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渴望与欲望
面包车在夜色中奔驰,驾驶员师傅把车子开得快极了,不一会儿就到了省城的外环线。
途中,白忠诚几次试图想从驾驶员师傅那里询问,是谁花了两万块钱把他从那伙劫匪手里买下来?还有是谁要花钱雇凶打断他的胳臂?结果驾驶员师傅都避而不答。白忠诚看得出,一定是那个花了两万块钱那伙人的头儿不让他说,后来白忠诚也就不问了,他不想再为难这个已经感到对他深深愧疚的驾驶员师傅。
面包车一直把白忠诚送到江边轮渡码头。
驾驶员停好车,下来打开车门请白忠诚下车。在白忠诚谢过驾驶员师傅准备离去的时候,那个驾驶员师傅从驾驶室里拎出一盒点心,递到白忠诚面前说:“同志,这是你的一位朋友托我到了省城交给你的!”
白忠诚听了很惊诧,灌水那里我哪来的朋友?不提朋友还罢,一提朋友,白忠诚不禁又想到在灌水的恐怖经历,心中不免感到万分的沮丧。于是,白忠诚央求地说:“师傅,我求求你,你能告诉我这是谁让你带给我的吗?”
驾驶员师傅见白忠诚一脸的无奈,一脸的迷茫,他心终于软了。他说:“同志,我要是不信任你,我要是不相信你,能把检举材料送给你吗?今晚的事,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就是有人叫我为她准备一辆面包车,听候她的调遣,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忠诚问:“这个人是谁?”
驾驶员师傅说:“这个人其实你见过,也认识!”
白忠诚紧盯着问:“这个人究竟是谁?”
驾驶员师傅说:“就是托我带这盒点心给你的那个人!”
白忠诚急了,他几乎用哀求的口吻说:“师傅,我求求你告诉我好吗?我答应你,我保证不对任何人讲,也包括你说的那个人!”
驾驶员师傅终于说道:“此人就是皇宫大酒楼总经理孟兰!”
白忠诚听罢,只觉得心头一震,一下子惊呆了!
驾驶员师傅接着说:“孟总原来是一个好人啊!”
说罢,他登上面包车,把车开走了。
白忠诚心事重重,脚步缓缓地向候船大厅走去。这一盒点心,着实是暖了白忠诚的心。她为什么要送他一盒点心,那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他现在是一个单身汉了。什么叫单身?准确地说,没有家的人就叫单身汉。单身汉一个人住的房子,不管你房子是大还是小,那都称不上是一个家。正是因为不是家,没有家,所以她怕他一个人回到省城没有吃的,怕他饿着,所以送给他一盒点心。
女人啊,永远都是让男人既喜欢又讨厌的人!
一阵江风缓缓吹来,一股鲜喷喷的烤鱿鱼味儿在夜空中弥漫过来。白忠诚倏地停住了脚步,他转身迎着那沁人肺腑的海鲜味走去。
牵男和起来早就嚷着闹着要吃那个小伙子制作的正宗大连铁板鱿鱼了,他也曾答应过一定要请她们两个人,只是由于她们两人工作那么忙,不是白班,就是夜班,有时还要经常加班,他也就很难找到一个大家都能合适的时间。今天晚上倒是一个好机会,不如去买上几串,连同孟兰送的这盒精致的食品,回去三人一齐聚一聚,也算是他出差回来表示的一点心意。再说,现在才10点钟,时间还不算太晚,牵男和起来要是上夜班的话,说不准还没有回来哩!
白忠诚老远就看到烤鱿鱼串的小摊前围满了人。
白忠诚走上去伸长脖子朝人堆里望去,只见那个做正宗大连铁板鱿鱼的小伙子,一边翻动着手里的鱿鱼串,一边说:“请大伙不要排队了,我手里的几串烤好后就收摊了!”这时,人群里有人说:“才10点钟就收摊啦?这么好的生意,你干吗不做?”小伙子说:“我今晚有点事,请大伙谅解,明天再来!”小伙子把手里烤好的鱿鱼串递给买主,然后关掉煤气,就开始收拾家什。人群此时也就随之很快散去。
白忠诚没有离去,他对朝三轮车上搬东西的小伙子说:“真不凑巧,我有两位朋友,她们非常想吃你烤的鱿鱼串,本来我都要上渡轮了,后来特地赶过来买的!”
