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做假供天良丧尽 赠真刻苦衷满怀
焦东方自从被发现利用照片与外界联系后,关进惩罚性的小号,取消了放风时间,取消了读书的待遇。
两名武警从小号提出焦东方,给他戴上手铐。
此刻,焦东方最提心的是照片背面上的字迹会被查验出多少,会不会把他的“大哥”暴露出来。他相信自己能从审讯者的问话中找到答案。
他在简道上走得很慢,贪婪地呼吸清新的空气。
“快点!”武警推了他一把。
焦东方被带进他熟悉的房间。在这里他接受过不同专案组、不同面孔的审问。
他一眼看见陶铁良坐在长条桌的中间椅子,心里踏实了许多,一切都在有效的控制中,如果“大哥”出现了问题,陶铁良就不会坐在这里。他深信陶铁良能给他提供暗示。
焦东方坐在凳子上。武警取下了他的手铐。
陶铁良、周森林、狱方的科长和黄政委坐在长条桌后面,目光都带着冷峻投向焦东方。
“焦东方向陶铁良伸出手臂指向焦东方的脑袋,“你是嫌你的脑袋在脖子上太沉是不是,想让我们尽快把它摘下来?这容易。到这里,你还不老实。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如实交待。你说,你与外界进行过多少次联系?”
“一次也没有。”
陶铁良从卷宗取出照片,举着说:
“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我和田聪颖的婚照。”
“在什么地方拍的?”
“照相馆,什么照相馆忘记了。”
“你说说当时拍照的情况。”
“我和田聪颖准备拍结婚照的时候,正在化妆、试衣服。你们来抓我。就是我被捕那天拍的。”
“怪事,去抓你,还会允许你拍什么结婚照。你撒谎!我们执行捕人犯的行动从来是速战速决,根本不会等你拍完照片再抓人。说,照片究竟是哪天拍的?”
“你们去照相馆调查,问问陈虎、焦小玉也行。”
焦东方听懂了陶铁良的暗示,这照片的事往陈虎、焦小玉身上推。他佩服陶铁良的机智,从拍照片说起,以后就容易达到目的。
“谁批准依拍照的?”
“反贪局的陈虎,他说逮捕在拍完结婚照后执行。”
“拍了多少张?”
“可能三十多张吧。”
“用了多少时间?”
“可能一个小时,我记不清了。”
“你拍婚照时,都有谁在场?”
“陈虎、焦小玉,还有几名警察,我不认识。”
“拍照片时,陈虎、焦小玉对你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
“拍完照片呢,说了什么没有?”
“我问陈虎,我能不能看到照片,他说能。”
“陈虎说用什么方法让你看到照片了吗?”
“没有说。但他答应肯定让我看到照片。”
“陈虎说这番话的时候,旁边有没有别人?”
“有吧,我记不清了。也可能没有。”
陶铁良严厉地说:
“焦东方,你说话是要负责任的。不许无中生有!不许夸大!”
“我说的是实话,经得起调查,核实。”
“拍完照片,还有些什么人和你说过话,说了些什么?”
焦东方沉默了,装出不愿说实情的样子。
“焦东方,为什么不说话?”
焦东方慢慢地说:
“你们再问什么,我也不会说了。我是个人,我有人性。你们爱怎么判就怎么判,好汉做事好汉当。我没什么可说的了。反正也是一死。”
焦东方突然站起来大叫:“你们就冲我来吧/
陶铁良也被焦东方的冲动惊呆了。他觉得焦东方当演员也是块好材料。他相信焦东方已经明白顺杆爬了。拖延不说是为了增加真实性。
两名武警把焦东方按在方凳上。
陶铁良喝道:
“把他铐上!带下去。”
焦东方被带出去。狱方黄政委不解地说:
“陶局,审讯为何中止?”
“不是结束,这刚刚开始。我们研究一下,继续提审他。我对他的口供不太相信,陈虎不可能在执行逮捕任务时允许他拍照。周局,发生过这个情况吗?”
