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年一月日记(2.2)
1月8日
福井先生今天给我带来消息说,罗森博士、许尔特尔和沙尔芬贝格同英国大使馆的两个先生将于明天一起抵达这里。罗森博士和许尔特尔先生的住宅正常,德国大使馆也同样如此。罗森博士那儿只是被偷走了一辆汽车、一辆自行车和好几瓶酒。英国人那儿情况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地处安全区外的沙尔芬贝格的住宅遭严重抢掠。沙尔芬贝格不得不住在许尔特尔那儿。令人不舒服的是,没有一所房子有水和电。因此我又给福井先生写了一封信。据说,美国大使馆的先生们也是水电全无。他们全都冻得围坐在大使馆里的一个火炉四周。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向日本人要求供水和供电,这我不明白。我已经得到福井的允诺,不论是我们大使馆,还是别的大使馆,凡汽车被偷的先生们,日本大使馆都将让人从日本运进新汽车给予赔偿。
今天城里又有4处燃起了大火。我们欧洲人对于纵火的看法,日本军事当局好像根本无所谓。
中国人中间又有谣传,说中国士兵已准备收复这座城市,甚至有人称在城里已经看到中国士兵了。其结果首先是,用来装饰我们安全区内茅舍和房屋的日本小旗不见了,几乎所有中国人别的日本臂章都不见了。据米尔斯刚才告诉我,许多难民有袭击日本大使馆之类的念头。根本无法想象这种缺乏任何根据的消息会招惹什么样的灾祸。中国人哪怕有微小的骚乱都会被日本人处死。我们很高兴,我们的安全区至今仍保持完全的平静,我们很希望我们不会有类似的悲惨经历。
下关上空悬挂了一个日本气球。人们得留神!
许博士现在也是自治委员会顾问,他告诉我说,日本人准备向该委员会赠送5000袋大米,条件是这些米不能在安全区内分发。他们要以此促使安全区的居民重返安全区外的住处。这是否能行,还要等着看!
一般性建议(续)
l~7见前面。
8.应该尽快召开难民收容所全体所长会议。
9.任命一个常务委员会来检查各个收容所。
10.向各个收容所提供燃煤的问题必须经过特别的研究。
11.建议对粥厂和粥厂的大米提供情况进行晨检,以避免大米分发中的不规范现象。
12.所有出售米(或粥和饭)的收容所,尤其是那些运作过程中有额外开支的收容所,其账目应该检查。
13.应该制定行为准则张贴到所有收容所,促使难民遵守这些准则应成为收容所所长的职责。
14.必须为所有收容所建立一套标准卡片,便于了解支付膳食费的难民人数、需要免费提供膳食帮助的难民人数,以及他们的姓名、地址等。
15.同样应该制定并实施大米分发的标准规定。
16.对于各个收容所所长和他们的同事乐于奉献的救济工作,应加以表彰。
17.应该委托国际委员会总干事根据检查委员会的调查结果制定出必要的预防措施。
对以下收容所作的特别规定:
1.陆军学校:下周每天只供给8袋米。收容所领导应该重新审查贫困人数并对此作出报告。为无偿分发的大米开出特别的发货单。由委员会提供的大米数量应在当天分发完毕。
2.德中俱乐部(DOS协会):没有变化。
3.贵格会传教团:没有变化。
4.汉口路小学:没有变化。
5.金陵大学附中:没有变化。
6.高家酒馆55号:每天只应得到2袋米。
7.军用化工厂:没有变化;窗户必须打开。
8.山西路小学:没有变化;但是收容所的领导工作必须改进,
9.华侨俱乐部:没有变化;应该为收容所领导再配备几个工作人员。
10.司法学校:没有变化;这儿可安置300人~400人。
11.西门子洋行(中国):每天的大米供应量应该限为2袋。
12.蚕厂:每天应供应5袋米,尝试一星期;对贫困者应免费供应;应停止在大楼里出售大米;必须找到更好的收容所所长;贫困者的人数必须核实。
13.农业学校:没有变化。(1月6日有1袋米私自以11元的价格出售。)
14.圣经师资培训学校:没有变化。
15.金陵神学院:没有变化。