小伙子抬起头看了看白忠诚说:“这位先生,今天真对不住,明天晚上再来吧!”
小伙子说着便骑上三轮车匆匆地往轮渡码头那儿骑去。
夜晚过江的人明显比白天少多了。夜晚过江客大多是辛劳了一天,拖着疲惫身躯赶回出租屋的打工一族。乘客中也有一些城市人,这些人大都是穿着考究的进城购物消费的人。当然,在匆匆的人流中,也不乏有一些手提肩扛行李的长途远行归来的旅行者。白忠诚手里拎着塑料袋夹杂在人群中,他不属于长途归来的旅行者,他只能属于是落荒而逃的夜归人。旅行者人家身边都有个旅行包,他现在连旅行包都给歹徒拿走了,要不是孟兰送的一盒点心,那真是典型的两袖清风。
渡轮启航了,白忠诚眺望着一江春水,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阵无名的悲凉和沮丧。
“你也过江?”突然,白忠诚听到身边有人跟他说话。
白忠诚转过身,一看原来是那个提前收摊的卖烤鱿鱼串的小伙子。
“你也住江北?”白忠诚问。
“我不是,我是去会朋友的!”小伙子说。
“怪不得你今天晚上要提前收摊呢!”白忠诚说。
小伙子憨厚地冲着白忠诚笑笑。
原来,昨天晚上起来来找小伙子,通知他说今天晚上牵男答应在江北跟他见面,所以小伙子今晚要提前结束自己手中的生意。本来,牵男是死活也不答应跟小伙子见面的,这还是多亏了起来,在里面做了许多思想工作,又是哄又是求,又是软又是硬,最后总算把牵男的工作做通,答应了今晚的面对面。按照牵男的想法是等白忠诚回来以后,听听白老师的意见再说。而起来怕白大哥回来以后,麻烦更多,事情更难办,所以就决定让牵男跟他的丈夫赶快见面。因为起来早就看出来,牵男对人家白大哥很有那个意思,可是白大哥好像对她没有那个意思。这种事,就怕第三者插足,如果没有第三者,起来认为牵男和她丈夫的事,还有破镜重圆的机会。
“这位大哥,听你口音好像也是东北人?”小伙子说。
“我是吉林人,你呢?”白忠诚说。
“我是辽宁!”小伙子回答。
“真巧,我隔壁住的两个人也是辽宁人!”白忠诚随口说道。
“大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现在哪里打工?”小伙子把白忠诚看成也是一个进城的打工者。
“其实你说的也没错,我确实也是一个打工者。不过,小伙子,我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的收入比你卖烤鱿鱼串要差得很远哩!”白忠诚说。
“烤鱿鱼挣钱确实比一般打工要高一些,不过,一个年轻人整天站在街头,烟熏火燎的,还要不停地吆喝着,这种形象太不上档次了!”小伙子不无自嘲地说。
“凭手艺、凭本事挣钱,这本身就是档次呀!小伙子,现在连干部都下海经商,你怎么还有这种陈腐的观念?跟你说心里话,你这一手铁板鱿鱼可是一手绝活啊,现在你的名气都传遍整个省城了。我刚才去买你的鱿鱼串,就是为了招待我隔壁的两位邻居的!”白忠诚由衷地说道。
“你这位大哥书一定比我读得多,真会讲。你要是看得起我的话以后尽管去找我,我们也是老乡呀!”小伙子热情慷慨地说。
“这么晚了,是去跟朋友约会?”白忠诚换了一个话题。谁知,这时从船头传来一片众人的呼叫声:“有人跳江啦!”小伙子闻声,立即冲了过去。
白忠诚也跟着跑了过去,借着船上的灯光,他看到江面上有一个女子在江水中不停地垂死挣扎。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是人群中虽然作急的人、感叹的人很多,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敢跳入江中去相救那位随时都有可能被江水吞噬的女子。