周森林无可奈何地说:
“发生过。陈虎和焦小玉在事后向我汇报过,说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他们在焦东方拍完婚照后执行了逮捕。”
黄政委摸着下巴说:
“陶局提审的思路很对呀,我就没有想到从照片当初拍摄起开始调查。这样就对上号了,焦东方知道被捕后他能看到照片,所以他在接到照片后就会仔细查看,不然,他也会忽略照片背面的密写,因为看不见嘛。如果是捕前就约定了以照片通信息,那就预谋已久,而且是内外串通。这是个重大的发现。”
周森林吃下一片药。他的心脏又隐隐作痛,他万万没有想到陈虎与焦小玉担上了嫌疑。
科长关切地问:
“周局,你不舒服?”
“没事”
“焦东方显然耍花招,”科长点上支烟,“他还谈什么人性,他能有什么人性。我看他有意隐瞒着什么。不能让他喘息。他不说,咱们就熬鹰,不让他睡觉。看他能支持多久。”
“周局,”陶铁良把一杯茶递给周森林,“提提精神。涉及到焦东方以前的案件,比如外界与焦东方究竟要联系什么未决的案情,这些情况我都不清楚。他的案件基本上是反贪局处理的。接下来你主审,可能更有的放矢一些。我来配合你。你看行吗?”
黄政委点点头说:
“我赞成陶局的策略。由周局主审,更容易突破。”
周森林感到事态严重,不查清楚,陈虎和焦小玉的嫌疑就更大。
“好,我来问他。把焦东方提回来。”
焦东方被带回来。由于他刚才从凳子上跳起来,这次给他除了手铐之外上了脚镣。他每走一步都发出响声。
他坐下后,武警除去了他的手铐,但没除去脚镣。
周森林冷笑道:
“焦东方,你刚才为什么冲动?你的戏是不是演得过火了点?”
“我没有心情和你们演戏。”
“你拍婚照前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如实地说出来。”
陶铁良加重了语气说:
“焦东方,你的确是死有余辜,但仍有立功赎罪的机会。你不要放弃坦白交待,立功赎罪的机会。你还有什么没交待的,还有什么没揭发的,统统讲出来!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作与外界利用照片传递了消息。谁与你进行了联系,你清楚,我们也清楚。你是遮掩不过去的。继续不老实,你在小号里就别想出来!”
焦东方垂下头说:
“你们既然全知道了,还向我干什么?”
“因为你增加了新的罪行!”周森林举着照片,“你把照片的来龙去脉,给我说清楚!”
焦东方始起头,眼眶内涌出泪水。
“你们是要对焦家斩尽杀绝呀。好吧,我说,我说。”
焦东方用这句话暗问陶铁良,这个思路对不对。说了这句话,有意停下不说,等待陶铁良的反应。
陶铁良温和地说:
“焦东方,为什么又不说了?有什么你就交待什么。说吧。”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再遮掩也没什么意义了。当初,你们到地平线饭店抓我,根本就扑了空。你们以为我会逃跑吧?是我从照相馆给陈虎打了电话,主动告诉他我在拍结婚照,他才带人来抓我。我不说,你们未必找得到我。陈虎和我妹妹焦小玉谈恋爱,我请陈虎看小玉的面子,能让我拍完结婚照。有了照片,以后就好联系了。我不知道小玉和陈虎是怎么讲的,反正陈虎同意拍照。我注意到,别的警察对拍照有意见,但被陈虎挡回去了。拍婚照,是我和小玉共同的主意,她也觉得将来利用照片是惟一行得通的联系方法。小玉说用密写药水写在照片背面看不出来,放在阳光下晒就能显出字迹。”
周森林意识到焦东方的这一番揭发足以置焦小玉以死地。不动声色地问:
“你和焦小玉什么时间商量拍婚照?又是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决定使用密写药水的?”
“具体日期我记不清了。大概是在我被捕前一个星期吧。是一天晚上十点多,小五到地平线饭店我的办公室。拍结婚照和使用密写药水的方法,都是那天晚上商量出来的。”
“你们从什么地方取得密写药水?是什么牌子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小玉说由她负责。”
“利用阳光晒,是焦小玉说的吗?”