16.金陵大学:现在由红卍字会接管,应该使红卍字会了解检查委员会的调查结果,尤其是粥厂方面的结果。
17.双塘:每天供应量为1袋米。
18.五台山小学:五台山粥厂要求得到更多的大米。
19.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没有变化。
收容所所长名单:
收容所收容所所长姓名
陆军学校赵永奎兵库署(军械库)陆成美德中俱乐部(DOS协会)赵唐荣贵格会传教团张公生汉口路小学郑大成金陵大学附中姜正云高家酒馆凌恩忠军用化工厂孔平良、汪成斋山西路小学王有成华侨俱乐部毛青亭司法学校佟燮臣西门子洋行(中国)韩湘琳蚕厂金哲桥、徐凯基农业学校沈家禹圣经师资培训学校郭俊德金陵神学院陶忠亮金陵大学齐兆昌大学图书馆梁开纯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沃特林双塘陈罗门南京平仓巷3号1938年1月7日致美国大使馆南京
在此,我冒昧地把18个加封的包裹存放于贵处,以便得到最为妥善的保存。这些包裹有如下标记:
救济资金,由W.P.米尔斯、M.S.贝茨和刘易斯S.C.斯迈思存放。
上面最后一个姓名是本函签名者的姓名。
根据约定,以上3人中任何一人均可在贵处领取所需要的包裹,领取时须签字。
我们声明不要美国大使馆及其官员和职员对我们存放的包裹负任何责任。
对于贵馆的帮助我们表示最诚挚的谢意。
您忠实的
签名:刘易斯S.C.斯迈思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南京宁海路5号1938年1月7日致阿利森先生美国大使馆南京尊敬的阿利森先生:
我在此给您寄去3套文件的副本,日本当局于1937年12月13日攻占南京之后,这些文件的原件大部分交给了日本当局。我们把这些文件呈交给您供您参考,因为从中可以看出国际委员会和美国人在若干有关问题上持的立场。美国大使馆直到1937年12月11日其官员乘坐“帕柰“号船离开南京往扬子江上游去为止,对我们为安全区做的工作是完全了解的。
我们开始向日本大使馆请求“为南京提供温和的条件“,因为1937年12月14日我们同福田先生首次会晤时他告诉我们,日本军队为这个城市设想了一个“悲惨的命运“,但日本大使馆要设法使这种命运变得温和一点。12月18日下午,我们通过指出一系列事件才得以使日本大使馆相信,南京的状况实际上是悲惨的。日本大使馆随后向日本军事当局通报了事件,同时要求我们把其他的事件通知它,以便它能不断地向军方报告状况是否有好转。
这里的3套文件涉及:
1.安全区2.大学3.美国人
全部资料按时间顺序排列和编号,因此可以查看我们对日本大使馆每一天的影响。
有关美国人的系列文件只涉及美国人的生命、财产和尊严。
有关大学的系列文件不仅仅涉及大学本身,而且在更广泛的范围里涉及公共秩序的恢复等。在“安全区“系列文件中,我们试图限于安全区本身的事件,也例外记录一些涉及外国人和给我们的活动制造困难的事件。所附清单便于概括了解情况。
我们希望这些文件能有助于您了解情况。
您忠实的
签名:刘易斯S.C.斯迈思
又及:
米尔斯先生要我请您注意关于系列文件的附件“A6“,也就是米尔斯先生调查发现被抢掠的美国人的财物清单,您会发现,其中既没有包括商店的财物,又没有包括大使馆的财产。这方面的一份特别清单应特殊请求于12月23日递交给了日本领事馆警察。呈交这份清单的请求于12月22日才发出,因此清单制作得很匆忙,其根据是米尔斯先生以前对这些辖区的视察。日本领事馆警官高玉先生曾特地询问过清单中的细节。在此期间,我们没有证据说明他把这份清单交给了日本大使馆的官员。
因此,关于附在这里的文件的单子,我还想提一下,我们已查实我们交给日本大使馆某些官员的信件没有及时递交给大使馆的其他先生们。出于这个原因,我列了一份详细的目录,说明各个文件递交给了谁。
签名:刘易斯S.C.斯迈思
1月8日
在贝茨博士借给我的1937年12月17日的一张日本报纸《东京每日报》上,我看到了以下简讯:
正常状态已恢复!中国商人准备开张新的商店!