突然,人群中冲出一个人来,白忠诚一看,此人正是那个小伙子,只见他拨开人群,冲到船头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等渡轮上的工作人员扛着救生圈赶到的时候,小伙子与那位落水女子,早已被滔滔江水冲得无影无踪了。
从乘客的议论中白忠诚了解到,跳水的那位女子一上船就一个人神情恍惚地伏在船头的栏杆上,后来等船到了江心时,只见她突然纵身跃起,跳了下去。目击者一致认为,这是一位轻生的姑娘。
平静的夜晚,平静的渡轮,一下子被这起突发事件打破了,人们在甲板上议论纷纷。大家议论的焦点都集中在那位素不相识的小伙子身上。人们关切着他的命运,人们祈祷着、祝愿着他跟那位姑娘都能化险为夷、平安无恙。
白忠诚先是震惊,转而敬佩。他没有想到这个小伙子不但有一手高超的做铁板鱿鱼的技能,还有一颗金子般的心。渡轮上,在那么多的围观人群中,所有的人都像他白忠诚一样不会游泳吗?不可能!就是可能,那么渡轮上的水手呢?难道他们也不会游泳吗?经济发展了,人们的物质生活提高了,可是一些人的思想道德素质却下降了,滑坡了。过去是一切向前看,现在是一切向钱看。有媒体报道,说一个孩子掉下河,母亲不会游泳,跪在地上求围观的人帮她救孩子。这时一位会水的人走过来,问她救上来给多少钱。后来,一直等到把价钱谈好了,这个会水的人才下水救人。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孩子已经溺水身亡了。这不是虚构的故事,这是一篇真实的新闻。
前来迎接于海虹的牵男和起来两人,一个站在出站口,一个站在离出站口起码有50米远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旁。起来见乘客下船了,她踮起脚尖在人群中寻找着于海虹。可是一直等到乘客都走得差不多了,也不见于海虹的影子。就在她准备返身离去时,她的眼睛突然一亮,只见白大哥最后一个从栈桥远处向她缓缓走来。
“白大哥!”起来挥舞着双手向白忠诚又喊又跳。
“起来?”白忠诚心里一阵惊喜,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起来这么晚了还会来接他。不过,他又转念一想,她怎么会晓得他今天晚上要回来的呢?还有,牵男怎么没有来呢?
“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今晚要回来?”白忠诚问。
“我会算嘛,你不知道吧?”起来心眼简直快极了,她没有接到于海虹,却碰上了白大哥,于是她干脆来个顺水推舟,做起了人情。不过,即使不做人情,她也不会把今天晚上到码头上来接于海虹的事告诉给白忠诚的,因为她已经跟牵男两人互相达成了一个协议。那就是,她起来不能把牵男跟于海虹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白老师。正是起来答应了这个条件,牵男才答应今天晚上跟她来码头与于海虹见面的。
“牵男呢?”白忠诚没有见到牵男,于是就问起来。
“你看,白大哥你就是偏心吧,你心里就是装着牵男,没有我起来的份儿。你的这句话要是让牵男姐听到了,她准感动得流下泪来!”白忠诚了解起来的性格,是心能饶人但是嘴却决不饶人!
起来不说,白忠诚也就不好再问了。两人一起离开了出站口。
出了站,白忠诚远远地就看到站在公共电话亭旁的牵男,他看牵男显得一副心事重重。牵男见到白忠诚惊讶得一下子脸都变了色,嘴巴张开来,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了。起来见状赶紧跑上去,把嘴伸到牵男的耳朵上,一阵窃窃私语过后,牵男这才缓过神来。
牵男走上来从白忠诚手里接过塑料袋说:“白老师,你出差怎么连旅行包都没有带啊?”
