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世界的尽头德蓝岛
1
哗啦啦……哗啦啦……
海潮浩荡悠长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接连不断地灌进我的耳朵。我按着太阳穴,忍着头痛,极度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澄澈得几乎透明的天空,没有一丝云雾,似乎可以透过那片纯透的碧蓝天幕,窥探到天空外的神秘世界。
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不知道是天空渲染了大海,还是大海映衬了天空,天和海连成一线,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一大片醉人的蓝。
我怎么睡着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条黑色的小橡皮艇上,而这条橡皮艇正搁浅在一块红色的珊瑚礁上,而且不知是哪里被扎坏了,有些漏气,看来是不能用了……
放眼望去,看见一大片由朱红色的珊瑚礁堆积而成的海岸,一半浸泡在水蓝色的海水里,一半露出海面。在海水的激荡下,那一块块珊瑚礁仿佛是一朵朵娇艳的海棠花静静地绽放,闪烁着无与伦比的迷人光泽,美得让人忘记了呼吸。
我猛然清醒,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记得我是和爸爸妈妈在厄加勒斯角啊,可眼前的景色,一看就不是厄加勒斯角!那这里是哪里?
我焦急地四处张望,视线随着由珊瑚礁堆积而成的海岸一路延伸,看到在珊瑚礁的尽头是一道金色的大理石阶梯。那阶梯很长很长,在太阳的映照下闪烁着夺目的金色光芒,看上去是那么神圣高洁,仿佛是通往天堂的阶梯。
而在阶梯的尽头,是个同是用金色大理石建成的露天祭坛。祭坛上立着几根神秘古老的浮雕柱子,顶天立地,在澄澈的天空下宏伟得令人炫目。
整个祭坛恢弘壮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金色光芒中,就像是梦中的天堂。悬挂在祭坛上的那半透明的薄纱,在微风下无声无息地摇曳着,那么柔软,那么绵长,就像是静静涌动的波浪。
阳光从白色的薄纱中穿透,滤掉了刺眼的光芒,只剩下柔和的光影洒落在大理石柱子以及大理石铺就而成的地面上。历经时光的洗礼,祭坛看上去既古老又神秘,在晴朗的天空下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很多穿着白色长袍的人跪在祭坛上,唯一站着的是一个身材颀长的少年。他穿着华美的金色长袍,戴着金色的面具,手里则握着一根有一人高的金色的权杖,傲然站立在那些虔诚地跪在地上的人们中间,仿若天神降临。
少年的身后矗立着一尊金色的雕像,雕像雕刻的是一位高大魁伟、英俊无须的美男子,他身披长袍,面容冷峻,头戴金冠,手持一根光芒万丈的权杖,浑身笼罩着耀眼的光环,仿佛是光辉的化身!啊,那就是太阳神——赫利俄斯!
这里好像正在举行什么仪式。赫利俄斯神像面前供奉着鲜花、水果和美酒。那些水果摆放在巨大的金盘里,那些美酒盛装在巨大的金色酒坛里,高大的刻着繁复浮雕的灯盏上点着红色的火焰。火焰上升腾起袅袅云烟,模糊了神像的面容。众人匍匐在地上,膜拜着赫利俄斯神。而那身穿金袍的少年,此刻正手举权杖,嘴里念念有词,那云烟缭绕在他周围,他仿佛就是神派来的使者,给世人传达着神的旨意。
恍惚间,我似乎把少年和太阳神雕像的影像重叠在了一起……
就算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就算我看不到他的脸,就算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可是在那一刹那,我还是被他深深地震撼了!
是我在做梦,还是我已经来到了天堂?
我用力揉着眼睛,以为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可是……没有!一切都没有消失!
海潮的声音就像是钢琴上划过的音符,穿透我的耳膜直击我的心脏。随风飘拂的薄纱,就像一片片洁白温柔的羽毛,抚过我的心灵。少年身上散发的耀眼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不会是死了,升到了天堂吧?!我硕果果才十六岁,还有美好的青葱岁月等着我……我才刚拿到身份证,正等着去开拓未知世界……
不不不!我用力甩着脑袋,想把这个可笑的想法甩出脑海。我还有远大的目标,我是不会死的!