“是她说的。我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你和焦小玉谈话,谁能证明?”
“杨可。是杨可带焦小玉进来的。但谈话时,我让杨可出去了。”
“你们谈了几个小时?”
“大概三个多钟头吧。”
“焦小玉当时穿的什么衣服?”
“就是平常穿的,好像是灰色的时装。”
“除了谈拍婚照和密写,你们还谈了别的什么没有?”
“谈了一些感情上的事情。小玉说她要不表面上大义灭亲,她很难工作,希望我理解。我说我能理解,只要她能活得好就行。”
“照片背面,密写的是什么内容?”
“内容不太多。说我父亲已被逮捕,也关在安岭监狱。还说我的案件调查已经结束,嘱咐我除了已经交待的别的不要说了。还说千万不要把我送她一辆桑塔纳和钱的事说出来。就是这些内容。”
“你送给焦小玉多少钱?什么时候送的?”
“送车的同时,我把十万块人民币放在桑塔纳驾驶室的工具箱里。不是当面交给她的。”
“焦小玉说她拿到这笔钱了吗?”
“我再也没问过。后来她跟我提过车的事,说开着太扎眼,想退回来。但她没提钱的事。我想她肯定是拿到了。”
“照片背面的字,是谁的笔迹?”
“像是小玉的笔迹,但有点变形,也看不太清楚。”
“字是用什么笔写的?”
“我不知道。笔划很轻。”
“署名没有?”
“结尾有个五字。”
“焦东方,你收到照片后,怎么会知道背面有字?”
“我想起了当初与小玉的约定。”
“你把照片放在什么地方晒?”
“窗口。
“几点钟放上去的?”
“当天晚上。”
“晒了多少时间产’
“一上午吧。第二天晒了一上午。”
“阳光强吗?”
“挺强的。”
“照片背面上的字,什么时候消失的?”
“我没注意。我把照片夹在书里。夜里我再取出看时,就一点痕迹没有了。”
“除了照片这一次,你与外界还有过什么联系?”
“就这一次。还让你们发现了。”
陶铁良觉得到了见好就收的时候,但还需要让焦东方当众确认他的供词。他心里很得意,由周森林主审,使自己避免了诱供的嫌疑。他低声问周森林:“周局,你还有别的提问吗?”
周森林轻声回答:“先告一段落也好,取证后再提审。”
陶铁良厉声说:
“焦东方,你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我提醒你,你的供词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都是实话。”
“把笔录让他看看。如果你发现讯问笔录与你的供述有出入,可以提出。如果确认无误,签字、按手印。”
武警把笔录递给焦东方,他看了一遍说:“都对。”
焦东方在笔录上签字。接着在每一页上都按下手印和掌印。
“带下去。”
焦东方这份供词作为机密级文件加封,听候上级处理。任何人擅自泄漏将承担严重的后果。
周森林捂着心口。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他想站起来,手刚撑到桌面上就摔倒在地。
陶铁良急忙扶他坐到椅子上。
“周局,是不是心脏?”
周森林艰难地点点头。
“快,叫医生!”
一艘在巴拿马注册的万吨轮驶入我国南方某港口。它申报的是6036军事工程电子通讯器材。海关从电脑资料,报关单证、批文等各项报关手续核证无误。这使海关非常奇怪,他们已接到海关总署及中央相关单位的指示,所谓的6036军事工程电子通讯器材进口系冒用名义,涉嫌走私,但为什么全部往来文件都合法呢,甚至包括海关发出的调查回复都证实这的确是中央所有相关部都予以批准的军事器材进口,要求按照军事器材进口的规定放行。
海关立即请通讯专家就海关与外界的通讯线路进行调查。发现海关线路被盗接、业务通讯在传输过程中被拦截和更改内容,移花接木在静静的电子传输的路途中天衣无缝地完成了。这一重大发现使海关非常震惊,如此完美的高技术、高智能犯罪意味着存在一个内外勾结的高层走私集团!走私犯罪分子连面也没露,一切犯罪就已完成。抓几个报关员之类的小角色完全不能触及走私集团的心脏,甚至连断其一指的目的都达不到。
方浩与纪涛从中央领了任务后返回。随行的有6036专案组的十二名工作人员,他们分成两个小组,一组初查长城贸易集团,一组初查龙金公司。
方浩在回来的当天晚上,听陶铁良与安岭监狱的黄政委汇报焦东方关于照片事件的供述。他边听边看焦东方按了手印的提审笔录,同时在自己的小本记下了几个疑点。
方浩听陶铁良讲完后说:
“铁良同志,你觉得焦东方这份供词的可信程度有多高?”