白忠诚搪塞说:“出的是近差,时间也不长,我也就随便一点了!”
回到家,在牵男和起来的屋子里,白忠诚把孟兰送给他的那盒精致而又丰盛的食品盒拿了出来,与牵男和起来一起分享。在品尝中,他几次想把刚才在渡轮上那位小伙子英勇跳江,去救跳江自杀那个姑娘的事情讲出来,但每次都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左思又右想,觉得不讲出来比讲出来好。为什么?白忠诚考虑到牵男和起来也都是远离家乡、远离亲人的女孩,他怕这种事情会对她们的生活产生负面影响。尤其又是他亲眼见到的事情,活生生的画面。
小白兔长得依然可爱,在地上怯生生、羞答答地嚼着青草。白忠诚拿起一块巧克力蛋糕喂它,它嗅了嗅,还不吃哩!
一顿西洋夜餐吃罢后,白忠诚从地上抱起小白兔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白忠诚打开自己的房门,拧开电灯开关,这时呈现在白忠诚眼前的完全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屋子里的东西虽然还是原来的东西,但是变得干净了,摆得井井有条了。他走到床边,床上的被子、褥子都洗过了。白忠诚伸手摸摸,床上竟还散发出一阵阵洗衣粉的幽香味哩!
在黑暗中,白忠诚躺在床上久久地思索着、回味着、冲击着、震撼着……渐渐地,他进入了梦乡。
今天,白忠诚真的好累呀!
这时候,在白忠诚隔壁房间里的两个人,她们也是心态各异。起来是既无忧又无虑,而牵男是既有虑又有忧。起来躺上床就呼呼入睡了,可是牵男睡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女人有一个比较普遍的毛病,就是喜欢用别的男人比较自己的男人,而且又特别爱拿那种比较优秀的男人比较自己不优秀的男人。按理来说这种对比法是一种很科学的方法,是进一步认识事物的唯物主义辩证方法。可是,如果要是经过比较,发现自己的男人不如人家女人的男人,那也会很容易出现不应该出现的麻烦。牵男就是因为用这种对比法,就出现了这种麻烦,出现了逃婚的悲剧。如今,她又认识了白忠诚这样的男人,她的那种对比法就变得更加具体、更加现实、更加强烈了。她认为,白老师不仅有才、有德、有貌,还特别有味。同自己的男人比较起来,不仅成熟得多、稳健得多、丰富得多、而且厚重得多。由于出现这么多,所以,牵男对白老师的爱慕、赏识、追求、渴望,也就变得越来越多。
在中学时代,当牵男完成一个少女发育成熟的全部过程之后,她身上肌肉里、血液里、细胞里不断增加、不断增强、不断运动的雌性激素就开始促使她对异性有一种强烈而又不可抑制的渴望和欲望。
有一次,她家里的那只小花猫钻进了她的被窝。小花猫身上那细细、长长、绒绒、软软的毛尾巴突然碰到了她身上那块敏感天地,谁知,这一碰不要紧,牵男顿时浑身就像触电一样,几乎就是在一瞬间,她幸福得、好受得、舒服得竟差一点喘不过气来,几乎都出现了窒息状。这是一种典型的处女性触电。后来,牵男一想触电的时候,她就把小花猫捉进自己的被窝,用毛尾巴给自己发电。第一次是小花猫无意的,也可以说是自愿的,后来经常这么做,小花猫就变得不耐烦了,看到牵男就躲得远远的。牵男最后不得不终止了这种游戏。
令牵男感到奇怪和失望的是,她跟于海虹结婚以后,于海虹已经代替了小花猫,也就是说原来假的现在已经是真的了,但是牵男反而没有一点触电的感觉,以至于最后变得完全冷淡了下来。她如今走上逃婚之路,与这种冷淡有着重要、直接而又密切的关系。
重新点燃牵男心中那种熄灭之火或近乎死亡的生命之火,是她认识了白忠诚之后。在牵男的心目中,只有白老师才能会像小花猫那样,甚至会超过小花猫那样,使她触电,使她幸福,使她快乐,使她窒息。