扶着被摇得晕乎乎的脑袋,我再次仔细地观察起这个奇怪的地方,试图确认自己到底是在哪里——
我赫然发现,在这个岛上,远远近近,触目的全是金色——金色的沙石地面、金色大理石铺就的道路、金色大理石修葺的建筑物以及金色的阳光……而那些建筑物大多高大雄伟,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令人联想到神圣庄严的埃及金字塔。
整个小岛金光闪闪,充满浓郁的异族气息,而那包围着整座小岛的金色光芒,仿佛是神灵的庇护之光,令人目眩神迷,叹为观止。
我的脑海中开始快速翻阅起自己所知道的那些岛屿的名字:戈夫岛、布韦岛、爱德华王子群岛……但似乎并没有一个岛屿是崇尚金色到这么疯狂的程度。究竟是哪个岛屿,是笼罩在一片耀眼的金色当中的呢?
2
反复思索了许多,也没有找出和这个神秘岛屿所匹配的名字来,我的脑子里越发混乱。看来单靠自己苦思冥想是不可能分辨出来这是哪里了。我还是去找个人打听打听吧!
我拿起橡皮艇里半人高的蓝色背包,背在肩膀上。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当,我可不能把我的宝贝给丢了!
背上背包,当我正要迈下橡皮艇往祭坛上走去时,突然看到就在我面前不远处的海面上,一只金色的小船划破平静的海面悠悠地向大海深处漂去,海水轻轻荡漾着,泛起一层层涟漪。那只小船的周围装点着五颜六色的花朵,而船里居然装着一只五花大绑的羔羊!
小羔羊被捆得像只粽子,无法动弹,因为害怕整个身子瑟瑟发抖,只见它睁着杏仁形状的大眼睛,无辜地四处张望着,清澈的眼睛里竟然闪烁着点点泪光。朝着茫茫大海,它伸长了脖子“咩咩”直叫。那叫声是那么微弱、凄厉,在风中显得有点破碎。
这分明是要把它活生生地“海葬”掉!
“哇!谁那么缺德啊,居然这么对待一只无辜的小羊!”我跳下橡皮艇,站在岸边,义愤填膺地大叫道。虽然它只是一只羊,可也是一条生命,怎么可以随便残杀动物,太可恶了!
眼看着那只小船越漂越远……越漂越远,我一咬牙,扔下背包,挽起裤腿就跳下了岸,趟着海水急匆匆地朝那只小船走过去:“可怜的小羊,等我哦,我来救你了!”
等我追上那只小船时,海水已经没过了我的脖子,我赶紧一把拉住小船,以免它继续往外漂。
“咩咩!”船里的小羔羊,仿佛知道我是来救它的,对着我高兴地连声叫。
“呵呵,不用谢我!我先给你解开绳子!”我整个没在海水中,只露出头艰难地冲小羊笑了笑。我费力地伸出双臂钩住船舷,抬手摸了摸小羊的脑袋,然后更加艰难地动手解起了绳子。
“啊!住手——住手——”突然,一个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吓得我抓住绳子的手猛然一松,身体竟一下沉进大海里,呛了满满一口咸咸的海水。
等我挣扎着从海里钻出来时,却看到远处的祭坛一片大乱。所有人脸上都布满了恐慌,仿佛天灾降临了一般,还有人连滚带爬地冲下祭坛,嘴里大声嚷嚷着。灯盏被撞翻,鲜花掉在地上被残忍地践踏,摇曳着的薄纱被硬生生地拽了下来,随风飘走。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发生海啸了!我一边在心里思量着,一边迅速帮小羊解开绳子,然后推着小船拼命往岸边游过去。
“住手!放掉那条船!该死的,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们的船——”几个男生站在岸边,伸长了脖子铆足了劲朝我大喊大叫,胳膊还用力地在半空凌乱地挥舞,就像是几只被惊吓到的野山鸡。
脏……脏手?他们是在说我吗?我扶住船舷,左顾右盼,发现大海里除了我没有一个人……那他们指的除了我,还有谁!
我顿时火冒三丈,也大声地吼起来:“我的手哪里脏了!还有,你们刚才说这是你们的船,那就是你们要把这只羊捆起来推入海里喂鲨鱼的喽?你们怎么那么残忍啊!它虽然是只羊,但也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你们知不知道要爱护动物啊……”我还有一大堆的怒火要发泄,可是就在此时,小羊被我们的争吵声吓到了,从船上挣扎着跳了下来,掉进了大海里。小船顿时一轻,趴在船舷的我一个重心不稳,便跟着小羊一起一头往大海里栽去——幸好在最后一刻我及时抱住了小羊,没有让它被汹涌的海水冲走。
虽然这里水并不深,可是海潮一个接一个涌来,让人根本站不稳身子!