南京,1937年12月15日。南京已经肃清了抢劫的中国人,现在可以期望该城不久将恢复正常状态,中国商人已经离开难民区,准备重新开张营业。
城里的和平与秩序得到了日本宪兵队的维护,日本宪兵队在中国政府所有重要的大楼前,如行政立法院、财政部、中央军事研究院和中央航空学校前布了岗哨。
这里要说明的是,正常状态在今天(1月8日)还没有恢复。难民还住在我们的安全区并且不敢出去,因为他们的妻子有遭四处游荡的日本士兵奸污的危险。“抢劫的中国人“我们从来未看见过。也许在12月12日到13日的那个夜里有几个。但是,与从12月13日起抢掠的日本士兵相比,他们简直是天使。今天,整个城市没有一家店铺没有遭到日本人的抢掠。在这些被洗劫一空的、如果不是被烧毁也是大部分成了断壁残垣的城区,怎样振兴商店,目前对于我们还是个谜。
在这份报纸的同一页上我读到下面一段话:
南京一片惨状,到处是断壁残垣,只有外国人的房屋完好无损。
据司令部通讯员村上大马壮报道:
只有外国大使馆、公使馆、领事馆和公共建筑物没有遭到日本军队的轰炸。这个事实表明,当日本人向昔日的中国首都发起攻击时,他们轰炸得多么准确,他们是多么慎重。
这里我想说的是:如果说日本人轰炸的“准确“使欧洲人的房子幸免于难的话,再如果说(正如前面说过的)日本部队出于慎重没有向这样的建筑物发起攻击的话,那么为什么在他们攻占南京后允许同一些部队对6O栋德国人的房屋中的40栋进行抢掠并把两栋房屋彻底烧毁呢?美国人甚至有100多所(约120所)房子被日本士兵抢掠或破坏。绝对没有弄错,这些罪行不是中国部队犯下的,而是日本部队犯下的。我以及委员会的所有其他成员,不得不亲眼目睹到的,不仅仅是这些抢劫,而且还有许多别的罪行,如许多无辜的平民被日本人逮捕并被无端处死,南京宁海路1938年1月8日致福田德康先生日本大使馆南京尊敬的福田先生:
随信附上的题为《双塘难民收容所的一天》汇编明白无误地表明,南京居民今天仍在忍受着日本士兵的糟蹋和骚扰。
汇编中报告了在24小时内发生的13起日本士兵闯入安置中国难民的地方的事件。
从报告的这些事件中可以看到,日本士兵虽然不是一直也是经常地给中国居民造成很大的损害,而且日本士兵是绝对禁止进入由美国国旗以及美国大使馆和日本大使馆的告示清楚地表明是美国财产的辖区的。
便于您了解情况,我想说明:双塘收容所地处城市西南郊,是美国长老会传教团的财产,由一所学校、一所教堂和一些附属建筑物组成。
可靠方面向我们报告了日本士兵的又一起暴行:昨天下午4个日本士兵拉走了一名中国女子,并把她拘禁在莫愁路和汉中路十字路口附近的一所房子里达两个小时。当一个外国人获知这起劫持事件并到达上述地点时,日本士兵同这名妇女离开了这所房子。
您将不得不承认,只要类似上面提到的事件还在发生,中国难民就不可能重返原住所。
请允许我再一次强调指出,在南京恢复正常状态(正如我们被告知的那样,日本当局本身也有这样的愿望)完全取决于日本部队重新受到严格的有效的控制。
致以良好的问候
您忠实的
签名:刘易斯S.C.斯迈思
双塘难民收容所的一天(1938年1月6日13时50分~1月7日10时50分)1938年1月6日:
13:503个日本士兵拉走并强xx一名妇女。
14:10一个日本士兵带走3个中国人去干活。
14:304个日本士兵来收容所四处乱看,20分钟后离开。
15:353个日本士兵带走10个中国人去干活。
16:103个日本士兵把一名妇女拉到一所大门外面但仍属于收容所的小屋里强xx。
16:402个日本士兵闯入收容所找姑娘,找了15分钟后离去,
17:053个日本士兵闯入大楼,把所有物品扔得乱七八糟,20分钟后离去。
18:352个日本士兵要求2个难民为他们弄到姑娘,当这3个男子拒绝他们的要求时遭到了殴打。
23:003个日本士兵翻越围墙,抓到2名妇女并把她们拉走。1938年1月7日:
10:00一个日本士兵闯进收容所四处乱看,10分钟后离去。
10:15一个带着武器的日本士兵来寻找姑娘,但未能如愿而离去。
10:303个日本士兵来拉姑娘,没有拉到,但是拿跑了门卫的棉鞋,给他留下了他们的旧鞋。
10:50一个日本士兵闯进大楼,把所有物品扔得乱七八糟,10分钟后离去。
1938年1月9日
8时30分,同克勒格尔一起在南京饭店拜会石田少佐。我们准备向他购买大米和面粉。石田没有时间同我们商谈,要我们明天再来。
10时,同自治委员会成员王(吉米)会晤,他告诉我们,日本人在几天前打算强行关闭我们的委员会。后来人们重新考虑了这件事,但是不允许我们再向难民出售米了。(?)如果自治政府要把出售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我们没有什么好反对的。
我去看了罗森博士和许尔特尔的私邸及德国大使馆,发现一切正常,就是没有电力照明和自来水。
克勒格尔和哈茨于11时来到总部报告一起他们亲眼目睹的小小的杀人场面。一个日本军官和一个日本士兵把一个中国平民赶进山西路(庚子赔款基金会大楼附近)的一个池塘里。当这个男子站在齐臀深的水里的时候,一个士兵懒散地趴到位于附近的一个沙袋街垒后面朝这个男子开枪,直到他倒在池塘里。
罗森博士、许尔特尔和沙尔芬贝格乘坐英国“蟋蟀“号炮艇抵达,随船到达的还有3名英国大使馆官员即领事普里多-布龙、上校洛维持·弗雷泽和空军武官沃尔泽先生,但沃尔泽没被准许上岸,因为日本人借口不知道他的到来。下午2时,克勒格尔、哈茨和我前往德国大使馆。3时,上述3名德国官员在日本大使馆田中先生和福田先生的陪同下到达那里,我们用一瓶不知克勒格尔从哪儿弄来的香滨酒表示欢迎。罗森博士因汽车被偷,日本人借给(?!)他一辆豪华别克牌汽车,借给德国大使馆一辆福特牌公车。罗森发誓再也不把这两辆“漂亮的“汽车还掉。我们同沙尔芬贝格一起看了他在高楼门38号的住宅。他的住宅被抢掠,一片狼藉。在许多他钟爱的物品中,“沙老爷“特别怀念他的大礼帽和40条领带。如果去日本度假,我们会密切留意,看是否会逮到一个穿戴这些名贵服饰的家伙。此外,沙尔芬贝格特别镇静,我原先以为他会大发雷霆,但他却保持了他在中国37年中学会的出色的镇静!
晚上8时,德国大使馆的3位先生以及克勒格尔在我这儿用晚餐(还喝了克勒格尔在沙尔芬贝格那儿弄到的酒)。我请他们讲怕和洋行的三桅帆船上乘客的命运,讲“蜜蜂“号和“帕奈“号的命运。许尔特尔宣读了罗森给柏林外交部的报告,遗憾的是我至今没能得到这份报告的副本。罗森博士认为,我们22个留在南京的外国人,表现得就像罗马的首批基督教徒那样勇敢,他们在斗兽场都被狮子吃掉了。但狮子则根本不喜欢我们,它们喜爱吃中国人的肉。在被问及他对待日本人的立场时,他用一则土耳其谚语回答我们(他曾在君士坦丁堡公使馆工作过):“在你没有走过桥以前,你得叫雄山羊为伯伯。“这个忠告不错,我在这期间的态度也差不多是这样,就是说像农民对待雄山羊一样。就在8时,当我们准备坐到桌旁用餐时,我邻近的一所房屋,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后面失火了,看来大使馆官员的到来根本不会打扰接到命令纵火的日本士兵。因为几个星期以来我对邻舍的这种照明方式已习以为常了,所以我们也就没有因这起事件而惊慌。南京平仓巷1938年1月10日尊敬的阿利森先生:
关于您要求秘密提供国际委员会的状况和委员会对日本人征用其救援资金企图的态度等方面的情况,我在下面将事态的发展向您作一简短的介绍。
