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
一听说金雅丽自杀的消息,孙陪学夫妇马上打车来到了医院,一下车,正和刚赶到这里的范东和马怀中相遇。大家见了面,议论起此事,众说纷纭。最后,范东总结一般地说了一句:“金局长这么想不开,是给千山制造了一场地震啊。”
马怀中点头道:“她那么刚烈的性子,怎么会向姓丁的低头啊……”想到金雅丽的种种好处,马怀中禁不住唏嘘起来。
范东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了?”
马怀中忙镇静了一下说:“她是个好人。”
几个人说着来到抢救室,在门口见到了疲惫不堪的常守一。众人七嘴八舌地询问金雅丽的抢救情况,常守一却只低着头,一语不发。后来,还是金雅丽的主治医生告诉他们说金雅丽已经抢救过来了,正在观察,众人心里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
孙陪学说:“常市长,真是不幸啊。”
常守一没有搭理他,起身下了楼。来到静谧的后花园,坐在一个长椅上,闭上了眼睛。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需要理一下思路,弄清楚这一切对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
然而,不容他多想,手机响了。是丁文瑾打来的,看来她也听说了金雅丽自杀的事,心里下不去,说北方公司研究了,不再提双倍索赔的事,只要正常赔偿就可以了。
常守一没有理她,把手机放在一边,任丁文瑾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丁文瑾讲了一阵,突然意识到现在讲这些确实不合时宜,便讪讪地收了线。
常守一眼睛望着混浊的天空,两滴泪流了出来。
手机再次响起,常守一看看来电显示,拿起电话,无力地问了一句:“喂?”
手机里传来儿子常小同的声音:“爸爸,我是小同。”
常守一“哦”了一声。小同说:“爸爸,出什么事了?你好像不高兴?妈妈呢?昨天她给我打电话,怎么没说话就撂了?”
常守一想告诉他实情,可话到嘴边又顿住了,他颤抖着声音问小同道:“小同,你……好吗?”
小同听不出这里面的内容,他只顾自地说下去:“爸,我想买一套公寓,八十多万。您觉得怎样?”
常守一说:“小同,你现在还在上学,其他的事先不要想好不好?再说,你上学期间,就买这么高档的公寓,同学们会怎么看?”
“爸,你以为这是在国内啊?同学们怎么看?只有羡慕!再说,我还想着等你们老了,把你们接到这儿颐养天年呢!”
常守一听着,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小同半天听不到他说话,就一个劲儿地追问:“爸,你怎么不说话?爸,你和我妈还好吧?爸,其实我妈这个人挺好的,特顾家,您要对她好一点,别总是一心扑在工作上……”
常守一说:“知道,知道,挂了吧。”不容分说,收了线。
大夫此时走过来说,可以看护了。常守一点点头,跟着大夫走进金雅丽的病房,一看见这个和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女人,如今脸如白纸一般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他不胜悲凉。他走过去,坐在床头,把宽大的手掌放在金雅丽的额头上。
金雅丽闭着眼睛,微弱地问:“是你吗?”
常守一点点头:“是我。”
金雅丽说:“谢谢你。”
这几句话虽然干巴巴地,却很伤感。
有人敲门,常守一过去把门打开一看,丁文瑾抱着一束鲜花站在门前。常守一不禁有些愠怒起来,低声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丁文瑾怨嗔地望了他一眼,径直走进屋子,把鲜花放到金雅丽的床头,转身要走,金雅丽声音低微地说把她唤住了:“这……鲜花……好香啊。你为什么……不坐一会儿?”
丁文瑾有些紧张地叫了一声:“金——金局长……”
金雅丽十分困难地说:“你赢了,你……应该感到高兴。”
听了这话,丁文瑾摇了摇头,走到金雅丽床前,俯下身子说:“大姐,生意就是生意,其实你犯不上这样做。”
金雅丽睁开眼睛,看看丁文瑾,又看看常守一,说:“守一,等我身体好了,出了院,我们就可以把手续办了,我给你自由。”
常守一说:“你说什么呢?你是我的妻子,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丁文瑾看着这对夫妻的表演,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既可笑又可怜,她拉开门,生气地奔了出去。
二
小霞回到家的时候,赵凤兰正在熬一锅稀粥,说一会儿要去看金雅丽。
小霞说:“爸,本来同业标准公司和北方集团之间的问题,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不明白你们纪委为什么要介入?”
“这里面的经济问题,跟你说不清楚。”
“就算同业公司是小同一手操作的,这也没有什么。”
“他一个小孩子家,哪来这么多的钱做买卖?你又不是不知道中方的股东是市交通局出面的,市交通局的副局长是他的母亲。”
“这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老子一做了官,儿女们就得守清贫吗?”
“在这方面,我们党是有纪律的。如果一个人做了官,不能约束自己的妻子儿女,那么他就是不称职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只能吃苦?”