“啊!啊——”我惨叫了两声,死死地抱着羊,吐着泡泡沉入了海底……
海水汹涌地灌进我的嘴巴和鼻子,我赶紧一手拖着小羊,另一只手用力挥舞着,竭力挣扎着钻出海面。
“噗——”我艰难地抱着小羊再次冒出海面,吐出了一大口又咸又苦的海水。头上身上还挂着破败不堪的花朵和海藻,狼狈不堪。
“真是倒霉死了,果然好人没好报!”我一边帮小羊顺着浸湿的毛,一边自言自语骂骂咧咧地抬起头,可是就在我抬起头的那一瞬,我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似的一动都不能动了——
我的面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年,他立在珊瑚堤坝上,就像是个天神般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上帝见证,那一瞬间我忘记了呼吸。
在强烈的阳光下,他整个人散发着异常夺目的光芒。少年身上穿的金色长袍是我从来也没有见过的,那是一件华美精致到令人叹为观止的长袍。整件袍子像金子般灿烂,闪闪发光,上面绣着太阳神鸟的图案,美丽的神鸟傲然展翅,仿佛要从他身上振翅而出。修身的长袍勾勒着他颀长挺拔的身躯,把他黄金比例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他整个人就像雕刻出来似的完美。
怦——怦——怦——
我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击着我的大脑。我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早已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少年的黑色头发被阳光细细地勾勒,流动着银色的光泽,仿佛是冰块折射出的光芒,纯净、冷艳。他脸上戴着一张金色的面具,面具上雕刻着地太阳神赫利俄斯的脸,是那么的巧夺天工,俊美肃然,令人倾慕又敬畏。
望着这张美丽的面具,令人有股想一探面具下真容的冲动。在这样的面具下,会隐藏着怎样的一张脸?
我仔细地观察着,透过面具,我看到一对如同黑曜石般乌黑的瞳仁,那么璀璨,仿佛有无数星光洒落在了瞳仁最深处,令望着它的人,心魄不知不觉地深陷下去。从袍子的领口露出的肌肤,细腻白皙,在阳光下接近透明,仿佛是上好的汉白玉。
他的脸,一定很俊美吧……
我把面具上赫利俄斯神的脸和他重叠在了一起,想象出了一个俊美得连月亮都为之羞怯的少年。
“我……”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微微张开嘴,可是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的一个动作惊得将嘴边的话再次咽下了肚子。
他突然举起权杖指着我,那尖尖的杖尖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冰冷的光芒,使我的心脏莫名其妙地咯噔猛跳了一下。
“你,居然破坏祭礼,好大的胆子啊!”少年的声音如同山涧中丁丁冬冬流淌的泉水般清澈,却又仿佛利箭般穿透我的心脏。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我,脸上的面具绝美冷漠,而他手握权杖指着我的姿态,就像是神在宣判。
我从他刚才的话里听出,他说的是一口很标准的英式英语,幸好我从小跟着父母走南闯北,对一些通用的语言不但听得懂,还能说得比较流利。
“祭……祭礼?”我用跟他一样标准的英式英语问道。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刚才一大群人跪在祭坛上……原来是在举行祭礼,怪不得一个个都那么怪异、那么虔诚……那我现在手头的这只羊……难道是献给神的祭品!
噢!我的上帝——我硕果果走南闯北,几乎游历了大半个世界。祭祀这种很古老的习俗在很多地方还在流传,这个我是知道的,而且我也清楚破坏它的后果会有多么严重……可是就算如此,我也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活生生的小羊就这么被折磨呀!再说,为祭祀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搭上性命,这只小羊也太可怜了。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去看面前的少年。果然,他正两眼喷火地瞪着我,一副要把我大卸八块的样子。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这只小羊太可怜了,不知道你们在祭祀,但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能够放它一马?”我试图说服他,当然同时也是得为自己的“闹事”找个合适的借口,“反正你们的祭品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个嘛!”我指着祭台上的那些鲜花、水果说道。
“嗯?”少年眯起眼睛,疑惑地上下打量我,“你不知道祭祀?这么说来,你不是岛上的人?”
“是呀是呀!”我连忙点头解释,“我不是本地人,所以不知道你们刚才在举行祭祀,不知者无罪,请原谅我的鲁莽,我不是故意的!再说我个人觉得这种祭祀确实有点不仁道,你看能不能改进一下?”
