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蒋庆林成了第一个牺牲者

其实,石林的分析和提醒,王步文已经不止一次地思考过。他非常清楚自己所要面临的对手是何等强大,更要命的是他到现在还弄不清对手是谁。对手就像一头蹲伏在暗处的巨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随时都可能突然跳出来,把他撕咬成碎片。应该说,他们早在几年前就开始交手了,较量的结果,师傅蒋庆林成了第一个牺牲者。几年后的今天,李燕死于非命。没有照面,自己的战友和知情人就中箭落马。可以想象,随着侦查工作的展开和深入,敌我双方势必要阵前亮相,不知还要付出何等惨重的代价。甚至他还没有等来阵前交战的机会,也许就已经被暗箭射落于马下了。尽管前程危机四伏,凶险重重,但他只能迎上去,没有任何退路可言。师傅无法安息的亡灵时时都在鞭打着他,李燕哭泣的冤魂在黑沉沉不见天日的海底向他呼号。更何况退缩也不是他的性格,有悖于他的信念和做人的准则。

“步文兄,你打算怎么办?”石林注视着王步文。

王步文摆弄着手指间的香烟,面容沉静地说:“你说我还能怎么办?能跟你合作,我感到很高兴,也很荣幸!”

石林笑了,拍拍王步文的肩膀,用愉快的声调说:“我会珍惜这次机会的,但愿不让你失望!”他打着打火机,递到王步文面前。“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

王步文看看蒋小庆,推开了石林递来的打火机,不紧不慢地说:“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确定死者是不是真的就是李燕。弄清楚这个问题,就有必要先查明李燕的身份。比如她家在哪里,她在港城从事的职业,和哪些人有交往等等。掌握了这些,就可以让她的家人或关系密切的亲友对尸身、照片和模拟画像进行进一步辨认,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而且,这对下一步的侦查工作也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你石林是刑侦专家,应该比我……”

“得得!少来这一套!”石林打断王步文的话,故作不高兴的样子说,“咱哥俩谁跟谁呵?你还给我灌迷魂汤!”

王步文很认真地说:“我说的是实话,完成这样的工作牵扯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只有你们公安才有这个条件和能力,你说是不是?”

石林不得不承认王步文的话有道理,点点头说:“好吧,我会尽快着手开展这项工作!”

“我们该告辞了。”王步文说着站起身,向杨雪和蒋小庆抬抬下巴。

杨雪似乎还有些恋恋不舍。她从王步文和石林的交谈中学到了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刑侦知识。而且初出军营的她也从他们的交谈中加深了对社会的了解,这对她来说弥足珍贵。蒋小庆见杨雪坐在沙发上没动,伸手拉了拉她。杨雪这才很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步文兄!”石林也站起了身,诚恳地说:“希望我们多联系,互通有无!”

王步文取出自己的名片交给石林说:“这是我新的办公电话和手机号,你随时都能找到我。”他紧紧握住石林的手。“要是弄清楚了李燕情况的话,希望你能及时告诉我!”

“那当然了。我刚才不是讲过咱们要互通有无吗?”石林搂着王步文的肩膀,把他们送出门去。

王步文回到处里后,马上向严展飞作了汇报。严展飞也感到案情重大,详细询问了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甄别死者身份的情况。王步文把他与石林商定的计划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严展飞肯定了王步文的设想,认为侦查方向是正确的,方案是周密的,方法也是行之有效的。王步文向严展飞请求,能否让他集中力量,和市局刑警大队携手对此案展开侦查。严展飞说他会尽快跟有关领导同志通气,然后给王步文答复。在此之前,他要求王步文把手头的走私案办结,把确定死者身份和寻查李燕情况的工作让石林他们先进行着,一旦有了结果,再介入也不迟。王步文告诉严展飞,昨天夜里抓获的走私船,没有追查的价值,不可能网住大鱼,交给范斌办就绰绰有余了。他认为李燕这个案子才是最有价值的,弄不好顺藤摸瓜,能拔出萝卜带出泥,摸出一个大的走私集团。目前应该和市局刑警大队协同起来,石林他们查李燕的身份,他这边把蒋庆林被害的线索查出来。如此双管齐下,才能事半功倍,两边相互促进,侦破全案。严展飞对王步文的设想基本表示同意,说他会尽快召开会议,形成决议后上报关党委。

虽然严展飞明确表示了支持的态度,但王步文对他左一个要和有关领导同志通气,右一个召开会议研究有些别扭。以前的严展飞可不是这样。他的魄力和雷厉风行作风是全关出了名的,一旦认准的事,从不瞻前顾后,立马操刀上阵。也许是官当大了考虑问题也就复杂或是说周全了。在严展飞面前,王步文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当即就表示了自己的看法,弄得严展飞脸青一阵白一阵几乎发作,但又不得不强忍着压下火气。因为他很了解王步文,是个顺毛驴,不是发作就能镇住他的。王步文最后逼着严展飞定个期限,说三天内就给他明确答复。

王步文离开后,严展飞就窝进了办公桌后的高背皮转椅里。他揉着发胀发酸又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陷入沉思之中。如果像王步文说的那样,市局刑警大队查出李燕的身份应该是不难的。而蒋成林的死,则没留下任何可资参考的线索和证据,就如同在大海里蒸发一般,查起来几乎没有希望。孰轻孰重,应该是清清楚楚,一目了然。他认为,眼下关注的重点应该是李燕而不是蒋庆林,这才是关系重大的事,不能有丝毫的耽搁。

想到这里,严展飞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