“起码不能在父母的翅膀下为非作歹。我最听不得要让领导干部和他们家庭先富起来这句话。要是都这么去做,还有老百姓活着的空间吗?”
小霞笑笑,走过去抱着父亲的脖子:“老爸,你真是一块老姜啊!你可真是我们社会里的稀有动物哟。”
江涛说:“要在以往,你还不跟我吵翻了天哪!我姑娘长大了。”
金雅丽自杀的事也同样传到了朱昌盛的耳朵里,他马上感觉这是一个良好的契机,他找到丁文瑾说:“如果丁老板认可,其它的事情我来做。”
丁文瑾问:“什么意思?”
“我赔你的损失。”
“你赔我的损失?”丁文瑾惊讶地重复了一句,“恕我直言,朱老板是同业的大股东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承担这笔赔偿费用呢?”
“常市长和金局长一直对我不错,四百万对我不算什么。”
丁文瑾笑道:“在商言商,朱老板的行为很让人费解。这让我想起毛泽东的一句话,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朱昌盛不耐烦地道:“你能认可这件事吗?如果可以,我现在就给你支票。”
丁文瑾摇摇头:“朱老板好像找错了对象,你应该和金局长打这个招呼,我们有讨论的必要吗?”
朱昌盛很受刺激:“丁老板不过三十岁,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是不礼貌的。”说罢,起身拂袖而去。
丁文瑾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他想起李克己的一句话:朱昌盛这个人,总是让他感到不安,那么,这回,他又在打什么算盘呢?
三
“雅丽那儿,你去看过了?”彭怀远问江涛道。
江涛点点头。
“你说,是什么原因让她采取了这么极端的作法?”
江涛叹了口气:“这也正是我想和您探讨的问题。从一般意义上说,交通局参股的同业公司和北方集团在经济交往上出现一些合同纠纷,着急上火是不可避免的,但自杀,就不免令人费解。”
“我听说,雅丽是因为和守一在感情上出了点危机……”
江涛摇摇头:“恐怕没那么简单,感情问题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除了感情,还会有什么问题?”
“金钱。如果是交通局利益受损,金局长不会那么心痛,如果是自己的利益受损,那么,受到的刺激就不一样了。”
彭怀远看他一眼:“江涛,说话要有根据。”
“根据是调查来的,这么说吧,我怀疑控股的美方同金局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纪委想插手调查这个公司。”为了说服彭怀远,江涛又强调道:“根据党的纪律,如果属实,这是不能允许的。”
彭怀远摆摆手:“这个嘛……人都死过一回了,再说,事情已经结束,同业公司也已同意赔偿北方集团的损失,你就不要火上浇油了吧?”
“北方集团已就同业公司的运营向市纪委做了投诉,他们怀疑马怀中等人在做幕后交易。”
“老江啊,有那么多的工作需要我们去做,不要没事找事。”
江涛不高兴了:“这事直接关系到桃花源开发区的前程大业,怎么能说没事找事呢?”
彭怀远也有些着急:“你是不是非要查出个大案要案来才舒心?”
江涛挺了挺胸:“如果是大案要案,我非一查到底不可。”
彭怀远很不高兴:“江涛啊,这一段时间,我很少听你汇报工作。自从丁家寨案子宣判以后,田副省长对我说,不要搞伯乐相马。我的压力很大呀。”
江涛说:“彭书记,我再次声明,我没有政治野心。”
彭怀远说:“野心和雄心一字之差,但是直接影响到一个人为人处事的言行啊。实话实说,我退下来,你和守一谁上我都没有意见。不过,我发现,在你和守一之间,一段时间以来,有一种不好的倾向,那就是俩人不是并肩作战,共同前进,而是互相拆台,搞不团结,搞小动作,这很让我担忧啊。”
江涛诚恳地道:“彭书记,如果您把纪委查案子往我和守一个人恩怨上扯,那真是歪曲了我的本意了。我和守一,十年前就是同事,彼此感情很深。至今两家来往频繁,没有那些扯七扯八的事情。我江涛做任何事情,绝不是出于个人恩怨,而是出于党性原则。”
彭怀远说:“在高尔夫球场问题上,守一同志选择了坚持原则,这一点,同样值得肯定。”
江涛不说话了。彭怀远看了他一眼:“好了,如果你确实觉得有必要查,那就查好了。”
江涛听了高兴起来:“这么说,您同意了?”
