十分难看，顾菲菲抬头看着，紧张又小心地叫着他的名字：“薛灿？”
薛灿根本不答理顾菲菲，径自跑去了天台。
“怎么会这样？我彻底失败了，浪漫巴比伦彻底失败了！20亿的地皮就这样荒废在我手里了，完了，全完了！”薛灿痛苦地抱着头，眼泪落了下来。
顾菲菲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薛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从后面慢慢抱住他，像对待最脆弱的婴儿一样抚摸他，轻轻地说着：“别哭了，别哭了……”
薛老太太得知乐天发生的事情之后专门找到薛灿：“你爸爸从给人包工程做起到建立起这么大的公司，中间经历了多少坎坷？要是一点挫折就认输，还会有现在的乐天吗？你哥哥为了公司呕心沥血，最后把命都搭上了，可是他从来就没有认过输！你今天才遇到这么一点风浪就变成这样，有什么脸去面对你爸和你哥的在天之灵？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至少你手上还有一块价值20亿的土地！小灿，先放弃浪漫巴比伦，尽快找一个项目出来发展这块地皮！董事会那边，我会帮你解释！”
深夜，关雅琴来到薛灿的房间，见他正坐在窗前躺椅上望着窗外的星空苦苦思索对策，一夜间似乎苍老了很多。
关雅琴走到他背后说：“薛灿，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公司的事情暂时全交给我，我会有办法帮乐天摆脱困境的！”
薛灿迅速回头看她：“你有什么办法？”
“这个你就别管了！”关雅琴郑重地看着薛灿，“小灿，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有办法帮到你的！”
薛灿盯着关雅琴看了很久，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真心想要帮他。虽然他无法回应她的爱情，但是那种感激，那种亲人般的温暖和依恋，也都是会跟随他一生的宝贵财产。
第二天，薛灿并没有依关雅琴所言把公司的事务都交给她处理，而是早早梳洗整齐准备出门。他看着关雅琴说：“谢谢你雅琴！可是我怎么能把所有的事都推给你呢？这个烂摊子是我一手造成的，我得自己承担！”
薛老太太看着一夜间变得成熟有力的儿子，终于欣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