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踪的公主

“欧阳小姐,你没事吗?”尽责的秘书小姐看见一脸苍白的欧阳月璃恍若幽魂一样地走了出来,不安地询问。

“没事,我没事。”欧阳月璃喃喃地摇头,拒绝秘书的好意,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她的世界破碎了,被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两个男人,伤得支离破碎,连一片片收拾起来都做不到。

哥哥心里,最重要的是事业;而雪野心里,最重要的是报仇。

而她欧阳月璃,不过是附带的价值,什么小公主,什么最爱的人,什么最重要的……

不过都是一场骗局,骗人的!

在他们心里,欧阳月璃到底算什么,是什么?

少女苍白的脸色让秘书担忧,“欧阳小姐,你真的没事吗?可是你的脸色很苍白啊,要不要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再走,总裁应该很快就……”

“没事,我真的没事。”欧阳月璃忽然转头,冲着秘书小姐嫣然一笑,“谭秘书,拜托你等下不要告诉哥哥我来过好不好?我本来想给哥哥一个惊喜的,可是……”

“可是……”谭秘书有点为难。

“别可是了,我真的没事,要是哥哥知道了反而会担心。我现在就回家去了,哥哥他在里面忙,还是不要打扰他了。”说着,欧阳月璃露出一个让女生见了都心旷神怡的笑容。

谭秘书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苍白而又美丽的少女飘忽地离开了宏伟的大楼,回头再望了一眼,毅然决然地离去。

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月璃轻轻地笑了起来,从今天开始,真的,没有家了。

还是和过去一样,她,始终是那个在孤儿院徘徊的孩子,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也,没有哥哥,什么都没有。

原来,身边的一切,虚幻得那么可怕,那么地不真实。

仿佛美丽的蝴蝶轻轻地飞过长空,飞过,然后,消失不见。

美丽的少女身影走过川流不息的人群,然后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

傍晚,欧阳家

管家焦急地看着门外,欧阳小姐离开了整整一天,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想起少主的警告,管家不由得发抖。

如果他把少主的宝贝给弄丢了,那他……

管家几乎不敢想像自己的下场,只得在心里祈祷。欧阳小姐,快回来吧。

可是上天没有听见他的祷告,也许上帝正在睡觉,因为,回来的人,是欧阳西辰和凉宫雪野。

“少主……”管家发现自己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小璃呢?”雪野天使一般温和的声音让管家感激涕零起来,他家的主子,是从来不会这么温柔的。

“小姐她,小姐她……”就怕,说出真相,天使也会变成魔鬼。

“小璃她怎么了?”欧阳西辰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心里,开始不安。

今天,莫名的不安总是挂在心上,说不清为什么,总是感觉有事要发生。

难道,真的出事了?

心里紧张地一跳,小璃……

“小姐她中午之前突然跑了出去,然后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我已经派人去了樱都学园,可是大多数人都说小姐没有去过。而据门卫的证词,小姐去了一下子就走了,而且当时的脸色……”管家不敢再说下去。

“脸色怎么样?”凉宫雪野也紧张了起来。

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

小璃知道了吗?

欧阳西辰和凉宫雪野的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

“脸色很不好,然后,就没有人知道小姐去了哪里,依稀有人记得当时看见小姐上了一辆的士。”管家垂下了头。

“是吗?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欧阳西辰锁紧了眉头,挥挥手,让吓出一身冷汗的管家退了下去。

若大的客厅,只剩下了欧阳西辰和凉宫雪野。

“也许,小璃去了欧阳集团。”好听的声音如同泉水叮咚,可是此刻,却显得焦急,尽管主人拼命地压抑着。

“我会动用凉宫集团全部的力量去寻找,欧阳少主,至于我力所不及的地方……”

“不用你说,我也很清楚,她是我的妹妹。”欧阳西辰低吼。

凉宫雪野的顾忌他不是不明白,这个消息,不能让那只狡诈的狐狸知道,否则,他们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商场如战场,任何微小的漏算都会让看似毫无悬念的胜利化为灰烬。当他们赌上了全部的利益的时候,形势已经不容许他们输,更不用说回头。

“那么,现在,各自行动吧。”凉宫雪野低叹,焦急地离去。心,如同被放在滚烫的油锅里炸着,那么地疼,那么地不安。

心里莫名的感觉,让他有种再也找不到月璃的恐惧感。

之前,她消失的时候,他都有把握找到她;可是这次,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点把握都没有。

那个笑得天真而又脆弱的女孩子,似乎在茫茫人海中消失了踪影,那么义无反顾地丢下了他们。

到底,为什么?