彭怀远讳莫如深地笑笑,岔开话题说:“对了,过两天,纪委下访工作队的编制问题,干部提拔问题要上会。我希望你和守一沟通一下。”
彭书记提到这件事,江涛感到又扯到了自己的痛处,纪委的工作很清苦,福利待遇等各个方面本来就不能跟政府和市委其他部门的同志比,所以,江涛总愿意让他们在地位上有所提升,但在常委会上提了几次,都无人响应,成了江涛的一块去不掉的心病。在此之前,江涛去医院看金雅丽的时候,和常守一就此事沟通过一次,希望他在常委会上能高抬贵手,让纪委的干部们得到自己该得的实惠。没想到常守一听了冷冷一笑道:“在背后做工作,这可不像你江涛啊。”
江涛没办法,也只好回报以苦笑:“江涛应该什么样子,天晓得。”
如今,彭书记又让他去找常守一沟通,这不明摆着要碰壁吗?
四
江涛回到纪委办公室,梅洁和王振海正等着向他汇报工作。江涛最关心的是吕阳帐上的那二十万怎么样了,便问梅洁。
梅洁说:“钱回来了。”
江涛一愣:“从哪儿回来的?”
王振海说:“可以说来无影去无踪。问吕阳,他嘴很硬,就是不说借给哪儿了。”
江涛点点头:“你们俩接着查,我这边把重心往同业国际标准服务公司放。”
王振海和梅洁一听,都变了脸色。过了半天,王振海才嗫嚅道:“江书记,这件事,您最好再慎重考虑考虑。”
“为什么?”
梅洁快人快语地道:“那还用问吗?以前查案子,吕阳也好,庞占田也好,甚至马怀中咱们也敢惹,可要是查同业公司,那就是把矛头指向了常市长和他的夫人,自然大家心里有顾虑。”
王振海点点头:“孙书记说,金局长听说你要查同业感到很恼火。毕竟,咱们纪委归同级党委领导,眼睛总盯着上面,不大好吧?”
江涛不高兴地问:“孙书记还怎么说?”王振海和梅洁低头不语。
江涛道:“这么说,要打退堂鼓喽?”
王振海和梅洁互看一眼,摇摇头。梅洁说:“我不怕,关键是你,真查还是假查?”
江涛问:“什么意思?”
梅洁道:“如果真查,那么就别做表面文章,就跟上次查手机似的,半途而废。”
“那我明白无误地告诉你们:真查,而且,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就是亲娘老子来我也不怕。我不是说过多少遍了吗?违法违纪和腐败分子是老虎的脸、耗子的眼、泥鳅的脾气、兔子的胆;我们纪检干部是包公的脸、猎人的眼……”
梅洁和王振海异口同声地接着他的话道:“……海瑞的脾气、狮子的胆。”
江涛满意地点头:“我还是那句老话,你们在前面好好干,我在后面好好办。你们的职务应该得到提升,你们的生活条件应该得到改善,如果跟我干的人都成了苦行僧,那我江涛算个啥?不是把你们当炮灰吗?好了,你们帮我把孙书记找来。”
孙陪学一来,江涛就直接了当地问:
“老孙,如果向市交通局派出工作组,调查同业公司,你看谁当组长合适?”
孙陪学看他一眼,心说这个不知趣的家伙又要去摸老虎尾巴了,这回,自己可不能再跟着他瞎跑了,那样的话,只能是死路一条。想到这儿,他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江涛说:“我的意思是你来当这个组长。”
孙陪学惊诧了:“我?”
江涛点点头:“你去开展工作比较方便。当然,我们希望同业公司没有问题,这样,以正视听,对全市人民也算有个交待。”
孙陪学犹豫着:“我想,我当组长不合适。”
江涛站了起来:“就这么定了,你调配一下人吧。郭自力当副组长。”
事已至此,孙陪学无奈,只好从命。回到办公室,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范东打了电话,通报了这里的情况。当天晚上,范东约他在一家名叫“小花猫”的餐饮娱乐苑见了面。
几杯酒下肚,孙陪学长叹一口气,说:“他这是存心把我往火坑里推呀。”
“也许是他找不出更合适的人选呢。”范东意味深长地说:“你毕竟是个老同志,做事很有原则。让你调查你就调查嘛,黑的说不成白的,白的说不成黑的,对不对?”
孙陪学问:“那你的意思是……这组长我当了?”
范东点点头:“不仅要当,还要当好啊。”
五
第二天市里开常委会,讨论纪委“下访工作队”的编制及人员提升等问题。
江涛第一个发言,介绍了有关情况。他说,“下访工作队”变群众上访为纪委下访之举得到了广大群众的热烈拥护,但在纪委内部却产生了不少的争议。由于下访工作队没有编制,只是一个临时的机构,所以很多临时从各科室抽调到工作队来的同志都安不下心来,担心影响自己的正常升迁。另外,还存在经费和车辆等实际问题。所以,呼吁把下访工作队变成一个长期的固定的工作机构,只有这样才有利于工作更好地开展。
关于干部升迁问题,江涛说,市纪委机关干部老化现象已很严重,需要及时补充新鲜血液,促进队伍年轻化,加强战斗力。他倾向于把市纪委的一部分应该提拔的老同志派到各县任纪委书记、副书记,空下来的位子让给年轻同志。
江涛谈的第三个问题是办公用房和家属宿舍,说纪委的同志们工作环境、生活条件都比较差,请市委、市政府协调有关部门给予重点解决,尽快解决……
江涛正讲得带劲儿,彭怀远打断了他的话:“你说了这么多,大家一时记不住,还是一项一项地来吧。先说说下访工作队的编制问题,大家有什么意见?”