不知什么原因,尽管牵男用理智和道德不断地、甚至是严格地要求自己、控制自己,但是只要她一见到白老师,她身上就会发灼。有一次,她的手不经意地碰到了白老师的手,可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效果一下子出现了,她顿时感到浑身发悚,那种意境和状态,就跟第一次小花猫的尾巴碰到她身上那块敏感天地时那种感受完全一样,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女人一旦爱上男人,她就会不知羞耻,她就会心甘情愿为她所爱的男人付出一切,包括生命。牵男对白老师早就有这种心甘情愿付出和无私奉献的情意。可是让她不好也不敢轻举妄动的是,人家白老师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白老师虽然喜欢她、爱护她、保护她,人家那都是一种老乡情、兄妹爱。为此,牵男对白老师的付出和奉献举措,迟迟不能付诸实施。
牵男睡在被窝里就这样痴痴迷迷,心驰神往地思想着、寻觅着、品味着。突然她把一只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在床头的桌子上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摸着摸着,她将一把钥匙摸到了手里。这是白老师房门的一把钥匙。此刻,那把紧紧攥在手里的钥匙,牵男似乎感觉就像那小花猫的尾巴一样,刺激着她、引诱着她、呼唤着她。她轻轻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起来!起来!”牵男小声地叫唤着睡得像只死猪一样的起来。
日吐情思夜织网。女人在两种状态下最容易出现发疯发狂的状态:一是爱,二是恨。爱能让女人失去理智,恨也能让女人失去理智。爱能使女人不要脸不要命,恨也能使女人不要脸不要命。现在牵男对白老师就爱得发疯发狂了,所以也就不要脸不要命了。
牵男蹑手蹑脚地拉开门,走向白老师的屋子。她今天晚上决定向她早已暗恋的男人,心甘情愿地、轰轰烈烈地奉献出自己温柔高洁的情怀!
白忠诚睡得很沉。他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那两条光溜溜的膀臂成一字形伸展在被窝的外面。
睡梦中,白忠诚感触到他的膀臂上有毛绒绒的东西在蠕动。他的潜意识里还以为是小白兔爬到了他的身上,于是他就下意识地弯起臂膀,把小白兔朝自己的怀里搂了搂。
白忠诚这一搂不要紧,牵男一下子顺势便倒到了他的怀里,双臂把白忠诚的脖子紧紧地搂了起来,接着热乎乎的双唇便在白忠诚的脸上开始吻了起来。
迷迷糊糊、恍恍惚惚的白忠诚仿佛是在做梦,跟仇小红在亲热,于是又把那只臂膀搂了上来,这样就把牵男死死地抱在了怀里。牵男激动了,牵男兴奋了,她酒还没喝就开始醉了,嘴里竟昵喃地叫道:“白大哥!白大哥!”
牵男这一叫不要紧,一下子把迷迷糊糊的白忠诚给惊醒了。他双手摸摸原来趴在他身上的是一个大活人,脊背光滑光滑的哩!白忠诚赶紧伸手一边去揿床头的台灯,一边大声叫道:“你是什么人?”
牵男见白忠诚要去揿台灯,就赶紧伸过手去阻挡,这时她几乎用哀求的、绝望的声音颤抖地说:“白大哥,是我,我是牵男!”
白忠诚一听是牵男,就把手缩了回来,这时牵男把白忠诚抱得更紧了。
“牵男,快起来,你这又何必呢?”白忠诚埋怨道。
“白老师,我是心甘情愿的!”牵男伤感地说。
“不行,不行,快起来!”白忠诚有点急了。可是他声音又不敢大,连动作也不敢大,灯又不能开,他怕稍有不慎就会惊动隔壁的起来。这时,白忠诚倒真的有点束手无策了。
白忠诚说:“牵男,我是结过婚的男人!”
牵男说:“我也是结过婚的女人!”