“等等,凉宫雪野。”欧阳西辰狠狠地一拳捶在昂贵的桌子上,然后扯了扯领带,快步冲了出来。

“欧阳西辰,小璃不见了,我拜托你不要这个死人样子!”凉宫雪野终于忍耐不住,吼了起来。

“我知道!你以为小璃消失了,紧张的只是你而已吗?她是我的妹妹,我养了十几年的妹妹,我会没有你着急吗?”欧阳西辰的拳头也抡了出去。

凉宫雪野狠狠地反击,“着急?你哪里着急?为了你的称霸亚洲市场?还是为了她对你的爱情?欧阳西辰,你不过是一个虚伪的男人。”

“我虚伪?是,我从来不否认我的野心。可是你呢,凉宫雪野,口口声声告诉小璃为了她可以放弃全部放弃报仇的人是你,而主动和我合作的人也是你,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是,我没有资格,可是被我利诱的人,也没有资格说我。你爱月璃,可是你不要她,所以,你答应把月璃交给我,欧阳西辰,你也别以为你自己多么伟大!”

两个美丽到让人疯狂的男人,就在华丽的欧阳大宅里,毫无美感地厮打起来。

直到鼻青脸肿,直到无力扭打,直到气喘吁吁地躺在柔软的地毯上,两个男人才停止了如野兽一般的冲动。

气氛,瞬间凝结,没有人敢进来打扰,也没有人说话。

整个欧阳家,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客厅里,只有他们喘气的声音。

后悔吗?

两个人的心里,这两个字都在盘旋,可是谁都说不出口。

月璃,在哪里?

她,还会回来吗?

凉宫雪野和欧阳西辰不担心找不到她,因为他们的势力太过于强大,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他们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只是找到了她的人,还能找到她的心吗?

凉宫雪野和欧阳西辰,心里都有着隐隐的恐惧,可是谁都没有说出口。

“如果我是月璃,绝对不会在不求证的情况下一走了之,否则,我会很不甘心。”欧阳西辰淡淡地说。

凉宫雪野的眼前一亮。

“也就是说……”

“小璃最后去的地方,是欧阳集团,是……我的办公室。”欧阳西辰跳了起来。

凉宫雪野也一跃而起,眼神亮晶晶的。

关心则乱,他,竟然忘记了这最重要的一点。

如果他是月璃,怕在知道了一切之后也不会甘心吧。

“走!”两个男人甚至来不及收拾一下狼狈的外表,急冲了出去。

“为什么不告诉我小璃来过。”当狂风一样的审讯从欧阳集团的前台小姐一直到总裁秘书谭小姐,谁都没有逃过抓狂的狮子的咆哮。

连那总是微笑着、温柔得如同天使的凉宫少爷,也化身成为了魔鬼。

谭秘书吓得手脚冰凉,“可是……可是,欧阳小姐她说……”

“她说什么?当时她到底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什么时候走的,谭秘书,我希望你不要有一点的隐瞒,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是……”谭秘书的声音有点哆嗦,今天的总裁仿佛发了疯的狮子,几乎要冲上来将每个人都撕碎。

“欧阳小姐上午来的,来的时候脸色就不是很好,因为之前小姐来找总裁每次都是直接……所以我也没有拦她。小姐呆了半个小时左右就离开了,当时欧阳小姐她的面色很苍白,我还劝她休息一下等你出来再走。可是欧阳小姐她笑着拒绝了我,然后走了……”

“她有没有说去哪了?”欧阳西辰急切起来。

她,果然什么都听见了……

当时,小璃,是不是……

欧阳西辰使劲闭了闭眼睛,不敢再想下去。

少女原本明媚的脸上带着晶莹的泪水,哀怨的哭泣的模样让他心痛如绞。

“小姐说她回家。”谭秘书战战兢兢地回答。

“是吗?”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无底洞,他的月璃,这次真的要展开翅膀远远地飞走了吗?