常守一第一个站了起来:“我不同意给下访工作队编制。下访工作队的成立,只是纪委一念之间的动议,怎么能成为一个长期机构呢?这种上下不对口的机构固定了,将来再撤就会非常困难。再者说了,中央三令五申要精减机构,我们不能背道而驰。”
常守一开了第一炮,众常委马上就有不少人发言附和他。江涛十分不满,站起来说道:“守一同志,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刚上任的时候,你到纪委讲过一次话,你说,一定要在我们千山市广大党员干部中,形成支持和关心纪检工作的风气,可现在……”
常守一扫了他一眼,火药味十足地道:“现在,我们对纪检工作不是很支持吗?”
江涛被呛了一下,一时脸胀得通红,不知说什么好。彭怀远看见了,怕他再讲出什么过头的话,就做了个手势让他坐下,心平气和地道:“这样吧,下访工作队的编制问题就先放一放,我们讨论下一个议题。关于纪委机关干部的任免问题嘛,我觉得,还是要考虑整体的平衡。纪委的老同志可以调到县里任专职纪委书记,这个我没有意见。不过,他们走后留出来的空缺,我考虑还是从其它部门调入调整更好一些,你说呢,江涛同志?”
江涛一听急了:“这么说,郭自力同志、梅洁同志、王振海同志提拔不成了?”
常守一在一旁不阴不阳地道:“以后还有机会嘛,经过组织部门考察合格,我想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的最佳位置。我说的对吧?”他看了看众常委。
众常委听了,有的点头,有的沉默。江涛看看大家,激动地站了起来:“我是搞纪检的,今天,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不中听。不是有人讲吗,干得好不如说得好,说得好不如跑得好。提拔提拔,没人提怎么把你拔上来?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我们信访办的梅洁同志,在驼岭县查办手机案时,半个月没有洗一次澡,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只好把男同志的大背心套在外边,晚上,偷偷去洗自己穿的那些零零碎碎。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同志,由于工作紧张,头发一把一把地掉,连例假都不正常了。回到家,丈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说你把户口迁到纪委机关吧,反正你连生孩子的工夫都没有,何苦搭帮过日子呢。我倒要问问同志们,这样的人不提拔,我们于心何忍、于理能通吗?”他说不下去了。
常守一笑了,他的笑把江涛刚刚好不容易营造的同情纪委的气氛轻而易举地给破坏了:“江涛同志方才的一席话非常感人,是一篇非常生动的演讲词,但是我要说,在这样一个转型的年代,哪个部门的同志不辛苦,哪个部门没有可歌可泣的故事?这是不是说我们可以以感情代替理智,把感情建筑在组织原则之上,必须使一个部门的利益得到满足,使一部分人的个人欲望得到满足才算是个交待呢?回答应该是,不能。”
江涛说:“党性的原则是什么?组织的原则又是什么?如果一个人没有人性,谈什么党性?不错,我是在替纪委的同志说话,因为我在纪委工作嘛,他们的苦乐酸咸我最清楚,所以,我不能不争。还是那句话,谁拚命地干,我就为谁拚命地办。守一同志说我不讲原则,今天我再讲一句失原则的话,”他冲动地来了一句,“诸位,我收了这些同志的礼了,我不能不对他们有个交待。”
常守一听了,冲彭怀远一摊手:“既然这样,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彭怀远嗔怒地瞪了江涛一眼:“江涛同志!你呀!”
江涛这才明白自己刚才太有点意气用事了,要知道,这可是官场的大忌呀。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江涛在常委会上和彭书记、常市长干起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整个纪委大院。孙陪学四处嚷嚷:只要江书记眼睛总对上边瞪着,纪委的事,难办。一时间,大家无心工作,情绪变得异常低沉。
江涛回到家,到酒柜里取出一瓶酒,用牙咬开盖,闷头喝了一口,呛出了声。赵凤兰上去把瓶子从他手里夺过来:“工作再不如意,也用不着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江涛不理,把瓶子夺过来又喝了一口。赵凤兰急了:“你要是再喝,我就把剩下的全喝光。”
江涛叹口气,把酒瓶子放下:“凤兰,我自己受委屈倒没什么,不能让同志们跟着我一块受委屈呀。凤兰,你明白吗?”
“我明白。”赵凤兰的眼睛湿润了,“既然这样,你那个工作组就先别查了吧?”
江涛看她一眼:“又说胡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