我们1937年12月17日的信(卷宗Z9)应该说向日本当局作了必要的解释,因为总领事冈崎胜雄在12月16日来访时声明,日方虽然不能承认我们的委员会是合法的,但仍想同我们谈判,就像承认我们是合法的那样。在上面提到的信的第6页我们写道:“我们在此重申,我们无意继续履行原南京市政府赋予我们的半行政职能。我们期望贵方能尽快担当此任,以便我们能作为一个单纯的救济组织开展工作。“至于我们的储备,在12月15日的会晤中,我们被日军司令部指挥官告知,我们可以自由支配。
然而1937年12月31日和1938年1月1日,我们得到可靠的消息,日本总领事已通知组织自治委员会(自治政府委员会)的小组可以接管国际委员会的储备和款项。
接着,我们于1938年1月3日的关于国际委员会状况的机密(内部)文件记录中确定了我们如下的立场:
我们是一个民间团体,成立的宗旨是帮助饱受战争苦难的平民。
1.食品和资金是供我们支配的,是供我们委员会用于上述目的的,因此我们要设法使委员会继续存在下去,但我们在使用我们的救济金时要适应当前这里的状况。
2.我们履行的行政管理工作由我们的合法基金单独支付报酬。(警察的薪金不由我们支付,而是由他们的行政管理机构单独支付。我们向警察提供大米,所提条件同我们向其他所有的难民和自愿助手提的条件相同。市政当局派给我们组织的那3个职工的薪金单独汇给。)
拉贝先生为此作了准备,并于1月6日晚上当福田德康先生来访时把我们的立场非正式地通知了他。后者的来访是要私下地、非官方地通知拉贝先生,日本军事当局希望将来所有工作都由自治委员会做,还打算接管我们的全部资金和储备。因为福田先生请拉贝先生在私人信件中向他解释我们的状况和立场,拉贝先生当即召集了委员会会议,在会议上商讨并确定了1月7日拉贝先生给福田先生的复函文字。(见卷宗Z29)
这样事情暂时平静下来了。然而,当1月8日星期六日本军事当局要强制关闭我们的大米出售点时,我们经过同自治委员会新任食品委员王承天先生协商,于昨天决定今天早上自愿关闭我们的大米出售点。我们在10天之前就想这样做,但是到昨天为止自治委员会根本没有能力接管大米出售工作。我们将一如既往地进行大米的免费发放。我们做好了准备工作,派人用我们的5辆卡车运输日本军队向自治委员会提供的1万袋大米。对于出售的大米,我们将计运输费用;而对于免费发放的大米(额外提供的1250袋据说要在安全区以外地区免费发放),我们不计运输费用。
企图把我们排除出去的又一步骤今天早上做出了,军需物资供应处主任石田少佐先生突然拒绝履行他从前同我们达成的协议,根据这个协议,他应向我们出售3000袋大米和5000袋面粉用于救济目的。我们不想向自治委员会购买这批储备,因为只要它把大米、面粉和燃煤供给安全区或者向平民开放的别的地方,我们就完全满意了。在这期间,我们尽力保持一定的储备,以防这个新机构崩溃或以防有人试图通过得到的垄断地位提高价格。
感谢您对我们有利于南京市民的事业的关心。
您忠实的
签名:刘易斯S.C.斯迈思附件:
1.1月7日约翰·拉贝先生致福田信的副本。(卷宗Z29)2.“关于恢复南京正常生活秩序意见书“(卷宗Z30),是我们为自治委员会写的文件记录,福田先生向拉贝先生索要了它的副本。
1月10日
昨天夜里,当我的客人都走了之后,我庆祝了迟到的圣诞节。罗森博士给我带来了信:12月20日、24日、27日和1月6日妻子写于上海的信,11月12日格蕾特尔写于哈尔特恩的信和12月5日奥托写于慕尼黑的信。还有两张格蕾特尔同乌尔西和古德龙的照片。我还得到了一本好书《蒂尔曼儿子的历史》、两根塞佛拉香肠、两包克耐格尔面包、胰岛素和两磅黄油。所有这些东西放在我的身边如此可观,我觉得就像一个得到馈赠的士兵一样,我想我同我们的奥托一样兴高采烈。
1月10日,上午9时
克勒格尔拜会了石田少佐后带来的答复是,日本人不准备向我们出售已答应的大米和面粉,他们只准备向自治委员会提供。抢在日本人的命令之前,我们于今天早晨停止了大米的出售,这使中国的难民感到了极大的失望,因为自治委员会直至现在还没有设立自己的出售点。局势因此而变得严峻起来!