欧阳西辰无力地靠在柔软地靠椅上,挥挥手,示意秘书出去。

谭秘书走到门口,却被凉宫雪野喝止。

“谭秘书,今天的事情,希望你能好好地管住自己的嘴巴,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凉宫雪野的声音,如同地狱的修罗一样森冷。

“我知道了,凉宫少爷。”恭敬地鞠了一个躬,谭秘书退了出去。

这个少年,绝对不是天使,而是……撒旦。

当时,谭秘书的心里,有了这样的认知。

“她知道了,她走了。”凉宫雪野低低地说。

“如果找不到小璃,你会放弃报仇吗?”欧阳西辰忽然抬头,直视少年的眼睛。

少年轻轻地笑了,“找到小璃,我也不会放弃报仇。欧阳西辰,我知道如果我这么说,你会觉得我残忍,可是……”

少年转身,注视着灯火通明的大都会,眼里一片朦胧。

“我已经等待这个机会十几年,你要我现在放弃,我做不到,欧阳西辰,如果不能报仇,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地过下去,也就没有能力给小璃幸福。所以,我要报仇,为了了结过去,也为了我的将来。”

他爱母亲,所以必须报仇;他爱月璃,所以不得不报仇。只有最后将这份心魔了结了,他才能摆脱凉宫家的阴影,走出过去,真正地,走向未来。

他一直活在过去,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比月璃坚强。

欧阳西辰一震,苦笑,“你是真的爱她。”若说曾经没有不屑,那是假的。

这个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月璃的美丽男孩,冷酷的手腕和坚决的心意,曾经让他将他彻底排除在外。

合作,是为了野心,也是默认了月璃对那个美丽少年的感情。

不愿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美丽如妖精的少年,是除了自己之外,第一个走进了月璃心里的男孩。

欧阳西辰看着月璃一步一步地爱得不可自拔,陷入爱的漩涡。他知道月璃对自己的复杂感情,也知道月璃对雪野的爱,于是他主动出手,推了少女一把,将她彻底地推进了少年的怀抱。

计划在一步一步的进行,谁都不否认推动他们的合作与计划的,是彼此的野心。

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对于月璃的爱,却从来没有减少。也许有利用,但是,这其中,谁说没有爱情?

“我从来不否认我的感情,所以即使当初的放手让她受伤,我也不会手软,我要她的心里彻彻底底地只有我一个人;对于我要的,我从来都是不择手段。”

“可是,月璃要的不是这样。”欧阳西辰苦笑,隐隐地开始感觉到,月璃真正要的是什么。

也许,并不是欧阳西辰,也不是凉宫雪野。

而是……

“是不是现在都不重要了,欧阳西辰,不要告诉我,你的野心仅仅如此而已。找到小璃吧。”凉宫雪野突然转身,看着欧阳西辰,脱口而出。

事到如今,他不甘心放弃!

如果月璃不能谅解,那么他也会用接下来的时间细细地寻求她的原谅,但是,不是此刻的放弃。

他,无法放弃。

欧阳西辰闭上眼睛,不说话,良久良久,“封锁消息,不要让那个精明的老爷子嗅到一丝风声,全力寻找小璃的下落,务必要让计划顺利进行。”