“哼,不是岛上的人,破坏了祭祀,居然还敢狡辩,这些就足够给你定个大罪了!”他冷笑着说,整个人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撒旦,令人生畏。
我睁大了眼睛,瞳孔急剧放大。高大的他俯瞰着我,眸子里始终蓄着冷漠的笑意,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在他背后展开。恍惚中,他幻化成了一个黑翅膀的恶魔,浑身散发着邪佞的气息站在我的面前。而他那乌黑的瞳仁就像个无底的黑洞,一点一点地把我吸进去……
海水突然变得好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来人啊!把她押下去关起来,立刻、马上!”少年手握着权杖,愤怒地大吼。我隐约还能看到由于他太过用力,指关节隐隐泛白,喉结上下滚动着。岸边的人一接到命令,立刻就扑通扑通地跳下水,然后朝我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呀——你们想干什么!不要过来!”我无处可逃只好往海里缩去,“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样子,你们让我解释啊!”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能被他们像关犯人似的关起来啊!要是被他们关起来,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小岛啊!
眼看着那少年的手下正气势汹汹地朝我这边走来,看他们个个人高马大的样子,要是这么过来,我肯定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不要!”我大脑一片空白,惊慌失措地闭上了眼睛。
“住手!”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紧接着我便感受到刚才呼啸而来的踏水声像是撞到一堵墙上似的被弹了回去。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孩子,她留着齐耳短发,穿着中性的装束,肩上斜背了一个旅行包,如同小说中的冒险者一样。此刻,她正张开着双臂挡在我的面前。而那些要冲过来的爪牙们,也早已一个个趴坐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呻吟,我转身一看,原来还有一个高大俊朗的男生正背着光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岸上。在金灿灿的太阳映衬下,他的气势甚至不亚于那个面具男。
“谢谢你们……”刚才还惴惴不安的心这时立刻舒缓了过来,我感激地向那女孩子道谢,随后便将实现定格在了那个“面具男”的身上,透过那华丽精致的面具,我发现他眼底的怒意丝毫没有褪去,依旧死死地盯住我不放。
“你!”想起刚才一系列的遭遇,我顿时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残忍的冷血家伙,刚才想弄死小羊,现在连外来的游客都不放过!”
“外来游客?你有到这边来的资格证吗?有岛内的人头担保吗?或者是特殊贵宾邀请函?你有吗?”面具下透露出的咄咄逼人让我不由地一阵胆寒。
“没……没有……”我不由地心虚地低下了头。
“哼!所以说,莫雷,你以后能不能看清楚情况之后再出手,我现在可不是你想到在欺负女孩子!”“面具男”侧过身望向刚才那个救了我的叫“莫雷”的男生。
“啊……是……是这样啊!”莫雷摸了摸头,脸上流露出歉意,他转向站在我面前的那个女孩子,“古希娅,我看是我们搞错了!”
搞错了?!难道说……
我心头立刻升起了不好的念头。
“我看这事情我们别管了,还是走吧!”莫雷对着那个叫“古希娅”的女孩子建议道。
不是吧?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这样啊……”古希娅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眼底还有一丝犹豫。
“我……咳咳……”我刚想为自己辩驳,不料一个浪潮过来,又让我刚张大的嘴巴硬生生地呛了个半死。
“那好吧……”古希娅最终还是跟着莫雷淡出了我的视线。
“不……咳咳……我……咳咳……”我在水里挣扎着想留住对方,可是呛人的海水还是让我丧失了最后的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淡出我的视线。
“咳咳……咳咳咳……”因为咳嗽,我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差不多,是不是应该跟我回去了?”充满着嘲讽的话语从我的头顶上飘来,我仰起头,正对上“面具男”那张好整以暇的脸——看来他是势在必得要抓我回去了。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一定要想办法逃脱!
我赶紧四下张望,想找出一个有利的“逃生线路”。咦?东南部的那片森林似乎很有利于隐藏!对!就是那里!
在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我的脑袋清醒了许多,我冷不丁地冲着那个“面具男”泼去一大片水花,咸涩的海水夸张地溅在他的眼上,我便乘着他揉眼睛的档口一鼓作气地冲向了岸上,捡起地上的背包,再冲向了那片繁茂的森林中。
3
“站住!别跑!”
“快停下来!”
停下来?怎么可能?
我逃命似的向前冲刺、冲刺、再冲刺!也不管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直到累得再也迈不出一步,才停了下来,不过这时那些追兵早就连影子都没有了。
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是被丢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背后是茫茫大海,面前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夜幕将至,天空挂上了深蓝色的帷幕,大海褪去了色彩,变得死气沉沉的。面前的森林在黄昏中显得黑黢黢的,一片死寂,耳边只剩下轰隆隆的涨潮声,回响在空旷的岸边,分外撼人。
“谁来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啊——”
我憋足了劲大声喊道,可是我的声音瞬间就被海潮吞没。一股孤立无援的感觉一下子向我袭来,我顿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有点酸楚。
这是什么破地方嘛,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什么叫友好相助吗?我好想离开,我想马上离开!可是……可是我要怎么离开啊?