罗森博士到总部拜访我们。日本人像对我一样,也请他在他的报告中要小心一点。他说他是这样回答的:我想报告的是,您切断了我们的供水和供电。南京宁海路5号1938年1月10日尊敬的阿利森先生:
因为贝茨博士先生调查了涉及里格斯先生的那起事件,我请他给您写一份特别报告。在这里附的事态报告中,我只作为“187号事件“列举了该起事件。“事态报告“是我们迄今作的关于日本士兵在安全区内暴行的报告续篇。
前4个事件(180号~183号)表明了住在中山路军事机关附近的平民处于何等的危险之中。
184号和186号事件说明打算重返住所的人会遭遇到的困难。
185号事件是一个清楚的证据,它表明了日军在处决平民时的惨无人道,更重要的,同时也涉及到我们自身的是,对居民生活和健康的威胁,因为整个地区尤其是池塘里还躺满了尸体。到现在我们城里幸亏还没有暴发瘟疫。然而,如果目前的状况继续下去,尤其是如果饮水不洁,我们就始终面临着暴发传染病的危险。
187号事件说明,在维持士兵秩序方面,不论是中国人还是我们都应该信赖的日本宪兵中有几个人品德恶劣。对于这点,贝茨博士先生已指出。罗森博士先生今天告诉我,他建议日本人在必要时把他们一流的宪兵部队从东京调到这里来。
希望这些消息对您有用。
您忠实的
签名:刘易斯S.C.斯迈思
事态报告
180)1月8日夜里,五六个日本士兵闯入沈举人巷22号的房屋强xx妇女并用手枪枪杀了几个中国人。(报告人:李女士,32岁)
181)同夜,4个日本士兵敲高家酒馆45号房屋的大门要求进入,由于人们没有立即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就用手枪射击。3个妇女被强xx。(报告人:袁家3名妇女:21岁、25岁和29岁,地址同上)
182)1月7日,2个日本士兵企图强xx一名年轻姑娘,要制止这一罪行的张福熙(音译)被刺死。(慈悲社7号)
183)1月8日下午6时,3个日本飞行员在华侨路4号强xx一名姓高的18岁姑娘,并用手枪向四处乱射。
184)1月9日,一名老年男子从安全区回对过山去看自己的房子,以确认是否能搬回去。他到家时,发现他房子大门口有3个日本士兵。这3个日本士兵二话没说就朝他开枪,打伤了他的双腿。这名男子目前在大学医院。(威尔逊大夫)
185)1月9日早上。克勒格尔先生和哈茨先生看到一个中国平民被一个日本军官和一个日本士兵赶到安全区内山西路旁边一个池塘里处死的情景。克勒格尔和哈茨到那里时,这个男子踉踉跄跄地站在薄冰层破碎的齐臀深的池水中,奉军官的命令,日本士兵趴倒在一个沙袋后面开始射击。第一枪击中男子的肩膀,第二枪没有打中,第三枪才把他打死。(报告人:克勒格尔、哈茨)
我们当然无权对日本军队合法的处决提出抗议,但是这种处决方式无疑是欠妥的、残酷的。此外,我们想利用这个机会再谈一谈我们在同日本大使馆先生们的私人交谈中经常探讨的一个问题。池塘受尸体的污染大大减少了或者说破坏了安全区内的水源。这种状况的危险性在长时间的缺水时期尤其必须指出,特别是因为城市自来水管恢复得很少。
186)1月9日下午3时左右,米尔斯牧师先生和斯迈思博士先生前往双塘视察那里的收容所,同时也为了查实有关城区(城市西南区)的局势是否允许居民返回。他们到达时遇到一个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的妇女,她刚刚遭到了3个日本士兵的强xx。(报告人:斯迈思、米尔斯)
有关双塘难民收容所的特别报告几天前由米尔斯牧师作出。
187)1月9日夜里,日本宪兵队的一个岗哨从汉口路25号斯迈思博士先生住宅里拉走一名妇女,并从另一所房子里拉走第二名中国女子。正要返回汉口路23号自己住所的里格斯先生碰见了这个岗哨,并且被他用刺刀威胁。(见贝茨博士先生和里格斯先生的特别报告)
1月10日