“很难说,”陶铁良流露出困惑的神情,“提审是在周局主持下进行的,因为我对焦东方的案情不清楚,所以很难判断。就我和陈虎、焦小玉的感情而言,我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但周局证实,当初在逮捕焦东方前,确实是得到陈虎和焦小玉的同意后,焦东方才拍了结婚照。而以后,婚照又的的确确起了密写联系的作用,这个前因与后果之间有什么内在的联系,我们当然不能只听焦东方的一面之词,还需要进行调查。坦率地说,听了焦东方的交待,我很震惊。周局也是一样,提审刚完,他就犯了心脏病。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同志和朋友犯错误呢。”
方浩把焦东方的供词交还给黄政委说:
“此事暂时不要扩大,怎么处理,听市委的统一安排。老周的身体怎么样?”
陶铁良摇摇头说:
“住院了。医生说有后遗症。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就这样吧。”
送走陶铁良和狱方负责人,方浩立刻赶到周森林住的心脏病专科医院。
方浩拉住周森林的手,心如刀绞。几天的功夫周森林已衰弱到气息奄奄的地步。方浩心里明白,这是焦小玉、陈虎涉嫌给焦东方密写串供事件的打击。
周森林说话已经很困难。
“老方…我们……快分手了。我仔细想过…刊小玉在逮捕焦东方前一个星期,没有时间与焦东方……接触……这个直查工作记录……能查清楚…焦东方说杨可把小玉接到……办公室……也不对……因为杨可当时已服毒自杀……焦东方说他第二天早上……把照片放在窗口上……让阳光晒了一个上午…吃不对…我查了……那天下小雨……没有阳光…老方…现前,我没有别的要求…请你…把陈虎……小玉……查清楚……”
几滴晶莹的泪水从周森林干涩、失神的眼睛滚落。
“老周,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就算你心疼我,给我减轻一些压力,帮我担个肩膀,也要恢复健康啊。其他的事情,你就放心吧。我们不偏袒谁,也不冤枉谁。真相总会大白于天下的。”
“还……有件事…小玉……怀孕了……陈虎可能也不知道……我明白,小玉的下场好不了……你心里有数吧?”
方浩吃了一惊,表面上不动声色。
“还有……一件大事…津成功复印的那封信……还没来得及调查…·”
“我明白。我会稳妥安排的。”
“老方……明天,你请陈虎来……我有话对他说……”
“好,我通知他。老周,现在是敏感时期,事情错综复杂,我们说话都要谨慎。”
周森林闭上眼睛,不想说什么。
方浩默默地离开病房。
吴爱坤在飞往美国的班机上扣好安全带,等待着起飞。
她祈求上帝保佑,在这最后几分钟里不要发生突然面对手铐的后果。
前天晚上,她在家里接到一个电话,还是那熟悉的声音:
“中央决定对60361程立案侦查,大哥让我通知你,最迟在一两天离开中国。在国外也不能抛头露面。什么时候能回来,你等候大哥的通知。明白吗?”
“明白。”
吴爱坤放下电话,立刻更换服装。她让女佣穿上她的衣服上了她的奔驰。这辆车一直受到秘密监视。奔驰开走后,负责暗中监视她的一辆汽车尾随离开。
吴爱坤身穿保安员的服装,离开别墅。
她没有使用美国护照,用斐济护照买了机票,上了飞机。
一切非常顺利。只差最后这几分钟了。她微微闭上眼睛,期待着飞机滑行在跑道上的震动感快快来临。
终于等到了这一刻,飞机在跑道上由慢而快地滑行,一下子跃入蓝天。
吴爱坤轻轻念了句:“阿门。”
周森林躺在病床上接听手机。电话是从对吴爱坤进行监视的暗哨打来的。
“周局,吴爱坤突然失踪。”
“什么时候失踪的?”