小璃,小璃……

你怎么不懂,成人的世界有太多东西,不是单纯的爱与恨,他欧阳西辰,做不到为了儿女情长放弃辛苦打拼的事业。

小璃,小璃,你一定要回来,不要让我担心……

一天过去了,樱都机场没有欧阳月璃的处境记录。汽车站和火车站的监视录像,多得不是一天可以看完,整个美丽的樱都,找不到少女美丽的身影。

似乎,连樱花都在寂寞,因为没有月璃水晶般透明的容颜。

第一次,欧阳西辰和凉宫雪野那么无力。

月璃,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迹可寻。

仿佛,那个精灵般的少女从来没有出现过;仿佛,她的存在不过是他们的幻觉。

也许,她真的是天使,因为对人间的失望,回到了天堂;也许,她是异世界的精灵,厌倦了人世间的爱恨情愁,回到了属于精灵的乐园。

整整一天的寻找,找不到少女美丽的踪影。

欧阳月璃,像美人鱼一样,消失了。

太阳,慢慢地下山了;夜,渐渐地让樱都染上了黑色。

就如同欧阳西辰和凉宫雪野现在的心情一样。

第一次,他们是如此地无力。

月璃,是狠了心,不想让他们找到了。

看着满天的星斗,仿佛那是少女绝美的笑容一样。一颗颗的星星化成了少女无辜闪亮的大眼睛,冲着欧阳西辰和凉宫雪野不停的眨啊眨。

月璃……

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欧阳西辰和凉宫雪野不由得心痛起来。

她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他们的生命中,为他们的生命增添了最最美丽的色彩;然后消失,消失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这样,谁能接受?

谁能不疯狂?

只是,他们关心的是,此时此刻,她到底在哪里?

夜深了,凉宫雪野已经离去。为了不让精明的凉宫家老当家发现一丝的不对,他们的行为一如之前,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

欧阳西辰没有睡觉,他睡不着。虽然已经筋疲力尽,眼里已经布满了血丝,可是他无法让自己的大脑停止工作,无法闭上眼睛。

一闭上,美丽的精灵就在他眼前落泪,那画面,哀凄欲绝。欧阳西辰受不了那种滋味。

走进还弥漫着少女香味的卧室,欧阳西辰闭了闭眼睛坐在月璃的床上,房间一如月璃的个性一样整洁,没有一丝尘垢,没有一点乱,只是少了主人的笑容和气息,显得那么地孤单。

轻轻地闭上眼睛,欧阳西辰的眼前出现初见月璃的模样,胆怯的,害羞的……

慢慢长大的月璃,美丽的,出众的,理智的……

爱上自己的月璃,疯狂的,孤独的,忧伤的……

说要和凉宫雪野在一起的月璃……

说讨厌优奈、讨厌安安的月璃……

还有那个笑得水晶般透明,固执地忘记过去的月璃……

欧阳西辰的眼角出现了一点透明的液体,他,把小璃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回来吧,小璃,哥哥在想你。

我是爱你的,是亲情,也是爱情。

只是我的感情,从来没有你要的那么纯粹。你要的那种感情,哥哥给不起你,所以,我只好将你推入别人的怀里。

所以你问我,如果你和雪野是情侣我要如何。我告诉你,只要是小璃要的,哥哥都支持,

小璃,小璃,哥哥也有自己的野心,也有自己的生活。哥哥答应过你,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可是哥哥说的在一起,和你想的不一样。

并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故步自封,而是,我们,还有属于你的真命天子,我的事业,我们一起开创的未来……

垂下头,欧阳西辰伸手取过月璃床上的娃娃,轻轻地抱在怀里。一个成熟的男人手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布偶或许可笑,可是,如果男人的眼角还有隐约的透明的光,那么只会让人疯狂吧。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欧阳西辰一惊,快速地接通,“小璃……”却在听见声音之后失望至极。

“安安,是你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声音,瞬间变得淡然。

“西辰,人家只是想你了。这两天你都在忙,我……”安安天籁一般的唯美声音通过电话线传来,刺激着男人的神经。

可是此时此刻,他想要的,只有那泉水叮咚一般,如同黄莺出谷的美丽声线。

小璃……

她要怎样才肯回来。

欧阳西辰闭上了眼睛。

“安安,这几天我很忙,可能没时间找你,不要给我打电话了,三天后是小璃订婚的日子,记得好好打扮,陪我出席。”

如果放弃和凉宫雪野的合作,如果放弃多少年来辛苦打拼的江山,月璃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他,愿意换吗?

散尽千金,换取美人一笑;用江山,换取美人,他,会愿意吗?