16时,自治委员会在安全区内我们总部附近设了一个大米销售摊位。这样我们暂时可以从极度的困境中摆脱出来。米尔斯牧师带我造访了美国大使馆,把我介绍给了阿利森先生。我们迄今对一再发生的日本士兵的罪行,每天都向日本大使馆递交抗议,阿利森先生答应,只要涉及此类抗议,他会继续协助我们的工作。
1月11日
上午9时在宁海路举行难民收容所全体所长会议。有20多人出席。菲奇和我发表了讲话,表扬了全体管理者,我们自己也受到了赞扬。因为会议要开几个小时,要讨论下一步的工作、卫生设施的改善、自治委员会的接管和其他许多问题,我退了场去造访英国大使馆,在那儿我遇到普里多-布龙先生、陆军上校洛维特·弗雷泽、罗森博士、阿利森先生和许尔特尔先生。根据询问,这3个大使馆的全体先生都表示愿意接受我们就日本士兵的罪行每天作的报告,并向日本大使馆或向他们自己的政府递交这些报告。这对于我们委员会来说是大大地减轻了负担。如果这些大使馆不断地提出抗议,秩序也许很快就会恢复。
下面是一篇关于王兴龙事件的备忘录。一个通过某些关系为我们工作的前中国军官,被他的同胞出卖给了日本人,接着日本人逮捕了他。遗憾的是,一所美国大学的一批无辜的职员也遭逮捕。国际委员会由此陷入极大的困境。解救这名军官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我们至少要尽最大的努力来挽救其他完全无辜的大学职员的生命。事情变得复杂了,因为人们还发现了埋藏的武器。
关于王兴龙事件的会议备忘录
南京,1937年12月31日14时30分与会者:
许传音博士先生,住房委员吴国京先生,住房委员会第六区主任M.S.贝茨博士先生,金陵大学救济委员会主席刘易斯S.C.斯迈思博士先生,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秘书
1.许博士指出,他不对区主任承担责任,这些区主任自行雇佣助手。
2.第六区主任是一位姓吴的先生,他对王兴龙并不很了解,但这两人来自同一个省,并且在王成为住房委员会成员时就相识了。蚕厂前厂长任则青(音译)由吴的父亲雇佣。他不是很能干,因此请这个王兴龙帮助他。
3.王以前是市警察局督察,这点吴是知道的。
4.前面提到的任嫉妒王,并把事情报告给了日本宪兵队。任今天还住在蚕厂。
5.吴称,埋藏武器的不是这4个人,但王却告诉日本士兵是这4个男子干的。
6.贝茨博士说,据在这份中文文件上签名的男子的陈述,有一个叫林常(音译)(吴打断他说是陆常)的人以前到过那里,他因钱的事情同王有分歧,后来跑到日本人那儿去了,昨天又把其妻子从蚕厂接走了。此外,田中先生昨天还向他说过,这个王还在收容所强xx过妇女。但这点被吴否定了。
7.许博士询问我们的态度,贝茨博士告诉他,如果王以前是军人,我们就不能干预,因为这样的事件涉及军事事务,再说王是以外来人的身份到我们这儿来的。但我们(大学委员会)愿意为那两个佣人提供担保,此外,也愿意为牵扯进此事件的其他难民提供担保。
8.许博士动身去向日本大使馆报告。
1月11日
今天,日本人中断了我们的大米供应。今天中午,我们为自治委员会进行的运输大米的工作停止了。下午,我还在办公室的时候,日本宪兵到宁海路5号我们的总部搜查。据说是寻找一包被一个难民抢走的旧衣服,这包衣服几天前有人从他那儿拿走了,并且藏在我们总部总干事菲奇的办公室里。今天下午我们总部所有的房间几乎都敞开着,只有菲奇的房间例外,这引起了日本人的注意。在他们将要把门撬开之前,克勒格尔来了,他让人取来了钥匙并当即把这包衣服交了出来。日本宪兵的态度令人不可思议。假如他们温和地要求进入,这包衣服也会立即交给他们的,实在用不着为此事包围整个总部。宪兵按照命令从四面翻越院子围墙,并且发现了我们存放在院子里的汽油和柴油储备。现在我们必须把这些储备转移到安全地方以免被他们拿走,因为我担心被没收。看来有人想把上面描述的这件事情制造成“一起事件“,因为衣服是被一个中国难民抢走的。我还得同大使馆取得联系,以确定我应该对这起宪兵侵犯事件持什么态度。我们可是不知道何时会有第二步,结果如何。