“可能是前天,她利用小保姆上她的奔驰,甩开了我们。我们刚刚进她的别墅,没有她的踪影,不知道她的去向。”
“笨蛋!”
周森林生气地关闭手机。心口又是一阵堵闷。
这时,陈虎走进来,捧着一束马蹄莲。
“周局,小玉让我带这束花来给你,祝你早日康复。她说公司来了查账的小组,她抽不出空来,让我转达她对你的问候。”
周森林心里咯雕一下:
“什么直账小组?”
“中央来的。她没细说,我也没细问。”
周森林沉默了一会儿。
“陈虎,我刚接电话,吴爱坤失踪了。”
“她不是被秘密监视吗?”
“是呀。秘密监视也不能绝对限制她的行动自由。不用问也想得出,吴爱坤肯定出了境。”
陈虎把鲜花插进花瓶。
“真奇怪呀,好像有人总是抢先一步。”
周森林长叹一声:
“不管它了。医生治病,也只能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我今天精神比昨天好些。我坐你的车,回办公室。我有重要的工作要立刻布置给你。”
“周局,你怎么敢擅自离开病房。不行,我负不了这个责任。”
周森林板起面孔。
“情况紧急。我死不了。趁我还有口气,要把有些事情查清楚。少废话,走。”
周森林乘陈虎的切诺基回到反贪局。陈虎一路开车心情很紧张,惟恐周森林犯病。但周森林的身体状况很好,他心里清楚,怕这是回光返照,人在将辞世之前,身体的能量最后一次聚集,来处理最重要的事务。
回光返照,人类这一奇特的生存密码,使每一个个体,得以利用能量的最后的聚集,来减少生存所留下的遗憾。周森林在潜意识中抓住了回光返照这个最后的机会。
周森林用钥匙打开铁皮保险柜,取出用黄绸子包着的一个长条状的东西,解开,露出闪闪发亮的王者之剑。
“陈虎,认得这把剑吧?”
“认得,是你的宝贝。剑鞘呢?”
周森林双手托剑说:
“剑鞘我早些时候送给小玉了。陈虎,这把出鞘的创,我送给你。它是国际检察官大会的纪念品,象征铲除腐败的正义之师,号称王者之剑。”
陈虎双手接过王者之剑,内心升腾起庄严的使命感。
“王这个字很有意思。三横一竖。三个横道分别代表天。地、人,谁能用一竖把天、地、人三者串起来,就是王。我认为,这一竖就是正义。有了正义才有秩序。陈虎,你要善待王者之剑。”
“周局,你放心。我和小玉一定不会让王者之剑蒙羞。”
“保存好它吧。我期待着刻与剑鞘合二而一的那一天。”
周森林打开保险柜,取出一封信交给陈虎。
“这是幸成功复印的那封信。我要布置给你的工作与这封信有关。你看过吧?”