不不,他,无法放弃,无法这么轻易地放弃……

使劲地闭了闭眼,欧阳西辰还是对安安说出了那番话。

没有办法,无法放弃,辛苦多年打拼的江山,他做不到如此轻易地放手。

对不起,小璃,对不起……

欧阳西辰悲哀的看到,自己似乎离那个美丽的少女越来越遥远了。

少女美丽的笑容、空灵的笑容,渐渐的,被风吹散,渐渐地模糊起来。

“西辰?真的吗?我可以陪你一起参加?”美丽的女人欢喜地笑了出来。

欧阳西辰露出一抹悲哀的笑容,轻轻地开口,“是的,当然可以,你是我的未婚妻啊,安安。”

“可是,我一直都没有自信,你真的爱我吗?”安安柔软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哀愁,那个美丽至极的女人,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也只会为了这个倾城倾国的男人而如此地甘受委屈。

“你是我的未婚妻,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等和凉宫家的合作划上一个句号,我会正式宣布。我们的婚礼。所以安安,乖乖地去准备那天的出场吧。”

难得柔和的温柔轻语,让安安感动得几乎落泪。她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个男人已经愿意把心放在自己身上呢?

于是,安安欢欢喜喜地挂了电话。

而欧阳西辰失魂落魄。

在利益面前,他没有办法选择他的小璃……

闭上眼睛,泪水终于滑落。

“小璃,我们之间什么时候离得那么遥远了?哥哥爱你,哥哥也爱事业,即使我无法选择,可是我爱你啊。小璃,为什么要一走了之,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么做,不是抹杀了这么多年我对你全部的爱吗?

小璃,小璃,难道真的要哥哥放弃一切,一无所有,你才愿意回到我们的身边么?

心,痛得如同刀绞。

依稀间,欧阳西辰看见自己和月璃,渐行渐远。

他伸手想要抓住,却始终无法靠近。

他喊得撕心裂肺,她却流着眼泪轻轻地远走高飞……

小璃,只有那么纯粹的爱情才能留住你吗?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那样的纯粹的爱情,是人,就无法逃脱世俗的牢笼啊……

欧阳西辰狠狠地让眼泪落了下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骄傲的男人后悔了,却又无法后悔。

“雪野,这两天很忙?”刚回到古色古香的凉宫本家,凉宫雪野就被精明的老爷子拦住了脚步。

将虚弱和心力交瘁放在心里,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雪野笑得幸福。

“爷爷。”

“怎么?都要订婚了,小两口还舍不得稍稍地分开一下?”是刺探?还是亲情。

凉宫雪野轻轻地挑眉,此刻的他,已经恢复到那个冷静的美丽男子,而不是那个因为爱人失踪而心烦意乱的男人。

“订婚只是一个形式,重要的是我和小璃可以永远不分开。如果可以多一点时间相处,我当然不想和小璃分开啊。爷爷,我是真心喜欢小璃的。”此刻的凉宫雪野,是一个最佳的演员,脸上春风吹过的得意,眼里的幸福,都在表演着一个幸福的天使的角色。

完全,无法让人怀疑。

“呵呵,这就好。那丫头聪明美丽,的确配得上凉宫家少夫人的身份,不过,爷爷还是希望你可以真正地得到幸福。”老爷子笑得满足。

“我会的,爷爷。我和小璃并不是因为商业利益而走到一起,只是因为我们走到一起刚好可以带来庞大的利益。”少年笑得狡诈。

心里却在冷笑,怕是他们不在一起,那个精明的老头也会想方设法地将他们凑到一起吧。就像当年他的父亲和那位高贵的夫人一样,而他的母亲,却只能在一旁独自流着泪水,甚至连孩子都无法留在身边。

虚伪,真是虚伪!

可是现在的自己,又何尝不是?

凉宫雪野打起精神和老爷子周旋,一边,心里却在淡淡地伤着,痛着。

也许,月璃走得对,现在的他,和这虚伪的老人又有什么区别?虚与委蛇,攻于心计,为的,还不就是自己的利益么?

可是,月璃,又怎么能这么忍心地一走了之?