我望了眼背包,耷拉着脑袋,意识有点模糊,不知不觉,昨天的情景就像放电影般,在我脑海里回放起来……
哗啦啦——
海浪拍打着礁石,激起一阵阵白色的浪花,晶莹剔透的水珠在碧蓝的天空下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泽。我站在堆满礁石的岸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面前的大海一望无际,就像一块无限延伸的蓝色丝绸。这里没有任何人工痕迹,也没有任何人居住。
“啊,这就是非洲大陆最南端的厄加勒斯角啊!”我举起双臂兴奋地大喊,“我来到厄加勒斯角了!”
“听说六千五百万年前有恐龙在这里生活呢。”老爸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道。
“所以,宝贝,爸爸和妈妈去找恐龙化石了,你就像以往一样,自己待在这里玩吧。千万不要乱跑噢!我们晚饭前就会带着食物回来的。”这时,妈妈走了过来,在我面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拿着锥子和铲子之类的必要工具,和老爸手挽着手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唉,每次都不带我,说危险,难道扔下我一个人就不危险吗?我望了望四周,这里荒无人烟,连只鸟都没有……
算了,我还是去钓鱼吧,等下老爸老妈回来,我们可以烤鱼吃!这么想着,我就从行李里翻出鱼竿,坐到我们泊在岸边的橡皮艇上,钓起鱼来了。
金色的阳光洒落在我身上,暖洋洋的,令人犯起困来。在海面上悠悠漂浮的橡皮艇就像一个摇篮,晃来晃去。我靠在橡皮艇上,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海浪的声音,还听到仿佛来自天堂的天使的歌声……遥远,轻柔,如天籁般动人,如流水般清澈。
在海浪与歌声的催眠下,我很快就睡着了……
“该死的瞌睡虫!”我可以保证,从来没有像我现在这样讨厌过“嗜睡”这个坏毛病。
现在我这么一睡,连厄加勒斯角所在的方向都不知道……而且我的橡皮艇被撞坏了,要坐什么回去啊……我不可能用两条胳膊游回去的,否则估计我还没游到厄加勒斯角,就已经淹死或者成为鲨鱼的晚餐了。
而且我已经和老爸老妈失散了一天一夜,他们现在一定急得团团转吧。十一岁时,我曾和他们失散了一个星期,老妈都急得快要疯了,老爸联系了好几支搜查队才找到我。那么这次,他们也能很快把我找到吗……于是,我翻起我的湿湿的蓝色背包。不一会儿,我就找到了我的翻盖手机,可是手机的液晶屏显示——没有信号!应该不会是被雨淋湿的缘故,我的手机可是爸爸特意为我定制的防水手机。
我不死心,仍然翻开手机拨老爸的电话,可试了好几回果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是什么破岛吗,居然没有信号!”我咒了一声,郁闷地放下手机。
咕噜噜……
肚子的哀叫声骤然响起,这声音回响在寂静的黄昏里,分外刺耳。我这才想起自己整整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好饿啊……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填饱肚子,否则我还没有想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就要饿死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岛上了。更何况我现在还不知道身处何处,连怎么跟爸妈描述地点都不知道!还是吃点东西后找个人问问,再用我的无线电报机联系他们吧!
要找食物只有到森林里去了,望着黑黝黝的森林,我下定了决心。事不宜迟,趁天还没完全黑之前,赶快去找吧!我捡起地上的背包——还好我拼命护住了它!背包里是老爸给我准备的探险工具、生活用品和药品之类的必需品。我相信只要有它在,无论身处哪里,我都不用太担心!
我从背包里拿出头灯,戴在额头上,然后背上背包,往林子里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整个林子仿佛没有尽头一般。黄昏将尽,正是最昏暗、最寂静之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月亮还未升起。林子里没有一丝亮光,静到令人心里发毛。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在暮色里就像是一个个巨人。地上蔓延着各种藤叶枝蔓,从树干根部的阴影里顺着巨大的树干向上攀爬,在头顶上织出密密的幕帘,把整个丛林充填得密不透风。空气弥漫着有潮湿的腐叶味,脚踩在枯枝和石子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寂静的林子里尤其刺耳。
一般原始森林里都有毒蜘蛛、毒蛇、食人花之类的可怕生物,这里的森林里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危险东西……记得上次在亚马孙丛林,我和老爸老妈碰到了十多米的大蟒蛇。那大蟒蛇可是比人的腰还要粗,可以把整只羊吞入腹中!那次我和老爸老妈可谓是九死一生。
上帝保佑!千万不要让我碰到可怕的东西!我只是想找几个果子吃,千万不要因此丧命啊!