纵火还在继续,北面有一所房子在熊熊燃烧。19时,在回家的路上,我的汽车被一个日本岗哨拦住,但当他认出卐字旗和我的党徽时,我的汽车立即被放行了。
今天下午,被日本人于12月13日解除武装的中国警察厅由自治委员会接管。1月12日
一个月前的今天,南京落人日本人之手。被枪杀的那个中国士兵还没有被掩埋,被绑在一张竹床上,陈尸于离我的住所约50米的街头。早上7时,波茨坦广场(新街口)附近两所房子燃起了熊熊大火,这是日本人惯常的用来暖手的晨火。我们对此已习以为常了,如果火不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点燃,我们就感谢造物主了。
我造访了德国、美国和英国大使馆,同罗森博士先生、阿利森先生和普里多-布龙先生讨论了昨天我们的总部被搜查一事。他们同我在下面这一点上是一致的:在没有事先通知有关大使馆或者在没有大使馆的一个成员的陪同下,日本宪兵是不允许闯入欧洲人的房屋的。在提出要求方面,我比贝茨博士走得还要远些,他的观点写在下面这篇备忘录里。
今天下午城南发生了新的纵火案,又有一些中国人被杀害。我们向各个大使馆报告了一起特别可怕的事件。在这期间所有大米销售都停止了!既不允许我们往安全区运米又不允许运煤。日本人在安全区内张贴了告示,要求安全区的难民返回他们的住所。住所被烧毁了或者被洗劫了,这并没有被考虑到。
为了同日本人友好相处,我想出了一个计划。我想解散安全区委员会,成立一个国际救济委员会,在这个委员会里也应有日本代表。我是否会成功,还要等着看。这个建议首先必须同安全区委员会成员和3个大使馆的官员们讨论。
对抄家、没收和恐吓的态度的建议
我提出以下建议供批评和讨论:
这些建议是根据处理有关中国人的事件的经验提出的,这些中国人或者同美国人或美国机构存在有直接的雇佣关系,或者服务于在美国辖区的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
这方面的基础是合同、历史事件和习惯法,习惯法允许外国人雇佣中国人并利用他们的劳动而不允许来自第三方的干预和恐吓的发生。在上海和其他地方的日本当局,近几年特别重视维护这些原则以防止对他们自己的职员产生压力。
1.我们承认有权力在我们的辖区进行被授权的和有秩序的抄家,尤其是如果在这样的抄家之前或同时对理由作出令人满意的解释。
2.我们不想保护作恶者免受对其行为结果的惩罚,也不想干预对居民进行合法的军事或政治的检查。
3.我们抗议违法地、没有理由地或强制性地闯入我们的辖区和房屋。
4.我们抗议任意干预我们在我们美国的辖区合法地建立机构或企业,也抗议强迫拉走我们的中国助手或者对其进行恐吓。
如果上述最后两个建议在深入的研究之后证明是有理由的,那么在处理可能发生涉及我们的财产和我们的中国人员的事件时,可以把这两个建议作为积极的建议和要求一并加以考虑。
签名:M.S.贝茨
1938年1月12日
事态报告
188)今天早上,两个按照规定由日本人登记了的中国人(马和殷)动身前往地处汉西门的马的住房去探望马失明的母亲。邻居告诉他们,她被日本兵打死了,他们看到的是她的尸体。在返回安全区的路上,他们被日本士兵拦住。日本士兵抢走他们的衣服,然后用刺刀戳他们,并把他们扔进了一条沟里。但是这两个中国人只有一人死了,另一个人苏醒了过来,爬出了沟。看到这一情形有同情心的同胞给了他衣服,因此他得以回到蚕厂。朋友们用一张床把他从那儿抬到了我们总部。菲奇先生张罗着把他送进了鼓楼医院。(受伤者向吴先生报告)
注意:这是想重返住所的难民对遇到种种困难的一系列抱怨中的又一个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