这么走了,完全否认了自己的爱情。

也许,在月璃的心里,自己还是那个攻于心计的可怕男子,而不是她最初以为的天使。

她要的那个凉宫雪野,也许压根就不存在。

凉宫雪野的心里苦笑着,流泪。

“那就好,那就好。可是这几天都没看见那丫头呢,而且外面还有一些无聊的说法……”显然,老爷子是有备而来。

“爷爷,你也说是无聊的说法了,就不需放在心上。”雪野淡然地反驳。

“可是无风不起浪啊,雪野。这些天你在欧阳家的时间多,到底有没有那回事?”老人显然并不相信。

难缠的狐狸,雪野在心里低咒,却不得不笑着应付,不能在此刻露出一点马脚,绝对不行。

如果不能让他在全世界的媒体下面输得一败涂地,就有死而复生的能力。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形容的,正是这种人。

“爷爷,要是月璃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以为凭欧阳西辰对欧阳月璃的溺爱,他会无动于衷?会毫无动作?爷爷,你把欧阳西辰想得太厉害了一点,月璃是他最大的死穴。”

也是他,最大的死穴。

她走了,几乎带走了他整个的灵魂。

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放弃,到手的胜利果实。

如果此刻放弃,十几年的惨淡经营就宣告结束,他,不甘心。

小璃,小璃,你为何不懂?

报仇和你,我凉宫雪野都要。

我要报仇,可是我也爱你,你不能因为我的利用,而抹杀了我的爱情。

“是么?既然你这么说,爷爷就放心了。明天带小璃来吃晚饭吧,爷爷很久没见到那丫头了,有点想她了。”老爷子不动声色地激将。

凉宫雪野浅笑,“爷爷,你忘了,再过两天就要订婚了,何必急在一时?其实,我今天本来是要带小璃过来的,可是那丫头害羞得什么似的,明明经常来,可是这会儿却撒起娇来了,我真没办法呢。”雪野的表情,幸福得好像要溢出来一样。

老爷子渐渐松口,“哈哈,是吗?看不出来那伶牙俐齿的丫头也有害羞的一天啊。算了算了,你也累了,早点去休息吧。还有两天就要订婚,到时候我的孙子可是要最完美的出场啊。”

“放心吧,爷爷,一定会如您的愿望的。”轻轻地恭顺地微笑,雪野走上了楼,心里松了一口气。

如果再来一回,他还真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月璃啊月璃,你可知道,你这一走,是天翻地覆。

关上门,雪野立刻卸下了脸上的武装,毫无形象地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四周似乎还弥漫着月璃身上淡淡的樱花一般的香味,可是,美丽的少女,却已经消失。

两天之后的订婚宴,又该如何?

雪野闭上眼睛,低喃,“小璃,如果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一定要骂我是个魔鬼了吧?你不见了,我不担心你的安全,反而担心我的部署,呵呵,我是不是一个超级大混蛋……”

可是,谁说不担心,谁说不思念呢?

他,已经快要疯狂!

恨不得化身为超人,去寻找佳人的芳踪。

还记得最初,她楚楚可怜地出现在自己的身边,那是演戏;还记得,她义无反顾地解救了自己,将自己带出了凉宫家的牢笼;还记得,在自己开始爱上她的时候,发现她的心,早就有了一个叫做欧阳西辰的男人……

他不介意做替身,那是开始;他不甘心做替身,所以他残忍地将受伤的月璃还给了欧阳西辰。

他是透彻的,因为早就看出了月璃对于欧阳西辰的感情,不过是一种执着的占有欲和安全感作祟。

离开欧阳西辰的保护伞,她没有安全感。所以,月璃仿佛迷途的蝶,紧紧地抓着欧阳西辰,不肯放手,最终两败俱伤。

她是爱自己的,他知道。可是那不够,远远不够自己对她的。所以他暂时放手,为了让她彻底明白自己的心。

他以为,她会长大,她会明白,会终有一天了解他和欧阳西辰的做法。

人世间没有唯一的爱情,因为除了爱情,人还要做很多事情。

如果不去做,那么,人会不完整?

可是,月璃还是没有能够明白。

雪野闭上了眼睛,用手指轻轻地描绘着少女的脸。

月璃,月璃,你就真的打算要放弃我们了吗?就这么一个人孤单地飞,你甘心吗?