白忠诚说:“我是离过婚的男人!”
牵男说:“我是要离婚的女人!”
白忠诚说:“牵男,你不要骗我,你还是孩子呀!”
牵男说:“白大哥,我一点也没有骗你!”
这时,白忠诚感觉到自己的胸脯上湿淋淋的,他用手一摸才发现原来是牵男的泪水。
“牵男,你哭啦?”
牵男没有吱声,只是把白忠诚抱得更紧了。白忠诚已经感觉到牵男的身躯在他的身上开始颤抖。
“起来牵男,有话起来说好吗?”白忠诚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无动于衷了,他怕自己的革命意志、思想觉悟、道德情操,在牵男的激情燃烧下,会变得越来越脆弱,甚至搞不好自己也会燃烧起来。于是,他乘自己还没有脆弱,还没有燃烧的时候,头脑还清醒的时候,决定必须果断地采取行动。
说时迟,那时快,白忠诚用力把身子一翻,一下子将牵男从他身上翻了下来。
本来白忠诚是想把牵男翻到床里边的,哪知道白忠诚用力太猛,动作又不规范,再加上牵男又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结果一下子将牵男掀到了床下,牵男的头一下子撞翻了地上的一只脸盆,脚一下子碰到了地上的一只水瓶。这脸盆和水瓶发出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晚,足以惊天动地。
睡在隔壁的起来终于被这惊天动地的声响惊醒了。她拧开电灯,一眼发现牵男的床上空着,人不见了。于是她赶紧套上衣服跑出房间去敲白忠诚的门。她一边敲一边急切地喊道:“白大哥,快开门,牵男姐不见了!”
白忠诚赶紧打开灯,将牵男从地上扶到床上。
白忠诚打开门,眼前的情景一下子把起来惊呆了。牵男浑身上下就有两样东西,一样是三角裤头,一样是无带胸罩。白忠诚身上的东西更少,比牵男还少一样胸罩,就穿一条短裤。牵男见起来进来,吓得赶紧把被子朝身上挡,她披头散发地蜷缩在墙角,身子直打哆嗦。牵男埋着个头,白忠诚耷拉着脑袋,他们两人一个也不吭声。
然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对于毫无思想准备的起来来说,则是无声胜有声,惨不忍睹啊!起来圆瞪着双眼,张开着嘴巴,过了半天,她突然失声地痛哭了起来:“你们两人怎么能干这种事呢?我把你们都当成是我最亲爱、最敬爱的哥哥和姐姐看待,可是你们太过分啦,太不要脸啦,背后竟做出这种无耻下流的事来!”说着,哭着,起来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牵男见状,从床上跳下来,跟着起来追了出去。
起来跑回自己的屋里,一头拱到床上用被子把头蒙了起来。牵男走过去,也挤到起来的被窝里。
“起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什么事也没有!”牵男说。
“还说没有,两人都睡到一个被窝里了,还说没有!”起来在被子里喊道。
牵男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不过今夜的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自作多情,跟白老师一点关系也没有。起来,你现在无论怎么骂我、怪我、打我,我都接受,不过,你千万不要侮辱白老师的清白和人格!”
谁知,起来不听牵男的表白还罢,现在她越听肚里的气就越不打一处来,她突然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语气不容置疑地说:“你不要来骗我,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两个人都不是好东西,一对臭流氓!”
这一下,牵男被起来骂得面子再也挂不住了,她双手把脸一捂,扭头回到自己的床上,钻进被窝,悲痛欲绝地哭了起来。大概是牵男越想越伤心,所以就越哭越厉害。
哭与笑都是女人宣泄情感的一种方式。方式一样,但性质不一样。笑是喜悦,哭是悲伤。
起来看牵男哭得那样的伤心,她的心又一下子软了。于是,她又爬到牵男的被窝里安慰起牵男来了。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的话行了吧!再说这件事,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讲,包括你的那位准男人!”起来哄着牵男说。
蒙在被子里的牵男听起来这么一说,她马上也就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