“看过。”
“你马上再看。”
陈虎接过信。
“周局,离开医院时间太长不行吧?是不是我给医院打个电话,通知他们一声。”
“不用。我的时间不多了,不能让医生纠缠。说来我也怪可怜的,一生谨小慎微,临死临死,胆子突然大了。这回我要太岁头上动一动土。你先看信。”
威地如面:
你寄来的信和钱都收到了。你来信要的两张照片,随信给你寄去。你来信说你姐姐要旧照片,只找到两张。你交给她吧。
当初,你说去找你姐姐,我不同意。这么多年没来往,现在她有钱有势,好像我们要占她的便宜。没想到她真的念手足之情,帮你做上生意。你从小在农村野惯了,你姐姐见过大世面,你要听她的话。
你和你姐姐,虽然不是一个父亲,但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要妒忌她,谁让她有一个后来当上大干部的生父呢,这都是命中注定的。我真想她,自打她九岁上被她爸接走,进了军区杂技团,到今天也没见过。她不认我这个妈,我不生气。本来我也没有当她妈的名分。她爸当初要是和我结了婚,怕一辈子在农村插队下去了,也回不到城里。这些事,你都知道,但你千万不要对她提。人有脸、树有皮,伤了她的脸面不好,要是伤了生父的脸面就更不好。你姐姐也够惨的,她到今天也不能认她亲爸爸,我想认了后对他们反而不好。所以你要保守这个秘密,永远也别说出去。
你来信问她的亲生父亲是谁,我不能告诉你。你知道了也没有用处。
威儿,你要记住,当着别人的面,你千万不能叫她姐姐。一叫就露了馅。她那么高贵,怎么会有你这个弟弟。只要她能暗中帮助你,你就知足吧。我最害怕是你太贪心,找她要东要西,好像是我这当妈的敲诈自己的女儿。
现在农村日子好过了,咱不要那么多钱。福分都
是前世修来的。你要本本分分做人呀。
母手书
“看完了?说说你的想法。”
陈虎把信放在茶几上说:
“这是母亲规劝儿子的家书,写信的这位母亲虽然是位农村妇女,但有一定的文化,人也比较本分。这信里隐含着一个曲折的故事。信中的威儿极可能是侯德威。侯德威有个同母异父的姐姐,联系到录音带上的内容,这个姐姐可能是吴爱坤。侯德威利用吴爱坤个人命运和家族命运的隐私,企图敲诈吴爱坤。我推断,侯德威向他母亲索要照片,目的是敲诈他姐姐吴爱坤。但还没来得及实行,他就被陶铁良击毙了。从录音带内容来看,姐姐,我们假设她是吴爱坤,也利用了侯德威作为她的帮凶。照片上的小姑娘有可能是吴爱坤,那个小男孩就是侯德威。那么小女孩与一个青年男人的照片……”
周森林从文件柜里取出那两张黑白旧照片,指着小女孩与一个青年的合影说:
“你说的是这张吧?”
“就是这张。这个男人,可能就是吴爱坤的生父。从信的内容推断,吴爱坤是这个男人与写信的女人未婚生下的孩子。信中所说当了大官的可能就是这个男人。这个男青年应当是~名文革中的插队知青。老实说,方书记,这个男人我第一次看照片,就觉得他像一个人,但我不敢乱说。”
周森林笑笑,用手指指茶杯。
陈虎会意,把手指伸进茶杯,在玻璃板上写下两个字:纪涛!
“这就是我让你来的原因。如果是个人隐私,我们没有必要调查。文革那个特殊的时代造成了许许多多的人生悲剧。但吴爱坤现在是涉嫌走私、纵火的疑犯,处处受到权力的保护,我们就要查一查了。你刚才的说法全是推论,没有证据。况且推论本身也有许多空白,比如生父与农村妇女是什么关系?生父后来怎么改变了孩子的命运?据现在掌握的资料,吴爱坤与她的生父根本不认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还有太多的谜没有解开。我们从调查吴爱坤的身世入手,一个人无论他的地位有多高,都不可能完全抹掉他的历史。这次调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如果泄漏出去,对不起,陈虎同志,由你个人承担全部责任。如果我们的方向对了,那就有可能解开一个谜——为什么总有人比我们处处先走一步?”
陈虎神色凝重地说:
“我完全明白此事的风险。我很早就对这个人有怀疑,但苦于没有证据,又无从下手对他调查。搞不好,坐牢,杀头,我去。与您没有任何关系。一切,只为党的利益。”
“你按照信封的地址去查,以查侯德威的名义出现。这个侯德威的许多情况,我们还真缺少了解。我看情况紧迫,你早些动身为好。照片你带上。行动要注意安全。如果我猜得不错,章成功被劫持后,他们也一定问了他对焦小玉说了什么。那么,他们也掌握了这封信的内容,有可能又比我们早走了一步。其实,他们所有的动作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毁灭证据和证人,企图把自己永久隐藏起来。”
“那我今天就走。”
“好,现在你把我送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