你真的可以不爱欧阳西辰,不爱我吗?

雪野苦涩地笑了,小璃,回来吧,不然,你永远不知道,其实我有多爱你。

我,凉宫雪野,是真的爱你。

报仇,只是为了让我可以更完整,否则我的灵魂是不完整的,无法好好地爱你。

为何,你不明白?

回来吧,回来吧,回来吧……我的最爱……

第二天,少女的踪迹还是无处可寻。

第三天,订婚的晚宴已经准备完毕,只剩美丽的女主角不知所终。

站在华丽的宴会大厅,看着挂在更衣室里的美丽婚纱,凉宫雪野温柔地笑了起来,依稀想起少女穿上那件婚纱时,美得让人窒息的模样。

好美,真的好美……

当时,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而现在……

雪野发现自己整颗心都空了,没有月璃的人生,原来是那么地无趣,那么地灰暗。

报了仇,了结了自己的心愿,再没有了凉宫家的恩恩怨怨,却失去了小璃,那么,他的未来还有什么色彩?

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凉宫雪野第一次开始后悔。

是不是,他的选择错了?

迷茫地注视着美丽的婚纱的还有欧阳西辰。

他的心被担忧和焦急煎熬着。

两天了,月璃消失已经整整两天了。

没有任何的消息,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第一次,欧阳西辰发现自己彻底的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回来吧,回来吧,小璃。

如果和安安取消婚约,如果放弃和凉宫家的合作,如果放慢自己称霸亚洲市场的脚步,如果……只要所有的如果可以让月璃回来,一如以往地在他们的身边快乐地微笑,那么,他什么都可以答应。

他后悔了,早已后悔了。

回来吧,如果小璃回来,他……

如果得到了世界,而失去了小璃,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思?

“欧阳西辰……”

“凉宫雪野……”

两人不约而同地轻喊了对方的名字,然后怔怔地看了看彼此。

“你先说吧。”欧阳西辰原本活力四射的眼睛失去了往常的能量,没有神采。

“少主请先。”凉宫雪野转开了视线。

几乎本能地知道对方对方要说什么,只是最后的一丝理智和感情在那里煎熬。放弃,还是,不放弃?

摇摇头,欧阳西辰没有多说,只是走到那挂着的白色婚纱前,狠了狠心,开口,“我们放弃吧。”

“放弃?你真的舍得?”雪野的反驳并没有多强烈。

“不放弃又能怎么样?月璃不见了,订婚自然不可能继续进行下去。没有新娘的订婚宴?到时候媒体的焦点不是你爷爷,而是你。”欧阳西辰淡淡地说,“而且,你要做到的已经做到了,凉宫家已经是一个空壳子,只要我在下次董事会上发难,那只老狐狸就可以被一脚踢开,而你也正式入主凉宫集团,让不让媒体曝光有那么重要吗?”

“可是开始你并不是那么想的,不是吗,欧阳少主?让那只老狐狸死无葬身之地,那是我们的共同认可的吧。”

“没错,可是我不会给他重生的机会的。他已经够老了,现在的亚洲市场,是我的世界了,他翻不了天,所以……”

“所以放弃吧,是吗?”雪野轻轻一笑,空灵,“好吧,那就放弃吧,就当便宜了那只老狐狸。”垂下眼帘,无奈。

沉默!

“欧阳西辰,你真的就甘心吗?”雪野轻轻地开口,舒了一口气,“我总觉得不甘心啊,走到这一步,偏偏还要放他一马,呵……”

欧阳西辰摇摇头,“至少,我们没输。”

遗憾,谁说没有?

“是啊,没输。”凉宫雪野摇摇头,正要继续说什么,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阻止了他的话。

这种熟悉感,难道……

凉宫雪野和欧阳西辰一起抬起了头。

欧阳月璃!

她在微笑,笑得很洒脱,很淡然,也很快乐,一种柔和的幸福感在她的身上淡淡地飘散。

“既然不甘心,那就继续吧,否则,以后会后悔的。哥,雪野,你们说对不对?”轻柔的声音那么动听,仿佛天籁一般。

欧阳西辰和凉宫雪野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月璃,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她,回来了!