我边祈祷着,边在森林里小心翼翼地寻找着食物。这时林子里发出了沙沙声,没有风,枝叶却晃动了起来……什么东西!
我警惕地巡视了下四周,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可是我却能感觉到有东西在缓慢却悄无声息地靠近。这样的行动方式,令人不寒而栗。我突然神经质了起来,感觉那一棵棵耸立在黑暗中的参天大树随时都会变成吃人的怪物,感觉我脚踩的地面随时会变成一张血盆大口,把我吞没。
我睁大了眼睛,全身立刻处于戒备状态,浑身上下每根神经都像拉足的弓弦似的绷得紧紧的……
就在我屏住呼吸四处观察的时候,一个黑影从我面前的一棵树影里没入到了我背后的一棵树影里,那速度极快,好似一阵轻风!
这个体积,这个速度,一定……一定是某种凶残的野兽!我迅速回过身,把灯光对向面前的丛林。灯光像利刃一般穿过黑黝黝的丛林,林子则是一片死寂,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令人误以为刚才那是幻觉。
可是凭借我多年探险的经验,我知道刚才那不是幻觉!于是,我把灯光对准了屹立在我面前的一棵参天大树。这棵大树巨大的树冠遮天避日,树冠投下的阴影,使周围的林子一片漆黑。我死死地盯着那棵大树,直觉告诉我,刚才蹿过去的那东西,就躲在这棵树后!
我的双手冰凉,因为过度紧张沁出了一大片冷汗。大脑一片空白,头皮麻麻的。老爸老妈不在身边,我可没有把握一个人对付任何突发状况!我不能和那个东西硬碰硬,我要想办法逃走。我盯着大树,一步一步往后退,心里盘算着找着机会,就扭头快跑,一口气冲出这个诡异的林子!
一、二、三、四……我计算着我和那个不明的恐怖物之间的距离,按照我和它的速度,我要起码退离它十米以上的距离,才有把握逃开!可是,当我正退到五米左右的距离时,树后突然有了动静!
难道它发现我了!我全身瞬间绷紧。
唰啦——
“野兽”终于从树上跳了下来,它像人一样地双脚站立着,可能是背着光的缘故,它全身都黑乎乎的,让人无法看清它的全貌。现在,它正用一种奇怪的行走姿势缓缓地向我走来,如同未开化的猿猴一般。
“野……野人?!”
完了!怎么办?刚才为了逃追兵,已经耗去了我大部分的体力,而且之后又走了那么一大段路,身体早就处在精疲力竭的边缘了。一想到这,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双脚又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呀……呀……咿……咿……”面前的“野人”突然张开了嘴,发出一个个简单破碎的音。
“不要啊!我一点都不好吃的!”我连连摆着手,就怕它猛地扑过来把我给一口吞了。
“呀呀……咿咿……”它再度发出了几个简单的音节,却似乎并没有要攻击我的意思,只是手舞足蹈着,倒不像是凶残的家伙……
我诧异地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靠近。虽然那个“野人”看起来来意不恶,但我也不能大意……说不定它也有潜伏的危险!
咦?!难道这是个温和的野人吗?!这个想法让我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近它……
当我借着月光和手电完全看清楚对方的模样时,我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哪儿来什么野人啊?这分明只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个子并不高,和我差不多,而且很瘦,除了身上脏了点,衣着奇怪之外,其他都蛮正常的。
“呀呀……咿咿……”他手上还在不断地比划着,拼命想表达着什么,可是说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拼凑出来,顿时急得面红耳赤,从他的眼睛中,我确定了他没有攻击的意图。
在感觉到他的友好后,我渐渐放下戒备……
“你不要急,慢慢说!”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说。
“嗯嗯嗯嗯……”他似乎能听懂我的话,拼命点着头,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我叫硕果果,你叫什么名字?”我耐着性子,脸上挂着微笑,小心翼翼地问他。生怕吓着他,又令他急得说不清话。
“啊……啊啊……呜呜……武……”他张大了嘴,涨红了脸,挣扎了老半天,说出了这样支离破碎的几个字。我依稀能听出他说的是英语,不过带着点奇怪的口音,感觉英语不是他的母语,只是为了配合我才说的。(作者注:以下阿武的语言均是英文,为了便于读者阅读,则用中文的方式来表达其不标准的口音)说完他握着双拳,睁大了眼睛,紧张地望着我,额头沁出了一大片细密的汗珠。
我这才发现他有一双澄澈的眼睛,琥珀色的,就像是美丽的琥珀石。听说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拥有这样澄澈的眼睛的人,一定不是坏人。
“阿武吗?你叫阿武是吗?”我从他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话语中,猜测着他的名字。
“嗯嗯嗯嗯!”他突然拼命点起头,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仿佛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
他居然高兴成这样!不过看他的样子,或许有好久都没有人叫他名字了吧……
“那我以后就叫你阿武,你叫我果果吧!”
“……蝈……蝈……”他张大了嘴,努力念着我的名字,却完全走音了。
蝈蝈?我的额头慢慢地爬上了三条黑线。算了……
“既然你知道了我的名字,我也知道了你的名字,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我友好地伸出手,脸上始终保持着善意的微笑。
他听到“朋友”两个字后,两眼瞬间放光,那对琥珀色的瞳仁在黑夜里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啊……嗯……盆……油……”他咿咿呀呀地重复着我的话,在腰间的叶子上用力蹭了蹭手心,然后颤抖着右手,小心翼翼地向我伸过来,最后咽了一大口口水,握住了我的手。
他望着我的眼睛比水晶还要澄澈,晶莹的瞳仁里蓄满了泪水。和我贴在一起的那只手是那么温暖,在微凉的夜晚让人感觉好温暖。
4
“啊啊……咿咿你……呃呃……一个银……姜这里……”
阿武手舞足蹈地比画着,他费力地张合着嘴巴,却无法用言语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他睁大了琥珀色的眼睛望着我,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地面,重复了好几个手势。
我看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在问我,怎么会这么晚了一个人在树林里是吗?”
“嗯嗯嗯嗯……”他用力点着头,然后冲我呵呵笑。憨憨的笑容浮现在他圆圆的脸上,显得特别纯真。
“唉——”想到这个我就忍不住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我有点无奈地望着他说,“我无意间漂到了这个岛上,人生地不熟的,还没想到回去的办法天就黑了,肚子也饿了。于是我就来树林里看看,有什么可以填肚子的东西,然后就遇到了你。”
“咕噜噜……”我立刻捂住了肚子,真是不想的时候没怎么觉得饿,一想起来肚子就饿得狂叫啊。
“啊啊……呃呃……”阿武突然抓住我的手扭头就跑起来。毫无防备的我,被他拉得一个趔趄,连忙稳住了身子跟在他身后。
微弱的月光从天际洒落下来,林间仿佛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白纱。枝叶上的露珠,折射着水晶般剔透的光泽。我们在林子里狂奔着,黑幽幽的树影迅速从我眼前掠过。
“阿武!你要带我去哪里啊?”突然被莫名其妙地拉着一路狂奔,不明所以的我脚步也迈得有点不情不愿的。虽然阿武看上去不像是坏人,但我也不能随便就跟着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走吧!
“呵呵!啊啊……呵呵……”阿武回过头对我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拉着我继续往前跑。
算了……不是我说我们是朋友的吗?那我就应该相信朋友。我不再拖拖拉拉的,而是跟着他迅速跑起来。
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一块相对比较开阔的地方,似乎是森林的边缘。这里没有浓密枝叶的遮挡,月光肆无忌惮地洒落满地,我们的视线一下子清晰起来。阿武拉着我停了下来,我喘着气抬起头,眼前的景象顿时让我吃了一惊。
只见我的面前竖立着一株千年古树,那树足有三层楼高,树干就算是三个人也无法合力抱下,树冠就像一朵足以遮天蔽日的云朵,肆意释放着它不知道旺盛了多少年的生命力。但这些都不是最令我惊讶的,最最令我惊讶的是——这棵树上竟然建着一间树屋!
那间树屋稳稳当当地坐落在千年古树的几枝最为粗壮的枝干之间,周身由木头搭建,简单,却显得非常古朴,木质的表面在月光的沐浴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竟然让人产生了一份亲切感。而缠绕着树干的,是一道螺旋型的木梯,从树根直通往树屋。
“啊啊……家……啊……”阿武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小树屋。
“这是你的家吗?”我望着他,微笑着说。
“嗯嗯嗯!”他用力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木梯,最后一脸期待地望着我,琥珀色的瞳仁里散发着炽热的目光。
我知道他是在邀请我到他家做客。“嗯。”我点了点头。他立刻欣喜地跑上梯子,回过头笑呵呵地望着我,我连忙跟了上去。
走进树屋,阿武拿起两块打火石,“啪啪”敲了两下,点燃了一盏煤油灯。借着昏黄的火光,我打量着屋内。屋内很简陋,中间放着一张歪歪斜斜的木桌,贴着墙壁的是一张用几块木板拼起来的床,床上铺着一些由大小不一的布拼合起来的“床单”,而“床单”之下则垫了很多干燥的草叶,在小屋的另一端,则摆放着一个没有门的破柜子,里面似乎是一些日用品和食物,而除了这些以外,就没有其他“家具”了。
“啊啊……咿咿……”阿武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床,然后合着双掌放在自己脸旁。
“你是让我今天晚上睡你的床吗,那你呢?”我歪着脑袋,疑惑地问。
“呵呵……呃呃……”他指了指地板,然后憨憨地笑了笑。
“那谢谢你了!”在无亲无故的异乡,居然能碰到一个这么照顾自己的人,我的心里就像是注入了一股暖流,浑身暖洋洋的,安心了不少。
“呃呃……”阿武摇了摇头,伸出手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黑黝黝的脸上浮现了两块淡淡的红晕。
“咕噜噜……”我的肚子又发出一声哀号,回响在寂静的屋内,分外清晰响亮。
阿武把我按在椅子上,然后转身捣鼓了一会儿,拿出一盘水果和一块烤肉。“啊……呃呃……”他把食物放在我面前,然后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物,做了个进食的动作。
“谢谢!”看到食物我顿时垂涎三尺,赶紧拿起一个红色的果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好解渴啊!阿武则在一旁乐呵呵地帮我切着烤肉,好像看着我吃东西比自己吃还开心。
填饱了肚子我才开始纳闷,阿武怎么会一个人住在森林里呢?我用手背抹了抹嘴巴,望着阿武开口问:“阿武,你的家人呢?你怎么会一个人住在森林里?”
阿武切肉的动作突然停住,脸上的笑容瞬间被落寞的表情替代,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泛起了点点泪光。
“怎么了?”看到阿武露出这样的表情,我的心里很不好受。我握住他冰凉的手,担忧地望着他。
他低下头,用另外一只手用力拭了拭眼睛,然后抬起头望着我,吃力地开口:“啊……窝……窝……啊……漂……来……的……”
“你也是漂到这个岛上的?!”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嗯!”他用力点了点头。
我们聊了大半夜,我总算知道了阿武的身世和这个岛的情况。原来这个岛叫做“德蓝岛”。而阿武并不是岛上的人,他是吉普赛人,吉普赛人没有自己的国家,阿武的父亲是船员,他自小跟着父亲在船上到处漂泊,三年前的一次意外让他和父亲失散了,一个人漂流到了岛上。由于他比较笨,也生怕被赶出去,所以成为了“边缘人”,独自生活在森林里,几乎是过着原始人的生活。
看着和我同病相怜的阿武,我突然想尽快用电报机与爸爸妈妈取得联系,这样,他们就可以把我们一起救出去了!
“阿武,我现在就要联系我父母,让他们来接我。如果他们来的话,你跟我一起走吧,等我们回去后,我们就帮你找父亲。”我抓着他的手,温柔地说。听了阿武的遭遇,我心里非常难过。这段日子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嗯嗯嗯嗯!”阿武用力点着头,高兴得呵呵直笑。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比星星还要明亮,此时里面更是装满了迫不及待。
可是当我好不容易找出电报机时,却傻眼了——我的电报机居然裂成了两半,里面的电线和零件全掉了出来,支离破碎的,惨不忍睹……就跟被坦克碾过似的……
“怎么会这样!”我呆呆地望着四分五裂的电报机,这才想起白天碰到一系列倒霉事件时,我的难兄难弟——蓝色背包跟我一样被随意地丢来丢去……一定是那时候被砸坏了!
悔恨啊悔恨……我抱着电报机残骸,懊恼得几乎要捶胸顿足仰天长叹了。连这个通讯工具都不能用,看来这次真的是被困在这个破岛上了!
唉……看来只有靠自己了!我抬起头,坚定地望着阿武:“阿武,我们要靠自己的力量离开德蓝岛!”
阿武看到我坚定的神情,顿时肃然起敬,直起上半身,充满了崇拜之情地向我用力点了点头。
虽然最终还是没联系到老爸老妈,可也总算知道了自己在什么地方,我决定今天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寻找回去的方法!
躺在木板床上,我望着窗外像银盘般明亮圆润的月亮,想起了和我失散了一天一夜的老爸老妈。希望他们不要太着急了……
莫名其妙地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碰到了一系列出乎意料的事,此时平静下来,我才觉得自己全身疲惫。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我先睡一觉,其他事情等到明天再想吧……
我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